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緣妙不可言
第10章 緣妙不可言
蕭璋:“……”
曲成溪:“……”
空氣安靜了足足十幾秒,曲成溪被他氣笑了,擺了擺手:“你還挺入戲,行了,我就包了你一晚上。”
天雷轟頂!蕭璋人都傻了,指向曲成溪又指向自己:“你,包我?”
曲成溪拍床怒道:“不是我包你,難道還是你包我?”
蕭璋:“…………”——難道不是嗎??
氣氛仿佛凝固住了,兩人終于都意識到了不對。
蕭璋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從頭頂裂開,最後整個人都在瘋的邊緣,顫抖地指向自己:“我是龍閣的客人,你呢!”
曲成溪:“……我是鳳閣的客人。”
“靠!!”蕭璋從腳掌炸到頭皮,徹底瘋了,飛速穿上衣服和褲子,速度之快就像是被火燒了屁-股,“完蛋了完蛋了!睡錯人了!你不是頭牌鴨!……”
頭牌這個稱呼瞬間刺痛了曲成溪內心深處某個敏感的神經,曲成溪眸色瞬間暗下來,他才不管睡錯不睡錯,只要舒服他跟誰睡都是睡,然而蕭璋那慌亂的态度,讓他肚子裏的火騰的一下子竄了起來,那樣子好像對他避而不及似的。
曲成溪冷笑:“怎麽着,跟我睡委屈你了?”
“不是,哎!……”蕭璋太過崩潰以至于沒有聽出曲成溪語氣裏的森然冷意,“我不能睡錯!”
他根本沒法解釋,他來青樓的目的就是找個鴨睡,把自己清白的身世弄髒,誰能想到被自己睡了一晚上的美人竟然不是鴨!那自己豈不是無緣無故毀了自己清白,又惹上了新的風流債?!
這叫什麽事啊!
他就知道這麽極品的肯定不是鴨!可如果不是鴨,昨天晚上這美人怎麽這麽浪?正常人會這麽浪?
靠不管了!
蕭璋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對着曲成溪無比抱歉的一拱手:“實在對不住,昨天晚上多有得罪,那袋子錢就算是彌補了,以後咱倆江湖路人,就當這事兒從來沒發生過。”說完轉身就跑,他得趕緊回朝雲山消化這個事情冷靜一下!
他本意真的是将功補過,誰知這話瞬間把曲成溪氣得七竅生煙。
這混蛋竟然用錢買自己閉嘴,這是真把自己當鴨打發了?!
“睡了我就想走?”曲成溪周身煞氣爆棚。
蕭璋已經沖到門邊,忽然只覺得背後升起萬丈冰寒,多年的直覺讓他猛然轉頭,剎那間漫天錢幣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錢雨後閃出美人森冷的笑臉:“只留錢財,可太沒誠意了!”
寒光驟然閃現,淩厲的刀風毫不留情劈向他兩腿之間!
這要是一般人瞬間就得被削掉寶貝,立地成太監。可蕭璋是什麽人,那可是天下第一修仙門派中的天花板,剎那間他向後翻身落地,曲成溪的刀刃貼着他的褲子刷啦一下劈在門上,砍出了一道極深的刀痕。
“卧槽你幹什麽!!”——竟然動刀子!
蕭璋驚恐地捂住被風刃削開一刀口子的褲-子怒道:“卸磨殺驢啊你!”
曲成溪:“是挺像的!”
最後一個字還沒落地,蕭璋眼前已經一暗,曲成溪鬼魅般的身影又出現在他面前,那一瞬間的爆發力讓人瞠目,短刃閃電般地狠戾劃下,刀風直逼蕭璋面門!
蕭璋沒想到這美人竟然這麽狠,電光火石間劈手接住曲成溪的一刀,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你等等!咱把這事捋捋!”
“捋你大爺!”曲成溪一腳踹向蕭璋下盤!這些年曲成溪在人間行走慣了,早就知道怎麽把靈力全部隐藏起來,就算不加一滴靈力,單憑手腳功夫就足以把大部分人打趴下。
咔嚓!
蕭璋倒吸一口涼氣猛然弓腰後撤,面前的地板瞬間被曲成溪跺得稀碎,看得蕭璋某處登時一陣條件反射似的抽搐。
——這美人身上功夫非同一般,是凡人的江湖人士?可哪個凡人門派的招數那麽狠辣?手上的刀又是哪裏來的,明明昨晚沒有啊?
曲成溪也暗暗吃驚,這鐵板鴨看起來人高馬大的,但移動起來竟然出乎意料的敏捷,像個滑不留手的泥鳅。
這樣的人一定也是有功夫的,但是他偏偏不還手,只是躲。
蕭璋不是不想還手,而是不能,不想暴露靈力不說,他已經是半仙之體,手勁兒稍微大了點或者靈力沒收住,把這美人打得魂飛魄散了怎麽辦!他可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啊!
