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暴雨 “皇上放尊重些

第17章 暴雨 “皇上放尊重些。”

一如既往的,不論婉瑛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她依舊在這宮中住下了。

蕭雲漪聽說了這件事,也沒有說什麽,只讓宮女收拾了一間偏殿出來,她本人并沒有露面,聽說是還病着。

此後的一連數日,婉瑛也沒有見到她一面。

她住在宮裏,靖國公府沒有任何消息,連蕭紹榮寫的家書也送不到她手裏,指尖的燙傷倒是在太醫精心的照料下痊愈了。

随着蕭紹榮歸家的日子越來越近,婉瑛的內心也越來越不安,她近來發覺皇帝看自己的眼神逐漸放肆,竟已到了不加掩飾的地步。婉瑛經歷的人事少,可就算她再不開竅,也知道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寫滿了貪婪與占有欲。

前方似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等着她,稍有不慎,便會跌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這一日,比想象中來得還要快。

那日烏雲蔽日,天氣悶熱,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天陰沉沉的,不過未時就全黑了,有種風雨欲來山滿樓的沉悶感。

公主在裏間午睡,婉瑛就在外間做些針線工夫,低頭穿針時,忽聽到一聲巨響。

她吓得擡起頭,只見雕花槅門被人一腳踹開,皇帝站在門口。

他今日似乎與往日都不同,衣冠不整,面紅如潮,額頭青筋爆起,大手抓着門框,一雙眼黑幽幽的,将她死死盯着,欲望濃烈得化不開來。

婉瑛僵住,目光無所适從地往下滑,看到了被頂起的長袍,還有鼓鼓的褲子前襟,輪廓十分可怕。

“……”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丢了針線,下了榻就往裏間跑。

還未跑出幾步,腰上一緊,她被一只粗壯的手臂攔腰一抱,扔去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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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男人如泰山壓頂般撲了上來,濃烈的龍涎香氣撲面而來,男子滾燙的體溫讓婉瑛發出驚恐的尖叫。

“不要,不……”

剩餘的話語被吞沒進了口腔。

姬珩以一種要将她拆吞入腹的架勢兇猛地吻着她的嘴唇,舌頭強勢地攪了進來,令人耳紅心跳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婉瑛腦袋空白了一瞬,身子僵硬,随即劇烈地反抗起來。

雙腿亂蹬,雙臂用力去推,好不容易才拉開距離,獲得一絲喘息的間隙,她急切地哭喊:“來人啊!救命……”

整座柔儀殿安靜得如同一潭死水,無人回應她的求救,絕望之際,吻又落了下來。

那其實不能算作親吻,而是一種瘋狂的侵.占,舌頭毫無章法地刮着她的上颚,甚至往喉嚨深處伸,婉瑛的呼吸和唾液盡數被他吞沒。

“不,不,唔……”

她終于痛哭起來,身上的男人卻不管不顧,大手探到她的頸間,往兩邊一拽,“撕拉”一聲,胸前一涼,衣襟撕成碎片。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露出來,宛若初雪一般幹淨。

男人一雙眼睛發紅,看得口幹舌燥,喉結滾動。

正要埋首時,婉瑛掩着衣襟飛速後退,直到後背抵上窗格,她紅着兩眼,搖頭哭道:“皇上,求您別這樣……公主還在裏間睡着,求您……啊!”

姬珩抓着她纖細的腳踝,将她拖拽到自己身下。

婉瑛無力地推着他的頭,痛哭道:“別這樣,皇上,皇上放尊重些,妾身是有夫之婦……”

男人終于擡起頭,勾唇一笑:“不是說他對你不好麽?”

婉瑛怔愣着,他在她耳鬓厮磨,含住那小巧如珠的耳垂,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邊誘哄:“乖,伺候朕這一場,你要什麽朕都給你,讓你做皇後,好不好?”

腰帶不知何時已經悄然解開,裙裾散亂,一雙纖長白皙的腿露出來。

“不……不要!”

掙紮間,婉瑛的指甲劃過皇帝右眼下方,将他的臉抓出一條印子。

姬珩伸手一摸,指尖濕潤,殷紅的血珠冒出來,讓原本清冷出塵的五官多了幾分邪氣。

看着縮在榻上一角,瑟瑟顫抖的女人,他眉頭皺起,按下.體內躁動,拿出生平最大的耐心,吻了吻她哭得濕漉漉的臉頰。

“你聽話點,朕現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朕不想傷你,會盡量輕些。”

婉瑛兩眼無神,呆呆地瞪着,死人一般躺在他身下。

就在這時,窗外一道紫電霹靂啪啦降下,随即轟隆隆一聲巨響,宛若天崩地裂。

內間午睡的公主被雷聲驚吓到,“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心如死灰的婉瑛似被這哭聲驚醒,不知從哪兒生出力氣,猛地将身上的皇帝掀開,也不顧自己衣不蔽體,跳下榻就往內間跑去。

仿佛天河倒灌,驚雷過後,一場潑天豪雨從天而降,噼噼啪啪地敲打着窗沿。

姬珩被推得倒在榻上,他将一只手臂遮蓋在眼睛上,煩躁地低罵了一句。

*

當夜,暴雨傾盆。

蕭雲漪半靠在軟枕上,看着跪在床榻前披頭散發的女人,輕輕嘆息一聲:“你這又是何苦呢,你便安心住在柔儀殿,本宮又沒有苛待你,何必着急回去?讓這些人為難。”

婉瑛哭得兩眼赤紅,不停磕頭。

“是妾身笨嘴拙舌,不知禮數,留在宮內只會沖撞貴人。求娘娘開恩,放妾身歸府……”

蕭雲漪看了她半晌,方才道:“你求我是沒有用的,你進宮,不是本宮做的主,同樣,你出宮,也不是本宮說了算。好妹妹,看在咱們曾為一家人的份兒上,本宮給你指條明路,有些事,你沒有拒絕的權力,便只能選擇去接受,否則只會害人又害己。本宮這樣說,你明白了麽?”

