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拿人頂罪

第38章  拿人頂罪

影三沉默片刻後, 終是道:“三日時間不夠,想要做到沒有痕跡的話,至少需要七日。”

七日, 比施元夕預估的還要短。

說三日只是想要試下水,看看周瑛埋在了京城的人, 究竟能有多大的能耐。

“那就有勞了。”施元夕幾乎沒有猶豫, 只在他離開前, 輕聲道:“圖紙需要改動一下, 晚間我會将改動後的圖紙交給你。”

“是。”這聲以後,外邊便只能夠聽得到風聲了。

沒多久, 樂書捧着熱乎乎的糖炒栗子上了馬車,施元夕和她一起吃着香甜的栗子, 回到了縣主府中。

那日以後,施元夕果真沒有再去過兵部。

她就好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仍舊正常上下課,偶爾在講堂上,有人用異樣的目光看着她, 她也如同沒有看見一般。

離了施府後, 她行事更加地便利, 是以每日回到了府中,都能夠聽到影三對于事情進展的彙報。

“……按照您的吩咐, 流傳到了黑市中的,皆是拓印的圖紙,原圖紙在此處。”影三将原圖紙遞給她。

天氣逐漸轉暖, 屋內的炭盆将熄, 施元夕接過了圖紙以後,直接将其放入了炭盆中。

看着原本萎靡的火苗一擁而上, 将圖紙燒成了灰燼,影三才道:“黑市內的人對這東西都尤其感興趣,短短幾日的時間,已經炒到了天價。”

“目前已經有人出到了上萬兩白銀的價格,此前合作的黑市老板說,如若繼續下去,明後日內大概就能漲到了三萬兩白銀!”

三萬兩白銀放在了其他的東西上,已經算得上是天價,可換成了這麽重要的改制圖紙,便只能算是勉強了。

如若當初新火铳出現時,施元夕放出話來,說她想要的是銀子,那別說三萬,就算是開出更高的價格,也仍舊會有人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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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施元夕的目的本就不是銀子,且這筆在黑市賺取的銀子,也不能直接就拿到了手中,那與暴露自身身份無異。

她沉吟片刻,便直接道:“告訴他們,等價格翻上了三萬兩後,便直接出手。”

“此後,只要是能夠出得起價格的人,便都能買到了改制圖紙。”

黑市有黑市交易的規矩,那就是入黑市交易,需得要佩戴面具。

影三便是利用了這一點,讓人加急趕制了一批嶄新的面具來,然後放了一批二十多個人進去,人人都說自己的手裏有改制圖紙。

好端端的,黑市內突然出現了這麽一群人,且還都聲稱自己手裏有改制圖紙。

這些人什麽口音都有,且都不是自己來賣,而是找到了黑市裏各類的鋪子,給這些店鋪的老板許諾了大量酬金,讓他們來幫忙賣出圖紙。

重利在前,人人趨之若鹜。

即便是不看重這利益的,也有人想要趁此機會發一筆橫財,更有人隐匿在了黑市裏,就是想要知曉這份所謂圖紙的真假。

水攪得越來越渾。

如今名號已經傳了出去,為了避免引火燒身,施元夕直接打算一擊即退。

“告知所有人,銀錢拿多拿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安全從黑市中撤退。”

影三微頓,随後躬身道:“是。”

“拿到了銀錢後,一刻都不要停留,盡快更換行裝,四散離開京城。”他們在黑市內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目前價格最高的幾家鋪子,必然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施元夕讓他們付酬金寄賣的意義也在此處。

黑市內魚龍混雜,背後各類勢力交雜,這圖紙出現了才沒幾日,大部分的人都處在了觀望的階段,是尤其正常的。

要知道,這份圖紙可是被獻給了魏家的。

魏家何等能耐何等水平,如何會讓這麽重要的東西,直接流入了黑市裏呢?

