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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封徵雪看向藺司沉深邃但清澈的眉眼,心情有些複雜。

沉吟半晌,封徵雪不動聲色地挑眉問道:“找到紙了?”

“啊,讓下屬送的。”

藺司沉指的藺雲謙。

“你,一個……怎麽還要上廁所的?”

封徵雪蹙眉,還是沒把Npc三個字說出來。

藺司沉一愣:“我怎麽就不能上廁所了?”

和“人在無聊的時候,就會想要談感情”一樣,

還有一條普遍适用于全世界的客觀真理是:“人在吃多了之後,就會想要拉*”。

有很多人厭煩提到這件事,尤其那種唯美愛情向的小說裏,哪有男主天天去拉*的;

類比一下游戲裏,也是一樣,如果游戲制作人膽敢讓徐墨、黑起、陶澤言去拉*,玩家們早就開罵了。

其實這種心理也很正常,大家無非是不想把一個好好的游戲搞出味道——紙片人就該有紙片人的樣子和本分,喝喝露水就好。

其實俠客行中的大多數Npc也是一樣,絕大多數Npc都可以一年不碰食物,但他藺司沉不行。

藺司沉每天按點吃三餐,不吃就會餓,而且還沒精神,所以他廁所去得多,這幾乎是高階首領階衆所周知的事。

好處是這小破游戲還挺人性化,為了方便愛吃的Npc們如廁,特別設有“首領出恭處”——也就是一個獨屬于Npc使用的公共廁所。

這地方從來不對玩家們開放,以避免Npc們如廁時被玩家們看到,所以在玩家們的眼中全息游戲的Npc們,都是完美的無菊紙片人。

也因此,藺司沉的私寝裏是沒有茅廁的,他去上廁所,都是到“首領出恭處”去上,就像他洗內褲,也需要去“首領洗衣房”一樣。

但不同是,“首領出恭處”全網只有一個坑位,往往需要排隊叫號,待上一位方便完出來,系統會自動删除他們的排洩物數據,再把下一位叫來。

這也便能解釋,為何剛剛藺司沉切號切得很急,

畢竟藺司沉等這破號,都等了一個時辰了!

游戲裏是不會有無用的東西的,藺司沉作為“首領出恭處”的最大廁紙供應商,時不時就要送幾本《劍神劍譜》過去,放長遠角度看,其實這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按理說廁紙正常用完了,都會提前給藺司沉報備。

可是這次不知道哪個缺德的,居然把廁紙全拿走了!

像是所有上大號找不到廁紙的人類,藺司沉發現沒有廁紙時也會本能地很煩。

因而他剛剛對封徵雪說話的語氣,便有點像是平日裏對其他人說話的樣子,着實是有點原形畢露了。

可後來蹲在坑裏等紙的時候,藺司沉看着自己與封徵雪的聊天記錄,便覺得自己方才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好。

其實要按藺司沉原本的性格,他在不會在意這些,什麽語氣不語氣的,他能跟誰說句話就算看得起誰。

但封徵雪不一樣,封徵雪好像總是最特殊的。

藺司沉其實知道,有很多玩家,真的會因為Npc要如廁,而瘋狂诋毀一款游戲,

就像有些讀者,真的會因為作者七八年前寫過離異帶娃攻,便沒完沒了在人家的新文第一章 ,反複留言排雷一樣。

現代人類太奇怪了,他們的精神非常幹淨,不容許一點污點。

而無論是拉*,還是離異,

但凡這樣的字眼出現在屏幕前,便會使他們難過得想要發瘋,以至于他們所有的品質與德行,統統全部毀掉。

“你又在發什麽愣?”

封徵雪的聲音顯然有些不耐煩了,輕蹙眉頭的樣子清冷又漂亮。

藺司沉鋒利的面部輪廓似凝起一層冰霜,頗為鄭重地道歉:“抱歉,我可能無法給你黑起老婆、陶澤言夫人或是徐墨女友一般的完美體驗,你會介意這一點嗎?”