而且如果這美人不是鴨,他倆昨晚真的都是互相的第一次,這關系可就非同一般了。
“美人,你講點理行不行?我的第一次不也被你奪走了,咱們好說好商量……哎!”
蕭璋試圖講道理,趁曲成溪刀尖劃向他脖子的一剎那一把抓住他的雙手,腳下回旋瞬間到了他身後,幾乎把曲成溪整個人抱在懷裏。
昨晚的矜持純屬第一次的緊張導致,如今什麽都幹過了,也不緊張了,蕭璋厚臉皮的本性就全暴露了出來。
他貼在曲成溪耳邊:“我知道你為什麽生氣,論誰抱着睡人的心态去了青樓,結果反倒被別人睡了,估計都得氣瘋。但我技術那麽好,你應該不虧。再說,我不都跟你道歉了嗎。”
這暧昧的姿勢下,他又聞到了曲成溪身上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那味道有點像藥香和花香的混合,他昨晚還以為是熏香的味道,現在才知道是美人的體香。
曲成溪瞬間氣炸,這人幹脆跟自己就不在一個頻道上,給錢就是道歉?從來沒有人敢這麽折辱他!
“道你娘的歉!”曲成溪擡頭向後一撞。
哐!!
蕭璋的鼻子差點被撞掉,痛得眼冒金星鼻血橫流,倒退兩步背對着曲成溪捂着鼻子蹲到了地上,然而鼻血還沒擦掉,後背忽然啪的挨了一記重鞭,緊接着脖子上一緊,整個人被狠狠向後拽倒在地!
被鞭子拖走的那一瞬間蕭璋震驚的想:他又哪來的鞭子!
曲成溪抓着繩子将蕭璋狠狠拽到身-下,一把掐住了他的臉:“貧啊,接着貧嘴啊!”
美人眉眼烏黑如墨,雪白的手指攥着那純黑的、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鞭子,逼迫着蕭璋仰起頭來,直視着他絕美的臉,那狠辣的訓狗似的暴力動作竟有點說不出的刺-激和魅惑。
蕭璋喉嚨發不出聲音,老臉卻無聲地漲紅,鼻血頓時流得更多了。
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曲成溪的暴怒終于平息了些許,邪性的笑意逐漸灌滿眼底,挑起蕭璋的下巴:“你既然這麽想補償我,那你給我上一次,咱們就算扯平。”
——嗯,可以……等等,什麽!!
蕭璋瞬間驚醒,大驚失色。別的都行,但是後門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底線!
然而曲成溪根本不給他掙紮的機會,劈手拽向他剛穿好的衣襟!那動作顯然是要來真的!
蕭璋抓住喉間的鞭子:“等……咳咳!”
曲成溪狠狠一拽鞭子讓他閉嘴,一把扯開了他的腰帶,蕭璋目眦盡裂,眼看後門即将失守,掌心忽然旋轉起金光法印,猛然轟出!
嘭!——
一掌正中曲成溪毫無防備的柔軟小腹,曲成溪叫都沒叫出來,人直接飛了出去,撞破了後方的窗戶,從頂樓墜落,重重砸在了秦淮樓的後巷裏。
“卧槽…………完了!!”
這一下蕭璋情急之下的下意識動作,是意外!他真不是故意的!
蕭璋猛地從地上彈起撲到窗邊,想也不想地跳了下去:“你沒事吧!”——凡人挨了這麽一下不還得沒了半條命!
後巷裏全是被激起的灰塵,蕭璋心急火燎地找人,卻發現煙塵散去,地上竟然是空的,只有貼牆落放的雜物被撞壞了大片,散落了一地。
那美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喂!你在哪!”蕭璋焦急大喊,聲音從小巷這頭傳到那頭,根本沒有人應他。
沒有人,也沒有血。
蕭璋懵了,難道那美人在受傷後悄無聲息的跑了?還是被野狗叼走了?不可能,他從出掌到跳下來總共不過五秒!
蕭璋又把短短一條小巷子找了好幾遍,卻依舊一無所獲。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這叫什麽事兒啊!
蕭璋急的直撓頭,他這輩子也算見多識廣,卻從沒遇到過今日的情況,幹脆轉身一躍飛回屋子裏,正要另尋對策,卻忽然掃到了不遠處地上的匕首和長鞭。
奇怪的是,那兩樣東西似乎都正在微微顫動着,就像是在發抖一樣。
蕭璋動作一頓,下一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兩樣東西的銀柄上,都隐約浮動着細微的靈力,細看上面那銀柄的紋路還有點眼熟。
忽然,“嘭”的一聲,匕首和長鞭同時冒出兩股青煙,變回了昨晚喝酒的酒杯,剛才那紋路正是酒杯上的紋路。
蕭璋一手一個撿起來,總算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沒見那美人從哪裏拿出來武器,原來這兩樣東西都是杯子随手變的,如今他人走了,附着在杯子上靈力也耗盡了。這美人不是江湖中人,而是個和自己一樣的修真人士!
