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前嫌

前嫌

陳以期裝備齊全，戴着口罩，背着書包，裏面還放着從圖書館裏借來的書本。來得早，人不是特別多，他特地挑了一個最後一排的座位。他低着頭，眼睛在前後門來回瞄，直到上課了，老師都站在臺上講課了，都沒看見程琭走進來。

陳以期撇撇嘴，拿着筆在本子上劃拉，看着昨晚自己整合出來的課表，确定自己沒有看錯寫錯。難道是逃課？不不不，不可能。難道是病了？啊？那可怎麽辦？

畢竟是同個專業的，那班裏的同學應該多少知道點什麽。

他見老師講課講得入神，拍拍前面坐着的同學，低聲詢問：“同學你好，我想問一下，程琭同學怎麽沒來上課？”

前面的男同學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地回他：這節課他修過了，所以他不用來上課。

“啊？”陳以期有點蒙。

啊！程琭太優秀啦！

陳以期還是下意識地誇程琭，雖然當事人并不能聽見。但是沒關系，陳以期把這節課從本子裏劃去，想着還有幾節課可以來看看。

他摸不清程琭現在的想法，沒關系，都沒關系，他就是想偷偷地看着他。他就是放不下，當時貪心的是自己，說放手的也是自己。他不去影響程琭，不去打擾他，等到未來的某一天，會出現一個契機，讓他繼續往前走。

一節課下課，陳以期就出了教室。教學樓附近光線很足，一整條路亮得跟白天似的，他背着書包，迎着燈光看着路過的每一個人，看每棵樹下坐着的人。一條路到盡頭，突然暗了下來。陳以期加快腳步，往校門口走去。

G大跟林上有點相似的地方就是，快到校門口時，有一個半成型的小花園，會經過一個小亭子。不同的是，那裏有個小水池子，淡淡的月光灑在水面上，池邊的樹木花草都泛着粼粼的光影。

陳以期從教學樓旁的小商店裏買了一塊帶奶油的小蛋糕，走到小花園時，沒看見什麽人，隐隐約約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直到出了校園，陳以期都沒有看見想見到的人。輕嘆了口氣，陳以期才慢慢往自己的學校走。

好吧，沒關系，日子還長着呢！

他沒有看到身後的程琭，跟了他一路。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麽，陳以期後來的幾天一有空就去隔壁蹭課，都沒遇到程琭。傅珂見他一有空就往外跑，以為他有情況，粘得更近了。陳以期不敢跟他提程琭，只好随便找個借口搪塞過去了。好在學生會的新生試用期很忙，傅珂也沒啥機會跟着八卦。

Advertisement

這天剛好周五，晚上又開了個會八點多才散會。傅珂出來時發現程琭竟然站在大樓門口。一眼看過去，程琭并沒有看向他，反而看着他身後。他順着目光往後瞧瞧了，隐約覺得他在看……陳以期？喲，還說不認識！

程琭靠着柱子，确實在看陳以期。看着他走在最後面，這次不是一個人，有一男一女站在兩側，有說有笑，不再孤零零的。許是同部門的。像是察覺到什麽，陳以期擡頭往這邊看，一眼就看到程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見他望過來也沒什麽遮掩，淡定地轉過頭看向傅珂，然後兩人說着什麽就走了。

陳以期心事重重地跟兩個同學道了別，腦海裏全是剛剛程琭的表情。淡漠，疏遠，沒有一點之外的感情，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陳以期又想，可不是嘛，一年前就沒什麽關系了。關于程琭的所有信息都是從高中的班群裏得來的，極少極少，可是陳以期還是每一字每一句都不想錯過。

陳以期甚至想，只要程琭還要他，即便像以前那樣……也沒關系，他不要求很多了，都沒關系。只要程琭還願意陪着他。

現在看來希望渺茫。

陳以期搖搖頭将這些設想清開，去買了塊小蛋糕回了宿舍。

這邊，傅珂纏着程琭八卦，一個勁地問他們兩個人什麽關系。程琭拉着他去了校外的早餐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他：“你們以前同校？”

傅珂喜滋滋地吃着早餐，點點頭：對啊，不僅同校還是同班呢！诶诶，說說，你們肯定認識吧，怎麽的，有仇啊？看你也沒給他什麽好臉色。人家一個好孩子還得受你冷眼，容易嘛他！你說，你是不是……

程琭打斷他：“他成績很好？”

傅珂成功被拉回來，嚼了兩口油條：嗯吶，要不然怎麽進D大。不過呀，他一開始轉學過來的時候成績不算好，頂多班裏中偏上。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中多嚴格，要不是我老爹硬逼着我去一中，我才不要在那裏活受罪呢！

程琭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然後？”

傅珂被這麽一問，腦神經突然就通了，瞬間明白眼前這人想聽的是關于陳以期的事情。

一中的嚴格是出了名的，每年上重本的人數多得可以說是市排名第一的。剛開始，即便這會轉學的人通常會引得別人關注，但畢竟是高三，于是大家驚訝疑惑了一兩天就沒什麽反應了，紛紛投入緊張的學習中。

陳以期也沒什麽特殊，就是一開始不怎麽說話。傅珂曾經跟他打過招呼，但是陳以期像一個木頭人，有點呆有點冷，後來傅珂也就偶爾跟他打招呼，并沒有怎麽來往。再後來，陳以期的成績一次比一次好，逐漸成為了年級前五十、前二十、前十，最後搖擺在第五六名。這可以說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了。但是緊張得有些窒息的高三，沒有多少人去關心你或為你慶祝，他也依舊默默地刷題、看書。

傅珂想了想，陳以期幾乎沒有請過假，沒有再在堂上睡覺開小差，只偶爾看他上課刷別的科目練習題，別的就不怎麽了解了。

哦！傅珂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嘆了口氣補充道：臨近高考，大概是三模過後吧，他突然發燒了，請了好幾天的假。當時在上課，旁邊的同學看他不對勁，才發現他發燒了，老師趕緊送他去醫院。哇你不知道，那是我們第一次看見他臉上有什麽別的表情。他好像很難過，人都要暈過去了，還呢呢喃喃說什麽。不知道怎麽的，大家都吓到了，那幾天連老師都不敢太逼着我們。後來，他回來上課，班裏很多同學跟他的關系才緩了一些，只是很快就畢業了。畢業聚會他也沒來。我們才知道他是鄰縣的，考完就回家了。

零零碎碎的，傅珂一直在說。

傅珂問：你真的認識他？難道他是你的同學？對哦，臨縣的話，很有可能啊！嘿嘿，你們到底有啥事啊，有事解決呀，那孩子看着很乖的，安安靜靜的，一定是你惹他了！

程琭又瞥了他一眼，只看得傅珂發憷，才緩緩回答。

“呵，乖？安靜？我特麽怎麽那麽不喜歡這些詞。”

傅珂倒吸了一口氣，程琭居然爆粗了！！！

傅珂小心翼翼地探頭，那……到底怎麽的呢？

程琭理了理衣服站起來，漫不經心地說了句：“也沒什麽，前男友而已。”

傅珂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原來就是陳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