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馮家是大族,書香門第,……

第61章 第 61 章 馮家是大族,書香門第,……

馮家是大族, 書香門第,曾祖曾官至閣老。

到馮大老爺這一代,雖然只有一個五品員外郎的官職。但幾代人經營,親朋好友, 門生故舊一大堆。

底子空了, 架子還在。

“怠慢了, 怠慢了……”

馮大老爺笑着招呼賓客, 嫡長子娶親,還是自己看中會讀書的兒子。哪怕對這個兒媳婦有點點不滿意, 心情還是很好的。

不管怎麽說,賀英中了探花,有這麽一個大舅哥,也可以了。

眼看着就要到吉時,鞭炮聲響了起來, 新郎官要去迎親。

馮大老爺招呼了一上午賓客,正想休息一會,就聽大門口傳來大聲喝喊, “監察寮辦案。”

馮大老爺猛然打了個激靈, 快步跑過去。在場的賓客也聽到了, 頓時變了臉色。

監察寮在以前就是閑職,連正使是哪個都搞不清楚。

自從慕容寧上任, 風向是全準了, 辦差那叫一個狠。

但凡被監察寮找上門的,就沒全身而退的。

“慕容大人……”

馮大老爺聲音顫抖,拱手見禮時,身體都快抖成篩子了。

慕容寧神情冷漠,高高在上的看着馮大老爺, “你的事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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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揮手,身側衛官直接上手,兩人一起,把馮大老爺摁住。

“下官不知所犯何事……”馮大老爺直接哭了出來。

慕容寧懶得理會,越過馮大老爺徑自走向院中。

監察寮衛官的官服如此顯眼,在場賓客早就吓傻了,有幾個下意識就想跑路。

有人先跑了,其他人也想跑。

他們只是來吃個喜酒而己,誰都不想去監察寮走一趟。

“所有人,站在原地。”

場面眼看着就亂起來,慕容寧冷聲說着,語調并不高,聲音卻足夠讓所有人聽到。

慌亂中的賓客,有些停了下來。只是來吃席而己,能有多大事。

而知道是什麽事的,此時己經慌不擇路,對慕容寧的話全然不聽,或者根本不去聽,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慕容寧微微皺眉,當即取下背上長弓。彎弓射箭,對準跑的最快的那個。

箭矢之聲劃破長空,就聽一聲刺耳的尖叫,箭矢穿透那人左肩。

箭矢上過份強悍的力道,并沒有因此停下來,把整個人都帶了起來。

一支長箭,把人盯到了牆上。

“啊!!!”

殺豬一樣的尖叫聲,卻讓整個前院安靜了。

着急跑路的都不敢動了,怔怔呆在原地,場面頓時控制住了。

衛官搬來椅子,擺在院子正中位置,慕容寧坐下來,“四門關閉,所有人現場接受問詢。”

***

接親要算時間,賀英早早派了自己身邊的小厮去街口守着。看到新郎官騎馬出門,馬上回去禀告。

結果,小厮沒看到新郎官出門,只看到一群帶刀官爺沖進去。

這種架式,小厮主觀理解,要抄家了。

“抄家??”賀英呆住了,馬上問,“看清楚官服是什麽樣子的嗎?”

小厮道:“我聽他們喊,監察寮辦案。”

賀英的心猛然沉了下去,下意識看向蘇钰。

蘇钰也驚呆了,面對賀英的目光,只是搖搖頭。

她什麽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去問慕容寧。

“那是什麽衙門,怎麽就……”賀二太太整個人傻住了,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完了,全完了……”賀英自言自語說着。

他雖然還在翰林院,但對于最近讓聞風喪膽的監察寮,也是知道的。

刑部,大理寺上門,都還有回轉餘地。

監察寮上門,寸草不生。

賀二太太全然沒有主意,看着穿嫁衣的賀小妹,呆呆說着,“小妹,今天還嫁嗎……”

“這還嫁什麽,趕緊把喜字都撕下來。”賀英語氣忍不住煩燥起來。

賀小妹雖然還沒有正式嫁給馮大爺,但按照慣例,女子只要收了男方的聘禮,就算是男方家的人了。

馮大爺只是秀才,并無功名,只要不是誅九族,按理說是連累不到他。

但現在動手的是監察寮,馮家到底犯了什麽事,馮大爺到底會不會被連累。只有天知地知,慕容寧知了。

賀老太太和賀大太太也吓壞了,連忙喊着,“快去叫老爺們來。”

