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壽元下降停止了!

第49章  壽元下降停止了!

祢荼動用疾風術, 猶如利劍劈開迎面而來的勁風,流光般掠向閉關室所在地。

滕瑤後一步來到閉關石門外。

那石門已被炸開,地上盡是砂石燒化後的琉璃, 滕瑤先一步沖了進去:“流蘇姐姐!”

祢荼輕點地面, 來到屋內, 扇了扇裏頭被炙烤的煙氣,蒲團已然化灰,木流蘇倒在地面上,衣裙被灼燒了一半,露出半截小腿。

尚有生息, 祢荼上去摟住了她, 脈搏很微弱, 人已然昏迷, 而滕瑤卻在一旁撈了下,這才圍了過來, 泫然欲泣。

祢荼突然心生警惕,問:“你哭什麽?”

“流蘇姐姐出事了。”

“她是修士, 就算出事了,也能輕易化險為夷,你為什麽要哭?”就好像知道她要沒了一樣。

滕瑤瞬間收斂淚意,臉色泛白:“你說得對,流蘇姐姐吉人自有天相, 一定會沒事的。”

祢荼皺起眉頭。

這時,外面傳來聲音。

木海川沖進來,急不可耐地從祢荼懷裏摟過木流蘇, 持着她的手,用魂力掃蕩全身, 再注入靈力,臉色發白:“流蘇這是怎麽了?”

“我聽到她閉關地傳來動靜。”滕瑤道。

“她昏過去了。”祢荼道。

滕瑤道:“當時我和祢荼待在一起,突然就聽到這裏傳來響聲,過來就看到流蘇姐姐昏過去了,應該是修行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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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請藥師。”木族族長對下人道。

藤族族長則憂心忡忡:“流蘇可不能有事,她可是木族年輕一輩中修為最高、天資最高的人,若沒了她……”

木海川掃了他一眼,藤族族長立刻收聲。

祢荼感覺怪怪的,按理說只是閉關出問題,不至于說到生離死別。

她出閉關室時,看了眼四周,沒有看到滕瑤之前送來的那個據說對修行有效的小香爐。

滕瑤一臉着急地跟上木海川,木海川橫抱着木流蘇,腳尖輕點,往樹梢上方掠去。

祢荼道:“你的香爐能拿出來給我看看嗎?”

滕瑤立刻拿出一個香爐來,祢荼摸着那香爐是冷的,便道:“我要你放在木流蘇閉關室內的那個香爐。”

滕瑤睜着明亮的眼睛,一派天真無邪:“就是這個呀。”

祢荼:“……”

不對勁。

有什麽很不對勁。

滕瑤道:“可能是姐姐太操之過急,這才遭到了反噬。”

“你剛才不是還想哭嗎,怎麽現在不哭了。”祢荼問她。

滕瑤愣了下,笑靥生花:“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流蘇姐姐只是修行出了岔子,很快就能好起來,你為何要這樣問我,你很想看到我哭嗎?”

祢荼道:“沒有,只是覺得你很堅強。”

滕瑤:“……”

仙樹上的木屋聚集天地靈氣,充斥日月精華,木流蘇躺在裏頭的木床上,氣息微弱,邵山丹堂的高級煉藥師來了兩位,沒多久,胡祚也來了。

“要不去請神醫?”胡祚到底是着急,見那兩位煉藥師當場煉制的丹藥無效,甚至服下後,木流蘇的氣息更萎靡了幾分。

祢荼看她頭頂的壽命。

三個時辰。

比之服藥之前,壽命折了一半!

“神醫是?”木海川問。

“方師。”胡祚道。

祢荼本來不想把方思議牽扯進來,便道:“我問問他。”

方思議剛煉完一柄長劍,現在将第二把放進火塘之中,就接到祢荼的傳喚,他道:“我在煉劍。”

祢荼輕嘶一聲,道:“你能放下手頭的事,過來救個人嗎?”

方思議頓了下,道:“是木流蘇?”

