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Chapter46

Chapter46

凱瑟琳活動身體，從床上站起來，她的動了動腳趾頭，踩在地板上這才有了真身感。

如瀑般的長發垂落在腰間，寬松的睡袍貼在身上，汗水将這件昂貴的水袍弄得一團糟，

她光着腳朝浴室走去，一天就洗了兩次澡。

從夢中的回憶驚醒，她更像是得救的溺水者。

凱瑟琳簡單的梳洗一下，然後換上一條适合逛街的裙子，條紋圖案，配上黑色的小短靴，手中帶着白色的蕾絲手套，簡單的将頭發挽起，戴上帽子，化妝噴上香水。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凱瑟琳有照鏡子的習慣，她從很小的時候就養成了透過鏡子觀察自己的習慣。鏡子的女人很成熟，她面容有些憔悴，整個人病怏怏的，這種疲倦特別像哥特小說中的陰郁哀傷，凱瑟琳更喜歡健康強壯的自己。不過，現在的樣子也無所謂。

“死亡是最大的謎團。”

凱瑟琳坐在讀書角，手肘支在桌子上，望着窗外的景色，眼下是個好天氣。漸漸的城市有了春天的氣息。樹梢開始冒出綠葉，雲雀開始歌唱。路上的行人生機勃勃。

一片樹葉被微風帶到了地上，那是一片枯黃的樹葉，它退下位置，給了新生的枝葉。

“我要是更強一點就好了。”凱瑟琳反複念叨着這句話，她也明白為什麽父母對十一歲那年的度假經歷總是閉口不談，家族中的人也很少說起這件事，關于那些事情，若不是解除了記憶，她會一直将這段經歷放在記憶深處，幫人遺忘痛苦的魔法既是一種恩賜，也是一種詛咒。

“多愚蠢啊。”凱瑟琳想着。

小貓莉莉絲小姐跑到了她腿邊，凱瑟琳一把将莉莉絲小姐抱在腿上。

這只可愛的小東西是長毛貓，奶牛花色，是個好動的小家夥，凱瑟琳感覺的到這家夥很機靈。它可以很明銳的體會到人的情緒。

這小家夥是來安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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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來安慰我的嗎，謝謝你，小家夥。”凱瑟琳的臉埋在小貓的毛裏。

傳來了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那些悲傷被抛到了腦後。

凱瑟琳将莉莉絲小姐放下。

是威廉.詹姆斯.莫裏亞蒂。

凱瑟琳望着對方，久久不說話。

“我感到害怕，威廉。”凱瑟琳說，“你和我在其中究竟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不會是英雄，也不會是聖母。”

凱瑟琳從來沒有如此受傷的時刻，內心被一股莫名其妙的絕望感占據，她為很少真正的體驗到絕望，在工作中，凱瑟琳一旦體驗到壓抑的氣氛馬上就會反應過來，絕地反擊，讓自己重新占據優勢，她不會退縮，因為她知道自己是有力量的，是可以保護他人的，即便不能，她也會奮力去做，這是她的職責。

“我很悲傷。”

“因為過去的事情嗎？”威廉說，他抱着一堆東西走了進來。

他假裝成更溫柔無害的樣子，眉宇間透着的是一種溫和的力量，像是可以包容一切的母親，絲毫沒有任何愚蠢的鋒利感，這種有同理心的溫柔在維多利亞時代的紳士身上幾乎瞧不見。

凱瑟琳的本能驅使她從威廉身上找安慰，但想到他的另一層身份，她坐立難安。

“我可以擁抱你嗎？”威廉提出，他将禮盒放在會客廳裏。這時，凱瑟琳才注意到他似乎買來了很多日常的用品。

都是些奢侈的牌子。

凱瑟琳轉移話題。她恐懼釋放柔軟的一面。

“我欺騙過你。”

“我們也并沒有失敗，女爵死了，這才是最終的結果，正常的人搬出了小鎮，留下的怪物也各自安好。”

“這些都是你買的。”凱瑟琳說。她将話題轉到了他處。

“對啊，有一件睡裙是你的，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全倫敦就一條，是從東方進口過來的。”威廉說。

他們坐在沙發上開始拆禮盒。

最近凱瑟琳發現自己家裏多了不少東西，全部是威廉四下搗鼓出來的，算起來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三套常服，兩套睡袍，兩套健身衣，還有洗漱用品，男士香水，好吧，你是要住在我這裏嗎？”凱瑟琳秀眉一蹙。

“如果你願意的話。”威廉的語氣中帶着渴求，他綠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一條祈求得到收留的小狗。

“讓惡魔留在身邊，我一定是最蠢的家夥。”凱瑟琳說，她一邊說着，一邊将那些衣服塞回盒子裏面。

威廉見狀忙着拉住凱瑟琳的手。

“就因如此，你才更要收留我。你不怕我會在英國興風作浪。”威廉狡猾的說，他用冷淡的語氣說，“可要是我不留在這裏，我就要去做我不喜歡的事情了。凱瑟琳，你真希望我回到老路上去。”

凱瑟琳冷笑一聲。

“我知道你這些年都幹過什麽好事情，就是因為如此，歇洛克才會對你窮追不舍。”

提到歇洛克。

威廉的眸子裏映出一絲瘋狂。

似乎這是一種樂趣，和自己的宿敵打交道。

“窮追不舍才是瘋狗的本性，我是瘋狗，他不過是圈養在家中的狗！”

