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055(修) 他的心,敏感又破碎,她……
第55章 055(修) 他的心,敏感又破碎,她……
第五十五章
宋知意本來打定了主意, 這次一定要給趙珩一個教訓!不然她也太好欺負了,以後他會變得更喜怒無常肆無忌憚的!
可是,當身子被一個冰冷堅硬的胸膛從後面抱住, 攬在她腰間的手掌因為太過害怕可又極力控制着力道不敢弄疼她而微微發顫, 連帶着他低沉的嗓音也多了抹哽咽的意味,她心裏有塊柔軟的地方情不自禁地塌陷下來。
宋知意緩緩回眸,看到趙珩低垂着頭,夜色濃郁,她隐約還看到他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竟紅了一抹。
唉, 她心軟了又軟。
其實趙珩的經歷也很曲折可憐,母親故去, 幼妹至今生死不明, 父親又是如此涼薄, 連心腹手足也無情背叛了他, 他總是在失去,身邊似乎沒有一個真心盼他好的親人了。
他的心, 敏感又破碎,一點點風吹草動便會掀起劇烈的波濤。
沉默半響, 知意終于還是妥協地問:“那你下次不準這樣了哦?”
“我不喜歡別人僅憑一些不實的揣度便随意污蔑我, 姑娘家的清白和名譽是很重要的, 這事關我的家教和品德, 你污蔑我,诋毀衛兄,便也等同于間接污蔑我與衛兄的爹爹和娘親教子(女)無方。我宋知意是自幼生在偏遠嶺南, 比不上京都的貴女博學端莊,可也絕非那等勢利涼薄的粗鄙女子,我若在你最病弱無助的時候離開, 有損信義。退一步說,便是我有心離開,也會正大光明告知于你,而不是偷偷摸摸的,這很自私,且有失體面,不是一個書香門第該有的行徑。”
她話語溫柔似水,在耐心地說道理。
趙珩心裏酸酸澀澀,很不是個滋味,清醒過後,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傷人呢?可很多時候,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和疑心,他抱歉地再次允諾宋知意:“好,是我太沖動,說錯了,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他依戀地蹭了蹭她的脖頸,一個安撫的吻随即落在她側臉,可是這樣一觸即分的碰撞卻不能滿足他的貪欲。
趙珩輕輕把知意的身子扳回來,俯身低着頭,捧着知意柔軟的臉頰,親吻流連到唇瓣。
慶嬷嬷躲在花圃裏瞧着,總算松了一口氣,放心退下了。
幸好剛才她老婆子沒跑那麽快上去扶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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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宋知意紅着臉推趙珩回到主屋,夜色已很深了。
王嬷嬷尚且是皇貴妃派來的奸細,趙珩殘疾的雙腿有所恢複的事情自是不能向外透露。
宋知意心想趙珩定是又沒吃晚飯,送他回到屋子便又出來,吩咐慶嬷嬷去煮夜宵來。
屋內,趙珩敏感的視線掠過一個個收撿整齊的包袱,神情又不受控制地陰沉下來。
若他沒有挽留,她是不是就真的毫不留戀地走了?
她真的,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他,聽到和離,她清醒又謹慎,還嫌棄他給的不夠多……
趙珩從輪椅上站起身,緩緩适應着每一步都疼痛虛弱的步子,把那些包袱丢開,丢得遠遠的,丢到再也不會輕易出現在視線範圍的角落。
沒多會,屋外傳來知意的腳步聲,他才若無其事地坐回輪椅。
宋知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小馄饨,甜美的笑容重回臉龐,軟聲道:“慶嬷嬷真是心思細膩,我剛準備說呢,她就煮好了,你要不要吃幾個?”
趙珩聽話地“嗯”了聲,默默把一整碗馄饨都吃完了。
盡管他感覺不到絲毫的餓感,也不太喜歡馄饨,可光是看着知意的笑,便不忍辜負她的好心。
折騰一場,待兩人心平氣和地躺在床榻上,宋知意才有心思琢磨趙珩奇跡恢複的腿。
她把玩着一縷發絲,念叨說:“封太醫真是神醫,居然想到以毒攻毒,想來還得謝謝靖陽侯世子那個可惡的賊子,要不是他,恐怕也不會陰差陽錯的發現這個妙計,不過好像這麽說也不對,壞人就是壞人,不值得原諒!”
趙珩看着她烏黑柔順的發絲在蔥白指尖纏繞又松開,漆眸浮現一抹猶疑。
他曾經對宋知意說過,不能欺瞞他,可在用毒治腿一事上,他卻瞞了她。
他怕最後不成,怕她有了期望又失望,現在她知道了,他想解釋一二:“此事我并非有意瞞你……”
“沒關系呀。”宋知意不甚在意地笑笑,“我當然明白事以密成的道理,你有你的考量嘛,反正是好事。”
說着,她困怏怏地接連打了兩個哈切。
趙珩的話悶在心裏,到底是沒再說出口。
他看着宋知意眯了眼,悵然若失地嘆了聲,待她漸漸睡熟了,沒忍住傾身過去,親親她的額頭、眉眼、鼻子,最後停留在嬌嫩的唇瓣上。
可惜趙珩還未有動作,耳畔敏銳地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疾馳聲。
宮苑偏遠,方圓幾十裏都是湖畔密林,在這樣寂靜安寧的深夜,又哪裏來的快馬?
