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封徵雪想起以前在互聯網上看過的一個詞,似乎是叫做“男凝”。
用男性的視角凝視女性,男性則從各種媒介和渠道享受窺視愉悅,成為觀看和凝視女性的第一性*。
第一次看到這個詞……
封徵雪便眉頭大皺,甚至反感惡心。
于是在封徵雪既往的認知裏,凝視、評價他人,并以別人的身體作為自我愉悅的前提,實在是一種“畜生”行為,無論在何種情境下,都絕不值得提倡。
其實封徵雪最初接觸藺司沉,便能從一些細節中敏感地感覺到,藺司沉非常喜歡評判他人。
或許是由于本來就是數字生命的緣故,藺司沉的世界仿佛寫滿了各種評判标準,而他自己,則以一個上位者的身份,對各種對象進行審判。
但後來……
封徵雪發現,藺司沉下意識評價的對象,基本上只有那些張狂、自大和冒犯過別人的男人。
藺司沉的評價标準非常固定、原始、且沒涵養——僅從“身高高矮”和“幾把長短”兩個維度,進行最直接有效地貼臉嘲諷,俗稱為人身攻擊……
什麽學識、地位、財富、權力。
用藺司沉的話說,大概便是:“屁用沒有。”
封徵雪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
雄性總也最了解雄性。
而當代靈長類雄性,最在意的就是他們的身高和幾把……有99.99%的概率,一打一個準。
從這個角度而言,如果打開思路,封徵雪其實想建議那些受到“男凝”視角冒犯的當代女性,直接對凝視她們的男人,使用“沉凝”視角,用魔法打敗魔法。
起碼現在,封徵雪覺得就還挺好用——曹精誠的臉色在那慘白的刀光下,紅了又黑,黑了又綠,呈現出一種彩虹般的精彩。
藺司沉的那句話是貼在封徵雪的耳邊說的,祝長風是沒聽清,曹精誠是聽清了一半,鑒于內容的不光彩程度,曹精誠其實有點不敢相信的。
俠客行這款游戲是個正經游戲,比起其他的全息網游可以調整女性玩家的胸部,甚至包括男玩家的褲.裆大小,俠客行卻一概不允許——它要求每個玩家都拿着身份證注冊,并在導入數據的基礎上,只能調整除“第一性征”和“第二性征”以外的其他身體部分。
例如,捏個臉啊、拉個身高啊、除皺美白啊,往往都是大家最熱衷于的部分。
而對于那些想玩“妖號”的玩家,便只能去借家人的身份信息,進行驗證,或者是到黑市上花大價錢購買——但有封號風險。
可曹精誠的號,必然是拿自己的身份證注冊的。
所以其游戲裏的各項數據指标,毫無疑問便是他真實的身體情況,這沒有什麽可辯駁的。
而“有點小”這個事實,其實一直是曹精誠不自信的根源,也是他在苦練肌肉、瘋狂健身的原因。
他與封徵雪交往半年,也一直沒有試圖盡快向下推進,便是因為當時連親吻嘴唇,封徵雪都會毫不猶豫地推開,曹精誠實在有點不自信,萬一進行到上床,封徵雪會對他更加不滿。
連前男友,都沒有見過他的……全部。
這個叫“沉”的劍客怎麽能那樣講??
是他聽錯了?
還是……
欸?
等等。
剛剛在長安地圖內喊話,說封徵雪看過他了的那個男人,是不是就是這個老不要臉的啊?
——封徵雪看過他了?到底什麽意思啊?封徵雪和他做了?
曹精誠一時之間急火攻心!
雖然他撩騷、出軌、給封徵雪戴綠帽,但是他還是愛封徵雪的啊——他喜歡封徵雪那麽多年,當初也是經歷了千辛萬苦最終才追到……
于是只聽曹精誠的聲音顫抖,有點激動道:“阿雪,你,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其實我……”
封徵雪啊了一聲,面無表情地将曹精誠的輸出打斷。只見他目光也依然停留在曹精誠的下半.身,過了一會兒,才語氣平靜地緩緩道:
“我之前正想說,穿太緊的褲子的确會影響器官的發育,你小時候,是不是也習慣穿這種褲子?”
