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阿崇租了一輛小摩托,他們準備騎回酒店,晚上再騎出來吃飯。這次寧宇終于敢當駕駛員了,一開始騎得不太熟練,阿崇手把手教了他一會兒,兩人戴上頭盔就上路了。

寧宇在前面騎車,阿崇在後座吃之前在路邊上買的小菠蘿,手上提了一袋套和油,看上去閑閑散散的樣子。

寧宇覺得自己有點困。他飯後又吃了一次藥,太陽又這麽明晃晃地照在身上,困倦都被曬了出來。他心想,得跟人聊聊天,不然這樣子很容易出交通事故。

他問阿崇:“喂,你不想了解我一下嗎?”

阿崇似乎笑了一下,說:“沒有必要吧。”

人家不問你就越想說。等遇到一個堵車的路口,寧宇停下車,才說:“包你四個小時诶,你應該配合下跟我談情說愛不是嗎。我們要不要了解一下彼此?”

阿崇用串小菠蘿的簽子戳了下寧宇脖頸上那只蝴蝶,等看到寧宇縮了縮脖子,他才笑着說:“三言兩語就想了解一個人,你未免太過天真。”

寧宇沒有放棄,他問阿崇:“你打算一直做導游嗎?”

“說不清啊,說不定明天就覺得煩了,後天就去辭職走人。”阿崇答得懶散,一邊說還用指腹去摸那只蝴蝶王,被碰到的時候寧宇覺得很癢,但他沒有動。

“你打算一直這樣生活?”寧宇覺得自己的語氣還算禮貌小心,“我挺好奇,你的生活态度是不是就是只要當下和今天就好,不會去想未來的事情?”

“是啊。”阿崇把手指換成了唇舌,他用牙輕輕咬了下那只蝴蝶,“我這人俗氣得很,也沒什麽文化。”

胡言亂語,寧宇心想。下一秒他渾身都麻了下,愉悅感從那只妖冶蝴蝶的所在擴散到全身,阿崇把手放到了他的腰上,漫不經心地環着。都穿得少,天氣又熱,身體觸碰時似乎會擦出火光。

“你就是不想告訴我。”後面有人按喇叭,寧宇這才晃過神來發動小摩托往前走,“哪有你這樣的男朋友,四個小時還沒過。”

“我?”阿崇手突然往下了一些,“那你想聽什麽。”

寧宇面色變了下,講話開始磕巴:“……随便說說啊,我都想聽。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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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的啊,沒人看你。”阿崇把頭搭在寧宇肩上,手在寧宇寬大的沙灘褲裏緩緩動着,那根東西慢慢把手撐滿,會有一種把握着對方命脈和最柔軟脆弱之處的感覺,“我說了啊,我是個俗人。”

寧宇一心三用,又要騎車又要忍着身 下的快感,還要分心說話,他知道自己應該是在胡言亂語:“你不是……你怎麽……你別動了!”

“我可是個大麻煩,我覺得自己是個很貪婪的人。”阿崇充耳不聞,手上動作快了些,他湊到寧宇耳邊,在烈日下,在街道上,在周邊若有若無的視線裏,輕輕緩緩地說——

“我還很三分鐘熱度,上一秒喜歡,下一秒讨厭,喜怒不定,反複無常。我喜歡錢,喜歡金子,喜歡垃圾食品,喜歡不健康的一切,俗。我還很喜歡看別人失控的樣子,喜歡看別人落魄的、失望的、卑微的樣子,喜歡看那種焦灼和情緒。我喜歡看女孩子的裙擺和小腿,也喜歡看臉蛋好看的男人像個婊子一樣——”

像是一口利齒把自己撕開,寧宇心想。他被阿崇帶了進去,帶進那個語境裏——

他看到阿崇訴說的那個俗氣的、有奇怪味道的豔麗世界,他看到女孩子的裙擺飄到了自己的腿上,看到阿崇的手把裙擺往上掀,他看到相識的一幕——裙擺裏空落落的,沒有內褲,只有勃起的一團陰莖,把裙子頂了起來。它似乎也有心跳,在阿崇手裏一跳一跳地。寧宇再往上看,他看到自己的臉,他看到自己像個女人一樣呻吟,畫面全是聲色淫靡,而下面似乎在進進出出地被——

阿崇的聲音很輕。他最後說,“——張開腿,被我上。”

阿崇話音剛落,寧宇在馬路猛地剎住了車。

他把臉埋到車頭上大口喘氣,腿還在微微發抖,他聞到那股微微腥臊的味道。太濃了,整條街的人會不會都能聞到?

