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做不出來
第46章 做不出來
正午陽光下, 宮外一片寂靜。
周遭的大臣皆是神色詫異,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
莫說是他們了,連離她最近的施致遠和盧祭酒二人, 都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你、你……”施致遠看着她,半晌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他想說施元夕實在是膽大妄為, 可她所說的這番話實在是太重了, 都已經不是膽大二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旁邊的盧祭酒滿臉嚴肅, 他掃了下那盒子裏的東西, 光這麽看着,這東西個頭實在是小, 半點都不像是殺傷力極強的武器。
但他仍舊是道:“這裏是天子門前,施元夕, 你可清楚你自己在說些什麽?若你所言名不副實,便是欺君之罪。”
他身為國子監的師長,有責任提醒施元夕。
然而這番話說完後,卻見施元夕面不改色地道:“學生清楚。”
大梁各方面的發展其實都要優于北越,在這等情況下, 大梁目前所掌握的, 也不過是最初級的火铳。
施元夕雖然不了解北越的軍事水平, 但她回來這麽久,已經初步了解了整個時代的制造工藝。
在這等制造工藝下, 絕大部分國家都處于冷兵器時代。
大梁是,北越也是。
在冷兵器時代出現了熱兵器,即便是最為基礎的槍□□在軍事運用方面上, 也會成為碾壓般的存在。
當然, 她這次掏出來的東西,只是基礎的槍支和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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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瑛那邊私底下進行研究的雙管突擊式步槍, 并沒有打算直接暴露。
可即便如此,也屬于是武器史上的重大革新了。
衆目睽睽之下,施元夕将那幾枚子彈往前遞了一下,緩聲道:“此物是否真的具備極強的威力,一試便知。”
她用不着解釋些什麽 ,手裏的火铳就能代替她說話。
魏昌宏派來的官員聞言,眼中已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他顧不得其他,便匆忙折返回到了宮中,将外邊施元夕呈遞子彈的事情,告知了魏昌宏。
就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內,那兵部侍郎已經向魏昌宏解釋了此物的特殊之處。
錢侍郎甚至說:“下官鬥膽猜測,施元夕的改制火铳,之所以會有這般大的威力,只怕絕大部分都是因為這特制的彈丸。”
目前改制火铳的大部分零件,他們都已經攻破了,而眼下的這個東西……只怕是再多給他幾枚同樣的、完整的彈丸,他也沒辦法做得完全一致。
此物制作難度實在是太高,而且東西這麽小巧,制作起來會更加的麻煩。
可這番話說出口後,魏昌宏的臉色卻并不好看。
施元夕說是将改制火铳獻給了魏太後,卻隐瞞了這麽重要的東西,魏昌宏怎麽可能會高興?
他面上噙着一抹冷笑,又聽到了去宮外的官員回來禀報,當即起身,道:
“她既是這麽說了,那便讓她好好試試。”
底下的人見狀,心頭皆是一跳,當下不敢多言,跟随魏昌宏一起動身離開了宮中。
皇宮內戒備森嚴,施元夕手裏的東西殺傷力極大,不宜拿到宮中試驗,魏昌宏倒是想讓施元夕去京畿營裏試。
可她獻東西時,朝中重要的臣子都在。
他将人帶到了京畿營內,那些臣子必然是不從的。
這東西已經暴露在了衆人的面前,魏家和京畿營此番就別想着藏私。
何況一旦施元夕所言屬實,東西是要被送到了戰場上的,屆時便是魏昌宏出手阻攔,此物也必定會從朝中流出。
是以,綜合考慮後,将試槍地點定在了皇家練武場。
大梁的皇家練武場,中間是一片巨大的空地,周圍有重兵把守。
魏昌宏還将那方運叫了過來,加上練武場的官兵在內,整個場中幾乎稱得上是嚴防死守了。
徐京何坐在了練武場的高臺上,得知消息趕來的官員,都在這邊落座。
這等場合下,他還将夏萊帶了過來。
上次夏萊以運送尚方寶劍的名義,留在了京城之中,此後也沒有離開。
這些時日,魏家已經在朝上彈劾他擅離職守。
其目的就是想要将他驅逐回江南去,以免在這邊停留過久,出現什麽意外。
彈劾已經捱了,調令卻還沒下。
沒有真正拿到調令以前,夏萊就權當不知,自己該如何就如何。
聽到了這樣的消息,甚至馬不停蹄地趕來湊熱鬧。
那魏家彈劾他的禦史看見他出現後,一張臉都氣得通紅,夏萊毫不在意,甚至還沖着對方笑了笑。
直把對方氣得七竅生煙,他才輕聲問徐京何:“大人,不是說試驗新彈丸嗎?魏昌宏怎麽叫來了這麽多人?”