婉瑛愣愣地看着她,有些想不清楚,就算撇去她貴妃的身份,她也是蕭紹榮的親姐,她為何會這樣直白地勸她。

“可夫君……”

“是榮哥兒福薄,”蕭雲漪看了眼她的臉,再度嘆氣,“你這樣的人,本身也是他無福消受的。”

婉瑛怔了半晌,最後緊抿着唇,一言不發地俯首,額頭貼于冰冷的地磚上。

“求娘娘放妾身歸府。”

“你若執意如此,也罷,本宮會為你勉力一試。”

蕭雲漪疲憊地擺擺手:“下去罷,無論如何,宮門已經下鑰,你今日是出不去了,且待明日再說。”

待婉瑛離開,蕭雲漪坐在床上沉思良久,喚來自己的大宮女。

“素若,雨還在下麽?”

“在下,方才還小了的,此刻雨勢又下大了。”

“凄風苦雨,非吉之兆。”

蕭雲漪幽幽嘆了口氣,掀被下床。

“備傘罷,要往澄心堂走一趟了。”

夜雨淅瀝,宮道難行,蕭雲漪抵達澄心堂時,恰巧遇上正要離開的太醫,便與之交談了幾句,得知他開了幾道清火調息的方子,引得皇上欲.火外洩,聖躬已無大礙,便略放下了心。

走入內殿,見皇帝正坐在榻上,手中執着半卷佛經,神情卻是一派肅殺之意。他的眼下還有一道浮腫的紅印,一看就是女人指甲抓出來的。

蕭雲漪将鬥篷脫下,交給宮女,走過去跪在地上行禮。

姬珩看也沒看她一眼,目光依舊放在經書上。

“人呢?”

“已派人看管起來了,至于如何處置,還請皇上給個準話兒。”

紙張窸窣,嘩啦翻過一頁,書後傳來淡淡的兩個字。

“杖斃。”

蕭雲漪不自覺打了個寒噤。

犯事的人是馮貴人,她在送給皇帝的湯裏加了一味鹿.鞭。這是大補之物,男子服了血氣方剛,只可惜她未能如願。

蕭雲漪見過馮貴人幾回,依稀記得她的臉,每回宮宴,她都遠遠地坐在後面,印象中,是個端莊沉默的女子。

她是皇後仙逝前選的最後一批秀女,入宮已滿六年,可一次侍寝也沒有過。皇帝本就是于女色一道極為淡泊之人,一年到頭,進不了後宮幾次,連蕭雲漪這等有生養的嫔妃,所承的雨露也極少,更別提她這種微末之人。

後宮中人,往往身不由己,自身的恩寵不僅決定了在宮中的待遇和地位,還與家族興衰、父兄榮辱挂鈎。馮貴人入宮六年也未獲聖寵,眼見着韶華易逝,一年年老去,也怪不得她劍走偏鋒,使出這等下作手段。只是皇帝最恨別人算計自己,再加上今日之事,又使得他在慕婉瑛那兒失了态,前功盡棄。她得此下場,倒也不冤。

人命便是如此輕賤,風輕雲淡的兩個字,便讓一個芳華正盛的女子丢了性命。

“起身罷,地上涼。”

分明是關心之語,他的聲音卻聽不出半點感情。

蕭雲漪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垂着頭:“臣妾有罪。”

翻着書的姬珩終于向她投來一眼。

“貴妃有何罪?”

“方才慕妹妹哭着來找臣妾,說要出宮,臣妾實在勸不住。”

翻頁聲停了,寂靜中,蕭雲漪聽見上首的皇帝問了一句話。

“她哭了?”

蕭雲漪愣了片刻,方才應答:“是。”

“哭得厲害麽?”

“……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姬珩嗤地笑了聲,重新拿起膝上經書。

“那便讓她出宮去罷。”

蕭雲漪有些不确信地擡起頭,懷疑自己聽錯:“皇上是說……”

“嗯,讓她出宮。”他的口吻漫不經心,“不是說哭了麽。”

等蕭雲漪滿臉茫然地出去了,姬珩胡亂翻了幾頁經書,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扔了書,揚聲喊:“呂堅。”

在外伺候的呂堅進來,垂手侍立。

“蕭紹榮什麽時候回京?”

“回皇上的話,方才缁衣衛來報,說蕭紹榮并他兩個小厮已到了張家口,腳程快的話,明日午前或可進京。”

姬珩沉吟了片刻,又問:“兵部那邊都吩咐好了麽?”

“是,請皇上放一萬個心,都布置好了。”

呂堅回完話,張了張唇,又立馬閉上,明顯有話要說。

姬珩皺眉訓斥:“有什麽話就說。”

“是,是。”

呂堅猶豫片刻,觑着榻上皇帝的臉色,小心翼翼作答:“奴才是覺得,莫說蕭大人這等出身錦繡堆的世家少爺,就說是尋常人家的男子,也将被妻子戴綠帽一事視為天下第一等奇恥大辱,蕭大人受此奇辱,必将一口惡氣發洩到慕姑娘身上,恐怕慕姑娘今後的日子……不大好過。”

座上沉默良久,就當呂堅以為自己說錯話,汗流浃背地就要跪下請罪時,姬珩開口了。

“朕日後會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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