即便是看到了拓印的圖紙,也是沒辦法立即确認的。

因為至今為止,施元夕都沒讓他們将圖紙交給旁人,而是說要見到了銀子後,才可以交貨。

交貨辦法也非常的黑市。

買家需要給出七成的成交價,随後到賣家給出的指定地點取貨。

至于餘下的三成……那是施元夕許給了黑市各代售店鋪的酬金,能夠在黑市開店鋪的,都是身後有人的人,買家給與不給,怎麽給,那就是他們的事了。

這麽高的抽成,加上背後勢力暗流湧動,即便是假的,也必然有人願意花點銀錢來試個深淺。

一切都準備就緒。

影三一共派了二十三人入場,其中只有一個委托了兵器鋪的人,賣出了三萬高價,其餘的大部分都在幾千兩白銀左右。

那兵器鋪的老板很明顯是個識貨的,哪怕只看了幾眼圖紙,也覺察出來了不同尋常之處,所以他那邊喊出的價格最高,但這個價是真有買家,還是他們背後的人想要,就不得而知了。

抛出交易訊號後,整個黑市內一片沸騰,各家勢力登場。

交易日當天,影三混入其  中,發覺黑市內多了非常多的人,大部分都是生面孔,戴着些奇形怪狀的面具。

分散在了各處的人開始迅速收網。

其中有一份放在幹果鋪子裏售賣的圖紙,給價最低,不過堪堪千兩白銀。

原以為會放在店中許久,沒想到今日一早,賣家就急不可耐地要出手。

驚得幹果鋪子的掌櫃手裏的東西都掉了。

同一時間,二十三份圖紙均是被抛出,且指定的地點各不相同,人潮像是一朵浪花般分散了出去。

影三主要跟随了兵器鋪的人。

銀票到手後,他的人和兵器鋪的老板留在了一處,而買家的人則是前往了他指定的地點去取圖紙。

這份圖紙是所有人中最為偏遠的,被寄存在了京郊天雲寺中。

對方一來一回就耗費了不少的功夫,等到确認的消息傳來時,影三派出去的其他人,幾乎都已經拿到了錢,迅速隐匿逃離京中。

只有這個暗衛,仍舊還在等待。

好在消息雖然來得晚,但到底還是在天黑以前及時趕到。

确定拿到了貨品後,暗衛才可以從黑市內離開。

可剛走了沒兩步,他就感覺身後有人跟着他。

這暗衛行事尤其機敏,當機立斷扭身進入了京城最為著名的花街柳巷,在裏邊耽擱了許久,改換三次身份後,才離開了京中。

雖說波折不少,但這事到底是辦成了。

派出去的暗衛中,有不少人身後跟了尾巴,短時間內無法直接返京。

按照施元夕的安排,也是讓他們在外逗留至少三個月,再陸續回京。其間什麽都不必做,只管保住自身安全就行。

當夜,施元夕睡了個好覺。

翌日一早,她神清氣爽地起來,整理好了東西就去了國子監。

可一進入了國子監內,就感覺周圍的氣氛尤其古怪,來往的許多學子,都在往她的身上看。

施元夕佯裝不知,正常聽講上完了課,還和李謂一起去了飯堂。

去飯堂的路上,李謂實在忍耐不住,低聲提醒她:“昨日京中出了大事,有人在黑市裏賣出了大量的火铳改制圖紙,你……”

他對上了施元夕那雙澄澈的眼眸,一時無言。

其實這些時日以來,李謂幾人對施元夕都頗有疏遠的意思。

倒不是其他的原因,而是李謂、王恒之等人的父親,在朝中都屬于是中立派,并不願意傾向于任何一方。

施元夕獻出了改制圖紙,便是明确投向了魏家,他們便該直接與她斷絕往來才對。

可李謂這些時日了解下來,施元夕真不像是那起子趨炎附勢之人。

到底也算是朋友,他多少也清楚魏家的手段。

見她一早上了,還被蒙在鼓裏,便忍不住直接開口提醒了她。

哪知,他這句話才剛說出口,便有大批的官兵闖入了國子監。

砰砰砰。

整齊劃一的步伐,猶如踩在了所有人的心頭上。

在場的學子皆是面色緊繃,擡眼去看。

這一眼,就看到方運身披甲胄,冷着臉走了進來。

他擡頭冷聲道:“平陵縣主,太後娘娘有請。”