祢荼道:“……對。”

方思議道:“她怎麽樣了?”

祢荼道:“疑似修煉出了岔子。”

“你沒事吧。”

“我沒事。”

“我很快過來。”

方思議放下手頭的玄鐵,交給其他煉器師,這才叫上桌上水杯裏泡澡的黑龍。

祢荼在仙樹外等了一會,天上昏暗,黑龍粗壯的肢幹從天而降,方思議站在龍頭上,隔着虛空,和祢荼遙遙相對。

祢荼直接閃身來到方思議身邊,然後摟着他的腰,來到木屋邊,然後沖他歉意一笑:“又麻煩你了。”

“不妨事。”待她松開手,方思議不緊不慢地進屋。

“有勞方師。”木族族長道。

木海川眸光微紅,讓開了床邊的位置。

方思議擡手搭在木流蘇的手腕上,然後擡起眼。

祢荼沒看到他張嘴,但聽到了他的傳音:“如果救了這個人,你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你還會救她嗎?哪怕最後發現仍舊是徒勞?”

祢荼愣了下,她扪心自問了下,她會因為怕麻煩,而放棄挽救一條生命嗎,尤其這條生命并非自然死亡,她道:“救。”

方思議把完脈就一直沒有動作,所有人都等着,就聽他不疾不徐道:“她中毒了。”

“中毒!?”木海川擡高聲音。

藤族族長不動聲色,露出憂心忡忡的神色。

木族族長則皺起了眉頭。

滕瑤擡手擋住了粉唇,眼睛蒲扇般眨動:“流蘇姐姐怎麽會中毒,她在回來之前跟誰在一起,去了哪兒?”

胡祚道:“跟我,祢荼,聞斐,餘微霜,還有方師在一起。”

這幾位可以說是邵山學堂前列的驕子,竟然湊到了一起,不得不說是件值得忌憚的事。

“你們一起在做什麽,”滕瑤立刻道,“是在修習嗎?還是……”私下授課?她當着方思議的面,說不出口,因為就算是私下授課,這幾人背後的大族必然給出了不小的好處,可饒是這種給好處的授課,竟然也輪不到她,滕瑤有些不甘。

“自然是有事要做。”胡祚沉下臉。

說了跟沒說一樣。

滕瑤道:“我也可以跟你們一起嗎?”

胡祚沒有回話。

“流蘇的毒能解嗎?”祢荼問。

“你們之前給她吃了什麽丹藥?”

“聚靈丹,扶傷丹,五內丹,九竅丹。”

“倒是繁複。”方思議道。

換言之,亂得很。

兩位煉藥師有些臉紅,但在煉器堂聽過方思議煉器的能耐,也知道他在學堂教靈藥學也備受歡迎,卻從沒見他進煉藥堂煉過藥,所以對他煉藥的本事存疑,老實說也有點不忿。其中一位煉藥師道:“您若是會煉藥,那便交由您來。”

至少他們煉制的這四味丹藥,都是高品級的聖丹,對合體境的修行有奇效。

當然,解毒不行。

另一位煉藥師脾氣好些:“我們也可以煉制祛毒丹,避毒丹,以及千草丹。”

“太亂。”方思議道,“尋常的丹藥沒法根治這詭異的毒,還得熬制湯藥才行。”

“不知需要什麽靈藥,木族都能弄來,”木海川不擇言了,“還請先生出手,救吾兒性命!”

其他煉藥師都不知道流蘇是中毒,而方思議直接診出,他們當然更信方思議一些。

“你們煉制祛毒丹和引毒丹,”方思議對兩位煉藥師道,“我來熬制解毒藥劑。”

祢荼記得六年前方思議給藥聖谷古殇長老解蛇毒,只是以手拂過,再喂了一滴靈藥,就藥到病除了,這次竟然這麽麻煩,也不知道他是在藏拙,還是這回的毒就是非常頑固。

“剩下的我們……”藤族族長想要給煉藥師們讓出空間。

方思議道:“如果能知道是什麽毒,會很簡單,可若不能确定是什麽毒,解起來會很複雜,一日時間恐怕不夠。”

胡祚道:“老師是神醫,只要他說能解,一定能解。”只是木流蘇沒有時間可以等。

祢荼道:“族長,解鈴還須系鈴人。”

藤族族長愣了下,木族族長道:“何意?”