封徵雪的聲音不大,但話音一落,滿場皆是愕然。
藺司沉和祝長風暫且不論,就曹精誠這個自覺認識封徵雪最久的前男友來說,實在是不可置信封徵雪居然現在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阿雪,你,你現在怎麽都跟這種人,學,學壞成這樣了?”
“這也算是學壞了?”一直沒吱聲的祝長風涼笑一聲,低沉的聲線帶着輕微的諷意:“他說錯你了?你小時候,不就喜歡穿這種褲子,還當着人的面兒玩你的……”
“——哎呀哎呀!”
曹精誠手忙腳亂地去捂住祝長風的嘴,耳根漲得通紅,口齒不清地辯解:“阿雪!你別,別理他,我發小,他,他胡說八道的……”
藺司沉露出一副極為鄙夷的嫌棄神色,頗為憐憫的目光投向祝長風,那面色顯然是“你連這種辣眼睛的事情都記得,真是不幸”。
而封徵雪則是對曹精誠的“玩蛋歷史”不感興趣,目光逡巡在曹祝二人之間,很久都沒說話。
不知何時,祝長風也自然而然也貼到了封徵雪的身邊,順便牢牢擋住了封徵雪能夠看向曹精誠的視線,讓封徵雪的正前方視線中,只能存在一個自己。
一時之間,現場的氣氛有些太過詭異。
幾個或多或少對封徵雪有點意思的男的,像開大會一樣圍着他站在一起,彼此對峙似的,其目光都緊緊地黏在封徵雪的身上,頗有一種尴尬而微妙的意味。
一時之間,空氣中充斥着最原始的雄競氣息。
只見祝長風那具與藺司沉非常相似的肢體,被一層內息包裹着,泛着一層微冷的淡光。
在俠客行,無論是刀客、劍客、還是琴師,只要不是治療心法的輸出職業,便有一個名為“遐迩一體”的武學招式:即使用內息氣海,将自己的周身包裹起來,以備突襲等情況,能夠随時反擊。
只是,要保持随時的“遐迩狀态”,往往會比較耗費修為,所以大概只有修為很充足的武學高手,才會每刻都保證自己的遐迩buff不斷。
而此刻,祝長風的周身便如同藺司沉一樣,都是泛着一種無味、且很清透的白。
可兩人分明相似,細察又有所不同。
藺司沉的氣息偏溫,像溫暖的春風,甚至有一點溫柔。
祝長風的氣息偏涼,而且散發着隐秘、但強勢的侵略性。
封徵雪冷蹙起眉,只覺自己的周身濕漉漉的,像是……
左邊開了個“制熱”功能的空調,右邊開了個“制冷”,一左一右地向着他噴氣,順便将他變成了個冷熱交替的風口。
默然無語。
封徵雪尴尬得發慌,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想要逃離,于是幹脆默默往旁邊挪了一兩步,遠離這兩人一些。
也沒有沒別的意思,主要怕智障會傳染,也不想承擔感冒的風險。
這時,只聽“咳咳”兩聲。
藺某做作的咳嗽打斷了這段尴尬的沉默。
衆人回神,蹙眉看去,便只見這人若無其事地将自己的大袖子蹭到了封徵雪的身上。
張狂貼貼。
順便伸出他那只狗爪,用小拇指勾了一下封徵雪的衣服帶子,動作十分親昵,仿佛在無聲地宣示主權。
然後……
封徵雪遲疑了片刻,容許了這件事。
他不知自己是怎麽想的,又或許什麽也沒想——再次加快的心髒像是又犯了病。
“嗯,你這衣服帶子好軟?是什麽料子?”藺司沉低啞沉涼的聲線沾着些親昵的笑意。
“什麽什麽料子。”封徵雪面無表情,佯作.愛答不理。
“就是什麽料子嘛,我給你賠一身新的。”
“不必,放開你的手。”
“不放,我就喜——”
話音未落,系統公告的工具人女聲驀然響起,完全蓋住了,兩人的聲音:
【系統公告:尊敬的玩家您好,鑒于維護需要,服務器将于一刻鐘後關閉維護,為避免不必要的數據錯誤,請您及時下線。】
與此同時。
另一條頗具感情色彩的系統男聲,跟在系統女聲之後,罵咧咧地播報道:
【系統公告(npc版):Npc數據開啓檢查程序,各首領就位,就位了——咔!】
話音未落,封徵雪看向藺司沉。
但見藺司沉的話說一半,唇角勾着笑意,然而面色已更加慘白。
他看了眼黑塔,氣息更加沉靜,深邃的眉眼間沒了玩笑的意思。
“看來,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一些。”
封徵雪微微一愣,望向藺司沉異常的面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藺司沉看了眼黑塔,溫緩的目光再次投向封徵雪,小範圍地掃了眼封徵雪的胸懷與衣襟,聲音是罕見的溫緩柔和:“啊,你會知道,但不是現在——徵雪,你相信我麽?”