和那日在郡王府上接施元夕離開時的情況截然不同,這哪裏是太後有請,分明就是興師問罪來了。

改制圖紙一經流入了黑市,魏家首先懷疑的人,必然就是施元夕。

按照魏家從前的風格,只怕早就已經将施元夕打入了大牢,嚴刑拷打了。

可現在不行。

火铳圖紙滿天飛,施元夕是唯一真正制造出來的人。

魏家懷疑她,在證據确鑿前,卻又不能動她。

一旦她有點什麽三長兩短的,魏家就連這餘下的半點優勢都沒有了。

那這件事情,可就真成了一筆壞賬了。

可即便如此,衆目睽睽下,沖進了這麽一大批人,這般行事都像是來抓罪犯的。

各色各樣的目光落在了施元夕身上,她面上還算鎮定,聞言也沒有驚慌,只輕點了點頭,就跟方運一起去了宮中。

一路上,方運都冷沉着一張臉,再不像是當日那般和善可親。

等再次進了那富麗堂皇的慈寧宮中,氣氛更是低沉得可怕。

和之前不一樣,施元夕直接被帶到了議事的主殿中。

一進門,就看見上首烏泱泱坐了不少的人。

所有的目光沉沉地朝她這邊壓了過來,頗有一種黑雲壓城的感覺。

這次除了魏太後以外,魏昌宏也在。

施元夕微頓,似乎是被這樣的場面震懾到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擡步走到了殿中,輕聲道:“見過太後、魏大人。”

她這時才發現,這殿內還伫立着一人。

此人就是前些時日跟她有過幾面之緣的孫侍郎。

此刻,孫侍郎是半點都顧不上她,捧着幾張圖紙,渾身發抖,額上浸出了大量的冷汗。

魏太後目光冷沉,開口就道:“黑市上售賣的圖紙,究竟是你們何人洩漏的!?”

她聲音暗沉,帶着隐忍的怒氣,那修長漂亮的指甲,直接用力地拍砸在了桌上。

砰!

一聲巨響,如同敲擊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尖上。

孫侍郎面帶驚駭,當即道:“娘娘明鑒,下官這些時日一直都在研制新火铳,忙得不可開交!何況下官對您!對魏大人皆是忠心耿耿,如何會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

“下官冤枉啊!”

他一開口,兵部的幾個官員紛紛出聲附和。

“娘娘,大人,我等絕不可能為着那點銀錢背叛魏家,還請兩位明鑒!”

“兵部官員,這些時日皆是天不亮便上值,月上枝頭才得以回家,根本就沒有時間做出這樣的事!”

“冤枉啊!”

他們一群人連連叫冤,倒是顯得旁邊的施元夕格格不入。

魏太後那冷厲的目光,當即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裏邊的人,大部分都追随魏家已久,這般事情遭人洩露出去,她必然率先懷疑施元夕。

“這份圖紙出現後,除了哀家,便只有你們幾人經手過,如今你們都在這裏叫屈。”魏太後冷笑:“那這黑市洩漏的圖紙,莫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底下倒是有幾名官員對視了幾眼。

魏家找到了那名獵戶,卻又在半途中被人劫走的事,在場還是有幾人知曉的。

這事若都不是兵部的人和施元夕所為的話,倒極有可能是從獵戶身上洩漏出去的。

可如今魏太後顯然在氣頭上,這個話,他們不敢說。

魏昌宏這些時日清減了幾分,顯出那雙眼睛越發陰鸷,他環視了一圈,目光終是落在了施元夕的身上,随後道:“你說呢?”

