8 “馬車己經在外面侯着……

第8章 第 8 章 “馬車己經在外面侯着……

“馬車己經在外面侯着了。”胡婆子的聲音就在門外。

蘇钰不能不感嘆，“我果然太天真……”

以為躲到這裏就可以躲開了。別人也許躲的開，但是母親……

哪怕是躲到棺材裏，也能把她揪出來。

“王妃……”綠川心驚膽顫。

她既沒有高強武功，也沒有過人才能，更不夠機靈。楚王妃提出換掉她，被蘇钰否決。

雖然她人留下了。但每每見到楚王妃，綠川就很害怕。

楚王妃的厲害靠的不是狠辣酷刑，她的厲害是由內向外，像她這種沒什麽能耐的小丫頭，被點到名字就要膽顫心驚。

“走吧。”蘇钰站起身來，先整理衣服。

綠川一步上前，給蘇钰打起簾子。

出了屋門，屋外只有胡婆子一個，身上穿着麻布衣服，連一根銀釵都沒有戴。看到蘇钰規規矩矩行了禮，一言不發前頭領路。

沒走前頭店鋪，從後門出去，門外停着兩輛馬車，也十分普通。

如此微服，估計也不是想聲張。店鋪開在平民區，突然出現在王府的馬車，圍觀人群肯定不會少。

蘇钰帶着綠川坐了前面的車駕，胡婆子上了後面車駕。馬車緩緩行駛，雖然馬車看着簡陋，行駛卻十分穩當。

“王妃怎麽知道姑娘在這裏的？”綠川小聲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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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好神奇，胡婆子竟然找到這裏了。

“我開書局折騰了一年多，母親應該早就知道這裏。”蘇钰說着。

母親從來不管她做什麽，嫁人都是不值得提起的小事，只要開心就好，寫話本開書店，都是小意思。

倒是她前腳出門，胡婆子後腳就跟來。她十分懷疑，最近這段時間母親一直派人盯着她。

紙果然包不住火，蘇玫與賀英那點破事，母親估計知道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出來了。”綠川小聲說着。

蘇钰道：“既然母親叫我去了，索性多住些日子，省得祖母，二嬸再派人尋我。”

想到蘇玫的态度，她越發想躲開些。

只是苦了蘇天佑，抓不到她，只能問他了，總不好問關氏這個媳婦。

說起蘇钰父母的婚姻，也曾經是京城的一段佳話。母親慕容寧，乃是西北慕容氏的王族長女。

十九年前随父進京朝賀新皇登基，意外與蘇天翊相遇，兩情相悅。

太後下旨賜婚，成就一段佳話。

才貌雙全的郡主王女，配國公爺兼新科狀元，又是太後賜婚，不管怎麽看都是天作之合，定能白頭偕老。

但就在九年前，她的父親，英國公、內閣大學士，顯慶皇帝最看中的臣子，蘇家大老爺蘇天翊，卻自請削爵辭官，也要與慕容寧和離。

關太後親自調停，卻擋不住蘇天翊的主意己定。為什麽？不知道。

面對種種致疑，蘇天翊沒有留下任何解釋。寫下休書後，就此離開京城，從此再未歸京。

顯慶皇帝震怒，下旨把蘇天翊削爵罷官，并訓斥蘇家。

西北王得知姐姐婚變，便請旨欲接慕容寧回西北。沒想到這個時候，皇上的親叔叔楚王突然請旨求賜婚。

楚王正妃早逝，楚王與慕容寧年齡相當，皇室貴胄，更難得人品長相皆是一流。

關太後再次下旨賜婚，慕容寧從蘇大太太變成了楚王妃。

就這樣，十九年前一段如同話本小說裏的愛情故事，随着蘇天翊的離開，慕容寧的改嫁徹底結束。

同時慕容寧也達成了一項本朝至今無人超越的成就，被太後賜婚兩次的女人。

“姑娘，下車了……”