封徵雪有些不适應這個稱呼,給了個模棱兩可的模糊答案:
“還可以。”
藺司沉頗無奈地笑了笑無聲地看向封徵雪那肩美好柔軟的長發。
令封徴雪頗感意外的是,這人罕見地沒再說廢話:“算了,我幫你把這兩個礙事精帶走,但若是要救葉父,接下來的路,暫要你自己一人走一會了。”
封徵雪:……
祝長風&曹精誠:?
“來來來,別愣着了。”
藺司沉眼睛微眯,打了個響指。
叭!
清脆一聲。
界面上顯示出:
玩家[風逐雪]祝長風;
玩家[風逐雪]曹精誠;
因操作涉嫌違規,被清出副本接受反外挂檢查。
封徵雪微微一愣,心徹底提起來,睫毛輕輕地眨了幾下。
便見藺司沉的身體,随着話聲落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列表中[2/3]的好友在線人數,也瞬間變成了[0/3]。
下線了。
不僅是藺司沉的玩家號。
包括一直沒有回複自己的葉初涼,此時也消失不知蹤跡。
世界,在此刻寂靜無聲。
*
[電信四區-昆山片玉服務器-長安城地圖]
深夜的長安城,燈籠高懸,猶如星星點點。
偶有游俠身影,從燈火中掠過,劍鞘晃動,宛如一道快速的流星。
由于時間很晚,系統又發布了停服維護的公告,因而絕大多數的玩家都已下線睡覺。
城牆上守衛的官兵仍然堅守崗位,以目光警惕地環顧着四周——還有一刻鐘的時間,他們便站完了最後一班崗。
長安城的街市幾乎已經完全關閉,只有少數幾家夜宵攤點依然在為個別玩家提供服務——而這些俠客們,大多是想要做完“日常任務”再下線的。
但凡是沉溺于RPG*游戲的人都知道,游戲維護在線人數的絕佳手段便是設置“日常任務”以各種各樣的積累,方便玩家對游戲角色賬號進行全方位的養成。
所以即使是再即将停服維護的午夜,游戲裏還有一些在做日常的狠人沒有下線,對于這種玩家,我們統稱為“肝上長了個人”上。
武林大會接引人-青鸾,便頗為惱火。
此時此刻,她正打着呵欠,給那些要刷“武林大會3勝日常”、拿日常獎勵的玩家們,進行一次一次的跨服務器匹配。
但見青鸾身穿一襲淡綠色的長裙,裙擺上繡着栩栩如生的金色鳳凰圖案,長發披散着,頭上戴着一頂純白色的蓮花花冠,猶如仙境裏的仙子一般,好一個古風美女Npc!
然而這小姐姐張口便是:“啊——好困,我真是忍不了一點,到底是誰在玩?啊?讓我康康!這個叼游戲到底是誰在玩!”
“啊哈,藥藥不吃藥、藏一月……咋咋咋,又是你倆?啊~我說你倆可真行,住游戲裏了是吧?”
青鸾幾乎困成了一個粽子。
嗐,站崗崗。
拿少少的錢,睡少少的覺,幹多多的活兒。
一會兒甚至還要深夜開會!