祢荼道:“如果知道下毒之人是誰,或許解毒就好說了。”

木族族長道:“怎麽才能知道下毒的是誰?”

滕瑤有些緊張。

祢荼背對着她:“凡事都有因果。”

滕瑤和藤族族長交換了個眼神。

“尋跡術。”祢荼道,“流蘇體內有殘餘的毒物,便能追溯‘丢失’的毒源。”

“尋跡術能追蹤到下毒者?”木族族長道,“從未聽聞。”

祢荼道:“靈術不行,仙術可以。”

滕瑤往後退了一步,來到門邊。

祢荼留意着屋內各方的動靜:“尋跡術用仙力施展,叫做溯源術,能追本溯源,毒物經誰的手,甚至是從什麽地方制得,都能清楚明了。”

“溯源術……”木族族長自诩見多識廣,卻連這術法的名字都沒聽說過。

“那就麻煩你了,”木海川道,“只要你能找出害流蘇的人,木族将欠你一個人情。”

“好說。”祢荼劃破木流蘇的手指,拘出一滴鮮血來,施展術法,一道紅光激射而出,兜兜轉轉,而後落在了一人身上。

衆人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滕瑤臉色煞白,擺手道:“不是我,我沒有……”

但紅光不偏不倚直指她心口。

祢荼道:“看來是你下的毒。”

祢荼面不改色:“是那個香爐嗎,你放在閉關室的那個。”

滕瑤急了:“不是我,是你!是你在流蘇姐姐的閉關室裏修煉,不是你還能是誰!”

赤紅的線還是牢牢地指向滕瑤。

滕瑤的臉色逐漸變得脹紅,紅到幾乎要滴出血來,她眼裏泛起淚光,哽咽道:“不是我!我怎麽可能會害流蘇姐姐,流蘇姐姐對我那麽好……真的不是我!”

祢荼道:“你的意思是,香爐是我放的,你拿走的,你為什麽拿走,你怎麽知道是香爐裏的毒害的人?”

“香爐,什麽香爐!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測,我身上只有這一件東西不屬于我,我不知道怎麽就是我害的流蘇姐姐,我想只有這一個可能,本來在她的閉關室裏拿東西,我就已經很慚愧了……”

祢荼覺得有些好笑:“所以我千方百計下毒,害一個修為不如我的人?而你,只是看到香爐,就順走了香爐,只是因為懷疑流蘇突破出差錯,是中毒所致。如果不是老師說,誰知道流蘇是中毒了,但你知道。你沒提。”

胡祚一臉嫌惡地冷視滕瑤。

滕瑤張口結舌,所有人冷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忍不住發抖。

“孽障!”藤族族長突然揮手,啪地一聲脆響,滕瑤被抽了一巴掌,臉上出現了五指紅印,她難以置信地偏過頭,看向族長。

“平日讓你不要妒忌她人,要與人為善,你都聽到哪兒去了!你害別人也就罷了,怎麽害你的姐姐!滾去冰山受罰,酷刑三個月不得下山!”

才三個月?真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可我的學業……”滕瑤怔怔道。

“你做事之前怎麽不考慮學業,這邵山學堂你也別想進了,你實在太令我失望,更是令藤族蒙羞,”藤族族長斥完,對木族族長躬身道,“還請族長切莫饒了此女,她一時歹意,就害流蘇至此,長此以往可還得了,還請族長治她的罪,讓她往後餘生,償還她所造的罪業!”

滕瑤呆呆地看着藤族族長。

木族族長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還要她活着?”

