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你很,鮮活
第50章 “你很,鮮活。”
祢荼瞬間頭大如鬥, 她已經努力了,甚至還請出方思議為對方解毒,毒解了, 木流蘇修為也提升了, 她親眼看到木流蘇的壽命從一刻鐘變成了兩千多年, 怎麽會死呢?
“怎麽會這樣!?你說清楚一點,是怎麽個死法,餘毒未清,還是修為反噬?”
毫無征兆,突然斃命。
前一刻還在談笑風生, 突然身子就倒了下去。
祢荼不搞清楚緣由怕是寝食難安, 她對方思議道:“我們去城隍廟, 現在過去或許還能趕上陰差過境, 見到木流蘇。”
地府門戶,只有方思議能夠打開, 也許等她上任後,她也能開啓陰間入口, 只是不是現在。
方思議頓了下,看着她道:“去吧。”
黑龍動用瞬移,飛速趕往城隍廟。
陰差押着木流蘇,在城隍廟地面上露了半個頭,即将沉下去。
“陰差大哥!”祢荼喊道。
那陰差擡眼看了趕來的黑龍一眼, 卻沒有停滞,魂體沉入底下,只剩陰氣彌散。黑龍入內, 将這精純的陰氣吞吸一空。
祢荼目光灼灼地看向方思議,方思議持筆迅速繪制陣紋。
光華閃過, 祢荼拉着他的衣袖,一躍而入。
陰差押着一名女子,在前面直行,祢荼趕上去,道:“陰差大哥請留步。”
陰差停下腳步,回過頭:“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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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荼手持陰差令,道:“是這樣的,她是我朋友,你可能勾魂勾錯了,她陽壽未盡。”
陰差上下打量着她,沒想到她居然真的考上了陰差,于是态度一下子轉變了:“哪裏未盡?”
“我親眼看到她的壽命還有兩千年。”
“她的陽壽在三個時辰前就已經定下了。”
“但修士在最後關頭突破修為,壽命提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怎麽會在三個時辰前定下呢!”
“這是那些修仙者的自以為是,其實所謂的突破後壽元提升,是那人的壽元本不止那些,并不是突破讓他壽元提升了。除非有望成仙、成神的天命之子,升仙位、提神格,否則壽元不可能更改。”
所以只要看到一人的壽命,就能知道那人修為的上限?
這是何等天機!
“可修為突破,壽元就是能增加,我親身試過了……”祢荼還是無法相信,因為她是天命者嗎?
“那是因為你有生死冊,你能看見你的壽元,這本身就影響到了因果,所以你能提升壽元,尋常人卻不可以。”
“可我親眼看到她的陽壽還有兩千年!”
“但你的陽壽下降了是不是?”
祢荼:“!?”
“你應該下降了不只兩千年,可以說她那兩千年的壽命,是你給的。”
祢荼沉默片刻,有點好奇:“如果我給她呢?”
方思議眉頭微皺了下。
陰差道:“她活命,你就得死,你所有壽命,只能讓她多活兩千年。”說完,這陰差像看稀罕物地打量她,“居然能給亡者增兩千多年的壽命。”
祢荼愣了許久,道:“三個時辰前定下了,所以你才勾了她的魂,地府勾魂都是提前定下的嗎……”
“其實三個時辰前定死期之事,我也說不準,閻王專程讓我來勾魂,以往最多是判官安排差事。”陰差道:“看來你這位朋友,有些不一般啊,将來怕是大有所成。”
祢荼再次詢問:“所以她的魂魄是絕對不能再回歸肉身了嗎?”
陰差道:“我已經在她體內打上了亡者印記,她已經死了,魂歸地府,無法回頭。”
祢荼道:“那她能在地府辦差?”
“看她能不能醒過來吧。按照陰律,初入地府,得從雜役做起,五年後陰差考核,若是參加,有幸考上,或許就是你我同僚,以她得了閻王注意這件事,很可能她日後的成就,還在你我之上。”
興許是如此,陰差只在木流蘇的魂魄上縛了一圈鎖鏈,此刻停下來談論了這麽久,木流蘇面上迷茫的神色逐漸褪去,她眨了下眼睛,然後倏然睜大,道:“祢荼!”
她看了下自己身體,以及周身的黑霧,道:“我這是……”
“你死了。”陰差冷冰冰地道,“這裏是地府。”
“我知這裏是地府。”她來過這兒,所以并不止于驚慌失措。
陰差問道:“你是想直接入輪回,還是留在地府……”
話音未落,木流蘇開口打斷:“我想在地府任差,還請您行個方便!”
