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8

Chapter8

“不規矩的魔鬼要得到上帝的處罰。”凱瑟琳冷冷的說。“從來沒有例外。”

她的哥哥就是死于超自然生物的攻擊。狼人和人魚。最接近人卻又最兇殘的生物。

凱瑟琳十六歲那年，正在攻讀古典魔法博士學位的哥哥救助了一只受傷的狼人，那給骨瘦如柴的小狼人在凱瑟琳兄長的照顧下恢複了體力，在傷好透後的第二天，他咬斷了救助者的脖子，然後在校園裏大開殺戒。

傷了五人，咬死三人。

毫無理由的傷害對其施以援手的人。最後消失在叢林裏。

農夫與蛇。

最讓凱瑟琳難以接受的是，從哥哥的信透過出，最開始，小狼人表現出親人性并且會說話，和人交流通暢，研究學會給他找到了住處。他可以跟着淳樸善良的護林員生活，将來繼承這個職位，可以在象牙塔裏衣食無憂的生活，甚至可以自由出入學院的普通級別的圖書館。

假裝成勤奮好學的可憐蟲，接着攻其不備。

後來，凱瑟琳了解到，這只狼人受傷的原因是他咬斷了佃農的羊并且處于報複，咬斷了農民孩子的脖子，拖入森林中折磨。

它原本不以人類食物，後來接受審判也說出人類并未傷害他，單純是好玩，處于一種傲慢的心裏。

“我只是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做了該做的事情，這毫無問題。這就是我的能力。”被吊死前，狼人說道。

和人類一樣的卑劣，凱瑟琳不會對任何一方抱有別樣的感情。

她厭惡着。

厭惡着一切冷漠、殘忍的姿态。

從十六歲那年起，凱瑟琳發誓要悲劇不再重演。不僅僅是保護人類不受到魔物的攻擊，也要保護人類不受到人類自己的攻擊，同時也對魔物抱有正常的同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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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瑟琳頭腦清醒，很快就規劃了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然後踐行下去。

準備行動之前，瑪麗安去神龛前禱告。她望着仁慈的聖母，親吻手中的十字架。

“告訴我，我行使的究竟是誰的權力，為了人類，還是為了正義。”

凱瑟琳擡頭，看着無動于衷的聖母像。

陶瓷制成，完美無瑕的聖母。

藍與紅，紅與黑。

凱瑟琳握緊念珠。

“告訴我，什麽是正義。”她說。

*

【浮士德公寓，頂層】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柑橘味。房間裏擺滿了花朵，鮮花，是早上從賣花女手裏買來的。這些嬌豔的花瓣養在水瓶裏，透明的水晶花瓶。

鏡子前蓋着一塊輕盈的蕾絲手帕，一條紅寶石項鏈松松垮垮的搭在首飾架上。門被推開，寒氣襲來，帶着些許的鐵鏽味。

手帕落在了梳妝太上，蓋住了一塊翡翠吊墜。

“他們說你可以解決任何麻煩。”一個年輕人說。他将一封文件放到了門口的桌子上。

紅木桌上，來自清國的花瓶配上豔麗的花朵，雅俗共存，精致清麗。

這是個漂亮的年輕人，衣着考究，一眼就可以看出養尊處優，穿着最時髦的西裝，頭發精致，一切都恰到好處，不會覺得過分的甜膩奢華，也不會顯得古板無趣。

他的臉更是精致。看不出年紀，一雙眼睛平靜結冰的湖水，看不出任何的波瀾。幽深的，讓人不快。

“是的，只要你是麻煩事讓我感興趣。”說話的人背對着青年，他坐在暗處，手裏抱着一只黑白相間的貓。由于光線問題，來着看不清那青年的樣子，發色也看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使用了什麽障眼法。

那只貓看了男人一眼，瞬間炸毛，跳下來，朝着那古怪的年輕人呲牙。

“過來，莉莉絲。”

聲音輕柔，仿佛一個年輕幹淨純淨的伶人。可他絕對不會是。

“我們的格雷先生不喜歡受到驚吓。”他說。

“你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漂亮的青年有些慌張，不過這份慌亂也就持續了一會。弧度優美的紅唇很快上揚，他饒有興趣的望着只留給他背影的男人。

這個神秘的男人，傳說他可以實現任何願望，條件是他要得到足夠的愉悅，和魔鬼一樣。好在，格雷先生早就學會和魔鬼做交易。

“我還知道你要什麽。”男人說。

“說說看。”道林.格雷露出好奇的表情，他很少對人感到好奇，即便有，很快就會消失，不過這一次，他估計自己要感興趣很久。

犯罪界的拿破侖。他是個傳奇，死而複生的傳奇。

他們都說你是個怪物。可我看着，你不過是另一只怡然自得的家貓，住在華麗寬敞的公寓裏，享受着最好的待遇，聽着音樂，吃着最可口的糕點，在柔軟的墊子上舔毛。

一點也不在意外來者。

“問題是，你可以給我帶來什麽。”傳聞中地下世界的皇帝說。

“按照交易，我這裏有法子讓您指定的人去參加宴會，以您希望的方式。他會成為焦點。”

