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21第 21 章
“好的,請您先別急。”接警員敲着鍵盤記錄,“S大金融系沈……yi是哪個yi?他是哪一級的學生?”
周懷夏:“……”
她哪知道!
來不及去學校論壇搜索信息。
周懷夏面無表情地發出又粗又啞的焦急聲音,好像根本沒聽見對面接警員的話,一股腦道:“昨天是我朋友生日,他辦了生日晚會,但現在人不見了,麻煩你們快派人去找他前女友!我前幾天聽見她說不能和我朋友在一起,就死在一起。”
就在剛剛醫院大門口,她才脫離陌生跳樓人的視角,眼前景象還沒回歸正常,周懷夏又感受到熟悉的偏執癡迷,那種近乎癫狂亢奮的愛意,讓她瞬間想起沈亦的女朋友喻雨。
這回還多了興奮的殺意。
也正是周懷夏想起喻雨的下一刻,她再度看到新畫面,一只白皙漂亮的手用夾子夾住木炭,放在燃氣竈火上燒。
周懷夏還記得上周喻雨伸手抓住沈亦手臂時,露出的銀粉色美甲,和這只手一模一樣。
這手将燒得通紅的木炭放進旁邊已經裝了兩根炭火的盆中,移動時露出腳下躺着的生死不明的沈亦。
是第一視角。
周懷夏甚至能感受到竈火的熱度。
搞不懂他們之間什麽情況,但一看就要出事。
她報警後,警察一定會派人問訊,換千萬級別跑車如換衣服的人,在金融系必然十分出名,只要一提昨天生日晚會,估計就能确認是誰。
周懷夏認為自己給出的信息足夠多了,警察那邊要查喻雨住處不難,很快就能上門查訪。
應該可以救得回來。
周懷夏心想廚房內完整躺下一位高個男人,裏面空間還綽綽有餘,起碼得有十五平方,至少要燒三斤木炭才行。
按100g一根機制竹炭算,三斤差不多要燒15根。
那個喻雨燒炭太慢了。
沈亦一時半會死不了。
現在她要應付接警員。
周懷夏說完一大段話,接着就将話筒拿遠移近,半捂不捂,像是在對身邊人說話,語氣焦急萬分:“快點,你們誰知道喻雨住哪……”
然後她直接挂斷報警電話。
擠在電話亭內的呂謹全程看着周懷夏這一系列舉動,簡直嘆為觀止。
要不是親眼看着,只聽如此逼真又心急如焚的聲音,呂謹完全想象不出來周懷夏在這裏冷漠地拿着話筒移遠又移近。
周懷夏挂斷電話,轉身對上呂謹瞪圓的眼睛,沉默片刻後道:“說過了,我能進入別人的夢。”
呂謹:“啊?”
周懷夏擡手指了指自己腦子:“不過最近能力有點變化,清醒的時候可以透過別人的眼睛看到一些事。”
呂謹:“啊?”
周懷夏看着她,嘆了口氣:“沒騙你,之前那些事就是這麽知道的。”
呂謹:“……哦。”
這是周懷夏第二次對人說出這個秘密,她有點不自在,頓了頓道:“我看到一些東西,現在要去松山療養院。”
她不想一直被拉進跳樓人的視角中。
周懷夏推開電話亭的門,走了出去。
呂謹默默跟上,她站在她旁邊,看着對面的車流,又扭頭看向周懷夏,憋了半天,終于在出租車停下前問:“你能上別人身?”
她滿眼充斥着唯物主義坍塌的難以置信。
周懷夏:“你……暫時可以這麽理解。”
呂謹:“哦。”
周懷夏招停一輛出租車:“師傅,去松山療養院。”
兩人坐在後座,陷入沉默。
十分鐘後,呂謹沒頭沒尾問:“真的?”
周懷夏:“真的。”
片刻後,呂謹又問:“你知道我做過什麽夢嗎?”
周懷夏:“……游樂園回來那晚,知道。”
呂謹扭頭看她。
周懷夏左手握拳,做刺刀向前的動作。
呂謹倏地回轉頭,避開她眼睛,緊盯前排座椅,向來靈活的大腦成了漿糊,只剩下一句循環崩潰的吶喊:真的真的,居然是真的!
福爾摩斯說過當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都是事實。
周懷夏,她真的有特異功能!
呂謹雙眼發直,自我開解,喃喃道:“從醫學角度上看,大腦的确充滿神秘複雜性,有着許多未開發的潛能和意識,這還是可以用科學解釋的,其中應該蘊含了什麽科學道理,只是還沒有被發現,對,沒挖掘出來。”
周懷夏:“……”
她搖了搖頭,拿出手機搜松山療養院。
這是一家建在西城郊區的高端療養院,占地五萬平方米,主要接收需要康複、護理和治療的各年齡段病人,費用不低。
網上也只能搜到一張大門外拍攝的照片,周懷夏找不出來其他信息。
她回想自己最後看到一幕,白色上衣胸口處用紅線繡有“松山療養院”幾個字,憑記憶中所見的體型,周懷夏認為跳樓的人應當是個成年男性,胸肌微凸,赤腳,腳掌粗大,大拇指有黑斑。
不知道為什麽屢次三番想要跳樓。
周懷夏必須得做點什麽,否則不斷會受到對方影響,連正常生活都無法持續。
松山療養院建在半山腰,出租車載着他們開了一段盤山公路,才抵達松蔭繁茂的大門口。
周懷夏擡手在呂謹眼前晃了晃,慢吞吞問:“未來的呂醫生,你調節好了嗎?”
