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02 獨守空房的新婚夜
第2章 002 獨守空房的新婚夜
第二章
直到宣旨的孫內侍和陳太傅一幹人等離去,宋知意也沒回過神來,低頭看着手裏莫名其妙的聖旨,又看看一旁繁多貴重的聘禮,不由得掐自己一把。
若是個離奇古怪的夢,就趕緊醒過來吧!
可惜,疼的。
不是夢。
宋連英夫婦笑臉送走了貴客,再回來時,雙雙皺眉嘆氣。
宋知意攥着聖旨一臉困惑:“爹,娘,怎麽好端端的聖上立我作太子妃呀?”
“這……”宋連英亦是一頭霧水啊,捋着短須思忖。
宋婉突然問道:“你進宮面聖那日,聖上沒提此事?”
宋連英搖頭:“那日乃是好幾位提拔進京的同僚一起在承恩殿回聖上的話,說的全是些地方民生,聖上言語間雖對我頗多贊賞,但也絕沒提半句兒女婚事。”
“虧你自诩為官謹慎多思呢!”宋婉似忽然想到什麽,拍桌站起來,“好幾人,聖上唯獨誇贊你,你也不多尋思尋思?”
宋連英冤枉得很:“能提拔上來的自然都是政績卓越,得到聖上贊賞的,怎麽如今變成我的不是?”
宋婉冷哼一聲:“不然呢?我早說了先與衛家定親也無妨,左不過是一層窗戶紙的事,可你偏要等人家也提拔回京了,考上功名了,等人家開口你再定!”
宋連英臉皮一拉,無奈道:“婚姻大事,怎可我們女方先開口?再熟絡的交情也掉面子啊。”
宋婉聽這話,簡直氣笑了,叉腰瞪着宋連英道:“好好好,你這張老臉是價值千金。那我且問你,今日就二十八了,那聖旨說下月初八良辰吉日宜嫁娶,眼看連半月都不足,你叫我閨女怎麽嫁?你當皇宮裏風光無限有個太子女婿十分給你長面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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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連英不吭聲了。
宋婉攤手繼續道:“實話告訴你,昨日連個沒落的伯爵府都敢笑話咱們是嶺南來的窮酸破落戶,要是進了宮,每日打交道的不是太後貴妃,便是個個出身尊貴的國公侯爵貴眷,宮規森嚴,需步步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咱們閨女是什麽性子你也清楚,到時受什麽委屈我們都不知道,便是知道又如何,你這個從四品的司農寺少卿憑什麽給女兒撐腰?”
一番話,說得宋連英面紅耳赤,幾度啓唇想說些什麽,最後竟是啞口無言。
宋婉冷哼連連,還要開口,身旁一雙柔軟的手環抱住了自己。她回頭,見到乖巧又難為情的女兒,頓時心口一堵,真是急得忘了女兒還在了!
“娘,您先別着急嘛。”方才見她們吵的厲害,宋知意壓根插不上話,如今總算停息片刻,便連忙挽住宋婉坐下,倒了熱茶,又繞到她身後給她捶背捏肩,話語溫柔,“爹爹升官那日,您不是說,雷霆雨露,具是君恩。”
宋婉聞言,火急火燎的內心如有一股清泉倒灌,倏地緩和下來——是了,雨露是恩,雷霆也是恩,急躁沒用,責怪抱怨丈夫也沒用。
宋知意輕輕撫着宋婉的背,盡管心裏茫然,但更不願爹娘為此争執,只見她沒心沒肺地彎唇笑道:“進京那日您還念叨,說咱們家真是吉星高照,時來運轉,如今我竟得封太子妃,那可是未來的皇後啊!意料之外卻也不失為一樁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只怕改日什麽伯爵還是侯爵夫人見了您都要眼巴巴地奉承呢。怎麽您反倒不樂意了?”
“你這孩子……”宋婉聲音哽咽,霎時紅了眼眶。真是的,遇着這樣天大的事怎麽反叫懵懂稚嫩的女兒來寬慰她這個母親。
宋連英見狀也趕忙掏了帕子給夫人擦眼淚,連連認錯。
宋婉嘆了聲,握着女兒的手,十分為難地問道:“知意啊,話是這樣說,可你心裏若有還明……”
“娘,他在我心中是極好的兄長,細想來與大哥哥二哥哥也并無差別,您和爹就放寬心,太子人中龍鳳,我嫁便是,也不算吃虧。”這是實話,宋知意對這突然的賜婚除了震驚便是困惑,要說唯一不滿的,大概是婚期太快,她沒做好嫁人的準備。
宋婉得知女兒心意,心中稍安,事已至此他們也不敢抗旨不遵,只得道:“君無戲言,時間又緊,無論如何都得趕緊把嫁妝備齊全,免得叫旁人看輕。”
宋連英點點頭,好在他還算攢了點家底,想了想又說:“衛家那邊雖未定下親,但還是寫封信告訴他們有這回事為好,免得因此生了龃龉,壞倆家多年的交情,想必他們也能理解我們的難處。”
“這是自然。”宋婉着人去庫房清點東西,宋連英則把知意一起叫去了書房。
“爹要同你說說太子。”
宋知意确實一點兒也不知道太子這個人物,左不過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從前在嶺南,更是少有聽聞,想來能當太子,自是什麽都頂頂厲害了。
她爹要說,她便認真聽着。
怎料卻先聽她爹問:“其實太子有過一位未婚妻,是開國功勳魏國公的嫡女,因那姑娘連月纏綿病榻,聖上才改立太子妃,倘若婚後有人以此在你跟前說事,你當如何?”