阿崇已經施施然收回了手。他把手上的東西揩在寧宇脖頸那只蝴蝶上,慢悠悠說:“你也太快了吧,男朋友。”

後面有人按喇叭。寧宇紅着臉重新啓動車子。後來阿崇開始吹起口哨哼歌,用手捏寧宇的耳垂玩。

寧宇不敢講話了,他丢了一次,但那兒還是半軟不硬的,很難受。

阿崇在後面笑他:“談戀愛哪有做這種事爽,是吧。”

到底是不是,寧宇也不清楚。阿崇給他那種若即若離的暧昧,在沖擊寧宇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線。

他開始意識到,有什麽不對了。

下意識和潛意識變成了有意識,他開始覺得阿崇說什麽都好聽。可怕的是,阿崇一直在清晰地告訴他:我不可能喜歡你,我只想睡你。而寧宇覺得自己賤就賤在這裏,對方越若即若離游離不定,他就越想往上面撲。

酒店大堂很熱鬧,阿崇擡眼看了下,告訴寧宇今天有一對新人在這裏結婚。寧宇聽不進去,他神思恍惚,感覺渾身上下都癢,他熱,但流不出汗。

第二次,這次是清醒地和阿崇做。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寧宇腿就開始軟了。阿崇坐在床邊,他一邊拆手裏的油和套,一邊說:“點支煙給我抽,可以嗎?”

寧宇掏出煙,點上,走上前遞給阿崇,看對方把那根蘭州咬住。

阿崇拆到一半,又說:“自己脫衣服,可以嗎?”

寧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崇的手看。他點頭,兩三下把衣服脫幹淨。

脫完了,阿崇又說了一句:“幫我解開褲子,可以嗎。”

阿崇語氣越來越随意,越來越不像是問句。

寧宇又聞到那種奇怪的味道了。他恍惚着走上前,幫阿崇的褲子脫下來,和自己的衣物放到一起。

“幫忙含一下, 可以嗎。”

可以。

“跪着含,可以嗎。”

可以。

“幫忙戴下套,可以嗎。”

可以,可以,都可以。

阿崇煙抽完了,重新點了一支。他的臉被煙霧模糊,模糊得離奇英俊。

他說:“好啦,你不是想在上面嗎,坐上來,可以嗎。”

可以。

寧宇跨坐上去,扶住阿崇的肩膀。阿崇耐心地擴張,中途用牙輕輕重重地咬寧宇的耳朵尖。煙沒有滅,阿崇一手插在寧宇穴裏轉,另一手拿着煙小口吸。

他用嘴親寧宇的耳朵,鼻子,眼睛,抽煙,但就是不親寧宇的嘴。

他抽煙,吸一口,吐在寧宇臉上,模模糊糊地笑。他說:“怎麽辦,想看你穿裙子。”

阿崇整個過程都很肆意輕松。寧宇覺得精液可能真的流到了自己腦子裏,反正他又硬了,他開始流汗。裏面被阿崇按得又酸又脹,還癢。

“我又不是女孩子,”寧宇小聲說了句,“這裏也沒有裙子啊。”

“咦。”阿崇歪頭跟他笑了下,“你真的不會啊,沒有看過男人跟男人做的時候,都講什麽嗎?”