呂謹回神,将周懷夏拉過來背對着療養院,第一句卻是:“你吐血是因為這裏會發生什麽事?”
“差不多。”周懷夏回頭看向大門,上方有半圈藍色金屬招牌,寫着“松山療養院”,偶爾有豪車進出,應該是病人家屬,她對她道,“有人想要跳樓,我可能阻止了,所以會吐血。”
呂謹臉色變得嚴肅,解決正事要緊,其他延後,她推了推眼鏡:“你來這找誰?”
周懷夏:“成年男患者,腳的大拇指上有塊黑斑。”
呂謹頓時皺眉:“除了這些呢,難道我們要一個個去脫病人的鞋子?”
周懷夏:“只有這些……我無法控制自己能看到什麽。”
“算了。”呂謹拉着她轉身,“我們先進去看看再說。”
……
松山療養院大門,門衛攔下兩人,上下掃視一遍:“來訪事由?”
“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嗎?”呂謹問。
門衛直接拒絕:“不可以。”
周懷夏上前:“你好,我男朋友腿斷了,一直希望有個好的療養環境複建,所以我們過來想先考察一下。”
呂謹低頭扶了扶眼鏡,以掩蓋自己對室友信手拈來理由的佩服。
門衛依舊拒絕,冷漠道:“松山療養院一直以隐私著稱,不會随便放人進來。如果你們想要進來考察,必須有考察邀請函。”
周懷夏:“我們來的比較匆忙,請問要怎麽能拿到考察邀請函?”
門衛居高臨下看了她一眼,說不清什麽意味:“驗資,提交患者病歷。”
周懷夏:“……”
很好,一個都沒有。
最後兩個人灰溜溜蹲在路邊,足足等了近一個小時,才打到車返校。
車上呂謹問:“怎麽辦?”
進不去,找不到人,以後周懷夏還吐血怎麽辦?
沒聽見周懷夏回答,呂謹扭頭看去,發現她已經靠在車窗上睡着了,眼底一片青色。
……
沈亦醒過來時,父母守在病房內,學校的輔導員和院領導都等在外面。
“你醒了,哪裏不舒服?”沈母立刻按鈴讓醫生過來。
沈亦扭頭見到父母,緩了一會終于記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麽,他問:“我一氧化碳中毒深嗎?”
險些以為這次要栽在喻雨手裏,居然被救了。
但如果吸一氧化碳太久,造成神經受損,人會變傻。
那太丢人了。
“沒中毒。”沈父站在床邊,“幸好炭沒來得及燒完,警察就找到了你們。”
沈母道:“醫生說你體內有殘餘麻醉劑,醒了再讓醫生看看。”
大概是短短一個月內,沈亦險些受到兩次傷害,沈母說自己要去替兒子拜拜。
沈亦盯着天花板問:“楊叔報的警?”
楊叔是別墅內的管家,負責打理他日常生活,只有管家知道他淩晨出門。
“你朋友報的警。”沈父顯然已經和警方談過,“說一直聯系不上你,懷疑喻雨有可能要和你同歸于盡。”
沈亦坐起身,他哪個朋友?
過了會,沈亦扭頭伸手拿起床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記錄,沒有一通未接電話。
難道是喻雨在自導自演?
等醫生再次檢查完身體後,沈亦讓管家把自己電腦送來,又把父母和學校那些人全部打發走,這時有兩名警察敲門進來,想要問當事人事發經過。
“喻雨人呢?”
警察剛坐下,還沒開口,坐在病床上的沈亦先發問。
“現在還在轄區派出所接受審問。”其中一名警察道。
沈亦:“我要聽報警人的錄音。”
兩位警察皆一愣。
沈亦擡眼:“我是受害者,應該可以了解全部信息?”
“可以,但我們需要先申請。”一位警察拿出手機,向局裏申請報警錄音,過了會那邊将錄音發過來,“早上七點多從電話亭打的,你朋友可能帶着人一直在找你,這次多虧你朋友機敏。”
沈亦聽着警察手機裏的錄音,揚起眉:他怎麽不知道自己有這麽義氣的朋友?
警察坐下開始問詢:“我們想要了解整個事件的經過,這有利于後續定義嫌疑人的行為性質。”
“嗯。”
沈亦懶懶散散靠在病床上,面前的床邊桌上一堆新鮮水果,他面前擺着臺筆記本電腦,剛才警察說話時,他已經當面戴上了一只耳機,十指飛快敲着鍵盤,不知道在和誰聊天。
負責問訊的警察欲言又止,但對方一個富二代本身就是受害者,他也不能指責對方随意敷衍的狀态。
“據你管家所說,淩晨三點你接了電話,随即從別墅裏離開。”
“對。”沈亦視線始終停留在面前電腦屏幕上,他口中迅速道,“喻雨發割腕自殺照片威脅我,想要再見最後一面,我去了她家,被她紮了麻醉針。喻雨先要鋸斷燃氣管同歸于盡,被我勸阻改為燒炭,最後我又被紮了,再醒來就在醫院。”
“這就是事件經過。”沈亦頭也不擡,“警察叔叔,你們還有想問的嗎?”
問詢的警察:“……我們還需要你和她之間的聊天記錄。”
“行。”沈亦抽空拿出手機,将自己和喻雨的聊天記錄發過去,然後他問,“還有需要做的嗎?”
想要将警察打發走的心思直接放在明面上了。
警察:“……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麽問題,我們會再聯系你。”
等到病房門被關上,沈亦靠在床上,盯着電腦屏幕上幾個監控,饒有興趣挑眉:“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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