車駕在楚王府二門處停穩，婆子打起簾子，綠川扶着蘇钰下車。

兩側仆婦相迎，軟轎停到旁邊，換車坐轎，這才算是進了王府。

楚王府是當今皇上親叔叔的府邸，絕非一般親王可比拟。王府修在皇城西南角，占地更大，遠超親王規制。

八年前，楚王與慕容寧成婚時，又大面積重新翻修。雖然面積沒有擴大，卻越發的豪華氣派。

尤其是慕容寧住的栖鳳樓，比之皇宮內廷也不遜色。

軟轎一路擡到栖鳳樓院門口，雖然是京城王府的正院，但栖鳳樓的建築風格卻摻雜着異族風格。

這是翻修王府時，楚王特意吩咐的，為了讨慕容寧的歡心。

西北慕容氏本就是邊疆少民部落，雖然接受中原文化，卻是自成一家。長相上也有點差異，五官輪廓明顯更深些。

當年慕容寧初到京城，花兒一般美貌，又憑着這份異族風情，可謂是豔驚四座，引得無數王孫公子競折腰。

“蘇姑娘到了……”

守門丫頭打起簾子，蘇钰帶着綠川剛進門。

己經三十幾歲的慕容寧，看起來十分年輕。一身家常打扮，卸掉了皇室王妃的威儀，卻去不掉自身淩厲。

美麗，肆意，像是半睡着的老虎，蘊藏着無限力量，不容小觑。

“找你問句話還真不容易。”慕容寧說着。

蘇钰笑着上前，直到慕容寧坐着的榻前，拉着她的手撒嬌道：“這等小事，母親就不要計較了嘛。”

“我要是計較，賀英己經是個死人了。”慕容寧說着，“說吧，怎麽回事。”

“還能是怎麽回事，不就是男女那些……”蘇钰嘟囔着，卻是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說個清楚。

慕容寧聽完也有幾分驚訝，道：“關氏那般厲害，竟然教出了一個傻女兒，以後有她的苦頭吃。”

“現在生米都出鍋了，三叔也是沒辦法。”蘇钰說着，“我從來沒有喜歡過賀英，退婚也挺好的。就是最近京城風言風語肯定多，我要在王府住幾天，母親要幫我擋掉那些流言蜚語。”

“就你會撒嬌。”慕容寧笑着說，又問蘇钰，“你也不小了，有沒有喜歡的人，母親給你做主。”

“母親這是要催婚了嗎？”蘇钰在慕容寧身邊坐下來，“還是您看好了誰，要介紹給我？”

慕容寧聽得笑了，道：“只是例行問一句，你要是有喜歡的對象，不管對方身份，我都同意。要是沒有，不嫁人也無所謂。”

蘇钰心裏稍稍愣了一下，卻是小心翼翼的問：“不嫁人也可以嗎？”

一直以來慕容寧從未在她面前說過她的親事，她本以為是祖父定下的婚事，定都定下來了，沒什麽好說的。

這還是第一次，慕容寧直言說，不嫁人也無所謂。

慕容寧神色淡然，道：“嫁不嫁人很重要嗎？你父親還活着，我也沒死，總不會讓人欺負了你。”

她與蘇天翊注定一生辛苦，未必能得善終。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只願她平安遂願，一生無災無憂。

成親嫁人，生兒育女侍侯公婆，對女子來說并不是幸福安康的大道。

若是遇到了能共渡一生的良人，成親是喜事。若是遇不到，實沒必要嫁過去受苦。

蘇钰只要活的開心就好，沒必要把成親當成人生唯一的大事。

“父親……”蘇钰神情猶豫，吞吞吐吐的道，“我好久沒有父親的消息了。”

“我更沒有。”慕容寧神情木然，“不要來問我。”

蘇钰當即閉嘴不言。

當年蘇天翊堅持要和離，慕容寧絲毫不挽回。至于原因，兩人皆閉口不提。

一直到現在京城還有各種謠言傳說，不外乎是，蘇天翊另尋親歡，慕容寧出軌楚王。

尤其是慕容寧成為楚王妃後，這條好像被驗證了一般，成為大衆認定的事實。只是慕容寧太厲害，沒人敢說。

蘇钰很清楚，這些都是謠言。

在她的記憶裏，父母一直都是很恩愛很恩愛，直到有一天，他們在書房吵了起來。

聲音并不大，卻很兇，因為向來溫和的父親把書房砸了。

幼年的她曾經問過，但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都是閉口不言。

蘇天翊離京後，每年都會寫信回家，信很短，只是簡單的報平安。

她時常來楚王府小住，多次在母親面前提起，母親反應都是這樣。有事說起來也無所謂，但是不要說不相關的。

很多時候，她都覺得父母之間，沒有不死不休的恨意，只有注定分開的悲涼。

“好了，別在這裏鬧我了。”慕容寧說着，“去整理休息一下，晚上過來吃飯。”

“好。”蘇钰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