陰差很是謙遜:“應該的,你能在縛魂鏈之下恢複清醒,本就達到了地府當差的最低線,應該可以從內府雜役做起。”
木流蘇道:“我還有機會去人間嗎?”
“至少要在地府苦役一年,之後你是回去省親,還是去鬼市定居,都是你的事。在這一年間,你最多給親人托個夢。”
木流蘇喜上眉梢,眸光極盡溫柔地對祢荼道:“多謝你來送我,也多謝你不遺餘力地救我,今後無論生死,你都會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現在很好,我會托夢給族長,讓他們把我的身體煉制成傀,有朝一日,或許我能靠它在人間行走。”
“我不是因為你是陰差才這樣對你,也不是因為你是半仙,所以向你示好,我會竭盡所能在地府站穩腳跟,将來成為你的臂助,甚至支柱,将來換我庇護你。”
祢荼面色沉重地将木流蘇送過了奈何橋,入了閻羅殿,見她被領進陰律司,然後穿着粗布麻衣出來,木流蘇朝她露出明媚的笑容,用力地擺了擺手……
木流蘇一直很努力,祢荼相信她必定能在地府有一番作為,但成為自己的支柱,祢荼覺得這怕是有難度,畢竟祢荼更拼啊!
這回祢荼才算心死,如果一個人命數已定,她再怎麽努力更改,到頭來也還是改不了死亡的結局,
雖然木流蘇引起閻王關注這點比較玄乎,但祢荼算是發現了,一個人命數已定,無論怎麽努力,都不會有好的結果,哪怕以命相抵,最後還有閻王那關過不去。
再者,為了救木流蘇,她折損了三萬年壽命,最終還是沒救回來。
好在她突破了玄階半仙,不然可能她就沒了。
祢荼打了個寒戰,等回過神來,總算松了口氣,她以後再也不亂來了。
方思議靜默不語,只是目光憐惜。
祢荼突然看向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方思議道:“什麽結果?”
“無論怎麽努力,人也救不回來?”
方思議道:“我只是聽說,但從未見過有陰差這樣做。”
祢荼道:“現在你見識到了,會不會覺得我很愚蠢。”
方思議道:“你很,鮮活。”
“噗!”這算個什麽形容,祢荼捏住他的衣袖的一角,揚起臉看他:“你到底知道多少?”
方思議目光如水:“違逆天道之事,都會有代價,尤其是改生靈的命數。生死有命,哪怕是以命抵命,最終也會有地府萬年以上的牢役。”
祢荼道:“你這又知道了,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告訴你了,你就不會做了嗎?”
祢荼抿了抿唇,她會,她會不說,但是會做。
她算是知道了,方思議不是不知道,他是不能說!
“以後不要再像對木流蘇那樣對別人了,”方思議對她道,“你的性命也很重要。”
祢荼默了片刻,道:“如果是我娘,哪怕用我的性命做交換,我也願意。”
“你……”
不過,祢荼反省,深刻反省,她不能總看生死冊,拿着這東西,就好像知悉了太多天機,有種可以掌控萬物的錯覺。
她只是個陰差啊!她當個陰差就自以為是成這樣,那些判官、功曹、閻王,乃至鬼帝,大帝,那些擁有改天換地之能的人,是怎麽忍住不亂來的。
祢荼覺得她淡然處之,她得養成禁口的習慣。
方思議道:“在人間,如果上了戰場,生死冊最好不要看。”
祢荼下意識:“為什麽?”
“勾魂需要守時,如果你看了,是你勾魂,那人才死,還是那人死了,你才勾魂呢?”
祢荼恍然,對啊,不知道對方的壽命,她可以借助陰差的能力勾魂然後得功德,而她若是看着生死冊,難道要守着對方的壽命到終結才了結對方性命嗎?
人的壽命本就是在變的,壽元減少很容易,但壽元增加卻難乎其難,她若是上了戰場,必然得殺敵,一直看着生死冊,她還怎麽取人性命。
如果都是命不該絕的人,或者都是下一刻就要死的人,她還得有意識地這個能殺,那個不能動得等下一刻嗎?