“圖紙是怎麽洩漏出去的?”

此言一出,滿場俱靜。

在場的人聽到了魏昌宏的這個語氣,皆是一陣心驚肉跳。

逢着魏昌宏剛喪子,施元夕這個問題答不好的話,可是會随時喪命的。

施元夕垂着眼皮,面上看不清楚情緒,在周圍虎視眈眈的目光中,緩聲道:“此事與學生無關。”

說得是毫不猶豫。

旁邊的孫侍郎頓感壓力,他急切地想要擺脫這個嫌疑,是以直接道:“這圖紙本就是你所繪制,如今流落了出去,你一句輕飄飄的與你無關便想要揭過去,未免也想得太好了些!”

“兵部這些時日都忙得不可開交,你卻半點不見蹤影,論起嫌疑來,你不知要比我們重了多少!”他吐出這番話後,魏昌宏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倒是讓孫侍郎洩去了大半壓力,整個人輕松了不少,腦子倒也活泛了起來。

他連忙上前兩步,高聲道:“說到這位施小姐,下官突然想起了一事!”

“前些時日,下官聽聞她被請到了郡王府中,是方運方将軍親自上門去接,才得以脫身。”

“娘娘、大人!火铳改制圖紙,是比我等項上人頭還要更重要的東西,我等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決計不敢做出這等事,可施元夕不同——”

孫侍郎猛地擡頭,擲地有聲地道:“黑市內将圖紙散播了出去,對她是最為有利的!這般機密的圖紙一旦擴散出去,廣郡王那邊也好,其他人也罷,皆不會再将目光全部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她身上的壓力,風險頓消,再不必面對當日那等局面!”孫侍郎越說,聲音越是洪亮:“是以,下官認為,洩露機密的人,必定是她施元夕!”

不得不說,孫侍郎為官多年,反應速度尤其的快。

這番言辭,确實說中了施元夕的要害。

當下,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魏太後那雙銳利的眼眸,如同看待一個死人一般,開口問她:“是嗎?”

僅這兩個字,卻将殿內的氣氛壓至最低。

旁邊候着的幾個殿前侍衛對視了眼,皆是擡手握住了手中的刀。

眼看局面将要失控,施元夕卻在此時擡起了頭,她那雙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孫侍郎,開口就道:“孫侍郎也知道,這圖紙是我一人所有。”

“既是如此,我為何要将原本我可以一個人獨占的榮華富貴,直接潑灑了出去,分給了所有的人!?”她不知想到了什麽,譏笑道:“若我是那等目光短淺,別無所求的人,那我從一開始便該拿這份圖紙換個好價錢才是。”

“又何必巴巴地将此物呈到了太後的面前,進獻給太後!?”

孫侍郎神色難看:“你進獻圖紙的當日,方運将軍已經找上了你,誰知你究竟是主動獻的,還是不得不獻?”

這話說出口後,他自己也察覺不妥,忙分神看了眼魏昌宏的神色。

好在魏昌宏臉上并無什麽不悅。

魏家在京中行事猖獗,此事是事實。人都已經找到了門上了,還能夠任由她來?那還是魏家嗎?

施元夕卻只冷笑道:“你可以懷疑我進獻的用心,卻不能把我當成個傻子,圖紙是我嘔心瀝血所繪制,我放着潑天富貴不要,非得頂着被發現的風險,将其賤賣。”

黑市內的圖紙,至多不過賣了三萬兩,确實算是賤賣了。

施元夕擡首,看向了上首的魏太後,沉聲道:“娘娘,學生知曉,此刻我說些什麽,怕是都難以打消您心中的懷疑。”

“但事出突然,平陵縣主的封號是您給我的,眼下我便不能這般輕易地被人逼着認下這等事。”

“還請娘娘給學生一個機會,學生想要親眼看看那份外傳的圖紙。”