這三五步一個官兵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出什麽大事了。
徐京何聲色冷淡,不帶太多的情緒:“試用的是這般厲害的武器。”
“他也怕別人用他的頭顱,來試彈丸。”
夏萊聞言,當即一怔。
他來之前只聽說做出這等東西的,是個小娘子,可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生猛。
平日裏什麽都不怕的漢子,這會也磕巴,好半晌才道:“這、這施小姐這麽暴躁啊。”
換了旁人,徐京何未必會這麽篤定。
可她是施元夕。
她連魏昌宏的親生兒子都敢殺,還怕殺他魏昌宏?
這番話剛說出口,擡頭就看見施元夕被人領進了練武場中。
她在場中站定的瞬間,果真回過了身來,往後邊的高臺上看了一眼。
可惜了,魏昌宏到底不是他那個蠢兒子,會輕易地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這麽遠的距離,身邊還有重兵把守。
想要一槍将他擊斃,只有狙擊槍可以做到。
越是如此,施元夕就越發想做那狙擊槍了。
大梁沒有現代那麽優越的防禦系統,更不存在高科技信息化的源頭,也就是計算機網絡,狙擊槍如果一旦出現,還真的有些無敵。
當然了,以目前的制造工藝來說,連突擊步槍都很難做出來,就更別說狙擊槍了。
不過,若有機會,倒也不妨試一試嘛。
她頗覺遺憾地回過了頭,看到了邊上将士立在了不遠處的靶子後,微頓。
東西是她一手設立的,這第一下當衆試用,當然得要她親自來。
不過,想要直接展示槍支威力,只打個靶子算是怎麽回事?
施元夕擡眸,看向了不遠處的方運,緩聲道:“方大人。”
方運快步行來,她當下便道:“還請方大人将面前的靶子,換成了人形靶。”
這要求倒是不難辦到,方運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卻又聽她道:“除此以外,請在人形靶的身上,放上軍中所用的盔甲。”
方運吃驚,當下猛地擡頭看向了她。
但凡是常年帶兵打仗的人都知道,這戰場上最為重要的,甚至都不是武器,而是将士們身上所穿的甲胄。
在大梁及之前的許多朝代中,私藏武器都算不得是重罪,但私藏甲胄,一定會受到極大的處罰。
甲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施元夕的火铳試用,竟然要用到了甲胄。
當下,方運只覺得心頭砰砰直跳,有種全身的血液都躁動了起來的亢奮感。
他不敢深想,忙不疊将施元夕的要求,傳達到了高臺之上。
在場的官員,在聽到了給人形靶配備甲胄的需求後,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對于許多文臣來說,一個武器究竟有多麽強,其實都只是一個籠統的說法。
因為同是用作殺人的武器,火铳能殺人,那刀槍、弓箭、弩機也可以。
可能最大的差距,也就在于誰的使用更加便捷了。
可一旦加上了甲胄,這個意義就變了。
想當初,弩機剛剛被制作出來時,不就是因為其強悍的穿透能力,而引發了戰場上的劇烈波動嗎?
施元夕的改制火铳,難道會比這弩機的穿透力更強?
