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7

Chapter7

下午四點。

凱瑟琳準時出現在辦公室裏。從中午開始，倫敦又下起了雨。在走進驅魔人協會的大樓之前，她轉頭看了一眼天空。

科技高速發展的時代，人類征服了天空，王室的飛艇在倫敦的上空飄浮，但在天空之下，工廠裏，街巷間。大部分人卻為了生計日複一日的苦苦工作。血汗不知送給誰，或是魔鬼，或是生活在天堂中的人。

凱瑟琳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開始不經思考，過去，她童年快樂的鄉村生活是否真的那般美好。陽光之下，隐藏了多少可怕的故事。

轉身收起雨傘然後回到現實。

她走進了在喧鬧街巷上的那棟防哥特風格的大宅子。

在對面的華麗大樓裏，有一雙眼睛注視着她。

那道目光，陰冷又熾熱。

*

“下午好，看來你也是寫了一晚上，哦，凱瑟琳，主教叫你去一趟會議室。小會議室，他私人辦公室。不是書房。”同事說。

“好的，洛克。我一會就過去。大約五分鐘。”

咖啡還沒有泡好。

凱瑟琳可不想浪費咖啡豆。

“這可是約翰送來的禮物。”

凱瑟琳品嘗完咖啡收拾好文件，又照了照鏡子，這才來開門出去。轉了幾道彎，會議室在同一層，凱瑟琳也不想等電梯更不想爬樓。她選擇這間離會議室和工作間最近的一間辦公室，和同級別的人相比她的辦公室顯得有些小。不過，凱瑟琳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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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追求性價比。

推開門，濃郁的花香味。主教的房間總是放滿了鮮花。據說他在下鄉有間大花園，年年都在郡上得獎。

“凱瑟琳，你看起來氣色不錯。”主教是個長着笑臉的胖老頭。從他身後的畫像上看，年輕的時候，他稱得上是個英俊的男人，可惜，歲月不饒人。

“不，一點也不好，我化妝了，氣色好是錯覺，昨天在熬夜，今天還要在雨天巡邏，美好不起來。”凱瑟琳冷漠的說。

“哎呀，哎呀，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較弱，不過也是，你們都是溫室的花朵，多好的孩子，哈哈哈哈，當年我們和狼人開戰的日子哪裏有時間休息，更不要說去海外探險的歲月，當時啊。”

“停，停，我的好主教，您還是先看看報告吧。”凱瑟琳擔心主教說起話來沒完沒了的。

“對對對。”老主教笑着說，“你先坐着，我這裏的點心不錯的。”

凱瑟琳坐着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看着看着房間。

主教的喜歡吃甜的過分的食物，這導致他的體重一直居高不下，很快就要影響健康了。

望着甜度超高的蛋糕。

凱瑟琳搖搖頭。表哥麥考夫也有這個毛病。這個國家的議員就沒有幾個長得好看的，教會中的高層也是一樣。

壓力會讓人失去對生活的激情。

“很好。”主教将凱瑟琳的報告放在一邊，推了推眼鏡。

“女王會喜歡的，你的文筆不錯。很流暢，幾處文法上的小錯誤我一會幫你修改了。”

“那我就會辦公室了，睡一會，六點開始就要去巡邏了。”凱瑟琳站起來。

“說起來我還有重要的東西給你們。一會五點你叫搭檔和你一道來武器庫，地下一層的那個。”主教說。

“洛克嗎？好的。”凱瑟琳說。

還沒有走到門口。

主教又叫住了凱瑟琳。

“我忘記說了。生日快樂，年輕的女士。雖然說晚了。”厚厚的鏡片下是一雙精明的眼睛。

“謝謝，要是真感謝我就給我漲工資。”凱瑟琳說。

“這還要等等，不過今年你應該會升上去，當中級驅魔人。”主教說。然後他拉開抽屜。

“這個給你。”

“嗯？”

凱瑟琳走過去，接下這封信。

“我老了，去不了聚會。對于你們年輕人來說，正好。”

凱瑟琳看着手裏的邀請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上前擁抱主教，恨不得親爛他的額頭。

“這可是A伯爵的邀請，當下最神秘的社交之星，我要是去參加他的宴會，豈不是就在社交場合站穩了腳跟。”凱瑟琳笑道。

“好了，你要把我的耳膜喊穿了。”主教笑着說，“回去吧，獨自開心，而且你還可以帶同伴一起去。”

“您為什麽不去啊。”凱瑟琳問。

“我說了，我老了。”主教展開手臂，露出綴滿珠寶的法袍和金光燦燦的十字架“而且我可是教廷的人。”

“得了吧。”說着，凱瑟琳拿着邀請函笑着走出了門。

回到房間，她興奮的跳起來。

“一定會認識很多新朋友，不知道會不會遇見麥考夫。”凱瑟琳躺在辦公室的軟皮沙發上，開心的打滾。

“我要叫上伊迪斯一起。”