不管關上門怎麽撕逼,出了這麽大事,尤其是姻親出事,弄不好一家子都要被連累。

備嫁的新房頓時亂成一團,如此變故,關氏也驚呆了。

雖然是親家,但遇到這種事,實在無能為力。尤其是蘇钰在這裏,更顯得尴尬。

賀家上下忙成一團,哪裏顧得上賓客。關氏悄悄跟蘇玫說幾句,就要帶着蘇钰回去。

“我就不送母親和姐姐了。”蘇玫說着。

遇到這種事,最倒黴的是賀小妹。

要是蘇小妹刁鑽任性些,她也樂得看笑話,偏偏蘇小妹很老實,就顯得很無辜。

“要是鬧的兇,你就回來住。”關氏對蘇玫小聲說着。

馮家的姻親故舊那麽多,突然出事,別說馮家的親友,京城都得動蕩。

要是有可能連累到賀家,蘇玫就趕緊回來。這樣的婆家,不值得共沉淪。

蘇玫點點頭,“我曉的。”

張婆子送關氏和蘇钰出去,出門時,蘇钰回頭看了一眼賀小妹。

賀家從上到下都亂了,都在忙,卻沒人管她。

明明她才是新娘子,這場婚事中最倒黴的一個。嫁與不嫁,後半生都堪憂。

沒人理會,更沒人安慰,賀小妹就這麽孤零零坐着。不哭不鬧,連呼吸聲都那麽弱。

蘇钰突然有點理解,蘇玫所說的,蘇小妹招人疼的意思了。

穿着鮮紅的嫁衣,裝扮的如此漂亮,卻如同水中浮萍,全然不知歸處。

蘇钰心中感慨萬千,突然停下腳步,走到蘇玫身旁小聲說,“休書來不及寫了,也許可以想想辦法,把婚事廢掉。”

蘇玫微微一怔,沉思起來。

關氏和蘇钰坐車回家,賀家的其他賓客,也都各自回去。

禮送了,飯沒吃,更關鍵的是,這婚到底結不結還不一定。

賀大老爺出門打聽消息,賀二老爺就是個廢物,正堂坐着,一點主意沒有,全憑家人擺布。

最着急的是賀英,一母同胞的妹妹,出閣當天出這樣的事。

馮賀兩家雖然早就訂下婚約,但一直以來馮家的事,賀家完全沒有摻和,甚至連什麽都事都不知道。

一無所知被連累,賀英心裏也憋着火。

馮家完蛋了,要想辦法讓馮大爺寫休書。

拼着名聲不要,他也不能看着唯一的妹妹跳火坑。

就在衆人沉默之時,只見張婆子領着官媒婆進來,官媒婆一臉手足無措,上前見禮,“老爺,太太們好。”

賀英官媒婆就有氣,賀小妹的婚事就是她兩頭跑張羅下來的,就落這麽一個結果。

“誰讓你來的。”賀英語氣不善。

“是我叫的,現在馮家什麽情況沒人知道,馮大爺還能不能寫休書都不好說。”蘇玫說着,“不如官媒這裏下手,看看能不能把婚事廢掉。”

賀英意外的看向蘇玫,賀家上下怎麽對蘇玫的,他很清楚。

現在賀小妹出事,她不公然看笑話就是厚道了,竟然還能幫忙,實在出乎他意料。

而且蘇玫這個主意,倒是提點了他。找借口說婚姻不合法,這比寫休書更有操作性。

蘇玫看向官媒婆,“我就直說了,六姑娘的婚事是你張羅的,中間可有什麽漏洞,可讓婚姻失效的。”

随着蘇玫這麽說,張婆子直接一錠十兩的銀子塞到官媒婆手裏。

官媒婆連忙往外推,一臉為難說着,“六姑娘的婚事是我張羅的,三書六禮,樣樣都合規矩。”

馮賀兩家的婚事是早年就定下來的,官媒婆張羅三書六禮都是走過場,而且這套流程這麽多年了,就沒出過錯。

要是這樣都能出錯,她這個官媒早就幹不下去了。

“嫂子別誤會,我不是要挑你做事不謹慎。而是想着,這回親事操辦的這麽急,忙中出錯也是常事。”蘇玫笑着說。

張婆子又拿出一錠十兩的銀子,幾乎是硬塞到官媒婆手裏。

二十兩銀子,官媒婆有些心動,仔細想了想,“要說哪裏錯了,也就納吉那裏。”

納吉要合八字,合八字重要又不重,本來就是随緣信信。

尤其是高門大戶的婚姻,大家長都講好了,八字算命都是走個過場。

只要不是結婚當天就死人的八字,都是能合上的好八字。

許多時候,為了合出來的八字好看,多讨些賞錢,媒婆甚至聯合算卦先生改一改。

把不太吉利,變成小吉,小吉變大吉。

馮大爺和賀小妹的八字,勉強合上。

當時她和另一個官媒婆都覺得,合出來這個結果差強人意。

就跟算卦先生商量一下,把馮大爺的八字改了一下,合出來一個大吉,兩邊讨賞。

“單憑男方給的八字不對,理由似乎不太夠。”賀英說着。

什麽官媒婆改的,根本就是馮家給的八字有誤。

這個鍋倒是能扣在馮家身上,但只憑這個,就要把婚事廢除,理由太牽強。

要是因此打官司,更顯得賀家落井下石。

“我想起來了。”官媒婆突然說着,“我去馮家時,聽馮家的婆子們悄悄議論,馮大爺并不是真的大爺。”

賀英聽得懵了一下,“什麽意思?”