他是一個不完美的紙片人。

封徵雪有些哭笑不得,心說,我介意你是個錘子。

因而只聽他頓一下,冷聲道:“你是怎麽了——生病了,但沒藥吃麽?”

封徵雪指的當然是藺司沉的腦子。

是以,兩人輕聲細語、你來我往地說了幾句話,

月明歸的團員們,終于唏噓着打趣,齊齊圍了上來。

有人眼紅咆哮。

你人還挺好嘞:“啊啊啊,這是團隊副本,不是你們打情罵俏的地方!”

有人反問嘲笑。

藏一月:“我服,你們是在聊啥啊?讓我也聽聽?不會是上個廁所,今後都要拉手一起去上吧?”

藺司沉毫無反應,甚至是有點驕傲。

封徵雪倒是不着痕跡地垂下眼,離藺司沉更遠了步,仿佛沒聽見這二人說了什麽一般,走到恨海情天和藥藥身邊。

像是要避嫌。

可藺司沉本能就扯了一下封徵雪的大袖子。

結果卻被封徵雪無情拍開:

“你洗手沒。”

“……又不是這具身體上的廁所。”

“那也別扯,離我遠點。”

于是,當封徵雪安排衆人,按照草圖進行“施工”的時候,

藺司沉便像個吉祥物一樣杵在他的身邊,維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藥藥不吃藥問封徵雪道:“您是要讓我們治療小隊,完成打地基的任務麽?”

藏一月和藥藥本就是游戲CP的關系,又有一股大男人主義的爹味,聽到此處連忙道:“欸,別啊,打地基這種聽上去就重的活兒,她們女的不行,還是交給我們男人來。”

封徵雪輕蹙眉頭,正要解釋。

就聽一個磁性的男聲冷哼一聲,嘲諷般的語氣從身後傳來:“哼,我剛剛上了個大號的味道,怎麽都沒有些人說話的口氣大呢。”

藏一月:“??這是誰在罵人啊???”

藺司沉:“啊,是我罵的,咋了?”

封徵雪:……

封徵雪淺淺地擡了下眼皮,就見藺司沉抱着雙臂,與藏一月對峙的樣子,确實是頗為好笑。

于是不經意地勾了下唇角,很輕地搖了下腦袋,轉而專心對藥藥不吃藥道:

“是,這件事得由治療小隊來做,因為你們的技能最适合。”

“啊!您的意思是——!”

藥藥瞬間get了封徵雪的思路,秀氣的小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哇!我怎麽沒想到!雖然現在沒有鐵鍬和鏟子,但是我們百藥的‘回生’和杏林的‘蘇息’,對非人物目标施展還有別的功效!”

“嗯,”封徵雪的聲音很輕,眸光清澈,“之前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如果将技能‘蘇息’對着地面施展……”

話音一落,封徵雪便指訣輕撚,用了一式蘇息。

但見淺綠色的光芒緩緩拂過黃土般的地面,須臾,原本如同鐵板一塊的黃土地,便被細碎、淺綠色的光芒,從地下輕輕頂開,小草冒出頭似的,地面瞬間就變得松軟起來,土面兒翻開了一些。

封徵雪道:“像現在這個程度就可以——在地基土壤中,加入一定量的燒土制品碎渣或石灰,經夯打後,地面的強度較通常的夯土地基有顯著提高。”

衆人嘆為觀止。

“我日,牛逼啊,”v50快把666的頭頂表情扣爛了,“不愧是我男神。”

就連藏一月都小聲驚嘆了一句:“這他媽!……震撼我全家好吧!這種玩法……嘶,他是怎麽想到的啊?”