祢荼立刻将生死冊好好放在丹田氣海中,用陰差令壓住,不到關鍵時候不看。
可轉念一想,祢荼道:“不過平日我應該可以看看別人的壽元吧,命長的,就留一線,知道命短的,就順其自然,避開因果,反正就算不是我下手,那人都得死。”
方思議露出笑容:“這便是有生死冊的好處。”
知曉生死,洞悉天機,自身命數也能更改,當陰差簡直太對了,祢荼一把摟住方思議的腰,道:“再跟我去一個地方。”
“何處?”
“跟我來就對了。”
祢荼帶着方思議去找先前給她發陰差令的鬼使。
鬼使還記得她:“你是來問已故亡魂的嗎?”
祢荼道:“我想知道怎麽才能找到六年前去世的亡魂?”
鬼使道:“如果是入了輪回,生死冊上不見了名字的,就得去找判官。判官的判官筆掌生死輪回,有輪回錄記錄亡者投胎轉世之事。如果是還在生死冊上的,那就可能在候獄等候輪回。”
祢荼早在一開始就翻看了生死冊,六年前已故的人中,她娘雲桦的名字還在上面,但她爹祢致知卻已經不見了。
也就是說她娘已經在候獄飄蕩了六年了。
祢荼的心突然揪了起來:“所以要怎麽找?”
鬼使道:“地府初級術法‘引魂術’,魂力探入生死冊上的名字中,你自會找到你想找的魂。”
“引魂術怎麽修?”
鬼使道:“你找到的人,是送她去輪回,還是有別的企圖?如果是送去輪回,那是陰差分內之事,可如果是別的事,那就有可能違反地府律令,你死後會被打入無間地獄,受牢役之苦。”
“勞你費心了,”祢荼道,“我怎麽樣才能學會‘引魂術’。”
鬼使道:“五百魔晶。”
祢荼直接就給了,鬼使遞給她一個冊子:“這我早給你準備好了。一般陰差修習此術,需要至少一個月的時間,你可以回去好好修習。”
祢荼已是心急如焚,她迅速翻看冊子,這跟邵山的法決迥乎不同,需要用陰氣來修行,确實沒法立刻學會。
方思議攔了下,傳音道:“你不能用陰氣修行。”
祢荼道:“你是不想我碰陰氣嗎,我讓黑龍來也是一樣。”
方思議的神色才算減緩。
“為什麽我不能用陰氣修行,”祢荼摟住他的腰,問,“你在緊張什麽?”
方思議背朝後傾,傳音道:“等你成了城隍神,再吸收陰氣也無妨,但最好還是別。”
“為什麽?”
“地府的晉升空間比較小,仙界的更大。”
祢荼勉強被說服,總之這人對她的體魄是否無垢非常在意。
“你是不是潔癖到我身上了,我身上若沾染了陰氣、魔氣,你就不喜歡了嗎?”
“這不是我的喜好,而是仙界的喜好。”
祢荼道:“那你的喜好是什麽?”
方思議道:“以後的你。”
祢荼噗嗤一聲笑了:“這是什麽答案,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将來,我都是我。”
這次她在地府待的時間不長,時刻關注着這邊動靜的胡祚趕到的時候,祢荼已經乘坐黑龍離開,胡祚負手站在城隍像前,踢了踢腳下的石子,突然雙手合十,向着城隍像拜了拜。
回到住處,祢荼坐在門前,看着方思議用掃帚清掃庭院,她擡指,用了個清潔術。
清風卷起地上的塵土、樹葉、落花,盡數卷到樹下,眨眼間,石板地上纖塵不染,栽種了花卉的土地上落葉全無。
方思議杵着掃帚,無奈地看着祢荼。
“給你減點活,不好嗎?”祢荼朗聲道。
方思議将掃帚放到牆角屋檐下,道:“想喝茶嗎?”
“想!”祢荼起身走到石桌邊坐下,心情卻有些複雜。
方思議的藥茶清甜馨香,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泡的,祢荼只知道“五味子”,“浮焘葉”,剩下的碎渣也是各種曬幹後的靈藥的粉末,種類繁多,搭配得當,喝起來回味無窮。
在突破半仙之前,祢荼喝這茶,只覺得好喝,有了修為之後再喝,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如果一定要在美酒和方思議的藥茶中選一樣,祢荼一定會選方思議的藥茶。
能蘊養精神,提升靈力,喝起來通體舒暢,神清氣爽,百喝不厭。
祢荼道:“你的茶比酒好喝。”
方思議道:“那你以後還喝酒嗎?”