魏昌宏神色微變,對身邊的人點了點頭。
京畿營中很快送來了盔甲,按照施元夕的要求,将其放在了五十米開外,且用盔甲覆蓋了靶子。
大梁甲胄,經過了許多次的改進,如今已經基本上可以抵擋得住普通的攻擊的。
衆目睽睽之下,施元夕戴上了她那特制的眼鏡。
那把經由了她的手改造的火铳,此刻就握在了她的手中。
她打開槍支,動作無比熟稔地往裏邊填充着子彈。
這裏有這麽多的将士,施元夕非得要自己試用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她是個女子。
在常人的認知裏,女子的力氣普遍更小,是很難操作那種沉重的武器的。
而此刻的施元夕,卻能輕而易舉地單手填入子彈,單手射擊。
當她扣下了扳機,放下了左手時。
無論是高臺上還是底下的将士們,皆是屏氣凝神,注意力格外地集中。
砰——
一聲劇烈的槍響,火花迸射。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射出去的子彈直接将甲胄洞穿。
……不是單純的将前邊的盔甲穿透。
甲胄的射擊便如同一件衣服,而面前的靶子,是在甲胄底下還有一層人形靶。
等同于三層。
施元夕的彈丸,直接将甲胄連同人形靶,一并洞穿!
滿場嘩然。
方運離得最近,是最能直觀感受得到那彈丸巨大沖擊力的人,此刻也不得不為這兵器強大的殺傷力所折服。
無需多言,這一刻的表現,就已經勝過了萬語千言。
火铳頂端還在冒着煙,施元夕卻沒有直接停手,而是在一發射擊後,再次将子彈上膛,道:
“盾牌準備。”
她要的是一整套防護用具,有盔甲,自然也有盾牌。
且她選擇的盾牌,是所有盾牌裏防護力最強的重盾。
似這種盾牌,往常在戰場作戰時,都是連在了一起使用。
因為太沉太重,并不适合人随時拿在了手裏防護。
而目前能夠克制重盾的,便是高處射下來的弓箭,或者是重型弩機。
重型弩機和人能手持的小型弩機不一樣,已經屬于大型武器,需要好幾個将士一起操控,且武器穿透力雖然強,卻非常地笨重。
跟重盾兩個東西笨重到了一塊去,所以算得上是最好的矛跟盾。
但此刻,施元夕試用火铳,竟是直接讓人搬出來了重盾。
為了保障安全,她只是讓将士将重盾搬到了場中,并沒有讓人站在了重盾身後。
這是試用不是要殺人,而且在這個場上一定要殺一個人的話,她希望是魏昌宏。
那邊,高臺上的朝臣都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随即又聽到了一次劇烈的槍響。
砰——
槍聲響徹天際,施元夕扣下了扳機。
子彈爆裂而出,當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洞穿了遠處那面重盾,發出了當地一聲巨響。
這一槍以後,滿場都安靜了。
高臺上原本靜坐着的廣群王,此刻是倏地一下站起了身來,他滿臉驚色,指着場中,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何止是他。
在場的每個人,都被眼前這一幕所震撼。
此前只聽說施元夕用這東西殺了人,卻沒有想到,此物居然有着這麽恐怖的威力。
殺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可以穿透目前所有的防具。
……那就真如施元夕所言,一旦此物出現在了戰場上,便只會出現一種可能,那便是——必勝。
這武器所帶來的,幾乎是壓倒性的強度。
莫說北越那十萬大軍了,怕是再來十萬,也不夠這東西打的。
試用結束,施元夕收起了火铳。
臨上高臺前,她按照了底下将士的要求,将火铳裏剩餘的子彈清空了。
拿着一把沒有填入子彈的槍,便上了高臺。
她上來以後,無數的目光皆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其中,又以幾個人的神色最為複雜。
裴濟西今日并沒有在宮外聽到施元夕那番話,他是在消息傳出來以後,才趕到了練武場中的。
此刻,他身上所穿着的,就是方才施元夕在底下打穿了的那類甲胄。
只是他身上的這一副盔甲,要更加精密一些。
但再如何精密,施元夕的武器強度擺在了面前,重盾都抵擋不住,何況區區一副盔甲。
裴濟西身邊的副将,神色同樣難看。
鎮北軍人數雖多,如今卻已逐漸式微,他們這些鎮北軍出身的人,何人不想重新振興鎮北軍?