不知想起什麽,趙珩的臉色微微一變,旖旎思緒幾乎迅速埋藏到心底。他把薄被給宋知意蓋好,無聲地下地穿鞋。
思索片刻,還是坐上輪椅,緩緩滑動到外間的門口,将門打開一扇。
落眉也警惕地提劍出了屋子。
自馬球會後,何宗保那支隊伍便又被調回皇宮守衛了,黑鷹探查未歸,倘若遇到刺客謀殺,他們或将命懸一線。
然而過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瓊安院只是由內侍引進來一個身形挺拔的年輕男人。
月華如水,他一身簡潔大方的銀白色錦袍,通身并無飾物,卻愈發襯得端方儒雅,行走之間無聲透出一股獨屬于讀書人的筆墨氣息。
趙珩看着來人有些眼熟的眉眼五官,微微蹙眉。
“在下乃是司農寺宋少卿的長子宋知禮,夜深叨擾,還望三殿下見諒。實在是家母頭疾發作,萬分思念舍妹,還望殿下開恩,準許在下接舍妹歸家探望。”宋知禮清俊面龐挂着得體的笑,朝趙珩一禮,憂心的目光看向屋內。
趙珩恍然,原來宋家長子已從川蜀升遷回京了。
然而深夜快馬風塵仆仆地趕來,分明是今日那兩個丫頭給宋家報了信,道她們主子受委屈,這大舅哥是剛收到信,就急着趕來給妹妹做主了。
趙珩不徐不疾地笑了笑,言語也很客氣:“岳母身體抱恙,自當先請醫士去看,我身邊有位太醫還不錯,你大可先接去。知意已經睡了,待明日再說吧。”
宋知禮臉上的笑漸漸淡下來,上前一步說:“醫士已請了,家母的頭疾必得見了舍妹,才能有所緩解,想必殿下也不是什麽不通情達理的人,可否先讓我與舍妹一敘?”
“我說了,知意已經睡了。”趙珩語氣沉下,直接命令落眉道,“既然宋公子不急着接太醫,便帶他去廂房歇息罷。”
宋知禮聞言,臉色也有些冷肅下來,擡手擋住落眉,直言道:“三殿下,我也不與你繞彎子。我就這一個妹妹,外調數年不得相聚,連她出嫁也不能送親,如今她受了委屈,想回家,我今夜勢必要接她走。你也是有妹妹的,既不能做到珍惜愛護妻子,便當理解我身為兄長的歉疚和關心。”
趙珩瞧他這個大舅哥言語犀利逼迫,大有直接越過他闖進來搶人的架勢,可宋知意明明是他的!他們也和好了!趙珩不耐煩地示意落眉,剛要開口把這人趕走。
誰料身後走來一道迷迷糊糊的嬌俏身影。
宋知意聽着外頭的争執聲,被吵醒了,本要出來看看怎麽回事,沒想到來到門口,只見一個萬分熟悉又思念的身影。
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恍惚還以為是做夢,試着喚了聲:“大哥哥,是你嗎?”
宋知禮見到闊別許久的幼妹,忙上前兩步,無奈道:“傻栀栀,是大哥,大哥回來了。”
宋知意驚喜得歡呼一聲,跑出去一把撲進了大哥懷裏,“昨日娘親來看我居然也不說!嗚嗚嗚大哥我快想死你了!”
宋知禮嘆了聲,心疼又心酸地拍拍她的背。
兄妹相見,自是萬分高興。
然而趙珩就不好了。
他眼睜睜地看着宋知意就這麽穿着單薄的寝衣撲進另一個男人的懷裏,還說,想死他了?可明明他趙珩才是她的夫君,她甚至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想他,也從未主動撲進過他的懷裏!
趙珩的拳頭幾乎瞬間攥起來,比石頭還硬。他猛地站起身,抑制不住地用力把宋知意拉回自己的懷裏,沉聲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們這般成何體統?”
宋知意:“……???”
她無措道:“這是我哥,親哥哥,一個爹一個娘的!”
“那也不準!”趙珩臉色鐵青,極力控制着怒火,“你先進去穿好衣裳。”
宋知禮見狀,深深蹙眉:“三殿下,你平日就是這麽跟我妹妹說話的嗎?”
趙珩冷幽幽地瞪一眼宋知禮:“她現在嫁給我了是我的妻子,你身為兄長也該知分寸懂禮數!”
宋知禮深吸一口氣,質問道:“好,那我請問三殿下,你身為我妹妹的夫君,平日就是這麽兇地對你的妻子說話嗎?”