祢荼道:“你會釀酒嗎?”
方思議:“……”
方思議:“不會。”
祢荼唰地坐直了,兩眼明亮:“這世上還有你不會的事!”
祢荼又道:“等我會了,我釀給你喝。”
方思議放下茶杯,轉身進屋,無論祢荼怎麽喊,也不再理會祢荼。
木流蘇身隕,邵山齊恸,除了木族。
一個個把木流蘇捧在手心上的木族掌事者們,嘴上挂着高深莫測的笑,帶着看不透的得意,又有點微妙的自得,仿佛木流蘇的故去喜大過悲。
這喪事,木族只操辦了五日,最後保留了木流蘇的身體并未下葬,說是打算動用最好的寶藥、靈料,将遺體煉制成人傀,讓她鎮守木族。
畢竟是合體境強者的軀殼,就是淬煉成傀儡,也是一件大殺器。
但此事引得他族反感,嚴詞表示反對,說是對亡者不敬。
可木族族人無一反對。
“聽說是流蘇給木族上下托夢,說她在地府謀了件差事,這都多虧了你,讓他們不要傷心,只要她的屍骸還在,有朝一日她或許還能回來。”胡祚将打探到的消息告知祢荼。
祢荼也已經猜到了,這件事到這裏才算告一段落。
胡祚道:“你已經盡力了,這不怪你。”
祢荼只是有點累,忙了這麽些時日,中途她還抽空去領了下陰差的官服。
“對了聞斐讓我來問你,咱們什麽時候再去地府?”
祢荼道:“你們已經是能來往的關系了嗎!”她還記得最開始胡祚對聞斐的态度不是很好。
“這不是因為你嗎,所以是什麽時候?”
“五日後吧。”祢荼五日後上任,到時候應該能見到摩珂,跟他換魔晶,然後去婆娑鬼域找賀捷雲換靈石,再去換魔晶,再換靈石,這般倒賣幾下,或許能給她湊到百萬魔晶,買下中級生死冊,如果有機會勾正神正仙的魂,一道便是成百上千,甚至上萬功德。
那她積累一萬功德,突破地仙也算指日可待了。
“你現在有空嗎?”胡祚問她。
“有吧,”祢荼警惕,“有事?”
“今日學堂的課改在天外,夫子們都去觀戰了,其他學員也正要動身,你是請假還是去看看?”
“觀戰?”祢荼道,“什麽戰?”
胡祚站在前方,勁風刮得他衣袍獵獵作響。
然後祢荼聽到了兩個字。
“國戰。”
祢荼特地去煉器堂找到了方思議,叫上黑龍代步,穿過河山。
不多時,便看到了一片戰場,硝煙四起,祢荼記得這個地方,這裏是陳國與越國交界,名廣河。嘶喊聲在上方聽不真切,而胡祚頭也沒低,一直目視前方。
“不是這裏,這兒的戰争太小了,沒有懸念,陳國兵敗多年,地域越來越狹小,估計再過不久,咱們邵山會在越國疆域之內。越國地域遼闊,到時候走着去各大城池,也不需要通關文書……”
只是一眨眼,廣河的戰場便看不見了,黑龍消失在雲端。
半個時辰後,幾乎飛躍了小半個修真界,祢荼來到一片巨大的戰場,一眼過去,好像沒有邊界。
“這裏是列雲神朝與古魂宗的戰場,千裏地域淪為火海,參戰的都是修仙者,雖然都半仙境,但對我們來說,還是很有觀摩的價值的。”
高空之上,雲層壘疊,虛空護罩隔出一片虛空,這裏雲朵如桌椅,擺滿了桌椅板凳,案上放着蔬果瓜子,茶水佳釀。平日仙風道骨的執教們聚在一起談笑風生,其中一人看向這個方向,話語停了下來,聚成團的執教們都看過來,祢荼看了下自己身上,又側過頭,這才知道了執教們目之所及之人是方思議。
四下早到的學子們都很激動,紛紛起身歡迎。
祢荼目送方思議去執教席落座——盡管他已經不再是學堂的執教,但在執教們看來他是同道,自然不該和學子們坐在一起。
祢荼極目望去,這邊雲層上聚集着邵山長者,而另一邊更高的雲層上,還有人!
