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天子 不失威嚴又慈眉善目的老人
第3章 天子 不失威嚴又慈眉善目的老人。……
好不容易将蕭紹榮送出門去,婉瑛回來依然坐在榻上,倚窗瞧着窗外的半株玉蘭樹出神。
蕭紹榮不在時,她多半時候都在這兒呆坐着,有時做做繡品,有時同春曉說說話兒。
剛來這兒時,也不是沒往外面去過,只是這阖府裏的人要麽看不起她,要麽懶得搭理她,久而久之,婉瑛得了沒趣兒,也就不去讨這個嫌,把自己圈在院子裏寸步不出。
旁人瞧她不起,認為她一個江陵微末小官的女兒,為了嫁入高門,使了些見不得人的下作手段,勾得蕭紹榮鬼迷了心竅,一沒媒人作保,二不告知父母,在江陵偷偷娶了她。
其實事實與她們所猜測的相差甚遠。
初見時,婉瑛并不知道蕭紹榮是靖國公府的世子。
七月十五那天,她去城中普濟寺上香,祈求佛祖保佑姨娘病體痊愈,不料上完香,剛從藥王殿出來,就與一名香客撞上。
兩人都沒看路,這一下撞得甚重。
婉瑛撞疼了鼻子,少年撞得胸骨痛,哎喲哎喲直叫喚,但婉瑛擡起頭後,他似被人掐住脖子,叫聲一下子停了。
婉瑛要走時,他還追在身後,不停地問姑娘芳名,姑娘家住何處,慌得婉瑛還以為碰上了登徒子,腳步加快将他甩了。
誰知少年不知從哪兒打聽來她是江陵縣令的女兒,沒隔幾日便備足禮品登門提親。
慕老爹這輩子還沒想過喜從天降,能跟靖國公府結上親,自然是火速同意了這門親事。
唯獨婉瑛的生母蓮姨娘憂心忡忡,撫着女兒的臉說:“高嫁不一定是好事,偏你又是遠嫁,到時被欺負了,連個為你撐腰的人都沒有。”
這話果然被她料中了。
靖國公府,世代簪纓,祖上以軍功起家,是高門中的高門,權貴中的權貴。到蕭紹榮這一代時,卻陰盛陽衰,只得他一個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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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國公夫婦一早便在為他相看人家,尤夫人更是覺得自己兒子連尚公主也尚得,誰知這不孝子竟罔顧孝悌人倫,仗着天高皇帝遠,做出瞞着父母偷娶這等混賬事。
一個不入流縣令的女兒,就是給他做妾都配不上,他倒好,敲鑼打鼓地将人家迎做正妻。
尤夫人險些沒給他氣死,看婉瑛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不肯承認她這個兒媳。
雖有丈夫百般溫存,但婉瑛上有婆母壓着,下有幾個不懂事的小姑看她笑話,在府中的日子過得艱難。
轉眼見檐下新燕築巢,杏花綻滿枝頭,又是一年春至,想起遠在江陵的姨娘,又想到成婚後的種種不如意,不免灑下幾滴淚來。
*
往常蕭紹榮去衙門上值,不過是走個過場,最遲下午也就回來了,但當日直到夜裏他才回府,還帶回來一個消息——
貴妃病了,傳靖國公府的女眷入宮侍疾。
貴妃便是蕭紹榮的長姊,與他一母同胞,除了蕭紹榮,尤夫人最疼的便是這個親女。
她十五歲時入宮選作秀女,從采女做起,一步一步榮升為貴妃。皇後早在三年前去世,如今後位空懸,後妃之中,位階最高的便是貴妃,今上便賜了她協理六宮之權,恩寵甚重。
聽說貴妃身體不好,時時生病,病中思念親人是人之常情,不過婉瑛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在其中。
“你是我的妻子,貴妃弟媳,名正言順的靖國公府女眷,當然要去。”
蕭紹榮笑吟吟地說。
“可是我從未入過宮,犯了錯怎麽辦?”
婉瑛只要想到便惴惴不安,她出自江陵小戶人家,沒見過什麽大世面,初來靖國公府時,因為不知道如何行禮,便鬧了不少笑話,被人譏諷為“鄉下婢”。
如今竟還要進宮,那是天子所居之處,倘若她犯了什麽錯,牽連了蕭紹榮怎麽辦。
蕭紹榮一見她這膽怯模樣就心疼得不行,忙将她擁入懷中,溫言安慰:“別怕,明日會有宮裏的嬷嬷來教導禮儀,你這麽聰明,肯定一學就會了,對不對?”
