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這簪子好看嗎

第62章 第 62 章 這簪子好看嗎

在此之前, 孟婵音一直懷疑,他能準确地尋來,且之在客棧還有主動與她搭話的前科, 是早已将她認出來了, 現在乃假裝不認識,接近她。

如今聽了這一席話,她心中的懷疑稍淡下。

此事确是沈湶的行事之風。

孟婵音雖然心動, 但沒有立即答應, 稍作思慮後遂答道:“我也再考慮下。”

沈湶目光溫和的地落在她的身上,颔首:“好。”

兩人出了鋪子。

沈湶因不方便先回去了,孟婵音獨自在天水城中轉着, 順道打聽有沒有從其他地方,有傳來息扶藐的消息。

天水城雖距揚州很遠,但他的名卻很響亮, 那些剛從外地回天水城的人, 與人相聚時談論的自然就是外面那些事。

轉了小半日, 她也打聽到一星半點兒。

聽人說,息扶藐有意在西部開設商會,現已前往邊境, 若是連西部都有息府的商會, 怕是整個東離遍布息氏産業。

孟婵音所在的天水城雖也屬西部, 但真是與息扶藐去的地方較為遠。

她選此地時便是存了幾分小心思, 息扶藐了解她, 所有會預判她去何處, 只要她壯着膽子,不去她要去的地方。

他往那個方位去了,哪怕一個城鎮一個城鎮地尋, 也得要上好幾年。

所以天水城的确是她目前最好的逗留之地,等他被引誘去了它處,往後她再走遠點,想辦法重新弄個身份,便能躲過他。

日薄西山,邊界城池披上絢爛的餘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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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婵音打聽完後趁着天未曾黑,一壁回去,一壁暗忖沈湶的事有幾分真假。

最後回到院子,她恍然大悟地想到。

沈湶早已與息扶藐斷了來往,哪怕他認出自己又如何,難不成還要向息扶藐告狀嗎?

顯然沈湶也是不可能這般呆傻,況且她也不會長久在天水城裏。

想通後,孟婵音沒了剛開始的不安,心緒瞬間豁然開朗。

自從打算要沈湶後,她便做了兩手準備。

店鋪照常選定好日子開業,沈湶也如期而至。

為了方便,孟婵音還特地招了個十幾歲的少年,跟在沈湶身邊學藥理。

剛開始如她所想是有人搗亂,但城外就她一間鋪子,百姓自然不能讓人搗亂了去,幫着一起趕了好幾次人。

那些人見無法只得作罷,如此才勉強鋪子正常經營了下去。

因價格低,平素恰好付完工錢剩不下幾錢,不過現目前讓她保住接下去的生活倒也足夠了。

唯一令她煩悶的便是沈湶生得好,且一貫愛裝做文質彬彬的無害模樣,不識他本性的惡劣,極為蠱惑人。

尤其當他總是若有若無的靠近她,不僅講話溫聲細語,還時不時關心她的一舉一動。

讓不少人以為他與她,在私下有不清楚的關系。

好幾次她來店鋪清點賬本,都聽見那些人在稱呼沈湶小郎君,轉而見到她又稱夫人。

她蹙着眉頭與人解釋好幾句,那些人頭一天明白了,過幾天又照常稱呼,就連鋪子裏面的學童也如此。

她萬沒想到自己都裝扮成這副無鹽醜貌了,竟還有人如此誤會她與沈湶,反而越傳越烈。

剛開始她還會與人解釋,時日一久,聽習慣了,她倒也麻木得充耳不聞。

日子倒也過得無甚意外。

轉眼一月悄然流逝。

昨夜下了一場大雨,芭蕉葉子淅瀝瀝地滴着水,樸實無華的馬車停在驿站外面,頂上被滴落不少水珠。

裏面的青年淡漠的輪廓冷硬隐在黑暗中,冷感的皮相下那顆黑痣透出妖冶,如坐風霜中,四面皆垂下的竹篾簾子遮得裏面密不透風極其壓抑。

淩風打聽了消息,走了過來,立在馬車外一時間不知如何解釋。

主子整日徹夜不休地尋人,甚至還未來得及好生休息,耗費一月之久才尋到有關于婵姑娘的消息,但卻不是什麽好消息。

婵姑娘在天水城落居,還開了間鋪子,聽說還成婚了,郎君是個會醫的殘廢少年。

此消息是否屬實,還待仔細勘察,但想到主子當時陰冷的臉色,淩風只覺得若是自己說出打聽到的消息,只怕是……

淩風開口:“主子……”

話還未出口,馬車內的青年便打斷他。

“走。”

淩風頓了頓,颔首。

天水城并不安穩,來的第一日便已經知曉了,孟婵音還以為至少能撐一年半載,沒想到天水城外不遠處的小鎮有號稱是前朝皇室後裔,駐紮在此,欲招兵秣馬,揭竿而起,匡扶前朝。

天水城外登時亂了,那反賊有些本事,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将周圍的山匪、與流民招攬在麾下,短短時間內其規模竟不算小。