“那些人是誰?”祢荼看着覺得陌生。
胡祚小聲噓了下,道:“是其他仙山的人。”
祢荼擡頭望去,那些層雲在他們之上,上面的人似乎都別具威嚴一些,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所有學子落座。”洵夫子起身傳音。
聲若震雷,祢荼捂着雙耳,看向夫子的方向。
“你們觀摩下方戰場,看被困絕境的修士如何反擊方能轉危為安。”
“夫子,都被困絕境了,怎麽轉圜。”如果是修為比他們低的,他們很難看出,而修為比他們高的人,他們更是看不明白。
“這就考驗你們的眼力了,看優勢一方如何勝出不算能耐,我要你們思索的,是劣勢方如何反敗為勝!”
祢荼俯首向下,魂力探到下方,金戈鐵馬之聲洶湧而至。
她看到了兩軍交戰烽火連天的景象,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法光沖霄,修為極高者都在大後方,而參戰的修為最次都是築基期,煉氣境的弟子連參戰的資格都沒有,祢荼半仙境玄階的魂力掃過兩邊大後方營帳,跑腿的小厮和端水的丫鬟方才有煉氣境的修為……
不愧是大勢力戰場,方才途中所見與之完全不能相提并論。
祢荼很沉默,關乎兩大巅峰勢力的戰亂,殃及萬裏的曠日大戰,在邵山在內的各大仙山看來,不過是一場消遣。
“那個矮個子元嬰修士被一衆元嬰境圍困,根本贏不了,除非他突破化神,但他才元嬰初期……”雲上邵山弟子們議論紛紛,完全摸不清思緒。
洵夫子非常不滿意,卻也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于是他改了口:“你們看手持畫戟的古魂宗化神境修士,他此刻身陷囹圄,你們覺得他該如何殺出重圍?”
“是化神境修士就好說了。”邵山學員中有不少化神境。
“如果我是他,化風離開。”
“土遁也行啊。”
“周圍的列雲神朝大能用了封禁術,方圓十丈範圍內,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奚芙蕖輕蔑地道。
“必死吧。三名化神和一名能越階殺敵的元嬰巅峰修士,圍殺一位化神,虛空都被封禁了,結果還有什麽懸念嗎。”周圍的學員覺得頭疼。
洵夫子道:“這道題,其他仙山學員也會做,你們也趕緊想想,方才你們想不出來的那道,好幾處仙山都已經交出了完美答案。”
“砍右後方那位化神将士的右手,從他右邊的元嬰境修士身上碾過去!”
突然,一個鎮定的女音說了出來。
洵夫子依舊一臉嚴肅:“怎麽做?為何做?”
衆學員一滞,紛紛看向說話的祢荼,這話很細節了,但細想似乎沒道理啊:“你怎知是砍右手,不是從他倆間的縫隙過,而是從他身上碾過?“
祢荼神色自如:“那位元嬰境修士,如果我沒看錯,戰鬥能力可以說比起化神境修士有過之無不及,但他唯一的弱點便是他才元嬰,所以他一點會給自己找退路,化神境的空間封鎖到他那兒* ,但他一定有辦法從空間封鎖中脫身,只要猛力一擊殺出破綻,此人一定會第一個抽身,空間封鎖的陣眼一定就在他身上。他旁邊那個化身修士,看似左手使劍,但他右臂受傷了。”
這番話一出,在場學員們瞠目結舌,不得不說這就是最簡單的破局之法,只是遠遠看了眼,就能分析得頭頭是道,要知道,祢荼起步就是半仙,她理所當然對化神境不大了解,所以她說的辦法,是幾乎一目了然的勝戰之法,聽她說完,好像這局也不算什麽絕境了。
元嬰境修士就是陣眼,哪怕他再強!
奚芙蕖道:“不對,應該對付左側那位化神大能,虛空封鎖是他所為,此刻他身體微微相□□斜,左腹部受了傷,如果從他這兒突破,古魂宗這位化神修士尚且有一線生機。”
兩人話說到這兒,一位化神大能的右手飛了出去,鮮血飛灑,虛空封印在元嬰境修士所在處破出一道縫隙,被困之人直接從他身上碾了過去,所行和祢荼所說別無二樣!
