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楊閣老病重的消息,……

第31章 第 31 章 楊閣老病重的消息,……

楊閣老病重的消息, 瞬間在京城傳開,一波又一波的人馬去楊府探病。

在世家貴族遍布朝野的大周,毫不根基的楊閣老能官至閣老,雖然也有其他因素, 個人能力終究過硬。

不管是敬佩楊閣老為人, 還是拜服于他的能力, 京城之中真心敬仰楊閣老的不少。

“姑娘也不用太擔心了。”綠川勸慰着蘇钰, “楊家兩位老爺再怎麽樣不好,總還有三老爺呢。”

從楊家回來之後, 蘇钰就心事重重。為楊閣老的難為,更為谷夫人擔憂。

“我倒沒擔心這個,老太太這輩子經歷了這麽多,這點事不算什麽。”蘇钰說着。

剛從楊家回來時,她确實擔心, 但後來一想,就覺得太多餘。

谷家說不上名門望族,父親只是一般官職。谷夫人幼年喪母, 在繼母手下讨飯吃。風風光光高嫁蘇震岳, 卻被休棄。

父親亡故, 兄長想管卻有心無力,她自己選了楊閣老, 過了三十年舒心日子。

現在楊閣老要去了, 就看上次見面,谷夫人肯定早有打算。

一個出身平常,年幼喪母,高嫁後被休棄,不得己改嫁窮舉子, 最後卻成為一品诰命夫人的女人,為她擔心太多餘。

“那姑娘在想什麽?”綠川不禁問着。

蘇钰嘆口氣,突然扭頭看向窗外,此時正是陰天,烏壓壓一片,“馬上就要變天了。”

綠川莫名其妙,前後不搭,也看了一眼窗外,道:“看樣子是要下雪了。”

“我是說京城,也許要變天了。”蘇钰自言自語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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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川聽得越發莫名,卻也不敢問。

“最近的邸報,讓前書房的小厮抄一份送過來。”蘇钰說着。

邸報是官方的報紙,每隔幾日送到京城官宦人家,上面寫的都是朝廷大事。

楊閣老還沒有去世,新閣老還不能正式上任,但繼任者是誰,這個時候都會有苗頭。

都說關楚河是閣老侯補,她也十分好奇,他到底能不能上任。

“是,我這就去辦。”綠川說着。

心情沉悶,蘇钰也沒有玩樂的心情。在家裏悶了兩天後,趁着天氣不錯,蘇钰決定出門逛逛。連綠川都沒有帶,讓小厮備馬,蘇钰自行騎馬出門。

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蘇钰溜達到了文墨局。許諾了要送薛雨梓幾本書,總不好食言。

騎馬到門口,就有小厮迎了上來。

蘇钰翻身下馬,把缰繩扔給小厮時不由的看他一眼,“看着你很眼生。”

“聽爺這麽說定是常客了。”小厮笑着說,“小的剛來沒幾天,若有哪裏不周到,還請大爺見諒。”

“罷了。”蘇钰笑着,随口問,“夏老板呢?”

小厮笑着道:“大爺來的不巧,掌櫃去直隸進貨去了,只怕還要幾天才能回來。”

“噢……”蘇钰随口應着,徑自進門去,“你去忙吧,我挑幾本書。”

小厮牽着馬去後院,蘇钰徑自進店挑書。正值中午,又是難得的好天氣,此時店裏的人不少。

蘇钰随手翻了翻,自己寫的幾本話本店裏還有賣,便拿了兩本,又選了幾本詩集,厚厚一摞,估摸着夠薛雨梓看些日子。

選好書籍,蘇钰正欲叫小厮來結帳,就聽門口傳來女子的呼救聲,“救命,殺人了……”

店裏客人皆是一驚,蘇钰走到門口看過去。只見一名女子身着破爛單衣,看樣子像是剛剛被抓破的。頭發淩亂不堪,臉上還有傷痕。

“我夫家要打死我,救救我。”女子聲音歇斯底裏,滿臉驚恐。

她似乎跑了很久的路,己經跑不動了,倒在書店門口。

就在此時,一個彪形大漢從轉角處出來,眼神兇悍,指着女子道:“我看你往哪裏跑。”

此時店中客人己經有少站到門口圍觀,女子見店裏人多,當即跑了進來,跪下來瘋狂磕頭,“我丈夫要打死我,快救救我。”

