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轟然倒下

第32章  轟然倒下

施元夕走後, 徐京何擡眸,目光冷沉地看了幾眼順天府,随後冷聲道:“讓人去大理寺內傳話。”

“告知魏青行, 今夜有人要他償命。”

暗衛心頭一凜,當即躬身道:“是。”

至暮色四合時, 大理寺衙門內才安靜了下來。

今日一整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大理寺卿曾契身心俱疲。

魏青行的案子審訊并不順利, 就一本賬冊, 許多東西還是死無對證的,想查實在是太過艱難, 底下的梁少卿又受了傷。

朝中要求他明日便要拿出具體的章程來,絕大部分的證據都在那梁少卿的手中。

梁少卿受傷, 是因為在大理寺內得了暴徒消息,着急趕去阻止,才被歹徒砍了兩刀,致使重傷。

這般情況下,曾契是不論如何都不能叫人頂着傷勢來訴職的。

沒辦法, 病人來不成, 那就只能夠他去。

曾契去往梁府前, 将大理寺的事務全都處理了,見到沒有什麽遺漏的, 這才動身前往了梁府。

而就在他走後不久。

有一個小吏急色匆匆地進了大理寺的監牢中。

京城有幾個監牢,分別是大理寺、刑部和順天府的,這其中, 又以大理寺的環境最好, 因為大理寺只要審訊的,是朝上的官員。

魏青行所在的牢房條件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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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了柔軟的床塌上, 面前的八仙桌上還擺着滿桌子的佳肴,甚至還配了一壺酒,日子過得比外邊的獄卒還要快活。

可魏青行還是滿臉的不耐,擡手就将手上的鐐铐摔在了牆壁上,發出了砰地一聲巨響,同時高聲道:“人呢?怎麽還沒有回來?”

“老子究竟要在這個鬼地方待到什麽時候!?”

負責看守這邊的獄卒哪裏敢得罪他,忙點頭哈腰地迎上來,低聲道:“禀小魏大人,曾大人有要事,剛已經離開了大理寺。”

魏青行聽到了這番話,當即就冷下了臉,他目光冷沉地盯着面前的這個獄卒看,眼看便要發作。

獄卒心頭正不安,恰逢有人進來,慌忙退了下去。

進來的人,是大理寺內的一個評事,也是魏家安插在了大理寺的官員之一。

平日裏看着異常嚴肅,到了魏青行的面前,卻也是端着十二萬分的小心。

這評事這幾天都在聽從魏青行的吩咐行事,如今正春風得意,滿心眼裏覺得自己的時機到了。

只要等到了魏青行從這邊出去,他便會跟着升官發財。

是以,他對魏青行的所有事宜都格外上心。

此番也是。

為了在魏青行面前領這個功勞,他聽到了這個消息後,便想也不想地趕往了監牢中,打算将此事告知魏青行。

哪知,魏青行在聽到了他的話後,卻不像是之前那般不以為然。

他倏地一下從床塌上翻身坐了起來,臉色尤其難看。

這個消息,如果是剛開始他才進大理寺時傳出來的,那魏青行估計還不覺得有什麽。

想要他的命的人多了去了,他什麽時候怕過?

可偏偏是今日傳出來的消息……今日他做了些什麽事,他自己心裏最為清楚。

魏青行在牢房裏來回踱步,神色越來越焦躁。

他猛不丁竄到了那評事的面前,問道:“曾契呢?曾契究竟去了何處!?”

曾契這個大理寺卿的位置,是從前先帝還在的時候提拔的,他明面上雖沒有站位,但魏家的人心裏都清楚,他是不會對魏青行做些什麽的。

這個話,魏青行剛才已經問了獄卒一遍。

可剛才他只是随口一問,這會卻是真的慌了。

如果有人要在大理寺內對他動手,那麽所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調走曾契。

那評事反應過來,一張臉也是蒼白非常,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還需要再說些什麽,魏青行看着他這樣的表情,就清楚曾契如今必然不在大理寺中了。

他低咒了兩聲,回頭看了眼他所在的牢房。

這邊位置較偏,是最裏間。

他不想跟其他人待在一塊,所以這裏就他一個人,再沒有了其他犯人。

此前尚且不覺得,如今看着,卻是将自己堵在了一個死胡同中,一旦有人沖了進來……

魏青行鐵青着一張臉往上看,就看到了一個開得只有他腦袋一半大小的小窗。

等着他的,只能是死路一條!

他當下顧不得其他,怒視着面前的評事,高聲道:“把你這身衣服脫下來!”

那人愣住:“什、什麽?”