宋知意愣了一下,“他有未婚妻,那我也有即将議親的竹馬呀,扯平了,不管旁人說什麽,我左耳進右耳出便是。”
宋連英點點頭,“那倘若婚後太子允諾陪你過生辰,卻突有政事棄你而去,你當如何?”
宋知意滿不在乎地笑了:“堂堂太子,自然國事繁忙,他食言在先,我趁機提一點要求自會滿足,到時我就回家來叫爹娘陪我過生辰!再不然我出宮玩去也是好的呀。”
宋連英倒是一噎,這閨女還沒開情竅呢,不過這樣想得開,也好。
至于其他關于太子美譽的話,宋連英自覺不必多提,只是憂思道:“不論前朝還是今朝,儲君婚事從未有過下旨不到半月就大婚的,爹進京晚,對朝中之事了解不多,但知太子自從一年前大勝戎狄回京,便去了西郊白馬寺為先皇後靜修祈福,此後再未上過朝。若真如此,太子實在是個至純至孝的孩子,可再看如今這匆忙的婚事,只怕……你可還記得李相秘不發喪的故事?”
宋知意自然記得。
書上說始皇帝死在巡游途中,但後宮既不曾立皇後也無太子,丞相李斯恐國都大亂,不得不頂着酷暑拉着始皇的屍體巡游完列國,直到回了都城定下繼位國君,才敢宣告始皇亡故的消息。
宋連英當然不是猜測太子沒了,而是怕太子塞北鏖戰三年,如今落了殘疾,或者重傷。
“所以你要有個準備,不論到了東宮是何內情,切記萬事藏于心而不顯于形,不要慌亂,凡事有爹在,你大哥哥雖外派蜀地,要不了兩年也會回京來,你二哥哥在軍中也是多有建樹的。誠然,這些只是爹的疑心,若疑錯了,自是千好萬好。”
宋知意不禁紅了眼眶,忙背過身去揉了揉,嘟囔道:“女兒記住了,您交代完沒有呀?我都,都餓了,困了……”
尾音一點哽咽,聽得宋連英愧疚不已,其實夫人罵的沒錯,可惜晚矣。宋連英慈愛道:“好好,你回去用了早膳便安心睡個回籠覺吧。”
宋知意悶悶地應了聲,走倆步又回頭看眼父親,看眼桌案空白的信紙,說:“我見過大哥哥寒窗苦讀十餘載的艱辛與不易,不願因賜婚這事平白影響衛家兄長明年考取功名。爹爹,你告訴了衛伯父,可要瞞着衛兄。”
宋連英暗嘆自己何德何能,有這樣善解人意的女兒,“放心吧,爹曉得。”
知意回去後,回籠覺卻沒睡成。
陳太傅等人走了不久,宮裏就來了兩位教習禮儀規矩的嬷嬷,還有好幾個量體裁衣的宮女,珠寶司也來了人,帶着許多華美的首飾圖樣。
一切都發生得那麽突然,宋知意壓根沒功夫捋捋心事就忙了起來。
宋家夫婦更是忙得不可開交。賜婚消息傳得快,不到晌午就有好幾位世家夫人登門拜訪,宋連英的同僚們也紛紛攜禮慶賀,一時門庭若市,傳話小厮腳不沾地地來回跑。
如此,□□日時光眨眼就過,很快來到大婚前夕。
宋知意簡直如同做夢一般,待嬷嬷們走後就累得躺下了,雙目放空,望着頭頂櫻粉色的簾帳發呆。
宋婉正是這時候進來,見狀心疼道:“娘本來還想叮囑你些事,不過想來嬷嬷們也教了,罷了,你好好睡一覺,明日出嫁氣色才好。”
宋知意困惑地眨眨眼:“什麽事呀?”