“哼,跟他比,你也配?”背着劍的白衣劍客,抱臂涼涼諷了一聲,于是因着短短一句話,兩人便又吵了起來。

封徵雪與藥藥不吃藥充耳不聞。

藥藥不吃藥虛心請教了好幾個問題,有些封徵雪也不是很熟悉,便打開葉初涼轉發藺司沉的“貼心提示”。

藺司沉或許不愧是人工智能,幾乎設想了封徵雪在建築中會遇到的每一個情況。

然而這一次,但見對話窗口裏面,不再是一個簡易通俗的“略”——而是在每一個問題背後,都有一個非常詳盡和通俗易懂的解答。

封徵雪回答完藥藥不吃藥,又擡手把恨海情天分好的第二組人叫過來。

第二組由你“人還怪好嘞”帶隊,五六個大小夥子看上去肌肉都很發達,而且活潑。

只見他們一邊往封徵雪的身邊走,一邊給封徵雪來了兩下“椰樹男模舞”,但跳得遠遠沒有人家直播間裏面的好看。

封徵雪裝沒看見,趕時間直接拿出圖譜,進行安排和介紹:

“我的草圖,完全是根據地上原本存在的柱礎石,因地制宜地去設計的……”

話音還未落,你人還怪好嘞打斷他:“啊別別別我的哥,你可別把這玩意兒往我面前伸啊,看這麽複雜的東西我人都會暈掉的。”

封徵雪縮回拿着圖紙的手,“可是你們建造組,需要根據草圖的類型進行具體的建造。”

“那當然沒問題。”好人道,“您指在哪,我們就打在哪,您就跟我們說怎麽幹就行——何況咱們還有房屋建造系統打輔助呢。”

“建造系統?”這倒是一個封徵雪不太清楚的概念。

“對啊,”好人說着,反手便将游戲裏的建造系統打開了。

封徵雪簡單一看。

怪不得他沒概念——這系統得49級才開通,而他現在的等級還遠遠不夠。

全息游戲中的建材與建造,到底是和現實世界不同。

你人還怪好嘞将“建造系統”打開後,于是便能從他的視角清楚看見:

全屏的幻視網格——可供建造者們在先在網格上進行虛拟設計,

簡易的輕便材料——無論是木頭、還是石灰,但凡是原材料,重量都減輕成真實世界的1/10左右;

而且,當玩家們搬着原料,在設計好的網格上進行作業,也完全杜絕木頭鑿歪,粘合粘醜的可能,各項工藝,都有系統親自把控。

好人接過封徵雪的草圖,點開建造系統的導入系統,并将圖紙完全導入到系統之中。

于是下一刻,便看見自己的設計圖就十分清晰地,在一片空地上展開,一條又一條虛虛實實的主線,完整清晰地陳列其上。

封徵雪捏了下手指,指節發出咔嘣的聲音,眸光掃過自己31級的等級,似乎有史以來第一次産生了點升級的想法。

若是在游戲中建造房屋,還有這種便利快捷的配置,那自己的家是否能由自己來建造或改造?

“嗯,不錯,”封徵雪稍顯敷衍地點點頭,“那你們就這般按着示意去搬吧,可以從治療地基組已然打好的地塊地基上去立柱。”

……

當封徵雪将拱鬥組、梁托組也安排好,終于再次将目光轉向無所事事的藺司沉,和自己袖中的小錘子。

結果,這東西到最後也沒用上麽?

就像是準備考試時,發現了很有用的一套做題方法,結果考試時卻發現方法沒用上一樣。

挫敗倒不至于,失落感卻總是有的。

封徵雪淡淡地垂下眉眼,正準備将小錘收進自己的背包裏。

藺司沉的聲音極有磁性地貼在耳畔,“我還以為你剛剛發信息找我,是想錘錘我呢。”

封徵雪一怔,放石錘的手也一頓。

“你…有說法麽?”封徵雪問得簡潔。

藺司沉道:“那必然是有呀,沒說法我還告訴你這方法?你也沒那麽聰明嘛——诶喲!”

封徵雪面無表情,一錘子敲在藺司沉的大腦殼上。

與此同時,自己的背包處,這次出現了個紅色的⑨,而不是①……

封徵雪略顯懷疑地将背包打開,只見方才生成的粉色古早款“親親券”旁邊,竟然生成了一套完整的精美拱鬥組件!

——而且一套九個,非常完整,幾乎和他設計圖紙上的東西一模一樣。

怎會如此?

封徵雪還以為,錘一下藺司沉的腦袋,會掉出什麽“黃色廢料”,但如此看來,藺司沉似乎對他的潛意識有着完全自主的控制?