青鸾生無可戀,簡直要困成一只無精打采的青蟲。
于是只見她一邊嘆息着打了個呵欠,随口抱怨了一句,一邊眯着眼睛,給申請參加“武林大會日常”的“藥藥不吃藥”與“藏一月”進行了跨服匹配。
武林大會在俠客行算得上是傳統項目,有單人模式、雙人模式、十人模式、混人模式四種,根據玩家的實力進行匹配,勝者得積分,同時也有武林大會裁判,根據對戰難度不同,發放不同的對戰獎勵,而“武林大賽日常三勝”所發放的獎勵是普通場次的雙倍,所以玩家們其實更傾向于每天先把3勝拿了。
可這二人,身為第十八屆武林大會的首位隊伍,積分高得很難匹配到對手——青鸾等了好半天,都沒見全區全服有合适他們的玩家出現。
“唔,我看看,”青鸾迷瞪着眼,“這是選了雙人模式和混人模式是吧?”
雙人模式顧名思義,便是2v2;至于這混人模式,便是報名方的人數确定之後,不介意對面有多少人,所以1人也行、2人也行、10人也行,完全看臉匹配——一般沒人敢選,都怕萬一排到10人的,純粹浪費時間,還要被暴揍一頓,但按照武林大會冠軍的水準,多半是有這個信心也有這個實力。
“行啦行啦,終于匹配到啦,我美美下班!”
傳送門開啓,兩個在候場區的玩家,便會被自動傳送到跨服pk臺,與其他服務器的玩家進行跨服對戰,而這,就是她也管不了的事情咯。
青鸾望着系統界面上顯示着,那個【匹配成功】的黃色字樣,又打了個呵欠,眼還沒閉上,就開始打起了甜美的小呼嚕,坐等這次莫名其妙的關服維護。
可她才睡沒多久,服務臺前便跑來了一個同齡少女,同樣穿得很漂亮,一襲淡雅的水色錦衣,上面繡着精致的牡丹花紋,她的頭上束着一束紅絲帶,此時正随着夜風,輕盈飄動,頭上同樣頂了一個長長的ID:
[武林大會接引人-白鳳]
“诶呀,青鸾姐姐怎麽睡在這裏?”白鳳的聲音細細的,“青鸾姐姐,你快醒一醒,上邊兒都叫了,說是這次出了大事情,青鸾姐姐?”
“啊?……大四喜?四喜丸子嘛?唔,好次!來一份!”青鸾迷迷瞪瞪。
白鳳操着明顯的南方口音,沒心情玩笑,焦急地跺腳腳:“诶呀青鸾姐姐,快走啦快走啦,這次的系統超級嚴格,我們可惹不起……”
白鳳說着,便扯着青鸾的胳膊,把人拖走。
候場區的燈光忽明忽暗,此時顯示着【跨服連接中,請稍後】。
而候場區的內部,坐着一對正在等匹配的大怨種。
藥藥不吃藥,也困得像是吃了安眠藥:“月哥,你再這樣我真不跟你Cp了啊,哪有你這樣的嘛?這大半夜的,我都睡着了喂!你偏給我拉起來?——你想打日常3勝的話,完全可以自己打單人模式的嘛……”
藏一月查看着自己的裝備狀态,完全陷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單人的不好排啊,全區全服現在還有幾個玩單人pk的?我排單人的得排到猴年馬月去?”
藥藥眉毛緊蹙:“可我那都睡着了,你再一個電話給我Call起來?你可比我大10歲呢哥,你覺得這是人幹事兒?”
藏一月的口氣理所當然的,“咋了嘛?你平時做日常不是比誰都積極,我叫你起來你不還得感謝我嗎,這都要關服維護了,咱倆打本,昨天的都沒做,那不得比別人落下兩天的。”
由于實名制全息網游裏,沒有代練的存在,所以所有的日常任務,那都是需要玩家們親自完成的——無論你有多少錢,或者有多大牌。
藥藥的确平日裏做日常任務都很積極,女大學生嘛,最閑出屁的那一群人,順便提一嘴,另一群是男大學生。
可是女大學生想要睡覺的時候,要是被誰給吵起來,那真的是要氣得喪命!