藤族族長的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

兩族族長無形對峙,滕瑤含怨看着她。

祢荼見狀就明白了眼下的處境,此舉不一定能救下木流蘇,若是木流蘇死去,下毒的滕瑤很難脫離幹系,木族必不會輕易饒了她,而她是藤族的驕子,藤族與木族生龃龉,最後依舊奈何不了木族,必定會把這份怨氣發洩在拆穿事件的她身上。

而如果木流蘇死了,她也得不到木族真正的感激。

到時候木族的埋怨,藤族的仇恨,都會成為她的麻煩,她會不得安寧……嗎?

她可是玄階半仙,還是陰差,方思議是陣、器、藥三道兼修的神人,黑龍更是玄階巅峰半仙,她雖然沒有一脈為倚仗,卻也沒有一脈為拖累。

她也不是好惹的。

祢荼對木族族長道:“我的人會竭盡所能為流蘇解毒,可若是最後回天乏術* ,希望木族族長也不要對滕瑤趕盡殺絕。”

滕瑤錯愕地看向她。

“如果流蘇沒了,我還得饒過害死她的人麽!?”木海川雙目發紅,宛如野獸一般。

藤族族長皺緊眉頭,木族族長和善地擺了下手:“那是木族的事,就不勞閣下過問了。”

祢荼嘆了口氣,深深地看向藤族族長,她也盡力了。

香爐最後到了方思議手中,他看了眼裏頭的香灰,對那兩位煉藥師道:“還是祛毒丹和引毒丹。”

木族族長将筆墨紙硯在木桌上排開。

方思議寫了些藥材,兩位煉藥師看了,完全看不出門道,裏頭不少靈藥都是互斥的,這若是放進煉丹爐裏,是會炸爐的。熬制雖不至于此,但藥效沖撞,如何解毒呢?

方思議還是慢條斯理地熬制藥堂,他守在小火爐邊,拿扇子扇風,爐火稍稍旺盛,他便摘下靈藥的葉子,将根莖掰斷了放進去,一點也不急。

其他兩位煉藥師,一心煉藥,神情更是緊繃,生怕出了差錯,輕則浪費一爐子寶藥,又得重來,重則損到了他們的名聲。

祢荼對方思議深信不疑,她百無聊賴,便給滕瑤傳音:“那毒是你煉制的嗎?”

滕瑤瞳眸微微睜大,難以置信她居然還來羞辱自己,道:“你別血口噴人。”

祢荼道:“那就是別人給你準備的,是你藤族的人嗎?”

滕瑤道:“這與你何幹。”

祢荼道:“所以不是你煉制的。”

滕瑤煩不勝煩:“你到底想說些什麽。”

祢荼道:“你連毒都不會煉,那你會些什麽?”

滕瑤:“……”

滕瑤道:“當然不及半仙神通廣大,連溯源術這種聞所未聞的仙法都會。”

當然聞所未聞,因為這世間就沒有溯源術,祢荼道:“如果你會制毒,我還想向你請教一下。”

滕瑤默了許久,卻還是忍不住:“你,向我請教?”

祢荼道:“毒怎麽煉的,這可是能對付合體境的毒,你才化神境初期吧,如果你能煉制對付合體境的毒,那你能耐可不小,為何一直都默默無聞呢。”

滕瑤又升起一陣怨氣,還不是木流蘇蓋過了她的風頭,她道:“自然不及半仙名頭大。”

祢荼道:“真是你煉制的?放心,我不告訴其他人,我這人就是慕強,但凡有一項本事高于我,我都會發自內心欣賞。”

滕瑤道:“木流蘇是哪裏讓你欣賞了?”

祢荼道:“她溫柔善良啊。”

滕瑤:“……”

滕瑤道:“你不怪我方才反咬你?”