“你要是喜歡玩游戲就和我表哥玩一輩子。”凱瑟琳說，“我覺得，你可以搬到貝克街去。”

“那可不行，凱瑟琳。”

“有什麽不可以，我認為，歇洛克更适合看住你。”

“不，問題很大，你忘記了一個前提，我喜歡女人，我喜歡你，我只喜歡和你呆在一起，你欠我一句道歉，凱瑟琳，你騙了我，我很失望。”

“我什麽時候？”凱瑟琳想起來她十一歲幹的事情。

“這是為了正義。”凱瑟琳尴尬的說。

“不，不對，這不是正義，凱瑟琳，你一開始就應該和我聯手。”威廉道，他将禮盒裏的衣服又一一拿出來。

“凱瑟琳，我起初是信任你的，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他的言語中帶着半分哀怨。

面對一秀麗又無辜的臉，加上之前她的确有愧疚，一般情況下，很多人會尋找心生愧疚之意。

但凱瑟琳偏偏不這樣。

她反駁道：“你若不是惡魔的宿主，我為什麽要害怕你，對你多加提防，你連那魔女的地盤都可以弄出幾分勢力來，當時你也不過是不到二十的少年，我一個小女孩，腹背受敵的情況下你讓我對陌生人處處展開心扉，你開什麽玩笑，你自己算算，這對一個小女孩來說，是選擇想象你安全，還是對你有防備安全，我們本可殺了你了事，但沒有人動過這念頭。”

凱瑟琳快言快語，說得也是頭頭是道。

換成威廉一臉無奈。

“讓我留下，凱瑟琳，你這裏不會被檢測到。”威廉說，他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我還以為你就是為了來求，歡的呢。”凱瑟琳好不避諱的說，“看來你還是多長了心眼。”

威廉也直白的出口：“呆在你身邊本就是我最佳的僞裝，凱瑟琳。”

“我為什麽要保護你。”凱瑟琳白了對方一眼，“我認為，你大概比我厲害一點點。”

威廉笑了：“只有一點點嗎？”

凱瑟琳堆了威廉一下：“打啞謎的該死。”

結果凱瑟琳力氣大，威廉皺了下眉頭，吃痛了。

“我沒有打啞謎，只是我不擅長主動說。”

凱瑟琳聳聳肩。

“那我現在問了。”

“他們要找我，那些黑暗的信徒，我是既是古神的宿主，也就是從基督教的角度看的那些惡魔，有時會統稱為撒旦。他們需要我賜予力量，這種事情我不喜歡做，之前還勉強感興趣，現在，罪惡令人厭惡，我不喜歡聽見尖叫，那些羔羊是實在是太吵了。”

說道此處，威廉抱住頭，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沒有事吧。”凱瑟琳說。

“還好，我習慣了，我可以聽見禱告，大部分時候我停不下來，他們的聲音會鑽進我的腦海中，我只能無視，但是你可以幫助我，凱瑟琳，你身上被壓抑的力量天生是我的克星。”他說，擡頭正好對上凱瑟琳的眼睛。“呆在你身邊，我可以屏蔽掉那些我不想聽的話。”

四目相對。

凱瑟琳的心猛地跳了幾下。

她想起了十一歲的事情。情緒起起落落的，一瞬間就被抓到了過去，那些被遺忘的，被迫舍棄的經歷。

凱瑟琳感到悲傷。

“我沒有救下他。”她說，“我想，這其中一定有很多無辜的人，最起碼城堡中的仆人是無辜的，他們是靠自己本事生存的人，本該受到保護。”

威廉這次沒有征求凱瑟琳的意見，他主動抱住了凱瑟琳。

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凱瑟琳沒有過多的反抗。她自然的靠過來。

“我也是，凱瑟琳，如果我快一點動手，可能會保住他們，可惜沒有如果，當時我覺得這和我無關，我的敵人對多一個對手是件好事情，他，瑞爾西在我眼中沒有利用的價值。權衡之下，我舍棄了他。 ”

“瑞爾西是誰”凱瑟琳靈魂發問，直接将憂傷的氣氛破壞一半。

“凱瑟琳，有時我覺得你是天使，你有一種近乎愚蠢的保護欲，在對于倫敦的市民來說是件好事。但有時我會覺得你很冷漠，你不在意具體的事物。我喜歡你這一點。”

凱瑟琳直到今天才知道那條人魚，她的好友叫什麽名字。

威廉忍不住哈哈大笑。

凱瑟琳有些尴尬。

“好吧，我不嘲笑你。凱瑟琳，你認為什麽是正義？”威廉湊上來。

他的呼吸溫熱，他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香味，加上冰冷的皮膚質感。

就像是一具會呼吸的豔屍。

“為了正義，你願意付出什麽代價？”

他開啓了嚴肅的話題。

凱瑟琳想了想。

她一下子吃不準對方要做什麽。

“所以，一起去逛公園吧，你還要守護這個世界。”威廉又換上了痞氣的表情。

“那麽你呢。”凱瑟琳反問。

“維持穩定，凱瑟琳。是秩序而不是混亂。我也不希望地獄和人間相連，凱瑟琳，過去我或許幹過不少違背常理的事情，但我選擇做人，我喜歡人類的生活。我喜歡，生活裏有你，更會努力愛上，像你這樣的人會喜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