寧宇說沒有。阿崇把煙熄了,随手把旁邊的手機拿過來點開某個網站,調大音量,讓寧宇拿着看。

“學着叫一叫啦。”阿崇說完笑了下,換了語氣,“學不會也沒關系,看看人家怎麽動的。”

也講不清楚是手機裏面那個男人太會叫了還是怎麽回事,寧宇開始不自在。

“很多人喜歡粗口。”阿崇捏着寧宇的腰往下壓,慢慢把自己送進去,他聲音很輕,“你要嗎?”

阿崇沒有說過粗口。手機裏那個聳動腰身的人罵身下的男孩騷逼,罵他賤狗,很大聲,越大聲他身下的人叫得越軟。

寧宇看得發怔,不知道怎麽回答。阿崇又問了一次:“你要嗎?粗口。”

寧宇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這句話的。他說:“要。”

阿崇點頭,他頂了寧宇一下,才說:“動動看。”

說完他就靠到床頭,又點了一根煙,中途漫不經心地打量了一眼手機裏活色生香的畫面,神色卻是淡淡的。

寧宇覺得自己可能喜歡的,就是阿崇眼裏的那一抹厭世感吧,就像現在,他看別人幹得熱火朝天沒什麽反應,像在看兩只狗打架。

可阿崇只不過輕輕瞟自己一眼,随便揉一揉寧宇的屁股,他就發抖了。

寧宇思緒都被散了。他循着本能擺着腰上下動,床開始搖,咿咿呀呀,啪啪啪啪。

阿崇笑着說:“你再大聲點啊,你這麽叫,是不是想要整個酒店的人都想來上你?”

阿崇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滑過耳朵。

寧宇覺得癢。他開始放棄自己,幻想自己是個女孩,下面有個洞,會流出粘膩的水,很粘膩,能粘住所有的肮髒。

寧宇騎坐的動作漸漸魯莽起來——手機裏亂七八糟的呻吟聲遠了些,和自己的聲音和在一起,阿崇看着寧宇的白襪子,突然隔着襪子,開始捏他的腳趾。

麻,癢,快要融化。寧宇看到阿崇眼裏的鼓勵,他知道阿崇喜歡自己這樣叫。

寧宇開始放棄一些堅持,不知廉恥地上下起落,那裏源源不斷地收縮,又張合,那是一張嘴,會呼吸,吸進欲望,吐出掩埋在平庸生活裏的壓力。

寧宇看到自己生長出一個新的自我,面前的阿崇低頭吃他的乳頭,輕聲罵他:“騷。”

也不是什麽自暴自棄,更談不上什麽下流低俗,寧宇心想,管我是幹他,還是被他幹,爽就好。

七情六欲,肉體歡愉,他關上門就忘記自己是誰,他就是餓,被啪啪啪地打着臀還動得更快。

阿崇沒有說寧宇期待的,更進一步的騷話。等他動得滿身是汗時,阿崇确突然問了他一句:“你是誰?”

阿崇聲音很低,帶着一點溫柔,這時候顯得更撩人些,有一種步步為營的篤定。

“……寧宇。”

“你再想想。”

寧宇突然明白了阿崇的意思。他咬了咬自己的舌頭,才磕磕巴巴地說:“……我是……”最後那兩個字微不可聞,很小聲。

阿崇按着他的腰往上頂,又說:“我聽不見,大聲點。”

寧宇覺得自己似乎真的被融化了。

有水流出來,下面的,腥的,鹹的,黏糊糊,是體液。上面的,鹹的,清澈的,是眼淚。眼淚似乎源于一條叫做羞恥心的河流,沖着他上岸,一個浪打上來,他看到自己原形畢露,他成為一個自己不敢成為的人,他破土而出,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哭了,但不是因為難過。

寧宇啞着聲音說:“我是……我是賤狗。”

阿崇要寧宇自己說。

“還有呢。”

他還要你确認。

寧宇聲音有些抖:“我是賤貨。”

每說一句,寧宇心裏就有一些東西漸漸塌陷。他更熱了,他想哭又想笑,他為自己羞恥,但又爽得要死。

“乖。”阿崇似乎很滿意,他笑了下,揉了揉寧宇的頭發,“真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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