随時可能會有暴亂,那反賊指不定第一個攻打的便是天水城。

孟婵音剛開一個月的鋪子,還來不及待沈湶先走,她就要打算離開了。

這幾日她在清理鋪子餘下之物,晚些時候交予天水城府去。

天邊下着雨,她撐着一把素傘過來。

這幾日鋪子照常經營。

外面都已經亂了,沈湶竟也還沒有走,來時正在教學童如何辨藥。

她一身濕氣地進來。

沈湶擡眸,見她袖口與裙擺被雨水暈濕成深色,遂拍着學童的頭讓他推自己過去。

孟婵音坐在椅子上,擰着裙擺的水,眼前忽然出現一張幹淨的帕子。

“姑娘用這帕子擦一擦罷。”

孟婵音擡頭,見他眉目溫和,并未接過來,散開被擰皺的裙擺道:“今日的賬本在何處?”

沈湶不甚在意地收起帕子,轉頭對學童道:“給掌櫃拿來。”

學童點頭,小跑去櫃臺翻找。

孟婵音尋常不愛與他講話,兩人單獨相處時大多是無言的安靜。

沈湶也習以為常,在手指間轉着一只白玉簪。

孟婵音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帷帽下被遮住的眉心忽而輕蹙。

他手上的那只簪子分明是此前她在白雲觀丢的那一支,當時他不是說沒有見到嗎?如何會在他手中。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于明顯,沈湶順着她的目光往下看,瞳孔稍定。

遂又主動搭話:“這簪子好看嗎?”

那簪子是息扶藐親手做的,無論是從做工、款式,皆是上乘,自然是好看的。

孟婵音點頭:“尚可。”

停下後,忽然又似不經意問:“公子怎麽會有如此精美的簪子?”

沈湶一向溫和的笑,有些古怪,與平素截然相反。

他指尖拂過玉簪尖銳之處,腔調溫和:“是心上人贈與我的。”

好生不要臉的話。

若不是她早就知曉他對沈濛有不軌之心,怕是真的要信了他的話。

孟婵音別過眼,情緒冷淡。

沈湶卻像是忽然打開了話匣子,單手撐着側臉,轉着玉簪道:“其實姑娘與我的心上人有些相似,所以當時我才會在客棧與姑娘搭話,還曾以為姑娘就是她裝扮的呢。”

孟婵音:“……”

說的真是些鬼話。

孟婵音不欲搭理他,接過學童給來的賬本。

沈湶輕笑,轉着玉簪。

其實他也并非全說的實話,倒是有一點真得半分不作僞。

他的确是因為她與孟婵音有幾分相似,才在客棧搭話,甚至如今在她的鋪子做事。

只是可惜了。

沈湶低眸凝望手中的玉簪,眼底閃過一絲可惜。

孟婵音整個下午都在看賬本,打算再過幾日就将鋪子盤出去,然後動身離開此處。

沈湶看出她的想法,先開口:“姑娘何時打算将鋪子盤出去?”

孟婵音道:“大約下個月罷。”

沈湶颔首:“那剛好,我下個月初便要走了。”

他走不走,她并不關心,便将他的工錢算好。

沈湶笑了,沒說什麽。

孟婵音本以為還能撐上一段時日,誰知事态愈發嚴重,無奈之下只得去尋房牙子,再将鋪子轉手出去。

房牙子怪道可惜,兩人也算相熟便攬下此事,只道:“姑娘要将鋪子盤出去,以現在天水城的情況來說,恐怕有些難。”

孟婵音點頭,好在當時選擇在外面便是看中了便宜,也沒虧下多少。

房牙子見她不甚在意,讓她且等上一段時日,然後就離開了。

孟婵音本以為如房牙子所說,真的要等段時日,誰知沒到三天便傳來好消息。

有一位外地商人高價買下了她的鋪子。

孟婵音最初聞言很是詫異,別人都在想辦法将鋪子排出去,竟還有人高價購入。

房牙子見怪不怪,解釋道:“如今天水城少不了要有一戰,外地那些商賈就等着打仗賺些難錢呢。”

戰事一旦開始,物價便會往上瘋漲,賺的錢只多不少。

孟婵音也想到這層,壓下心中疑惑,将鋪子轉了出去。

拿到錢,沈湶也已經請辭,她也開始準備離開天水城。

當天夜裏天水城亂了,外面的人攻打的第一個果真是天水城。

城裏城外亂成一團。

孟婵音早有準備,提着包裹便随着逃難的人一起往外面安全的地方逃。

那些反賊只占領城池,并不會傷百姓,所以一路除了亂,暫且也沒有什麽危險。

在逃亡的途中,孟婵音終于知曉為何沈湶會在天水城,且此前與她說下個月就要走了。

反賊軍隊占領了天水城,而一位戴着面具的少年身坐輪椅被人推着,能自由進入天水城,且身邊還有士兵陪同。

孟婵音在天水城北破當日撞見了一眼,便确定那人就是沈湶。

難怪反軍能如此快占領天水城,還發展得如此迅速,原來沈湶現在壓寶謀反。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事,沈府與沈濛知曉此事嗎?

孟婵音心中擔憂,随着流民一起離開被占領的天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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