“你知道會生成這個?”封徵雪凝眉輕聲問。

藺司沉的面色微微發白,下巴輕揚道:“啧,當然,我是誰?”

封徵雪:……

“你們難道就沒有什麽規定,禁止你這般做?”

“你覺得呢?”

藺司沉沒有回應,按口氣來講,便是能管住他的規定還沒生出來的意思。

封徵雪默然失語,有些懷疑地拎着小錘,修長的手指在摩挲錘柄的同時,二話不說,便要将小錘子收進了背包裏去。

然而一只有力的大手,反手将封徵雪的手腕一握。

略顯纖薄的手腕便落入某人的掌心。

藺司沉将封徵雪的手腕緊緊握住,制止他要放錘子的動作。

“怎麽?”封徵雪微微蹙眉,詢問。

便聽藺司沉磁性沉涼的聲線,如清澈又清涼的泉水:“啊,這就不敲了麽?”

封徵雪輕嘆一口氣,搖搖頭,“算了吧,都安排好了——月明歸現在的做法,應該就是正統的通關方法,用技能、武器、發揮玩家們的門派專長和技能特性,去完成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

“聰明,”藺司沉的聲線中笑意更深,“可走捷徑不好麽?我還能生。”

……生?

封徵雪略顯嫌棄地翻了個白眼:“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些什麽。”

言下之意:誰家Npc跟你似的,像個沙雕一樣的說話。

藺司沉唇角抿緊。

眸光如星,面容如月:

“我是不完美的。”

封徵雪的瞳孔微微壓緊,擡眸,目光落在藺司沉稍顯泛白的唇角。

便聽這人繼續道:

“但我是可以,把我最好的都給你的。”

突如其來的瘋言瘋語,害得封徵雪手中的小錘都沒握穩。

錘柄輕動,從封徵雪的掌心滑落。

錘頭一砸,結結實實落在藺司沉的……胯間。

封徵雪:……!

藺司沉:!!!

操!

那地方有多脆弱,無論是身為一個大夫,還是身為一個男人,封徵雪都不可能不知道。

“沒事吧?”

封徵雪的确也是有點急了,竟是又問了一遍:“還好麽?正好砸中了麽?疼得厲害?”

藺司沉的面色比方才更白,只見他捂住腹部向下的位置,同時分外無措地将封徵雪清瘦的身體擁進懷中。

頸部肌膚相貼的那一刻,封徵雪發間清淺的藥香傳入鼻腔,藺司沉立馬就覺得,下面疼得不那麽厲害了。

“你倒是說句話。”封徵雪的聲音微微急促,甚至有點想蹲下身去。

藺司沉一把将他的肩背撈住,嗓音發啞地厲害:“沒事的,抱一抱就好。”

話音一落,封徵雪便不再動。

他的身體,像是被對方堅硬又柔軟的氣息裹住了一般,于是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變得僵硬。

須臾。

當月明歸的玩家們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有些好奇地探過頭來,或是放聲打趣:

“欸喲喂,這才多久一會兒呀!又開始貼貼抱抱啦?”好人的聲音聽上去不像個好人。

封徵雪微微偏開頭。用了些力,試圖将藺司沉推開。

卻聽藺司沉沉悶的聲線,帶着點委屈又撒嬌的意味。

“我可能又要讓你讨厭了。”

“……什麽?”

話音一落,封徵雪便有些預感,藺司沉指的可能是什麽。

時至今日,封徵雪已經完全能夠搞懂藺某人的腦回路,于是清泠泠的目光立刻掃向了自己的随身背包,此時正顯示着①①⑨三個數字。

心中浮起一種不妙的預感。

封徵雪一手将藺司沉推開,一手将背包打開。

但見原本還有幾個空格子的背包,已然完全被新的物品填滿——新物品分為好幾組,琳琅滿目,品種良多,然而非常明顯,全部都是一類。

紅繩、鐵鏈、羊眼.圈。

藺司沉的喉頭吞咽一下,越發小心翼翼:

“你要聽我解釋麽……”

封徵雪平靜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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