“很好，但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解除和魔鬼的交易。要知道，對于你這樣的男人來說，你最大的資産就是青春和美貌。”

“或許是，可我有了其他的東西要和魔鬼交易。”道林.格雷道。

“你要變成另一類種族，這比交換靈魂還要危險。坐下吧。”悅耳的聲音說。

格雷覺得他的語調比魔鬼還要誘人。

仿佛又回到了那間畫室，他做交易的時刻。

“與其做凡人，不如搏一把。”

“很好，這是你的願望，也可能是你的悲劇。我樂意和你做交易，正好，有一只惡魔說要變成人類。”

他依舊背對着人。他傲慢，不屑一顧，這讓道林想起了一年前将他拒之門外的追求對象。那是個烏黑秀發的美人。凱瑟琳，一個驅魔人。

昏暗暧昧的燈光讓界限消失。

這裏不是倫敦也不是真實世界的任何一處。

爐火溫柔的燃燒着。

跳躍着。

他有感覺，眼前的家夥一定很美。

沒有哪個人比他自己要會感受和猜測美麗。

道林.格雷往了一眼鏡子裏的男人。

黃金塑成，紫色的水晶，潔白的象牙。

這些顏色和珍寶組成了他的外表。

可惜，這終究還是凡人。

一副凡人的軀體。

不會老，但也不會再強大了。

美不僅僅想要青春，它更想要力量。

“我會和惡魔交易。”格雷先生自信的說。

“美麗的阿尼多斯，你會獲得新的身體。”

貓跳回了男人的腿上。

露出白色的蓬松大尾巴。

這位神秘的先生在地下世界消失了好幾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樣子，就連引薦人都沒有見過。

“您究竟是什麽人。”格雷站起來。他感到好奇，試圖大膽的一探究竟，見見這位傳聞中的帝王。

空氣裏流動着甜膩的香味，和濃郁的花香不同，是秋季獨有的果香，帶着世俗氣和神性。

“犯罪是當代生活中唯一的色彩了。我只是個熱愛藝術和光明的人。”那青年語氣含笑。

椅背足夠大，簾幕也足夠厚實，他藏在迷霧裏。拼命奔跑也追不上。

格雷猜想這位地下世界的皇帝大概也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一個年輕的，高深莫測的孩子。

你在我面前不過是個孩子，年輕人，我和第一只惡魔做交易的時候你父母還沒有相遇。

他準備朝前走。

結果頭開始昏昏沉沉。

天旋地轉。

摔倒，臉埋進了波斯地毯。

眼皮沉重。閉上眼睛的最後一秒，看見的是一雙牛皮鞋，像是年輕的小子們最喜歡的風格，優雅舒适又很精致，一塵不染。

和來時一樣，客人們總是不知道要去何方，什麽時候離開。

房間的主人将莉莉絲小姐放回地面上。

他拉開窗戶，看着細雨。

“好了，一會我要就看看你的媽媽在做什麽。”說着他朝小貓溫柔的一笑。小貓走過來，蹭蹭他的褲腳。

“一會你留在家裏。千萬不要讓雨水打濕你的毛發。”男人蹲下來撫摸着小貓下巴。然後他起身，拉動鈴铛。

一會就有人上前，收拾房間裏的廢物。

莫裏亞蒂冷漠的望着他的客人。

他對人類的醜惡開始感到厭煩。

*

雨夜追逐不像書裏描寫的那麽刺激，哥特小說和冒險故事總是誇張，這些故事會弱化現實中的困境，将微弱的爽感誇大。

在寒風中，再好的體魄也難以抵擋雨水的涼意，加上細碎的雪花。冷空氣會滲入你的每一寸肌膚，你的骨頭會受不了，你的肺會顫抖。更不要說暴露在外的皮膚了。

冷和燒灼感相似。

一路追到碼頭。

凱瑟琳的頭發貼在頭上，額前的碎發組成了愛心的形狀，她透過金屬看見了，忍不住想笑。

可惜，現在不是幽默的時候。

她準備好随時作戰的準備。

洛克跟上凱瑟琳的腳步。

“狼人大規模的行動，為什麽。”洛克說，他的臉顯得紅撲撲的。

“交易？”凱瑟琳想到之前失蹤的貨物。

“交易。”洛克望着凱瑟琳。

凱瑟琳沒有空和他多解釋。

“他們的活動軌跡，總是在華萊士號到港的幾天大規模行動。”

“如果是交易為什麽要傷人。”

“很簡單，他們想要人體。”凱瑟琳聳聳肩，她的眼睛和泰晤士的河水一樣冰冷。

語氣冷靜平緩，高強度的活動後，她也沒有氣喘籲籲。

“你的腦子真不錯。”洛克說。

“不，我知道猜想。”凱瑟琳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安靜。”

在昏暗的燈光下，雜亂的碼頭，淩亂的運貨箱後很難判斷是否有危險。

凱瑟琳準備好戰鬥。

她嘴角上揚，耳朵尖微微泛紅。

“來了，很好。”凱瑟琳掏出武器，朝陰雨綿綿的空中開了一槍。

一灘血落在黑漆漆的地面上。

狼在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