原來有人教。
婉瑛放了一半的心,點點頭,忽又仰起臉道:“那請夫君為我說一說,貴妃是怎樣的人罷。”
懷中人明眸善睐,眉宇間全然是對他的信任與情愫。蕭紹榮心中一軟,将人抱在懷中,一手替她梳理着長發,一邊說起他印象中的貴妃。
“我與長姊相差八歲,她入宮時,我年紀還小,也不怎麽記事,只記得她人很溫柔,做的糕點挺好吃。”
一入宮門深似海,蕭紹榮雖是貴妃的親弟,但畢竟是外臣,無法進入後宮,自他上回見貴妃,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回憶裏也沒有什麽值得拿出來說的舊事,無非是他幼時頑劣,爬樹時摔下來,疼得哇哇哭,是長姐做了糕點哄他;或是功課偷懶,叫國公爺拿戒尺打了手心,是長姐替他上藥,叮囑他勤于學業。
幾件小事翻來覆去地說,蕭紹榮也說膩了,話題不知怎麽的,引到了他那位皇帝姐夫身上去。
“夫君見過陛下麽?”
“這是自然。”
蕭紹榮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婉瑛心想他是國公府世子,又是皇親國戚,自然面聖的機會多,不像他們這些升鬥小民,見皇帝一面,比見話本裏的神仙還難。
“陛下是個什麽樣的人?”婉瑛不免好奇地問。
這可把蕭紹榮問倒了,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形容。
“陛下是個……威嚴的人。”
當今天子年少禦極,十五歲親政之後鬥權臣,誅佞幸,将權力一手收歸中央,雷霆手段震驚朝野,之後又東征朝鮮,西伐蠻羌,是個文能統禦群臣,武能馳騁疆場的英偉帝王。
蕭紹榮尚且記得他滿十六歲那年,女真人寇邊,宣府、大同兩鎮告急,陛下不顧群臣反對,決意親征,還下令世家子弟中過了束發之齡的都得随軍出征,蕭紹榮恰恰滿足條件。
不過他是家中獨子,父母早為他求了恩典,不必随軍。但蕭紹榮少年熱血,又是将門出身,早就渴望着殺敵建功,何況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都披上了铠甲,成為陛下親衛,他豈可落于人後,于是瞞着父母偷偷地随了軍。
從軍途中,他被人認了出來,被揪出行軍陣營,本以為陛下要将他踢回京城,誰知陛下只是垂眼打量他片刻,随後欽點他做了掌旗官。
随後大軍深入漠北,直搗女真王帳。
其實像蕭紹榮這等世家貴胄子弟,都是在溫柔鄉、錦繡堆裏養出來的人物,自小錦衣玉食,沒吃過什麽苦頭,一輩子連只雞都沒殺過,乍然到了血氣沖天、屍積如山的戰場,吓得兩腿都軟了。可他們沒有一個做了逃兵,大抵是見了陛下身先士卒,單槍匹馬殺入敵人陣中的場面,他們也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個高喊着“願為陛下死”,接二連三地沖殺上去。
那一場戰真是酣暢淋漓,蕭紹榮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渾身熱血沸騰,雖然他有不少弟兄死在那場戰役中,可現在想來,他人生中最快意的一段日子,就是他扛着天子旗,在草原上吞沙子的那兩個多月。
戰後的慶功大典上,陛下親自舉火,點燃了堆滿了戰死士兵們的柴堆。
大漠繁星閃爍,火焰沖天而起,屍身燃燒時劈啪作響,濃煙臭氣熏天。
幸存的士兵們縱情高歌,喝酒吃肉,而陛下卻獨坐在無人處,從懷中掏出一只埙,旁若無人地吹奏起來。
埙音古樸醇厚,低沉悲壯,飄蕩在夜空之中,原本還在尋歡作樂的士兵們不知為何沉寂下來,也不知由誰開始,渾厚的古樂曲在燃燒的屍山旁響起。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于興師,修我戈矛。
歌聲整齊悠揚,仿佛在為死去袍澤們的英靈送葬。
蕭紹榮自那時明白了,為什麽那些貪生怕死之輩,也會義無反顧地奔上戰場,不是受一時熱血上頭,也不是他們突然變得不怕死,而是他們眼中注視着陛下的背影,這個時而嚴如羅剎,時而宛若慈父的男人,是個值得追随的好皇帝。
蕭紹榮的言語之間充斥着對天子的欽佩與仰慕,婉瑛雖不能完全理解他那些深沉的感情,卻不禁想起自己幼時看社戲時,也曾混在人堆裏,看戲臺上的人穿着明黃戰袍,騎着紙馬打退敵人的場景。
結合蕭紹榮的描述,原本還遙遠的天子形象,在腦海中逐漸有了個清晰畫面——
一位不失威嚴又慈眉善目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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