“臭婊子,看你往哪裏跑。”彪形大漢怒聲罵着,也跟着進到店裏,伸手就去抓那女子。

蘇钰看不下去,當即拿出折扇擋住男人伸出來的手,道:“光天化日,欺負一個弱女子,成何提統。”

大漢顯然一怔,擡頭看向蘇钰時卻是殺機盡現。猛然間出手,直攻向蘇钰。

蘇钰吓了一大跳,手轉折扇化解攻勢中的力道。本以為只是個市井之人,哪裏想到竟然是高手。

不對,事情有點不太對。

“原來你就是同黨。”大漢說着。

幾乎是下意識的,蘇钰轉頭看向求救的女子,只見她趁着兩人打鬥時,竟然往街上跑去。

“噠噠噠”馬蹄聲響起,從兩側街道包圍而來,清一色黑色官服,腰間配着軍刀。

蘇钰的神情頓時變得一言難盡,這身打扮她見過,謝無衣的建章營騎。

“建章營騎追捕犯人,閑雜人等閃開。”為首的男子大聲喝斥着。

官差辦案,身上又有官刀。普通百姓哪裏還敢圍觀,頓時魚饋鳥散,連書店的管事小厮都躲到後頭去了。

蘇钰沒躲,她沒法躲。躲了之後再被建章營騎找出來,想到謝無衣得知之後的神情,她就恨不得立刻把他殺了。

本以為是惡霸打人,見義勇為一把,沒想到會遇到釣魚執法。

但這個執法方式,未免太不靠譜,稍微有點正義感的路人都要躺槍。

“你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女子尖叫喊着,看着圍上來的馬隊,精神幾乎要饋散。

避無可避,她看到蘇钰。

下一個瞬間,女人拿出匕首架到蘇钰脖子上,喊着道:“你們再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蘇钰神情鎮定,只是耐心解釋着,“你們看到了吧,我和她真不是一夥的。我就是個路過的,與我無關。”

對方都這樣對她了,總可以證明她是無辜被卷進來的路人了吧。

“抓活的。”為首的男子看出蘇钰确實不是同夥,直接下令,“不用理會人質,礙事就砍了。”

說話間,建章營騎衆人一起下馬,掏出配刀逼向人犯。

“喂,你們……”蘇钰滿頭黑線,果然是謝無衣的手下,辦公差都如此沒人性。“我是無辜路人啊。”

“這世上誰不無辜呢。”突然一句從對方屋頂上傳來,帶着揶揄的意味。

蘇钰擡頭看去,不知何時謝無衣竟然己經爬上對面屋頂。甚是潇灑的坐在屋脊上,雙手抱胸看着蘇钰,神情依然陰郁,隐約中似乎有幾分笑意。

“我!!&*%&*”蘇钰很有罵娘的沖動。

她傻傻的在底下表演,謝無衣卻坐在屋頂上看戲。

丢人丢大發了!!

“我真的會殺了……”女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緒卻是極其不穩定,拿刀的手都要開始抖。

“小娘子啊,我之所以敢管閑事。”蘇钰說着,突然間動手,一手擒拿,女子手中的匕首落地,人也被制住。“那是因為我管的了。”

蘇家上下沒人管她四處亂跑,是因為她有亂跑的實力。

“犯人還給你們。”蘇钰把女子推開建章營騎的官兵。

衆人一愣,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眼前的文弱書生竟然是個真高手,這手功夫很俊。

彪形大漢上前制住女犯人,有幾分敬畏的看向蘇钰。

蘇钰挑釁似的擡頭看向謝無衣,比了一個罵人的手勢。馬上轉頭回到書局,拿起挑好的幾本書,頭也不回的走了。

再跟謝無衣怼下去,謝無衣沒死,她就要先氣死了。

“哈哈哈……”謝無衣大笑。

看來也是他走眼了,蘇钰并沒有丢父母的臉。

***

回府之後,蘇钰生了大半天的悶氣。

從小到大,不管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她都沒這麽憋屈過。

為什麽世上會有謝無衣這種人,早晚有一天,她要親手打死他。

“姑娘,送給薛姑娘的書,我己經打發婆子送去了。前院的邸報,小厮己經抄好,我放在書桌上了。”

蘇钰有氣無力應着,道:“知道了,先放着吧。”

邸報上的消息會有延遲,這幾天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幾天的。

“還有一件事……”綠川猶豫了一會,才道:“聽婆子們說,三太太要給四爺定親了。”