可朝中局勢由不得他們,他們只能不斷受到削弱。
只是,這般急切的情況下,誰都沒想到,世子從前的未婚妻,竟是弄出了殺傷力這麽強的武器。
當年裴濟西退婚時,沒有任何一個人為他這段婚事而感到可惜。
人人都覺得,施元夕居心叵測,為了上位不擇手段,京中似是她這樣的女子,比比皆是。
為了富貴榮華,為了躍進高門,幾乎是要擠破頭顱。
裴濟西退婚才是對的,像這樣的女子,是無法成為未來的侯府女主人的。
可誰又能得知,不過短短幾年,情勢忽轉直下,當初人人看不上,被連續退婚三次的女子,如今竟是憑着自己,一躍翻了身。
是的,在場的人都清楚。
從今日起,從火铳穿透重盾的那一刻起,施元夕便再不可同日而語了。
她所代表着的,不再是那個施府上不受寵愛的女孩,也不再是那個父母無權無勢,誰人都可欺壓她一頭的弱女子。
而是同大梁最為強大的武器,劃歸為一處。
她身後是空無一人,但是,卻有一片火铳射程之下的土地。
裴濟西神色異常複雜,他作為軍中将領,越是清楚這東西背後的價值,就越發明白,從今往後施元夕的處境,不僅由不得他,甚至還由不得她自己。
她今日太過沖動。
這般強悍的武器一經暴露,京裏掀起的風浪,能将朝中的任何一個人淹沒。
何況她眼下除了這把火铳,還一無所有。
她不怕東西交出去以後,她連皇家練武場的門,都沒辦法走出去嗎?
同樣的,還有一種難言的,超過從前任何一次的懊悔。
是的懊悔。
當年處在關鍵時刻時,其實他可以有其他的辦法,來處理叛軍的事,可他都沒有選擇。
他在重要關頭上,第一個選擇放棄的,就是她。
因為在當時的他的眼裏,他對施元夕是有着幾分喜歡,甚至這幾分喜歡,可以讓她成為了侯府的女主人。
卻沒有越過了兵權去。
可在拿到了一切以後,他卻驟然覺得,那幾分喜歡,有些難以收回。
他還是會念着她,想着她,甚至幾度派人去越州照看她。
而這份情緒發酵得最大之時,便是此刻。
裴濟西終于意識到,他當初自以為舍棄的幾分喜歡,恰是他這輩子錯過的最大的珍寶。
她自來都是珍寶,只是從前明珠蒙塵,而今卻真正浮出了水面。
他後悔,惋惜,甚至一度将情緒表露在了面上。
那放在了扶椅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力氣大到了恍若要将手中這扶手生生拆離。
可即便如此,都比不過他眼下的煎熬。
與之相比較起來,謝郁維的情緒,似乎起伏并不是太大。
但在施元夕進入了這高臺內以後,他的目光,第一時間投向了上首的魏昌宏。
此前,謝郁維本打算暗中派人保護施元夕。
可他對魏昌宏的秉性過于了解,魏昌宏若是發覺施元夕身邊有他的人,無論他們二人真正來往與否,都會對施元夕下手。
所以,在施元夕抵達京城後的第一日,他就将派遣到了施元夕身邊的人手,全部撤離了。
明面上也始終與施元夕保持了距離。
所為的,便是不想要将她牽連到了朝中争鬥內。
卻沒想到,他竭力避開的,她卻主動迎了上來。
到得如今,她的鋒芒遮掩不住,魏昌宏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她了。
謝郁維行事向來冷靜自持,唯有今日,也唯有此刻。
他所思慮的,只有她的安危。
魏昌宏不是一個會講究情面的人,她将火铳圖紙和彈丸圖紙拆分,便已經犯了魏昌宏的忌諱。
今日她将彈丸圖紙呈遞以後,對魏昌宏來說,她便成為了一個無用之人。
失去了價值,還存有他心,這等人,在魏昌宏的手底下只會有一種下場,那便是死。