蕭璋懸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來,長呼一口氣:“幸好幸好。”
能給兵刃附加法力已經需要一定的門檻,像這樣能憑空把一件生活用品變成随手可用的武器,怎麽着也得有個地境的水平了。
到了地境,墜樓就像是羽毛落地一樣,根本不會受傷,更何況自己的那一掌只用了一成力道。
自責感終于煙消雲散,蕭璋随手把地上的大坑和窗戶複原,舉着那杯子左右翻看。
——江南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個美人修士?
想想自己這都是幹的什麽事兒,不但把人家睡了,還把人家當了鴨,最後還扔給人家一包錢,又把人扔出窗戶去了。
蕭璋終于後知後覺地琢磨過味兒來,簡直對自己哭笑不得,後仰躺在了雕花大床上。
看來那美人忽然消失,多半是不想再和他糾纏才走的。
蕭璋閉上眼嘆息一聲,眼前卻又浮現出昨晚暧昧的畫面——柔若無骨的腰在激烈中起伏,絕美的面容飛上紅霞,美人抱着自己的脖子,在顫抖中溢出一聲又一聲磁性的低吟,魅惑又嚣張,浪蕩又純淨……
蕭璋呼吸沒來由的有些重,從左側翻到右側,忍了半晌,終于忍不住抓住下方的枕頭,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然後迅速把自己的臉埋進去,深深吸了一口。
呼……
那混合着藥香的花香湧入後腦,着實上頭,幽幽勾起了記憶深處某種悸動,然而很快就散了,半晌過去,只留下一絲缥缈的餘韻,就像那來無影去無蹤的人一樣。
蕭璋放下枕頭,竟有點悵然若失。
一個時辰前,他還着急回朝雲山躲起來,現在卻隐隐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知道這美人也是修仙人士,所以有點惺惺相惜。又或許是因為兩人昨晚太契合,讓他難以忘記。再或者,是那美人倨傲的豔麗讓他覺得莫名有些熟悉……
蕭璋下意識摸向脖子上的挂飾,握在手心裏輕輕摩挲——那是一只小竹笛,看上去粗糙簡陋,就像是随手幾刀削出來的,但那竹子的表面已經被盤磨得瑩潤如同玉一般瑩潤,足見有多被珍惜。
雖然記憶的缺損讓他連竹笛主人的樣貌都想不起來,只依稀記得些模糊的片段,還有他名字裏的“楊”字。可每每回想起那年天靈山的山桃樹上,少年丢下來的一簇花枝和那一抹明媚的笑顏,蕭璋就覺得自己的心都化了,滿滿都是溫柔和眷戀。
這種濃烈至真的感情,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給別人。
但是斯人已逝,如今害他的仇人也死了。
蕭璋就像是逆着風沖到雲霄的風筝,被忽然割斷了線,失去了與拽着他不斷向前的那只手的聯系,也失去了飛翔的意義。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無人企及的萬米高空飄蕩,身邊除了呼嘯的風,只有他自己。
如影随形跟随他半生的感覺終于絲絲縷縷的浸漫上來,侵入皮膚深入骨髓,蕭璋恍然,原來那是孤獨。
他已經一個人太久了,久到忘了與人親近究竟是何種滋味。可昨晚的歡愉竟讓他短暫的忘卻了那種蝕骨的孤寂,有一瞬間,他甚至錯把那美人當作了思念入骨的愛人,他瘋狂的抱緊了他吻着他,終于又有了自己還活着的真實感。
我到底想要什麽呢?蕭璋想,或許只是不想再一個人了吧。
不動真心,只享受肉-體的陪伴。
即便溫存都是自己的癡心妄想,是執念的幻影在心裏撞出的漣漪,相擁的人也是替代品,但終究算是某種慰藉。
蕭璋把竹笛揣進懷裏,輕輕嘆了口氣。
——有機會找到那美人,好好道個歉,再問問他願不願和我當長期床伴吧。互利互惠,各取所需。
蕭璋翻身下床,捏着手指給自己算卦,正想看看和美人還有沒有緣分相見,卻忽的感覺腳下踩到一個東西。
“嗯?”他撿起來一起來,只見是一只精巧的錦囊。——是那美人打鬥中掉下來的?
指尖也正好算完——大吉。
蕭璋盯了那錦囊半晌,把裏面的東西抖了抖倒在了自己手心裏。
圓圓的小東西在陽光下反射着微光滾動着,竟是一枚金色的小藥丸。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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