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20第 20 章
馬院教學樓一層衛生間內。
周懷夏前傾靠在洗手臺,她松開左手,剛要打開水龍頭,喉嚨中的癢意便徹底壓不住。
“咳咳!”
她猛地躬身咳出一大灘濕熱鮮血,濺開的血順着白色橢圓池壁緩緩滑落。
周懷夏兩側太陽穴.肉眼可見在鼓動,整個大腦像被機器重重攪拌過,眼前一切扭曲颠倒,眩暈到幾乎站立不住,她指骨死死握緊水龍頭,蒼白手背上爆出突兀青筋,低垂着頭重重喘氣,耳邊幾縷碎發淩亂散落在臉側。
“嘩——”
良久後,周懷夏打開水龍頭,她左手放在水龍頭下,垂眼默默看着流動的水将掌心和指尖的鮮血沖刷幹淨,随後漱口洗臉。
過了會,她緩緩直起身,擡眼看向鏡中人。
一張蒼白清瘦的臉,黑色眼睫被打濕,殘餘水珠慢慢從面上滾落,碎發貼在側頰,狼狽不堪,唯有那雙眼睛中的失措在逐漸褪去,恢複冷靜。
是誰在跳樓?
不在學校。
她也沒有感受到任何推力。
周懷夏閉了閉眼,回憶借助第一視角所見到的場景。
樓頂、底下大片綠色草地,周圍有其他高度相差無幾的白色外立面樓房,最高不超過六層,但它們層高應該不低。
普通居民樓層高在三米以內,六層樓最高十八米。
……那個人站着的位置絕不止十八米。
不遠停着零星幾輛車,視線轉移太快,她沒有看清具體,只粗略知道是通體白色的廂式貨車,前車頂有藍色燈,車身側面貼橫紅線。
很像救護車。
醫院?
但正常醫院不會白天樓下幾乎沒人,草地又太大太綠,這個季節的草地早黃了,要想保持青綠色需要大價錢。
痛感來的劇烈突然,消失的也快,周懷夏慢慢走出衛生間,拿出手機,正要聯系呂謹,屏幕便跳出她的名字。
周懷夏接通:“喂。”
呂謹:“你在哪?”
她跑完第一棒後,就沒看見周懷夏,等比賽結束過來,到處都沒找到人。
周懷夏出衛生間,走上樓梯:“上廁所。”
呂謹聽見熟悉的字眼,沉默一瞬,試探問:“肚子痛?”
周懷夏走了一層樓梯停下來,靠在牆上緩神:“在馬院,你來找我。”
馬院是離露天體育場最近的學院。
挂斷電話,周懷夏慢慢上樓,她在五樓停留片刻,随後走到六樓走廊,看向地面。
馬院層高3.6,這裏有25米多,但那個人站的地方可能還要再高一點。
周懷夏盯着下方一手串着兩個頭盔,一手擰着把手油門逐漸靠近的身影,緩緩開口:“這裏。”
呂謹剛停下就隐約聽見熟悉的聲音,她擡頭果然見到頂樓靠在欄杆上的的周懷夏:“你跑那麽高幹什麽?”
她把車放好,一溜煙就沖上樓。
“多虧我第一棒跑得快,差點沒進初賽。”呂謹沖上六樓,就對着周懷夏背影喊。
周懷夏轉過臉看靠近的呂謹:“幾棟六層高的白色樓房,層高在3.6以上,周圍大片青綠色草地,人很少。你覺得這是什麽地方?”
呂謹反應了一下:“有錢人的別墅?”
別墅麽?
周懷夏覺得不像,她怔怔看向遠處:有人要跳樓,她或者他……跳了嗎?
呂謹正要說話,忽然鼻子動了動,伸手扒拉周懷夏,看向她衣服:“這些血跡哪來的?”
“你流鼻血了?”呂謹盯着她胸前的血跡,明顯不是別人弄上去的痕跡。
周懷夏推開呂謹快湊到她下巴的腦袋:“吐了點血。”
呂謹霍然看她:“吐血?”
眼看着呂謹推眼鏡要長篇大論說一堆,周懷夏提前打斷:“我想去醫院再做個檢查。”
……
S大第一附屬醫院。
周懷夏做了一堆檢查,等到結果出來後,将檢查報告交給醫生。
醫生:“血常規正常,凝血功能也沒問題,胃底有出血點,你有過往病史嗎?平時經常吃辛辣油膩的東西嗎?”