“可惜了可惜了,”洵夫子沒想到祢荼所言居然是标準答案,“你們才剛答出來,人家已經破局,這題作廢,來,咱們再看下一題,這回争取早點答出來,還得交上去呢,雖然每次仙山比試,咱們邵山都是倒數,但你們也不能喪失鬥志,平白被其他仙山之人看不起,次次墊底也好意思……”
祢荼收斂心神,專注于下方戰場。
一貫争強好勝的奚芙蕖沉下了臉,周圍的邵山弟子迫于她的威勢,都噤若寒蟬。
“這一戰,你們能看出哪一方會贏嗎?”洵夫子道,“各大仙山也在押注這個,贏了有獎賞,至少也是一柄天階兵器。”
“我,我來!”
“随便押,五成勝算。”
“還有平局呢,怎麽說?”
祢荼撐着臉思索:“其實可以知道誰能贏啊。”
“誰!?”胡祚立刻把腦袋湊了過來。
祢荼道:“很簡單,只要我上場,我站哪邊,哪邊就能贏。”
“啧!”
“太自大了,就算是你,也沒法左右兩大神級勢力的戰局,背後的半仙還沒出來呢。”
“他們沒出一定有沒出的理由,但我不一樣。”
祢荼看着底下這些飛灑的鮮血,倒下的修士,扼腕她還沒上任,不然一道魂魄就是多少功德!一萬功德,她就能成地仙了!
祢荼看得一陣郁結,乃至心癢難耐,只能眼不見心不煩,端起茶水來抿了一口。
胡祚還在問她意見:“如果你不參戰呢,哪邊能贏?”
祢荼道:“你不能自己有點主見嗎?”
胡祚道:“這不是想參考一下你的意見嗎?”
祢荼道:“我哪知道!”
過了一會,祢荼和胡祚分別動用了蔔算之法,但這門過于深奧,他倆學藝不精,硬是屢算屢不準,最後總共算了二十次,選了出現最多的“平局”,遞給洵夫子,算是交了差。
列雲神朝和古魂宗這一戰,持續了足足三日,最後戰成了平局。
祢荼被獎勵了一把折扇,扇面空白,她拿去給方思議繪圖,得了一副看起來很好看,但又看不太懂的丹青。裏頭有一位看不清面部的女子,錦衣華服華冠,站在九重臺階上,俯瞰下方……但從反面看,又是一副古獸圖,那古獸特征不明,只有一雙眼睛格外明亮。
終于到了約定之日,破敗的城隍廟的的門檻都快被踩光潔了。
祢荼、胡祚、聞斐和餘微霜坐在城隍像後,這地方已經被收拾幹淨,祢荼又叫了個人,此刻對方已經到了。
眼前的女子名為塗湘君,看起來嬌小可愛,人畜無害,實則使得一手好毒針。這也是祢荼見了滕瑤才想到的想打交道之人。
“你們沒唬我吧!”塗湘君聽完他們的地府之行,已經開始期待了。
“難怪木族并不悲傷,原來木流蘇去地府當差了,她甚至還有可能以傀儡的身份回來!”
胡祚算是看出來了,祢荼這是只找修為高的啊,塗湘君修為合體境中期,考核中從來沒出過前五。
祢荼對塗湘君道:“這次就麻煩你替我們護法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塗湘君道,“就算天塌下來,我也給你們護得好好的。”
塗湘君很豪邁地盤腿坐下,擡手揮出一道光罩,罩住他們所有人。
祢荼單手摟住方思議窄細的腰,身體幾乎挨在他身上,體溫傳遞過來,地府游魂穿體的冰冷也退了個幹淨。
黑龍再次游走在候獄荒原上空,祢荼把生死冊交給他,她和黑龍契約,因此黑龍也能動用生死冊的部分力量,候獄這麽大,但願引魂術能适用,黑龍深知使命很重,道:“你們去吧,我在這兒找……等你們。”
有黑龍在這兒,祢荼不擔心回來時錯了方位。
餘微霜看着廣袤無垠的荒原,呼吸也仿佛凝滞:“這裏,便是地府。”
初次來此的人都這樣,挺震撼的。
“快走吧,去大帝宮那兒,看看有沒有什麽空缺。”胡祚很着急,木流蘇都已經是差役了,他還沒着落呢。
只要成了地府的差役就能賺功德,一百功德就能從合體境突破大乘,沒人會不動心!
天知道在靈氣稀薄的人間,要從合體境突破大乘需要多久,少說也有三百年,而現在當雜役,兩天一功德,一百功德不過兩百日,兩百日就能突破大乘,他簡直要為之癫狂,度日如年啊。
聞斐不太清楚他在憂慮些什麽,胡祚看着他倆人,思來想去,把地府功德之事跟他們說了,頓時三人都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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