“啊?”蘇钰有點沒反應過來,“阿越?他今年才十四歲,定什麽親啊。”

葉峰和蘇邑都還沒定親,而且現在京城局勢風雲變幻,并不是定親的好時機。

“只是定親,又不是成親。”綠川吞吞吐吐說着,“說是萬一楊閣老……怕耽擱四爺的親事。”

“這也耽擱不着。”蘇钰不禁說着。

要是谷夫人過世,蘇天佑做為親子肯定要守孝,耽擱蘇越定親還有可能。

但楊閣老是繼父,蘇天佑并沒有改姓,楊閣老也沒有撫養過蘇天佑。守不守的,全看蘇天佑的心意。

再者,蘇越今年才十四歲,就是蘇天佑真要守孝,二十七個月的孝期後,蘇越才十七。

葉峰十九了都不着急,蘇越有什麽好着急的。

“我聽婆子這麽說的。”綠川想了想,道:“可能三太太早就挑好人了,怕夜長夢多,早點把親事定下來。”

玉粹堂己經開始準備,連粗使婆子都知道了,消息肯定錯不了。

蘇钰問:“定的哪家千金?”

“是關家的小姐。”綠川說着。

親上加親,從娘家侄女裏挑兒媳婦,也是正常操作。

“關家啊……”蘇钰語氣意味深長。

葉氏拒了關倩倩,除了關倩倩本人的原因外,估摸着也有關家的原因。

現在與關家結親,并不是好事。

綠川繼續道:“關家哪房的不知道,只知道叫關靈靈。”

關家最出名的小姐是關倩倩,因為風頭太大了,把其他關家姑娘都蓋過去了。這位關靈靈是什麽人,完全不知道。

“是她啊,三太太的眼光倒是不錯。”蘇钰說着。

關靈靈是關家三房的姑娘,與六房七房相比,三房血脈相對遠些。

其父與蘇天佑是同科進士,進翰林院後成庶吉士,從六品官做起,現在己經是四品了。

關靈靈本人并不算出色,至少沒有關倩倩出色。雖然也跟着母親出外應酬,但是不像關倩倩那樣能折騰,很容易就成了小透明。

“姑娘認識她?”綠川驚訝說着。

蘇钰道:“有一次到別家做客時遇上了,正好子烨也在,說她是關家年輕女孩兒裏最懂事的。”

雖然甚少參加女眷的場合,但她經常參加男客們的活動。

京城宴會又不分把男女席徹底分開,遇上也很正常。

難得關子烨如此誇人,蘇钰就特別留心了。

關靈靈是長相中等偏上,才華中等偏上,為人處事中等偏上。沒有特別優秀的一面,但也沒有差項,綜合評合夠高。

除去關家的原因,關氏挑選關靈靈當兒媳婦,四平八穩,沒毛病。

“原來如此。”綠川說着,“這樣一位四奶奶進門,也是家裏的喜事。”

知書達理不張揚,怎麽也比娶關倩倩那種戲精強。

蘇钰不太肯定的說,“三叔,未必會答應吧?”

以蘇天佑的機敏,不會答應與關家結親。但是他素來不管孩子的事,要是關氏執意,就像蘇玫的婚事那樣,最後還是成了。

“啊?”綠川愣住了,下意識的問,“為什麽不答應?”

蘇钰卻沒有回答,只是道:“這話只是我私下裏說的,你切莫在外面胡說八道。”

“是,我記下了。”綠川不敢再問。

玉粹堂裏燈火通明,關氏翻看着蘇家的舊帳本。挑來選去,最後為蘇越挑中關靈靈,雖然各方面條件不如關倩倩,但親家事少。

娶妻娶賢,有個通情達理的親家是福氣。趁着蘇天佑操煩楊家的事,她索性把親事定下來,省得他又啰嗦。

“下聘的事還早呢,太太何必着急翻舊例。”洪婆子笑着說,把茶端上來,“忙碌半天了,太太喝杯茶吧。”

關氏也覺得有些乏了,把帳本放到一邊,道:“還是把聘禮下了才好,免得三老爺知道了又要鬧着退婚。”