周懷夏平靜道:“沒有,不吃。”
她有時候連飯都懶得吃。
醫生看着周懷夏帶來的體檢報告,月初才做的,若有所思:“看報告你的胃應該挺健康的,像是突然出血。吐血前有發生什麽嗎?”
周懷夏認真想了想:“可能……情緒比較劇烈。”
醫生聞言擡頭多看了兩眼對面神色平靜、舉止正常的病人:“情緒劇烈?那有可能會造成應激性潰瘍或者胃部痙攣,我先給你開點藥。”
周懷夏拿着單子出門,正要去拿藥,被呂謹喊住了,她身後還跟着呂教授。
趁着周懷夏去看醫生,呂謹還是把呂志華女士薅來了。
“呂教授。”周懷夏轉身打招呼。
呂志華伸手:“小周,我看看你的檢查結果,體檢報告也給我。”
周懷夏将報告全部遞過去。
呂志華:“情緒劇烈?呂謹說你們當時在操場比賽,因為這個?”
呂謹:“怎麽可能,是我跑又不是她跑。”
周懷夏在旁邊看着不睡覺都了不起,還看得情緒激烈?
呂教授又問:“你之前為什麽突然要體檢,是不是覺得哪不舒服?”
周懷夏:“……睡不好,有點頭疼。”
“按理你月初的體檢報告已經很全面,但突然嘔血不是好征兆。”呂教授想了想道,“這樣,我先幫你開幾個影像學檢查,再排除一遍。不過我主攻心外科,到時候片子出來後,我請別的醫生再看看。”
她說請別的醫生看,自然是請業內出了名厲害的影像學專家。
周懷夏猶豫一瞬:“謝謝呂教授。”
因為要請其他專家判斷,影像報告結果最晚需要一周才能出來,呂教授讓她下周六過來拿。
……
周五晚十二點。
西城區一棟別墅內,熱鬧非凡,各種年輕男女随着樂隊鼓點晃動聲音,恒溫泳池裏不斷傳來打鬧聲。
沈亦被香槟噴了一身,黑色襯衫敞開,胸膛上也被砸了奶油,他走過泳池拿了條白毛巾随意擦淨,背着喧嘩人聲,百無聊賴坐在室內沙發上。
“嗡嗡嗡——”
手機不停震動。
他看見屏幕上顯示“喻雨”,不耐煩挑眉,直接挂斷。
過了幾分鐘,喻雨發來消息。
【今天是你生日,我準備了禮物。】
【我們之間至少要有個正式的分手儀式,好不好?最後一次見面,以後我不會再纏着你。】
【沈亦,你來找我吧。】
沈亦回她:【喻雨,我以為當面提分手已經夠正式了,我們好聚好散,不要鬧得太難看。】
對面喻雨沉默片刻後,發道:【你是我初戀。】
沈亦:【我答應你交往,沒答應一輩子不分開。】
淩晨三點,別墅內的熱鬧逐漸平息,許多人陸續回客房休息,沈亦讓管家清理後續,自己往樓上走。
“嗡——”
沈亦手機又收到喻雨的消息,是張照片,喻雨躺在放滿水的浴缸中,左手握刀抵在右腕,上面已經有一條血痕。
【我只想要一個正式結束,你都不願意給嗎?】
沈亦皺眉,正要撥打救護車電話,又一條消息發過來。
【我只要你過來,見到其他人不知道會做出什麽。】
沈亦煩躁不已,到底還是回複:【我去找你,這是最後一次。】
喻雨:【好,最後一次。】
淩晨四點,沈亦敲開了喻雨的房門,他視線下落,她換了一身衣服,手腕被長袖擋住,但沒有血滴下,應該不嚴重。
“你想要怎麽正式結束?”沈亦問她。
喻雨讓開位置:“你先進來。”
兩人在門口僵持片刻,最終沈亦還是走了進去,他回頭:“現在可以……”
沈亦低頭看着自己腰間針管,下意識伸手抓住她的手,看着毫無表情的喻雨:“你幹什麽?”
很快他就察覺到身體的力氣在迅速流失,頭腦困頓,眼前晃動。意識最後一刻,只見到喻雨眼中充斥着偏執瘋狂,她溫柔笑着:“最後一次。”
……
等沈亦再度醒來時,他發現自己手腳被牢牢綁住,正被喻雨往廚房內拖。
一個一米八幾的年輕男人不會太輕,喻雨拖得很吃力,但最終還是拖了進去,她把門窗全部鎖緊,拿出小型電鋸。
沈亦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開口:“喻雨?”