尤其是有起床氣的那一群。
藥藥現在已然完全氣醒了,而且火氣巨大。
她早就覺得自己和藏一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要不是這人給他送了許多裝備和外觀,這人本來就不是她綁定共鳴的首選,兩人因性格不和、價值觀不同也時常吵架,共鳴關系斷了又綁,已然許多次。
此時此刻。
藥藥不吃藥決定不受這個鳥氣。
她大手一揮,直接把“共鳴關系”斷了,順便将懷裏的共鳴信物,反手一扔,直接扔在藏一月的懷裏。
“自己玩蛋去吧你。”
藥藥氣鼓鼓地翻了個白眼,轉身便向那候場區的大門走去。
候場區的大門看上去是用古老的楠木建造的,木質厚重,雕刻着精美的龍騰圖案。
可就算這圖案再精美,藥藥也無心觀賞——這門打不開!
無論怎麽掰、怎麽推,都打不開!
一股冷汗瞬間爬上脊背,詭異的直覺使雞皮疙瘩爬了滿身!
藥藥不吃藥趕忙向着系統提示窗看去,就見【跨服連接中,請稍後】的黃字,已然變成【跨服鏈接斷開,請稍後】的鮮紅!
“啊這……”
——對了!接引人!
可以找接引人!
“青鸾?青鸾!”
藥藥不吃藥用力拍打候場室的木門,然而無人應答,她趕忙貼近木門的縫隙去看外面,卻見接引臺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
正在和藥藥賭氣的藏一月,就算神經再大條,也終于感覺到不對勁。
但見他眉頭一擰,對藥藥道:“別砸了,我看我們直接強制下線!”
藥藥深吸一口氣,再次嘗試登出游戲——事實上她在走向候場區大門之前,就已經試過了這個動作,正是因為登出失敗,她才尋思着是不是要先退出排隊。
【系統提示:親愛的玩家,很抱歉,您處于跨服排隊中,無法正常登出,請您先退出“武林大會候場區”再嘗試登出游戲,感謝您的理解,祝您游戲愉快。】
游戲……
愉快?
藥藥不吃藥想起媒體曾報道的,前幾年有幾個全息網游,因連接大腦神經中樞的技術不成熟,使玩家産生幻覺,甚至害玩家成為植物人、再也沒能登出游戲的案例,一時焦躁地啃起手指,順着那金絲楠木的大門滑坐在地。
手足無措間。
只見被縮小隐藏的團隊面板,竟然亮着一個小小的紅圈數字②,似乎是新消息。
半分鐘前還沒有……?
藥藥不吃藥顫抖着将面板點開,居然見[封徵雪]的ID還亮着:
[團隊-封徵雪:怎麽還不下線?@藥藥不吃藥、@藏一月]
[團隊-封徵雪:快下線,三分鐘內關服]
少女害怕極了,向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嚎啕大哭,指尖顫抖地打字道:
[團隊-藥藥不吃藥:嗚嗚嗚救命啊姐妹,我們被困住了!!!怎麽都下不了線!!!]
[團隊-藥藥不吃藥:因為在跨服排隊,所以連報錯都報不了!!!]
[團隊-藏一月:幫我們報錯吧!快一點!]
[團隊-藥藥不吃藥:嗚嗚嗚我好怕啊,感覺這裏好危險(#大哭)]
[團隊-藥藥不吃藥:還有兩分半,要不你先下線吧,然後再幫我們報?拜托拜托]
沉吟片刻。
[團隊-封徵雪:位置]
*
時光仿佛停滞。
街道的燈籠已經熄滅,只有偶爾一兩盞還殘留着微弱的燈光,整個長安都顯得異常寂靜,只有夏夜的風吹過,樹葉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葉片間傳來隐隐的幾聲蟲鳴。
封徵雪行走在無人的街道上,夜風拂面,腳步如飛。
由于[月明歸]的團隊配置暫時封存,原本是待12個小時候可以重新上線,繼續打本的,所以封徵雪一直看得到[月明歸]的“小朋友們”正在聊什麽,後來因為一水兒的叫“老婆”聲,實在太過聒噪,吵到封徵雪的眼睛了,封徵雪才選擇的隐藏團隊聊天界面。
剛剛藺司沉也走後,封徵雪獨自在黑塔裏溜達了會兒,卻沒接到接下來的主線任務,于是只能百無聊賴地又接了個黑塔支線做了做——任務剛做一半,封徵雪只覺心中越來越古怪。
這次的關服維護,來得好蹊跷。
與藺司沉絕對相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那跟自己呢?