祢荼道:“你這不是沒咬到嗎。”

滕瑤頓了許久,道:“你真是個怪人。”

滕瑤又道:“難怪你初來乍到,還是個人族,在邵山孤立無援,卻能在邵山學堂混得如魚得水,連我被你刺了一刀,都沒法反感你來。”

被我刺一刀,那是你咎由自取。祢荼深知凡事留一線,像木流蘇那樣的君子好惹,但像滕瑤這樣的小人卻不好惹,如果藤族都是這樣故作順從的卑劣之徒,惹上他們确實會影響氣運。主要是,這騰瑤壽命還挺長的。

丹爐內丹藥逐漸成型,藥香彌漫開來。

性情刁鑽些的那位煉藥師率先煉制完成,他揭開爐蓋,拿出一把圓潤的白色丹藥:“祛毒丹,是現在給木小姐服下嗎?”

方思議繼續給小爐扇風,頭也沒回:“服下吧。”

“幾顆?”

“全部。”

性情平和的煉藥師也煉就了丹藥,道:“引毒丹也好了。”

“全部給她服下吧。”方思議道。

幾乎是翠綠的引毒丹喂入木流蘇口中,方思議已經倒好了一碗藥,他将藥遞給木海川,道:“讓她喝下。”

木海川坐在床頭,扶起木流蘇,讓她枕着自己腿上,一點點給她喂藥,眼裏滿是柔情和擔憂。

藥喂完,木流蘇依舊沒有醒來。

滕瑤一副做錯事的表情,縮在床腳邊上,給祢荼傳音的聲音卻很傲然恣意:“我的毒不是尋常祛毒丹和引毒丹能夠解的。”

“你真厲害。”祢荼皮笑肉不笑道,但我的神醫也不是浪得虛名。

木海川将木流蘇放置到床上:“先生,這下該怎麽辦,是要等她醒來嗎,我看她的脈象尚未平穩,這該如何是好。”

方思議來到床前,道:“我催化一下藥力即可,兩位煉藥師的丹藥藥力足夠,湯藥也只是起到催化藥力的效果。”

兩位煉藥師聽得雲裏霧裏,原來那奇怪的配方是用來催化藥力的!

一般來說如果一位藥師所言,另一位不懂,那前一位藥師的實力必定在後一位藥師之上。

方思議擡手懸在木流蘇身前,在她身體上方三寸處拂過。

木流蘇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繼而眉頭一動,身體猛地抽搐了下,她側過身來,吐出一口黑血,大口喘着氣,眼睛睜開,額上青筋直冒。

“流蘇,流蘇你可還好?”木海川緊張道。

木流蘇再次咳出了好幾口黑血,木海川用帕子給她擦拭嘴邊的血跡。

“引毒丹是這樣的,”性情平和的那位煉藥師目光發亮,“能引出體內的毒,等到吐幹淨就好了。”

木流蘇面上脹紅,看着滿屋子的人,道:“我修行出了岔子,為此驚動了諸位長輩,流蘇實在慚愧。”

祢荼看她頭頂的壽命。

兩刻鐘。

盡管替她解了毒,她的壽命非但沒有提升。

為什麽?

木海川道:“你是中毒了,傻孩子。”

木流蘇抱住娘親的脖子,道:“我沒事了。”

“你都不問問是誰下毒害你嗎?”

木流蘇看向滕瑤,滕瑤向着藤族族長身後挪了下,瑟縮着細瘦的身子,終是開口,道:“我給你配置悟道的香,但不小心弄成了毒,是我學藝不精,對不起。”

祢荼啧啧搖頭。

滕瑤瞪向祢荼。

木流蘇道:“表妹擅長制香,但制香一道艱難,所以時不時會出現小差錯,這次可能是陰差陽錯,竟然弄出了可以傷及合道境的毒藥,我認為此事并不完全是壞事。也不能全怪她。”

祢荼:“……”

幸好她早有防備,和滕瑤講和,不然這就是木藤兩族交好,她這個外人裏外不是人。

藤族族長更是長舒一口氣,看木流蘇的目光滿是慈愛。

祢荼看着木流蘇頭頂跳動的壽命,又看到她恢複如常的氣血和精神,然後她的靈力持續上漲,修為也在逐漸上升。

陡然間,在場衆人仿佛聽到了無形之物咔嚓開裂的聲音。

木流蘇的氣息劇烈攀升,祢荼這才反應過來,但凡丹藥都有提升靈力之效,而木流蘇直接服用了兩把丹藥!