上首的魏太後靜了片刻,不可否認,施元夕所言沒錯,她已經存了疑慮,今日是不可能随随便便放過施元夕的。

“給她。”魏太後終是應下了。

這份圖紙在施元夕到來之前,他們已經反複辨認過了,跟兵部現存的圖紙極為相似。

另有書畫大師在一旁作證,兩幅圖紙細節上雖有不同,但主體,也就是零件的整體勾畫方式是完全一致的。

這般東西,只能夠出自于施元夕的手。

卻沒有想到的是,施元夕拿到了那份拓印過的圖紙後,仔細辨別了許久,開口便直接道:“太後娘娘。”

她目光灼灼,神情坦蕩,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直言道:“這份圖紙,是出自學生之手無疑。”

滿場嘩然。

那孫侍郎猛地回過了頭去,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她竟是就這麽承認了?

“但這份圖紙,并不是從學生手中流出。”施元夕一頓,随機毫不猶豫地道:“此圖,應當是從兵部內流出。”

一石激起千層浪!

那些兵部官員聽到了她的話,皆是面色巨變。

“你不過看了幾眼,就能如此篤定這圖紙是從兵部流出去的?誰給你的自信?”有人怒聲道。

孫侍郎也反應過來,正欲發難時,就聽施元夕平靜地道:“前些時日,學生奉了太後的旨意,去了兵部協助改制之事,然到了兵部後,孫侍郎卻并未讓學生插手其中。”

“國子監內學業繁忙,既是兵部沒有需求,學生便請命先回國子監中。”施元夕說到此處,目光落在了孫侍郎的身上。

孫侍郎先是一怔,随後直接變了臉色。

他突然反應過來,施元夕要說些什麽了,然而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施元夕站着,面帶譏諷:“臨走之前,孫侍郎特地命我在圖紙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入兵部數日,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了兵部改動後的圖紙,其中,似乎有幾個重要改動,和這份外洩的圖紙上呈現出的,一模一樣。”

在場之人看那孫侍郎的眼神當即變了。

首先,莫名其妙讓施元夕在圖紙上簽署名字,本就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

人人都知道這份圖紙出自于施元夕的手,如何還需要她在圖紙上簽署名字?

其次,外洩圖紙的事情發生了以後,整個兵部都被搜尋了一遍。

所搜尋出的圖紙中,沒有一張上面有施元夕的名字。

也就是說,那份寫有施元夕大名的圖紙,很大可能是廢稿,且被孫侍郎以其他方式昧下了。

此時昧下了圖紙,還能是什麽緣由!?

最為主要的是……

施元夕輕勾唇角,孫侍郎以為她好糊弄,騙她簽下名字。

當日她就猜測到,此人心中多半有些別的想法。

在兵部那些天,她是什麽事情都沒能做,但卻沒少聽到了他們的聊天內容。

恰好,她聽到了有人辱罵那孫侍郎,說他為了斂財,無所不用其極,還喜歡利用底下的人來頂包。

貪財,卻又待在了這麽重要的職位上。

圖紙落在了他的手裏,他豈能不動心思?

當然,他必然沒有膽子在這個節骨眼上偷拿圖紙去賣。

可只要他們做出來了第一把改制火铳,那這份圖紙就沒有那麽重要了。

屆時,寫着施元夕大名的圖紙流落到了他人的手裏。

可就跟他孫侍郎沒有半點的幹系了。

她就是隐隐猜測到了他心中的想法,才會直接了當地簽字。

他這麽喜歡讓別人頂罪,那就好好試試給他人頂罪的滋味。

施元夕擡眼與孫侍郎對視:“兵部對圖紙的改動,我只恍惚看到了幾眼,而眼下這張圖紙,明顯是多次改動後的成果。自那天離開後,我再沒有踏入過兵部半步。”

“試問,我當如何窺探到兵部的一系列改動?又如何将改動的所有數值、細節,甚至連這幾條我原本圖紙上并沒有出現過的線條,加在了圖紙上,且還外洩了出去!?”

“你說對吧,孫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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