宋知意無奈得“哎呀”一聲,掙脫趙珩站到兩人中間,一邊搖搖大哥的袖子,難為情地小聲說:“大哥你先別着急嘛!”
說罷又回頭看看趙珩,軟聲道:“你也別動怒,我去換衣裳還不成?”
趙珩冷哼一聲,直接拉知意回了屋子,“砰”一聲把門關上。他步子太急,險些踉跄摔倒,又親眼盯着宋知意穿好外裙,臉色才勉強好了些。但他坐在一旁,臉色陰郁,一言不發。
宋知意嘆氣,但一時半會顧不上他了,忙出去與兄長說話。
宋知禮當即便要帶知意回家去。
宋知意問清宋婉并非真的頭疾發作,稍稍放心,便把今日原委對兄長說清,再看外邊黑漆漆的夜色,憂心道:“其實殿下平日性情還好,就是有些小心眼,咱們要回家,也等明日天亮嘛?大哥你舟車勞頓剛到家,又馬不停蹄趕來宮苑,也該先歇一歇,不急這一時半刻的。”
宋知禮拿她沒辦法,只好應下來。
宋知意便親自去收拾了廂房,安頓好兄長,才回屋。
趙珩依舊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坐着,跟石塑似的。
宋知意嘆了大氣,在身後拍拍趙的肩膀,“殿下,你未免想多了。難道親兄妹相聚還得裝作生疏的陌生人一樣客氣?若是來日你妹妹回來了,撲進你懷裏說流落在外的日子很想你,我也要發脾氣嗎?這真的很無理取鬧。”
趙珩幽怨地回頭,瞪一眼宋知意:“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好好好,是我不懂。”宋知意不想再跟他起争執,便順着這話說,“常言道不知者無罪,殿下你大人有大量,就別生氣了,咱們先睡覺吧,成不成?”
趙珩緊繃着臉,一聲不吭地拉着她回了床榻。
宋知意有些睡不着了,想着得再跟趙珩說一聲,明日她要回家去,免得他又誤會。
只是還沒開口,趙珩已傾身而上,捧着她的臉不由分說地親了上來。
“唔……”
他吻得又急又兇,灼熱的氣息拂面而過,漸漸的,知意的心緒也跟着亂了。
……
最後趙珩伏在她柔軟起伏的胸口,郁悶問:“明日你回家,還會回來嗎?”
他早已偷聽到他們兄妹說的話。
可宋知意氣息紊亂,正緩着,有些說不出話來。趙珩等不到回複,忽然一口咬在掌心握攏溢出的圓月,惡劣地用牙齒磨了磨。
全然陌生的觸感,宋知意身子一顫,說不清是疼還是怎麽,她羞紅了一張臉,委屈巴巴地道:“你屬狗的麽?我當然會回了!”
趙珩這才滿意,微微擡起頭,揚了揚手背留下的一個咬痕,那是早上她惱急了咬的。
趙珩再動作輕輕點了點月亮上的一抹紅痕,餍足地喃道:“大年初一,你曾送過我一束紅梅,雪中綻放,美得驚豔,我也該回贈你一束。”
-
宋知禮雖是騎馬,不過後頭也帶了一輛馬車。
梅香和冬青聽說大公子來了,連夜收拾好了行囊,正好今日是梅香姐姐的婚儀,還能趕得上。
可是清晨知意起身,卻怎麽也找不到昨日收拾好的東西,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宋知禮:“不過是些衣物首飾,等回城大哥再帶你買便是,家裏也什麽都有。”
宋知意眉開眼笑,索性不找了。臨走前她看看面無表情地坐在案前的趙珩,貼心說:“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哼。”趙珩瞥她一眼,勉為其難應下。
等宋知意幾人歡歡喜喜地離去後,整個瓊安院便陷入一種熟悉的寂靜。
趙珩立刻叫來落眉,去準備馬車,回城。
他再叫來封太醫,也收拾東西一起,免得宋母真有什麽頭疼腦熱的,外邊的庸醫看不好。
封太醫看趙珩煩躁地在屋裏踱步,愁得不行,勸道:“殿下,您如今雖說可以站起來了,按理說也應當行走,可得适當,若是過度勞累以至損傷,也很難辦。”
趙珩煩躁坐下:“不過是準備個馬車,怎麽還沒好?”
封太醫心想,落眉姑娘不過是才出門片刻而已!看來此行還得帶些安神的藥丸。
這時候門被推開,“吱呀”一聲輕響。
趙珩以為是馬車備好了,當即起身,卻未料,映入眼簾的是去而複返的宋知意。
他身子微僵,迅速收起所有表情,若無其事地坐下來,淡聲問:“又落下什麽東西了?”
宋知意苦惱地搖搖頭,走過來說:“我似乎落下一個人。”
趙珩蹙眉:“……?”
下一瞬,輪椅被推動。
宋知意笑盈盈說:“我想了想,還是委屈殿下跟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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