她像只吸了薄荷的貓，舒展着，也興奮着。

“克制，克制，先睡覺，晚上還要巡邏，不要讓情緒打擾到工作。”凱瑟琳深呼吸，臉上還是藏不住笑意。

*

睡了大概半小時，洛克開始敲門。

凱瑟琳從沙發上滑下來。

她睜開眼睛。手中的玫瑰念珠掉在地上。

“進來吧。”凱瑟琳睡眼惺忪的坐好，然後撿起玫瑰念珠，別在腰間挂着，墜着的十字架精巧輕便。

洛克推開門。

洛克是個和凱瑟琳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二十來歲，也是牛津畢業的。法學生。他有着一頭淺金色的卷發，模樣秀氣，身材高大。是主教的侄子，實際上大家都清楚，洛克是主教的私生子。他們實在是太像了。而且，主教年輕時的風流韻事，是上一代社交場津津樂道的話題。凱瑟琳很小的時候就偷聽父母的談話，對社交圈的八卦如數家珍。

“你房間好香啊。”他說。

凱瑟琳的房間裏也總是堆滿了鮮花，這些都是追求者送的。

“好久沒有收拾了，有的花都枯萎了，不過幹花也很香。”凱瑟琳說，她走到辦公桌前，數十枝玫瑰花放在白色的瓷瓶裏。

“最近一年，一周一次，偶爾會送到家裏面。”凱瑟琳微微蹙眉，“我不知道是誰送的，這麽持之以恒。”

“畢竟你是萬人迷，真羨慕你。”洛克說。

“好了，你也很受歡迎，不是嗎。”

“我追求的女孩一個都看不上我。”洛克說。

“那是因為你看起來像個花花公子。”凱瑟琳拍拍對方的肩膀。笑着說。

“花花公子，得了吧，他們可以說我是花花神父，絕對不可能是個花花公子。”洛克道。

忽然間，洛克一陣顫栗，他渾身發抖，忍不住的撫摸着手臂。

“你怎麽回事，需要看醫生嗎，要不去和主教說說。”凱瑟琳問。她一臉同情的看着同伴。

“脊背發涼啊，剛才突然像是被死神掐住脖子。”洛克摸摸脖子，“現在好了。可能是窗戶有縫隙。”

“現在別緊張，一會巡邏的時候再說。”凱瑟琳道。

她笑着安穩對方。

“先喝點熱的。”

*

在對面的建築裏，昏暗的房間，有人放下了望遠鏡。

他感到不安，修長的手指敲打着紅木桌。

安靜的，精致的房間。擺放着藝術珍品。遺落在角落裏的名畫蒙上一層灰。

他喃喃自語。

叫着凱瑟琳的名字。時不時的來回踱步。有些焦躁。

“我從來沒有看見你這樣過。”

“我需要時間來适應新生活。”

“你還在窺視那個女人。”

“那是我的樂趣，你不會明白。”

“我明白，你和平庸的傻小子們一樣。”

“不，不，這不一樣。”

“承認吧，你喜歡他，這是你無法逃離的人性。”

房間裏只有一個人。

這人自言自語，是個瘋子。

*

子彈射中靶心。

凱瑟琳放下小巧的手槍。

“手感不錯。”她說。

主教一改笑臉，換上了一副嚴肅的神态，冷然的說：“輕便，銀質的子彈，遇上吸血鬼直接處決。教會的命令，我們和血族開戰。”

凱瑟琳語氣平淡，認真的點評；“噪音也小，對于力氣不大的同伴來說也不會有使用負擔，過去的燧發槍噪音太大，使用也不方便。這把，解決了舊武器的缺陷，又增加了威力。”

“但這個造價很昂貴，對嗎，主教。”洛克提出異議。

“是的，要是人人都佩帶我們這個部門就要發不出工資了，只有特殊時期才用。”

“例如現在。”凱瑟琳端起搶，瞄準靶子，“希望我們這些人的報告組成一個好故事，足以打動維多利亞女王，這樣的話，她就會給通過上議院給我們弄點經費出來，想要發展，和諧的土地十分重要。”

“今天就讓你們先實驗一下新武器，我但願威力和預想的一樣。”主教嚴肅的說，“也帶上你們的舊裝備。”

“遵命。”凱瑟琳道。

“最近的這幾樁大案，我們也要跟進，凱瑟琳要勞煩你請麥考夫喝茶了。”

“要報銷。”凱瑟琳說，“還有，我可不喜歡靠着關系和政府套近乎，畢竟，他也不喜歡我因為公務就找他。”

她注視着靶子。平靜，冷靜，果斷。

這一槍，又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