魏青行暴怒,不耐地道:“叫你脫你就脫,哪來的這麽多的問題。”

這評事被他罵得頭腦發懵,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他一把扯到了跟前,兩三下扯下了他身上的官服。

魏青行的動作很快,他直接換下了身上的囚服,套上了這評事的官服。

還将換下的囚服扔到了評事身上:“換上!”

那評事看着身上的囚服,又看了眼神色冷厲的魏青行,終于是反應了過來。

他眼中大駭,連聲道:“小魏大人,這萬萬不可啊!”

王評事說話時,整個後背都被他的汗水打濕。

他眼睜睜看着魏青行直接喚來了看守他的獄卒,要求獄卒打開了監牢的大門,并且解開他手上的鐐铐。

獄卒神色難看,忙轉頭看向了王評事:“這……”

沒想到他們二人只是遲疑了下,就惹來了魏青行一陣暴喝:“叫你們做就趕緊做!”

監牢昏暗的光線下,魏青行的臉色無比猙獰:“再有猶豫,我連你們一起殺!”

魏青行這樣的身份,絕不是一個獄卒可以惹得起的。

重壓之下,那獄卒幾乎是立刻就扛不住了,從旁邊取下了鑰匙,要給魏青行打開鐐铐。

王評事越發覺得毛骨悚然。

他以為是一條升官發財的路,沒想到魏青行卻是要讓他代替自己留在這邊,當作他的替死鬼!

他驚慌失措下,頭腦還保存着一絲清明,眼見事情将要一發不可收拾,忙不疊道:“小魏大人,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對方在此時傳出來了消息,說不準就是在給您下套啊!”

這話一出,卻見魏青行冷笑着看他,那張面容宛如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

“你此前不是說,要誓死效忠本官嗎?怎麽如今讓你做點事情,你卻推三阻四的!?”魏青行冷笑:“這就是你所說的忠心?”

不等王評事再開口,他一把奪過了旁邊獄卒手裏的鑰匙,解開了鐐铐。

在這二人心驚膽戰的目光下快步上前,擡手就用手上沉重的鐐铐,砸暈了王評事。

“大、大人!?”獄卒當下頭皮發麻,是連喘氣都不敢有了。

“有人來問你,當如何作答?”魏青行像拖一條死狗一般,将那王評事拖進了牢房裏,然後直接跨出了牢房,目光森然地看着他。

那獄卒看着王評事腦袋上溢出來的鮮血,怯懦道:“小魏大人今日身子不适,早早地就已經安睡了。”

算他識相。

魏青行譏笑不已,當下将鑰匙抛在了地上,也不管身後的人是什麽樣的表情,直接擡步越過了他。

他手持王評事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出了大理寺監牢的大門。

王評事所說的話,魏青行也不是沒有想到。

可他是魏家的長子,滿京城裏,誰人不畏懼他們魏家勢力?

只要出了這大理寺,誰敢在京城的地界殺他?

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些個魏家養出來的死士。

京裏最大的京畿營也同樣聽從他們魏家的調遣,誰敢,誰又能在外頭殺他?

先帝登基後到如今,已經有了三年多,魏家的勢力一步步坐大,魏青行已經許久不明白忌憚是什麽感覺了。

……只除了在那大理寺中。

魏青行清楚地知道,大理寺內有徐京何的人。

那他出來,必然是比在大理寺中安全的。

正是出于此,魏青行才敢無所顧忌地走出監牢大門。

即便是今日的看守較為松懈,他也未放在了心裏。

走出監牢後,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這些天被關在了監牢中,他心裏憋着一團火,好不容易出來了,便想着先去洩洩火。

魏青行披着那身官袍,徑直往京城裏著名的煙花柳巷中走去。

殊不知,就在他走出大理寺前的一刻鐘。

離大理寺不遠的一條小巷子中,突然出現了暴徒,提着一把大刀追着人砍。

因為白天發生的事情,整個京城裏的巡邏隊都處于高度警惕的狀态中。

這事剛一出現,周遭所有的巡邏衛隊便都被調遣過去追查暴徒了。

連帶着魏昌宏留給魏青行的那些死士,也被這般大的異動吸引了注意力。

只留下了少數幾人,在外邊候着。

魏青行出大理寺時,穿着一身低品級的官袍。

因夜色已黑,大理寺外不知為何沒有點燈,導致死士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他來。

等魏青行擡步,直接步入了旁邊的一條小巷中後,這邊的死士才反應了過來。

就聽到了魏青行的怒吼聲。

留在這邊的幾個死士微頓,當即拔刀趕往了小巷裏。

這巷子裏光線比外邊還要暗,路邊停靠着一輛破舊的馬車。

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魏青行卻在跨入了這邊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裏是京城,天子腳下,怎麽會有這麽昏暗無人的小巷。

他當即色變,高聲道:“人呢?都是些死人嗎!?”