宋婉替她掩好被角,将一本冊子放在枕邊,會心笑道:“自然是閨房秘事。娘想着,只要太子喜歡你,旁人便不敢輕易看輕你,所以這事呀,可要好好把控。”
“咳…”宋知意白皙的雙頰肉眼可見地染上緋紅,其實嬷嬷還沒來得及教這個,那許多規矩和禮儀已經叫她記得頭腦發脹了。
等宋婉回去後,她還是頂着困勁兒爬起來研究了那冊子。
裏頭兩個小人你來我往,打得火熱,隔着紙張把宋知意的瞌睡蟲也打跑了,不知不覺,就到了四更天。
天一亮,她就要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男子,還是傳聞中那麽尊貴無比,完美如天神的太子殿下。
也不知性情是不是真如傳言那般溫潤謙和。
很快,嬷嬷們帶着宮女來敲門,宋知意把冊子藏到被子裏,什麽也來不及想了。
沐浴淨身,梳妝打扮,換上大婚吉服。
與人等高的銅鏡裏照映出一個陌生的美人來。
朱唇粉面,肌若含雪,眉如翠羽,紅妝相宜,再看那打理得一絲不茍的婚服,沒有半點褶皺,連曳地裙擺都是一樣的弧度,若說她原本只有七分容貌,此刻在華服美冠的襯托下也被打扮出十二分了。
嬷嬷喜娘們的贊嘆不絕于耳,宋知意頂着沉甸甸的發冠小心側身,只看到母親含淚的眼,她心裏發酸,明明身處熱鬧的中心卻覺空蕩蕩的,想掉眼淚,好在忍住了。
如今人多,宋婉縱使有千萬個不放心的,也不好再當面囑咐,只忙着交代兩個陪嫁丫頭。
待外頭傳來一聲響亮的鑼鼓聲,有宮女來報迎親隊伍已到門外。
鑼鼓喧天裏,宋知意以鴛鴦錦繡團扇掩面,被衆人簇擁着出了閨閣,到前廳拜別父母,遂才出門上了東宮的迎親花轎。
接親的是禮部官員。
宋知意沉浸在離別的悵然若失裏,鞭炮聲中忍不住回首看了又看。宋府門口烏泱泱的全是人,爹娘滿面春風地應酬着諸多達官貴客,而起轎後她越來越遠,爹娘的面容也越來越模糊。
原來是眼淚早已蓄滿眼眶。
若是哥哥們在京都就好了,一定會送她出嫁的。
随後一路順利,花轎擡進了宮裏。
宮規森嚴,宋知意默默收了眼淚,又悄悄問冬青要來敷面的香粉,補了補妝容。
不過和她預想的不同,花轎進宮後禮部官員便退下了,也沒有要拜堂祭天地的意思,只覺又走了好久,才在一道紅棕大門前停下,她沒忍住放下扇子往外看了眼。
——宜春殿。
“太子妃,這便是您日後的住處了。吉時未到,請您入殿稍作歇息。”宮中女官笑容和藹地掀開喜簾。
宋知意想起教習嬷嬷說的,宮廷婚儀的一切流程自有宮裏操辦,她只需跟着指引行事便可,于是按耐下心中困惑,點點頭,在女官和嬷嬷的引領下垮了火盆入殿。
殿內布置喜慶典雅,正對門的桌案上壘有幾摞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合卺酒與挽發剪子就在一旁,女官領着一衆宮女們說了幾句吉祥話才退下。
宋知意不敢亂動,端端正正坐着,閉目養神。
誰知再睜眼時,外頭竟黑天了。
宜春殿靜悄悄的,不知何時窗前已點上一對雕飾精美的龍鳳喜燭,昏黃的光映照着窗戶上張貼的大紅喜字,襯出幾分未知的朦胧。
宋知意心有不安,小聲問冬青:“幾時了?”
冬青扳着手指頭數了數,“戌正。方才點燭的嬷嬷什麽也沒說,可要奴婢去問問?”
宋知意想了想,輕輕搖頭。問起來好似她多急不可耐地想要見到太子完禮似的,宮裏人多眼雜,傳出去恐怕不好,左不過也等到了這時,急也急不來。倒是她肚子唱起空城計,遂歪頭看向冬青,眨眨眼。
冬青瞬間明白過來,好在夫人一早就準備了糕點給她貼身帶着。
誰料也正是此時,外面傳來一道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宋知意精神一振,忙示意冬青把糕點收起來站好,她也立刻端正團扇掩面坐正身子,深吸一口氣,彎起唇角,努力露出她最端莊最溫柔的笑容。
進門的卻是一個五十上下的嬷嬷,語氣恭敬而嚴肅:“太子妃,今夜殿下來不了了,請您用過晚膳早些歇息吧。”
宋知意聽這話,笑容微微一頓,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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