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重選
重選
卓凱澤把陳以期從包廂裏帶出來的時候，剛好與被叫出來的沈植對上。兩人一人一邊扶着醉酒的陳以期出了KTV，其實這人也沒喝多酒，奈何平時啤酒喝得少，沒幾瓶酒就醉成這個鬼樣子了。
兩人把他放在門衛處坐着，先去把小電動騎出來。回來後，陳以期竟然哭了。
兩人簡直要被吓死，這這這怎麽回事？畢個業一個大老爺們還哭上了？
沈植去推他：以期，你咋了？
沒應，陳以期雙眼迷蒙，看着他們，嘴一撇，又留下了兩行淚，直讓對面兩人手足無措。
卓凱澤父愛叢生，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這有什麽就說，我們能幫就幫哈……
兩個人相視無奈一笑，聲音都放輕了。
陳以期抹了一把淚：“我跟程琭分手了。”
兩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自主地湊近些又問了句：什麽？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我說！”陳以期憤憤地坐直，身體搖晃了一下，“我分手了，我把……程琭給甩了！我特麽把他甩了！”說完往前一栽，不省人事。
留下兩人張着嘴面面相觑。
陳以期再恢複意識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猛地反應過來，怎麽鬧鐘沒響，遲到了！陳以期拿過手機，習慣性地要發個“早安”給程琭，打開對話框，發現上面有個“晚安”沒有發送。
哦，對了，已經分手了。
陳以期第二個反應是，還好昨晚陰差陽錯沒有點擊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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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以期放下手機，雙手抱頭，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又想起一直以來跟程琭計劃好的放假後要做些什麽，如今一切都成為了泡影。而且還是自己一手給戳破的。如果自己不想那麽多，也沒必要……可是，沒辦法沒必要。
門外傳來“扣扣”兩聲，他哥開門進來了。
陳以榮見他懵着坐在床上，笑了下：喲，終于起來了。
陳以期瞥了他一眼，沒再理他。
陳以榮給他遞了杯水，也不在意他的冷漠表情，還細心地理了理他的頭發，理完又順手揉了揉。陳以期還是沒有反應。陳以榮自顧靠在床頭，斜眼看他，腳尖點點他的小腿：诶，我好不容易請個假回來，你不感動一下？
陳以期挪了挪，沒理他。
陳以榮也不惱，反笑道：啊，你昨晚喝醉了，還是我給你擦臉擦手像個老媽子伺候你的，你還在那呢呢讷讷非要拿手機發信息……
陳以榮停頓了會，又問：诶，程琭是誰？
陳以期噌的一下地轉身看他，又羞又惱：你，你偷看我信息！
陳以榮無辜看他：也不知道誰，醉了還抱着我喊程琭程琭，眼淚鼻涕抹了我一身，啧啧啧。
陳以期這會也不惱了，反而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撇撇嘴，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陳以榮也不逗他了，湊前拍他的肩膀：诶诶，小夥子，失個戀怎麽還哭上了。小姑娘哪裏沒有，再找一個就是了，別哭啊，待會鼻涕又抹我身上。
陳以期甩開他的手，沖他喊：什麽小姑娘，我不要小姑娘！我就要程琭，他是男生，我就喜歡他！
陳以榮的手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與弟弟大眼瞪小眼，然後動作僵硬地去關了門。陳以期抹了把眼睛，還沖他哥喊：不管你接不接受，以後老陳家傳宗接代都是你的事了！
陳以榮不知道自己什麽滋味，誰知道弟弟喊了一晚上的名字會是個男孩子的，這多驚恐！一直以來也沒見他對男孩子有什麽異常表現啊，這不還有沈植和卓凱澤嘛，一直這麽玩過來的。雖然吧，去了大城市上大學，看的聽的都多了，這事一擱到親弟弟身上，還是有點驚訝的，倒也不至于接受不了。
于是陳以榮擡手又拍拍他弟：那個，分手了……嗯，也可以再找一個的，好男人也多的是啊。
瞧這幹巴巴的安慰，陳以期表示不接受：我不要，我就要程琭！
可是，他就要去隔壁省上大學了，我沒考上，我連他的邊邊都沒挨上，我考砸了，我考砸了！
憋屈地說完，陳以期把頭靠在他哥肩上：他對我可好了，願意聽我叨叨。可是，他不喜歡我，我就把他甩了……可是，我還是喜歡他，他可好了……
陳以期哽咽着斷斷續續地說着，陳以榮聽着聽着也動容，跟着嘆了口氣，想着好像跟平時見到的男女生談戀愛也沒啥區別，分手了會難過，喜歡時會患得患失。看着自家弟弟難受得都要哭了，陳以榮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後悔了？
陳以期包着被子，在他哥肩膀上拱了拱：嗯，他可好了。
陳以榮有些心塞，他弟弟可從來沒有這麽誇過他：那追回來？
陳以期覺得，程琭那麽驕傲一個人，被自己甩了，肯定很生氣肯定不會理他。
陳以榮見他不說話，只好秉着哥哥應該關心弟弟身心健康的職責的信念，繼續安慰他：你不是說他去了隔壁省嘛，那你也去。嗯，如果你去了還是喜歡他，那就告訴他；如果不喜歡了，那不就放下了？
原諒母胎單身的哥哥不會安慰人。
但是出奇地讓陳以期安靜了下來。
那天陳以期在房間裏呆了很久，看着盒子裏程琭刻字的石頭，翻看了好多遍聊天記錄，又整理了堆在角落的留着程琭筆跡的試卷，又在地上呆呆地坐了許久。
等陳以榮進來時，陳以期已經在地上睡着了，眼睛紅腫，臉上也有淚痕。
他沒想過，從小笑嘻嘻大大咧咧，活潑好動的弟弟，感情會這麽細膩，談起戀愛會這麽感性。他好久沒看過弟弟哭，當年媽媽去世，還讀小學的弟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要媽媽。像這樣難過得留了痕跡，從那以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
陳以榮把他抱上床，給他披上被子開了空調，擦了臉才出了房間。
後來，陳以期跟陳老頭說要複讀時，陳老頭也沒反對；說要去臨縣讀，也沒意見；倒是他哥，特地借車回來送他去，替他提前租了一個房，确保各方面安全後，才又匆匆回去上班。
陳以期跟沈植和卓凱澤說明了情況，就在7月24號，他去了臨縣一中。
這一天，是程琭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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