是否也會有關系呢?
心不在焉地打開了各種資料界面,都沒查到什麽有用的,順手又點開團隊聊天,卻見“藥藥不吃藥”和“藏一月”的ID竟然赫然亮着——這倆人原本是下線了的,這怎麽大半夜又上線了?
實話講,封徵雪不怎麽理解……這游戲,就這麽好玩的麽?
系統馬上就要進行關服維護,換算到現實世界的時間,應該只剩下三分鐘左右。
其實按常理來說,就算是維護時,還沒下線的玩家也會被系統強制下線,系統管理員幫忙點一下每個玩家的“登出”,玩家們的“意識”便像是被切斷了通路一樣,無法再通往游戲世界,于是只能回到自己的大腦內。
所以封徵雪在發現藥藥和藏一月還在線時,其實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只是出于善意和給出醫囑的習慣,格外叮囑了一句。
誰知……這兩人居然被卡在“武林大會候場區”的時空罅隙裏了……
服務器之間的互通匹配,本就需要專職的Npc進行把守——親眼盯着都不一定能夠保證沒有錯誤的發生,而這其實本就意味着危險。
封徵雪的步履不停,衣袂翻飛,怕趕不及,因而走幾步便蓄力使用幾下門派技能,有微弱的移速加成作用,所幸的是黑塔副本有個出口,恰巧離“武林大會”的場地不遠。
他路過夜夜笙歌的紅袖坊、徹夜通明的典當行、不久前還住過的長安驿站……
一股隐約的血腥氣蹭着鼻尖飄過,作為一個大夫,封徵雪對血很敏感,本能地看了眼長安驿站的方向,然而腳下的步履不停。
沒有時間了。
封徵雪繼續飛快地掠過長安街道,自然也沒有看見,屋檐上冒出幾個黯淡的黑影。
到達“武林大會候場區”之時,停服維護的公告已經只剩倒計時。
不同于文绉绉的幾時幾刻,此時玩家界面的系統公告欄,很明顯地打出了【00:00:49】的倒計時,而街道上也再無一個游俠,甚至是Npc。
偌大長安,只餘空巷。
寂靜。
除了候場區的金絲楠木門,被人從裏面敲得啪啪作響!
驚恐的哭叫合着團隊頻道的聊天,完全同步地發送出來。
[團隊-藏一月:封大夫!?你怎麽不說話了?還在嗎????]
[團隊-藥藥不吃藥:嗚嗚嗚嗚嗚嗚嗚我要殺了你藏一月!!!我跟你不共戴天!!!]
[團隊-藥藥不吃藥:嗚嗚嗚我的姐妹的ID還亮着,你快別管我們了,先下線吧!!!]
叩叩叩!
封徵雪伸出彎曲的食指,用力扣了門板三下。
哭聲霎時停住,兩玩家本能地屏住呼吸,就聽封徵雪清潤的聲線,明明聲量不大,卻如平地一聲雷,炸響在了門外!
封徵雪道:“把門口讓開。”
【00:00:35】
“好好好!我讓開了!”藥藥不吃藥很配合。
【00:00:34】
下一刻,即便是隔着一扇門,藥藥不吃藥也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激蕩的氣息。
清澈,宏大,帶着淺淡草木香。
莫名讓人想到臨風不動的古樹,甚至落在那古樹枝桠上,亘古長明的星辰。
砰!