謝郁維面上不顯,心底已經開始盤算起了今日攜帶的人手。
無論如何,他都會保住她的性命。
三年多前是這樣,如今也是。
剛才還沉浸在了興奮中的衆臣,現在卻突兀地陷入了沉默中。
整個高臺上鴉雀無聲。
徐京何在各種各樣的目光裏,神色異常平靜,只輕垂眸,目光落在了施元夕右手拿着的圖紙上。
施元夕何嘗不知道,眼前的這番場面底下,是何等的暗流洶湧。
改制火铳和子彈顯露出來的威力,足以讓場內的任何一個人動心。
只是在明面上,沒有一個人會直接開口向她索要。
除了……
魏昌宏。
“圖紙呢?”果不其然,她才在場中站定,便聽得魏昌宏道。
施元夕微頓,擡手。
她越過了魏昌宏身邊那主動上前來接她手裏東西的官員,而是目光在場中搜尋了一圈,将卷起的圖紙,遞到了那兵部錢侍郎的跟前。
錢侍郎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裏,猝不及防下,看到一卷圖紙出現在了面前,便是一愣。
擡頭就見魏昌宏目光沉沉地看向了他,他當下反應了過來,從施元夕的手裏,接過了那一份圖紙。
“與尋常的彈丸不同,改制火铳所使用的彈丸,稱之為子彈。”施元夕輕笑:“請錢大人查驗一下圖紙。”
錢侍郎微頓,遲疑了片刻,便将圖紙展開來看。
他這不看還好,粗略地掃了一眼後,眼睛倏地一下便睜大了。
上首的魏昌宏道:“如何?”
他聲色發沉,臉上的神色算不得好看。
“回大人。”錢侍郎當即道:“這些圖紙确實是施小姐口中的子彈圖紙。”
氣氛越發冷凝。
底下以廣群王為首的許多人,臉色都變得尤其難看了起來。
施元夕到底是将這麽強悍的武器,交給了魏昌宏。
只怕自今日以後,魏家勢力會直接變得銳不可當。
朝中的天,到底是要徹底變了。
在這樣詭異并且沉重的氣氛中,那錢侍郎竟是又開了口:“但……”
魏昌宏面容還沒徹底緩和下來,他又開了口。
那道陰鸷冷冽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叫他冷汗直冒,錢侍郎捧着那份沉甸甸的圖紙,一時無言。
施元夕卻在此時開口道:“不好做,是吧?”
錢侍郎臉色尤其難看,何止是不好做。
這圖紙在他看來,都如同是天書一般,更別說圖紙和真正制造起來不一樣。
這東西精巧程度太高了。
即便是有圖紙在手,他都不能保證能做得出來。
這就是錢侍郎所想要說的話。
自然做不出來。
這也是施元夕為什麽敢直接将這東西送到了魏昌宏面前的根本原因。
在現代,能夠制造子彈的國家尚且不多。
何況這是制造工藝落後了不知多少年的大梁。
制作子彈的難度,要高于槍械本身。
且越精細的東西越容易出現纰漏,大梁也沒有精密的儀器,只能靠人力來預估。
而目前,有這個能力,且完整制造過子彈的人,只有施元夕本人。
不是說這個東西給了他們以後,他們造不出來,而是……她就算給了圖紙,他們也需要至少長達幾年的時間來研究。
幾年時間,她等得了,魏昌宏也等得了?邊疆的數十萬将士也等得了?
她展示了無與倫比的強度沒錯,但在今日,他們想要盡快将這個東西投入了戰場中,便永遠都繞不開她。
這麽重要的東西,真當她會白送給那魏昌宏嗎?
要用,也是用作在她的身上。
所以,施元夕從一開始最根本的打算,就是……
進入兵部。
無論以什麽樣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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