“馮大爺好像有個庶出兄長,因為馮大太太厲害,家裏不認。”官媒婆說着。

一般高門大戶裏,都不允許庶長子比嫡長子年長,這也是為了家和。

長幼尊卑,哪怕有嫡庶之別。庶子占了長,将來有了出息,争家産鬧起來,也是占理的。

馮家書香門第,更是講究長幼倫常。

馮大老爺倒是守規矩,奈何馮大太太進門五年無所出。

馮老太太和馮大老爺都有點着急,偏偏馮大太太娘家有勢,不敢納妾,就收用了一個丫頭。

丫頭很快有孕,馮大老爺十分欣喜。

幾個月後,馮大太太也傳出喜訊,馮大老爺就更高興了。

丫頭先生産,生下長子,馮大太太後生産,生下馮大爺。

對于收用丫頭之事,馮大太太心中本就憋着一股氣。現在生下兒子,底氣足了。

要是丫頭生的是女兒,一個庶女,也能忍了。

但生的是兒子,尤其是占了長,馮大太太忍不了。

馮大太太與娘家人合計之後,便以庶長子亂家為由。硬是把丫頭發賣,庶長子雖然沒扔出去,卻沒上祖譜,交給下人随便養着。

“庚貼上寫的是,馮家長房長孫,不是嫡長孫,馮大爺不是長孫,就是大錯。”官媒婆高興說着。

八字錯了,有可能是男方給的,也有可能是官媒婆私改的,屬于小事。

但是身份有誤,長房長孫,變成長房次孫,那就是大事了。

只憑這個錯處,婚事無效,賀家還占理。

“好,好……”賀英高興極了,連聲說着,“辛苦媽媽走這一趟。”

蘇玫給張婆子使了眼色,張婆子又塞了一錠銀子給官媒婆,“出了門,媽媽應該知道要說什麽。”

“明白,都明白。”官媒婆握着銀子,高興說着,“我什麽都不知道,不,就沒來過勇毅侯府。”

送走官媒婆,賀二太太還在懵逼中,正想問賀英。賀英沒顧不上理她,先吩咐身邊的小厮去尋人。

馮家這種講臉面的家族,對下人向來厚道,使不着的老人肯定都會放出來。

官媒婆不知道這個庶長子具體是誰,馮家使過的下人肯定知道。

要是運氣夠好,馮家早把他趕出家門,不在府中居住。或者今天湊巧不在府裏,那就把他找出來。

一個不受待見,連族譜都沒上的庶長子,估計跟下人差不多。

沒什麽見識,好拿捏,許點銀子随便吓唬幾句就震住了。

賀家遞狀紙狀告馮家騙婚,公堂上有這樣一個證人,還能反面證明,馮家虐待長子。

這門婚事就能直接做廢,賀家還不用擔任何罵名。

賀英心中美滋滋盤算着,兩個時辰後,小厮帶着一個婆子進來。

是馮大太太院裏的粗使婆子,雖然不被主子看中,但因在馮大太太房裏侍侯,對府裏的事格外清楚。

“六爺問的是他啊,他十歲的時候就被大太太趕出府了,聽說從了軍,前兩年才回京城。”婆子說着,“現在好像在哪個衙門裏任職。”

“老爺想把他認回來,大太太不願意,倆人還吵過一架。”

“想認回來?”賀英愣了一下。

能讓馮大老爺動心思想認回來的兒子,多半是這個兒子出息了。

“那天大老爺和大太太狠吵了一架,吵的太兇了,下人們都聽到了。”婆子說着。

賀英想了想,“他叫什麽名字?”

婆子想了好一會,“叫馮決,也不知道誰取的。”

“馮決?!”賀英傻了,“你沒記錯?”

他當然知道馮決是誰,監察寮二隊的隊長,慕容寧的心腹。

婆子想了又想,很肯定的回答,“沒記錯,大老爺和大太太吵架的時候,大老爺說的,還說這個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住哪裏?”賀英追問。

也許同名同姓呢,不可能這麽巧。

“應該在柳葉胡同。”婆子說着。

她男人是馮家的車夫,聽他說,馮大老爺去那裏找過馮決。

“柳葉胡同,那就沒錯了。”

賀英自言自語着,原本高興的心情,一點點往下沉。

現在馮家出事,馮決做為監察寮二隊的隊長,跟馮家撇清關系都來不及,怎麽可能上趕着承認身份。

怎麽辦,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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