巨大的氣流突然撞擊,似是想凝成一股合力,生生将門頂開,可輕微顫動卻只有門框,堅固的古木大門仍然并不為所動。
【00:00:31】
“這樣是不行的啊,”藏一月頗為急躁地解釋,“大哥,拜托,我們可是武林大會的冠軍,要是這麽簡單能打開,我們就自己撞開,問題是這門不是那麽輕易能開的,他的材質看上去是木頭,估計實則很特殊——”
“去你大爺的,你什麽時候能不裝逼?”藥藥不吃藥暴怒。
“誰裝逼了,我不就告訴他一些實情嗎?這麽撞肯定沒戲啊,還不如去幫我們找管理……”
嘭——!!!
轟然一聲巨響!
木屑四濺!
據說“堅固無比”的厚木門轟然崩潰!
如瀑般飛瀉的劍光,帶着一股純然清澈的草藥香,劍芒鋒利得難以收回,直直地劈在藏一月的顱蓋頂上方。
藏一月被吓得啞火,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長得比雞蛋還大,由于沒讓開被那淩厲的劍光直接劈成重傷!
“我日…天啊……”
【00:00:19】
“下線。”
封徵雪的聲線冷漠,帶了命令的意味。
藏一月直接磕了口金瘡藥,原地滿血複活,不可置信地盯着封徵雪一頓猛瞧,震驚得一句正常話也說不來。而藥藥不吃藥則是将手按上了登出鍵,目光卻一直落在封徵雪的劍上:
“封大夫,你,你這劍……?你居然會用劍麽?”
藏一月:“是啊,你不是個31級的杏林麽?你這到底是怎麽搞的……”
【00:00:14】
封徵雪面無表情地拉了一把藥藥不吃藥,将小姑娘從地上拉起,順便帶着她的手腕,将那登出鍵用力點下。
随着藥藥的迅速登出,封徵雪冰冷的目光掃向藏一月:“你若是再廢話,便出不去。”
“哈?咋可能,你把這門破了,我就能被系統強制下線了啊。”
【00:00:09】
封徵雪挑眉:“你試試?”
“算了我還是不試了,”藏一月趕忙一腳踏出候場區,心有餘悸地踹了一腳那破門,長籲一口氣,對着封徵雪總算露出一些感激的神色,然而極快地,又皺起了眉頭,“不對啊,你你你,你剛剛那內息修為也好,劍招劍式也罷——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麽牛逼?不可能,你絕對是……”
“怎麽,”封徵雪面無表情地打斷,“你很羨慕?”
【00:00:02】
藏一月微微發愣,“啊”了一聲。
一句啥意思還沒問出來……
系統的提示音便響起,伴随着【全區全服,玩家強制下線】的指令,藏一月的身體漸漸消失,意識也漸漸困頓。
卻只見封徵雪的身體毫無反應,目光也平穩淡然。
那劍體瑩白色的淡光分外澄淨,映在他的臉上,分外柔和且十分漂亮。
“羨慕也沒用,拿命換的。”
封徵雪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藏一月的意識正要完全睡去,便只見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完全将封徵雪的身後堵住。
一個個面貌兇惡,如窮兇極惡之人……
不對!這他媽的到底怎麽回事啊!封徵雪怎麽不下線?!
拿命換的又是什麽意思?
這個封徵雪和那個叫“沉”的劍客,實在是怎麽想怎麽奇怪!然而官方還偏偏辟謠說他們沒開挂……
等等!
沒開挂這傷害……?難不成是……?
藏一月一個機靈,身體往後奮力掙紮!
整個人後腦勺着地,砸在了那候場區內的青石板上!
嘭!
一聲巨響,伴随着劇痛!
藏一月又“摔”回了游戲裏!
霎那間。
劍風又起,黑衣人如鬼魅般将封徵雪與自己團團圍住。
他們的頭頂甚至都沒有ID,蒙着面,目光兇惡,揮舞起兵器直指封徵雪。但見封徵雪的劍尖微微顫抖,修長的指節将那古樸的長劍握住,而那劍刃……正在淌血?
下一刻。
一襲白衣如一面鋼牆,擋在了封徵雪的身前。
模糊,帶着一段淩然的冷意。
藏一月揉揉腦袋,又揉揉眼睛,定睛看去。
卻見那人的頭頂……
居然赫然顯示着他從未想過的三個字:
[祝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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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