話音剛落,就看見剛才昏暗的小巷裏,驟然跳出來了幾人,所有人皆身穿夜行裝,戴着鬼面,像是在夜裏竄行的魑魅魍魉。

像是一陣風一般,飄似的繞到了魏青行的跟前,舉起了手裏的長劍,就要往魏青行的身上刺。

魏青行不會拳腳功夫,眼睜睜地看着那把長劍刺破黑暗,刷地一下穿到了面前。

正驚慌失措中,魏家的死士疾行了過來,舉刀扛住了對方刺過來的劍。

“當——”刀與劍撞擊上,發出了劇烈的聲響。

魏家死士均是百裏挑一的好手,卻沒想到對方也是來勢洶洶,重擊之下,鎮得那擋住這致命一擊的死士虎口當即炸開,流了滿手的鮮血。

死士心頭劇震,當下忙道:“快護住少主後退!”

然而話音剛落,黑暗中再次竄出來了數道黑影。

這些人和他面前的這個一樣,皆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下手極狠。

而他們的人,因為剛才的暴亂分散了一部分出去,在人數嚴重落後于對方的情況下,正艱難地護住了魏青行往後方撤。

魏青行擡頭,所能看到的,就是漫天的刀光劍影。

他身側的死士跟着他許多年,一個人抵禦着對方三人,被尖銳的長劍壓到了胸口,仍然死死地護住他。

可對面的人實在太多,僅憑着他們這幾個人,着實難以應對。

“再扛一扛,等他們回來。”

魏青行身側的那死士口中溢出了鮮血,用力将面前的長劍推了出去,一邊喘息着道:“派出去的人回不來了。”

魏家死士聞言,皆是變了臉色。

他們皆是作戰經驗豐富的人,聽了這句話,幾乎是立即就反應過來,他們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所謂的什麽暴徒當街殺人,不過是誘導巡邏軍隊及他們分散開來的把戲,對方的目的,就是要将魏青行引出了大理寺斬殺!

短暫的交手後,他們好多人身上都帶了傷,為首之人的身形甚至有些搖搖欲墜,眼看着就要堅持不住了。

“什麽叫做回不來了!?”魏青行此刻已經是神色巨變,他處在了這般恐怖的威脅下,已經是理智全無,只撕扯着嗓子怒道:“我爹養了你們這麽多年,是讓你們用自己的性命來護住我的安全了,今日我若有任何的三長兩短,你們所有人都逃脫不得!”

死士眼神暗了下,臉色不好看,可現在明顯就不是跟魏青行計較的時候。

他這話雖然難聽,但這些死士的身家性命确實都系在了他的身上,他出了事,按照魏昌宏的行事風格,他們所有人都活不成。

所以即便是再艱難,這些人也沒有後退半步。

“少主,這些人是沖着你來的,附近巡邏的官兵不知何時才能趕到,你先跟我一起,退回大理寺中。”

大理寺內也有駐守的官兵,可不知道為什麽遲遲沒有出現。

死士懷疑大理寺內也并不安全。

可現在他們別無選擇,如果不退回大理寺的話,在巡邏衛隊的人趕來之前,他們所有的人,包括魏青行在內,全都得要死在了這邊。

同一時間,有一名死士在其他人的掩護下,拼死放出了信號煙花。

煙花升空炸開的一瞬間,那死士直接成為了刀下亡魂,轟然倒下。

方才那條昏暗的小巷中,徐京何坐在了破敗的馬車內,身側的暗衛統領神色難看地道:“信號彈已經放出,大理寺內的官兵必然被驚醒了。”

今日行事之前,他們特地在大理寺中燃了迷香。

可這邊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又有信號彈升空,裏邊的人怎麽着也該蘇醒過來了。

“大理寺內雖然也做了安排,但……”暗衛統領擡眼看了裏面的人一眼:“魏青行如果死在了大理寺中,大理寺內外所有的官員,都少不得受到牽連。”

這也是他們為什麽這般部署的原因。

不是在大理寺內殺不掉魏青行,而是在裏面殺,牽涉太深。

讓無辜的官員牽扯進來便罷了,魏昌宏必定會用大理寺內人員失職的理由,清洗整個大理寺。

但魏青行死在外邊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他自作聰明穿上的這一身裝束,等大軍趕到,這事就只能是魏青行越獄逃脫,被賊人擊殺,與他人無關。

踏出了大理寺的地界,他就算是死在了大理寺的門口,有他自作主張越獄的事情在前,此事怎麽樣都怪罪不到裏面的官員身上。

視線昏暗,暗衛統領看不清楚徐京何面上的表情,只聽他道:“讓駐守在了邊上的弓箭手做好準備。”

“今日不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都必須得死。”

“是!”當下,暗衛統領吹響了口哨。

口哨聲一響,那邊護住了魏青行的死士,心頭皆是一顫。

“不好!還有埋伏!”讓魏青行退回到了大理寺的死士瞬間反應過來,慌忙出聲警示道。

可他的話說得還是有些晚了。

黑暗中,數支箭矢烏泱泱地砸了下來。

他們幾人聯合在一起形成的保護圈,霎那間直接成為了包圍圈,讓那無數箭矢劈天蓋地般往魏青行的身上砸了下來!