女方收了聘禮,親事才算徹底定下來。

就像賀英與蘇钰的婚事,說是定親了,但賀家并沒有下聘,後續就有很多操作空間。

關靈靈的父母也是這個意思,蘇越雖然才十四歲,但關靈靈十六了。若是正式下了聘禮,過兩年再成婚也沒什麽。

聘禮都不下,過兩年關靈靈十八了,蘇家毀婚,豈不是坑了自家女兒。

洪婆子想了想,笑着道:“依着我說,越哥兒的聘禮,太太管家自當自己做主,何必又去翻舊例。”

關氏卻是搖搖頭,道:“就因為我管家,才要遵循舊例。”

蘇越是幺兒,前頭三個哥哥都沒有定親。

最小的要先下聘,本就不合規矩,若是聘禮再給多了,就更不合适了。

“這是太太恭敬。”洪婆子拍着關氏的馬屁,“太太管家這些年,把裏裏外外打整的井井有條,誰不稱贊。”

“呵~”關氏自嘲笑着,“蘇天佑從來不稱贊。別說我了,就玫姐兒和越哥兒,他也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這些年了,我也想開了,現在就想挑趁心的兒媳婦,他攔不住我。”

不管她為這個家做了什麽,蘇天佑從來都看不到。

這個男人的心,這個男人的情,早在很多年前就徹底死了。

洪婆子頓時不敢多言,只是陪笑道:“靈姐兒那般人才,與越哥兒最是般配。”

關氏道:“親事我做主定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怎麽樣。”

為了蘇越的婚事,她找過蘇天佑。

蘇天佑聽說是關家姑娘就馬上拒絕,只說越哥兒還小,過幾年再說也不遲。

又說什麽京城形勢不明,葉峰十九了都不着急定親呢,何必急着給越哥兒定親。

要是蘇天佑好言好語的說就算了,結果又扯上了蘇玫。

關氏當時就火了,蘇天佑自己不管不問,她這個什麽都管了,沒有絲毫功勞不說,出了錯就全是她的了。

這麽多年她也早明白,這個丈夫指望不上。

她只有蘇越這麽一個兒子,現在想挑一個順心的兒媳婦,蘇天佑也攔不住她。

“啓禀太太,楊府老太太打發人來與太太說話。”管事媳婦進門回報。

關氏多少愣了一下,道:“快請進來。”

稍等片刻,小丫頭引着劉順家的進來。

關氏看到來者是她,心中越發驚詫,連忙讓坐,又問,“媽媽這時候過來,可是老太太有什麽事?”

劉順家的是谷夫人的心腹,現在楊府亂成一團時,就是有什麽話,谷夫人也可以另派人來說,怎麽把貼身的人派過來了。

“老太太得知越哥兒要定親的消息,有幾句話要我帶給太太。”劉順家的說着。

關氏臉色微微變了,笑着道:“這點小事,老太太竟然知道了。”

孫兒定親并不算小事,但現在楊府都亂成那樣了,谷夫人竟然還有心力過問越哥兒的婚事,讓她十分意外。

“老太太說,閣老之位空懸,京城風雲将起,是福是禍皆是未知。與關家的親事勸太太三思,若是非要急着尋親,也要挑遠離事非的人家。”劉順家的低頭重複着谷夫人的話。

關氏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本以為谷夫人只是關心問一句,沒想到竟然是勸她不要給越哥兒定親的。

平常不管不問,現在要說親事了,一個兩個都跳出來做主了。

在她眼裏,蘇天佑這個親爹尚沒有資格,更不用說早就改嫁的谷夫人了。

“老太太的意思我明白了。”關氏說着,“只是越哥兒也不小了,老爺從來不管他。我一個婦道人家,實在管不了朝堂之事。我為他定親,也是希望借着岳父的光,将來也能考個舉人進士的,不求光耀門楣,只求人前說的起話來。”

劉順家的聽出關氏語氣中的怨氣,雖然覺得不妥,但還是把谷夫人的意思轉達,“京城讀書人家的好女兒許多,不一定要尋關家女兒。”

“老太太是看不上關家女兒嗎?”關氏冷哼說着,頓時怒火湧上心頭。

她也是關家女,谷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劉順家的低頭道:“太太管家理事,裏裏外外照料周全,老太太都是知道的。只是親事之事,此一時彼一時,還望太太三思。”

“不用三思,我主意己定,請老太太好生休養,莫再操煩。”關氏說着,語氣中帶着怒火。

劉順家的知道再說無益,低頭道:“老奴告退,望太太不要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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