藥力在體內化開,瓶頸直接被沖破。

合體境,中期!

木流蘇的表情綻放開來,道:“多虧了各位煉藥師,神醫!”

“也是你吉人自有天相。”

煉藥師們客氣了下,方思議則別無他言。

木流蘇神情溫和,認真地道:“也多虧了表妹。”

滕瑤嘴角抽搐着,露出了個略僵硬的笑容:“幸好表姐沒有三長兩短,不然我真是晚死難辭其咎。”

合體境中期……

她費盡千辛萬苦下的毒,被煉藥師随便給解了,結果還給人沖破了瓶頸,突破了境界,現在她更加難以望其項背。

木流蘇順利突破後,祢荼看了下她頭頂的壽命。

兩千三百四十二年。

祢荼總算松了口氣。

回去的時候,祢荼嘴角上揚,走路都帶風。

方思議也站在黑龍背上,從木族到別院,不遠的路,兩人都乘龍來回,甚是方便。

見她心情極佳,方思議道:“你很高興?”

祢荼道:“當然高興了。”改變了別人的命運,從天道那裏挽救了一個人,一個正人君子。

祢荼拿出銅鏡來,道:“而且我告訴你,從合體境初期到中期,壽元真的會上升,我也突破玄階半仙了,我的壽命有九萬……嗯!?”

祢荼猛吸一口氣!

七萬九千九百九十九。

七萬八千九百九十九。

七萬七千九百九十九。

七萬六千九百九十九。

壽元在迅速減少,從九萬變成了七萬,一個呼吸間就下降一千年!

“怎麽回事!?”祢荼慌了,她臉色煞白。

“怎麽了?”方思議問。

“是我剛才說什麽了嗎,”祢荼反應過來,“修為提升一個小境界,壽元上升”,那也是天機!她百思不得其解,壽元還在飛速下降,“但我現在什麽也沒說啊,我也沒做什麽……不對。”

冷靜下來,祢荼,冷靜一下。

真要算起來,她從木族聖地乘坐黑龍回來,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如果一個呼吸下降一千年,從原先的十萬六千九百九十九,變成現在這樣,算着時間,似乎就是在木流蘇突破後,在她壽元變為兩千多之後……

所以如果她知曉天機,她透露天機,她着手改變了別人的命運,等到別人的命運真的改變了,作為代價,她的壽元會飛速下降?

祢荼駭然:“壽元沒了我會怎麽樣?”

方思議道:“會死。”

祢荼道:“我不想死啊!!!”

“你會變成純粹的陰差,以魂魄的形态存在。”

“我不要!!!”

方思議輕輕摟住她的頭。

這好像還是方思議頭一次這樣,祢荼滿臉恐慌,她不希望短暫的溫存之後,就是生死相隔。

就在這時,壽元停了下來。

六萬七千九百九十九年。

祢荼呼吸凝滞了。

過了一會。

還是這個數。

祢荼屏住呼吸,甕聲道:“我好像沒事了?是你抱着我的緣故嗎?”

方思議道:“不是。”

“我的壽命為什麽會突然下降得這麽厲害,又為什麽突然停止?”祢荼心慌。

方思議道:“阿荼,你不能這麽說。”

祢荼後知後覺,又看了下自己的壽命。

六萬六千九百九十九。

好嘛,又減了一千。

“行,我懂了!什麽都不能說是吧。”

她算着時間,現在應該到木流蘇原先的壽元終止的時刻了,而今她有兩千多年壽命,所以……

傳音魂石亮了,裏頭傳來胡祚的聲音:“木流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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