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跟蹤

跟蹤

程琭到D大東門時，學生會各部門正開完會從樓裏往外走。傅珂身邊圍着好幾個人，那小子一如既往地自來熟，跟誰都一副老熟人的樣子。一群人有說有笑地出來，過了好一會，才看到穿着灰色外套，揣着衣兜慢吞吞走在後頭，孤零零的一個人。

程琭手裏提着個袋子，連指甲掐着手掌紅了印都沒察覺。

那個人站在角落，低頭瞧着腳尖，晃悠兩下又停兩下。

一點也不像陳以期。

程琭想走過去，卻沒敢去，下意識覺得陳以期不希望在這種時候看見他。

好在傅珂很快想起他，伸長了脖子四處望了望，程琭不希望引起那邊人的注意，走遠了些給他發信息讓他出來拿東西。傅珂過來後還埋怨他不進去害他跑一頓，程琭懶得理他。正想走，突然又停下來。

“你們待會還有活動？”

傅珂扒拉着袋子裏的東西，沒太在意地說沒有活動了，已經解散了。只是元旦晚會已經在籌備了，他在的外聯部需要拉資源了，各部門也都有很多工作，所以今天開會晚了些。

傅珂還在巴拉巴拉說個不停，程琭就已經不耐煩地趕他回去了。傅珂見慣他冷臉無情，笑嘻嘻地蹦進去了。

程琭見他走遠，拿出口罩戴上，走進了校園。

樓下的人幾乎都散去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也不見了。程琭也不着急，先跑去了食堂。D大的食堂比G大的要大，而且是三層的。程琭沒往上跑，左顧右盼地走進一樓食堂。陳以期今天穿的衣服顏色在食堂并不紮眼，甚至有點難找。找了一分多鐘，程琭才在另一個出口邊上找到陳以期。

他已經打了一大份飯，就一份肉一份菜。程琭知道陳以期喜歡吃米飯，所以一般都是少菜多飯。就像現在這樣。程琭找了個空位，拿出手機搭在桌上，看着陳以期不急不慢地吃飯。他一邊吃一邊還盯着門口進來的人，偶爾發個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食堂很吵，大多數人都成群結伴的，少數獨自吃飯的，要不就看手機，要不就打電話，要不就急匆匆的。很少人像他這樣，什麽都不做。程琭看着看着，突然覺得陳以期有點陌生。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安靜了？

他肯定有很多想說的話，自己吃飯，想說話的時候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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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琭想着想着，等回過神，陳以期已經收拾好準備走了。他趕緊小心翼翼跟上。

陳以期沒有回宿舍。

他出了食堂，饒了個彎，往操場去了。

然後程琭就看見陳以期開始在操場上兜圈。期間還戴着耳機，一邊聽一邊還張嘴跟着讀的樣子。程琭沒跟太緊，覺得他是在背單詞。第三圈時，陳以期接了個電話。他摘下耳機，接電話時還笑了。

程琭跟緊了些。

走近後，程琭聽見陳以期用他熟悉的很随意又很認真的聲音，跟卓凱澤聊天。“……過年回家別讓我逮着你卓凱澤！”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陳以期還很是不屑地嗤笑：“那是，爸爸哪裏怕過這些！”

陳以期笑得眯眼，腳步都輕盈了很多。接下來，陳以期都一邊說一邊手閑不住，繞着耳機線。像是要把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說一遍，那邊許是習慣性調侃，陳以期佯裝氣得跳腳，卻笑得比天上那顆唯一看得見的星還耀眼。

程琭跟着他走，心卻揪在一起。那種密密麻麻的痛感在陳以期挂了電話站在原地幾十秒間，達到了最高點。

然後陳以期沒有再走了，他又戴上耳機，開始跑步。程琭悄悄隐蔽在黑暗的角落，看着他跑了一圈又一圈，看到他氣喘籲籲地停下，撐着膝蓋，慢慢走了剩下的半圈，才往宿舍走回去。

程琭重新跟上，看着他走回了宿舍樓。

他擡頭看，不知道哪一間才是陳以期的，不知道他回去之後會做些什麽，不知道他明天是不是又一個人在重複今天的內容。看了許久，程琭才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程琭看見陳以期出現在宿舍樓門口。他換了一件黑色的外套，背着一個包，戴着口罩，沒注意到站在樹下的程琭，匆匆地往東門那邊走。程琭疑惑地看着他走遠，才跟上去。東門是離G大最近的門，大概走個五分鐘就可以到。

程琭下意識覺得，陳以期是去G大的。

确實，陳以期進了G大的門，徑直往教學樓的方向跑去。這動作很幹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這讀了幾年書的學長。他一路上微低着頭，又好像在找什麽似的左右看。到了教學樓，陳以期才從包裏掏出了筆記本和一支筆，走到每個教室門口旁，看着牆在記錄什麽。

程琭知道那裏貼着各個課室的使用班的情況。這棟樓是經濟學專業上課的教學樓。

陳以期很認真，光線有點暗，他舉着手機的手電筒，艱難地寫着。程琭沒有再跟上去，陳以期就一樓一樓地往上爬，看了一個又一個課室的課表，才從八樓下來。這個時候已經八點多快九點了。

程琭看着陳以期下樓，雖然看不清表情，但是眉眼是彎的，步伐輕快，很快就離開了。

程琭沒有再跟着了，手上卻不自主地查了課表。G大支持提前修分所以程琭很多課去年已經先修了，這學期的課不多。于是他去官網查了專業課表，發現周三也就是明天有兩節晚課。不知道想到什麽，程琭收起手機，想到那個像小蜜蜂一樣勤勞記課表的人，就希望明晚趕快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