“所有人!不惜一切代價護住少主!”

這句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又一枚信號彈升空。

砰!

璀璨的煙火在黑夜裏再一次炸開。

映照着小巷外邊混亂的戰局。

在離大理寺不遠的一處小高樓的樓頂上。

這裏是整個大理寺附近,唯一一處能夠從外邊爬到了樓頂的房屋。

阿拓低聲道:“傍晚時分,順天府裏接到了匿名舉報,說是今日襲擊大理寺梁大人的歹徒,就躲藏在了附近,順天府當即出兵,将整條小巷的人都肅清了開來。”

襲擊梁少卿的人,只怕順天府尹也是心知肚明。

但這種擺在了明面上的匿名舉報,不能置之不理。

順天府只能派出官兵勘查。

因為這邊離大理寺很近,還加強了巡邏。

“巡邏衛隊大概有三隊,不能再繼續耽擱了。”

入夜以後,施元夕讓樂書睡在了她的床上,和阿拓一起,從院子後方翻牆離開了施府。

阿拓對京中地形熟悉,帶着她穿過了數條小道才趕到了這邊。

他們抵達時,徐京何的人剛好引開了巡邏的官兵。

阿拓帶着她,上了這個偏遠的小高樓。

他們站在了這裏沒有多久,那邊就動起了手。

但因為位置還是較遠,而且整個小巷內沒有半點的燈火,導致施元夕什麽都看不清楚。

直到第一枚信號彈升空。

施元夕微頓。

她在現代時,研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狙擊槍,并且為了更好地研制,她自己也學習使用了幾年。

頂級的狙擊手,都是具備天生的天賦的。

很明顯,無論是現代的她,還是如今的她,都沒有這個天賦。

她在院中自己練習的時候,嘗試過射箭,準頭非常地一般。

像是這種情況,想要遠距離狙擊,其實是沒有可能的。

可施元夕在現代學會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人要學會使用工具。

她的準頭差,握槍的手感差。

甚至她現在身上還帶着傷,這些東西,在絕對的工具面前,全都不是問題。

第一顆信號彈熄滅以後,施元夕往自己的右眼上,戴上了一個圓形的鏡片。

不是成品的眼鏡,只是一塊鏡片。

這是她讓樂書找京中做鏡子的工匠做的。

大梁已經具備了較為完善的琉璃工藝,想要做出這麽一個東西來,并不是很難。

難的是,她壓根沒有狙擊槍。

雙管突擊步槍都難以做出來的情況,狙擊槍這種更加高端的武器,只會更難。

而她手裏的那把今天上午才殺了人的火铳,在順天府問話時,已經被沒收了。

怎麽看,她今日冒着風險來這邊,都是在做無用功。

可施元夕還是來了。

她回到了施府後,腦海裏一直回響着徐京何的那句話。

魏青行必須要死,她也這麽認為。

但是,她要的是魏青行死在了她的手裏。

和那邊混亂的戰局不一樣,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

施元夕握緊了手中的東西,靜靜地等候着。

這次的等待時間更短,幾乎是在她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後沒多久,天空再次亮起了一朵璀璨的煙花。

信號煙花點亮了整個天地,照亮了底下混戰的所有人。

在一群穿着夜行衣,蒙着面或者是戴着面具的人裏邊,施元夕幾乎是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穿着大梁官袍的魏青行。

他已經在周遭人的掩護下,慢慢往大理寺門口後撤。

下一刻,無數的箭矢落下來。

同一時間,施元夕直接扣下了手中的板機——

砰!

弩機巨大的後坐力,将施元夕受過傷的右臂,震得通體發麻。

三支弩箭齊射,帶着劇烈的風聲,轟地一下刺穿了魏青行的右肩和下腹!

撲哧!

夜色中,濃郁的血色爆裂開來,魏青行瞪大了雙眼,想擡頭看射出弩箭的人,擡首茫然地看向了四方,入目卻都是濃郁的血紅色,他身軀不受控制,前行不過兩步,便直接轟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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