喻雨看見沈亦醒了,拿着工具過來,神情癡迷地摸了一把他的臉:“他們說燃氣中毒只會覺得有點頭暈,我們很快就能死在一起。”
沈亦:“……”
最近真是流年不利。
“喻雨。”沈亦四肢還是僵硬無力,人昏昏沉沉,他聲音放低,“你想要和我一起死?”
喻雨清純的臉上只剩下偏執瘋狂,她喃喃道:“既然你不願意活着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好了。”
“但你拿電鋸切割燃氣管,一洩露就會發生爆炸。”沈亦提醒她,“我們之間平白多出陌生人,有點膈應。”
喻雨愣住:“那……”
沈亦躺在地上,臉上一如既往輕佻:“不如你換成炭,燒炭自殺只會死我們兩個。”
喻雨:“可是我沒有炭。”
沈亦出主意:“你去買。”
喻雨認真想了想,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放下切割工具:“那就燒炭好了。”
就在沈亦以為她要出門時,喻雨點開了軟件叫跑腿。
沈亦:“……”他腦子都被麻醉了,忘記可以叫跑腿。
“喻雨,你哪弄來的麻醉劑?”沈亦試圖和她聊天,“效果不錯,應該很難弄到手吧?”
喻雨眼中有警惕升起:“你是不是想逃?”
沈亦:“只是問問……”
他還沒說完安撫她的話,就看見喻雨沖出廚房,拿着新的麻醉針過來,對着他大腿就是一針。
沈亦:“……”
這回恐怕真要完蛋。
喻雨比他想象中還要瘋。
……
這幾天周懷夏一直在關注本地新聞,浏覽各大平臺的附近推薦。
沒有消息提過有誰跳樓。
周懷夏并沒有完全放松下來,她知道一定有人想要跳樓,就像在醫學後山上吊自殺的那位學姐一樣。
也許上次沒有跳下去,就不再有輕生的念頭。
“小周,你不用擔心,所有影像報告結果都出來了。”呂教授趁着上班前,将報告交給周懷夏,“身體沒有問題,可能确實是情緒引起的,你平時不要有太大壓力,一定得學會調節自己。”
呂教授看了一眼旁邊精神壯得跟頭牛似的呂謹:“這點,你學習學習呂謹。”
呂謹覺得很對,連連點頭。
周懷夏笑了笑,接過報告,不算特別意外,看來抵抗他人意願雖然會讓自己短暫受傷,但身體不會出現具體病症。
呂教授八點還得上班,兩人走出醫院,呂謹正在傳授周懷夏如何消解壓力的技巧:“首先要找到一個可持續的愛好……”
周懷夏擡腳正要邁下臺階,眼前一晃,再度出現在樓頂,她根本來不及多想,奮力後退,腳卻驟然踏空,身體感知到強烈失重感,陡然摔下,尾骨傳來劇痛,她慌亂撐地,低頭“看”見自己的衣服。
——松山療養院。
“周懷夏?!”
呂謹親眼看見她突然後仰,仿佛前面不是臺階,而是懸崖,連忙扶住她,高聲喊着。
周懷夏身體重重一抖,猛地吸氣,像是從臆夢中清醒過來,短短數秒,她渾身大汗淋漓,左手死死抓住呂謹手臂。
“你到底怎麽回事?”呂謹不明白,明明所有檢查都顯示周懷夏正常,都沒完全出醫院大門。
周懷夏低垂着頭,又忽然反嘔一聲。
呂謹也急了,就要拖着她回醫院。
“松山療養院。”周懷夏突然道。
呂謹:“什麽?”
周懷夏擡頭:“我要去松山療養院。”
“你……”呂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去前還有件事要做。”周懷夏拿出手機,已經按了一個數字,又退了出來,她扭頭問呂謹,“附近有沒有電話亭?”
“……有,前面不遠。”
“帶我過去。”
周懷夏走進電話亭,拿起電話,熟練撥打110。
等了會,對面接通:“您好,110報警中心,請講。”
呂謹還在疑惑周懷夏想幹什麽,就聽見一道低沉聲音從周懷夏口中冒出,她滿頭疑惑:“?”
周懷夏:“我是S大金融系沈亦的朋友,前幾天意外聽見他前女友喻雨說要和他一起死,之前沒在意,但我現在聯系不上他,懷疑他和他前女友已經出事了。”
一旁的呂謹目瞪口呆,腦子轉得飛快,哪個沈亦?喻雨聽着有點耳熟。
想起來了,那個白毛男。
不對,周懷夏什麽時候聯系了白毛男?她明明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