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靈魂共振
第66章 靈魂共振
被賀泠霁連續一星期,帶去烈日之下的直升機‘拍大片’,秦芒從一開始的言辭抗拒到最後生無可戀。
原本是她黏着賀泠霁。
現在恨不得趕緊開工。
遠離這個可怕的男人!
不過,在進組之前,秦芒确實不再懼怕一個人面對烈日。
更不懼怕火焰。
并非是這一周的‘磨砺’。
而是——
她第一次看到了賀泠霁腳踝之下的燒傷。
賀泠霁完全拆掉紗布那天,也是個烈日高照的中午。
透明的落地窗玻璃隔開了兩個世界。
只有源源不斷潑灑進來陽光,作為銜接兩個世界的紐帶。
必不可少。
秦芒親自拆得紗布。
這是賀泠霁答應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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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這段時間乖乖不偷看。
素來叛逆、不老實的秦芒,這次老老實實聽了,忍着沒有半夜去偷拆。
明亮通透的陽光下。
清晰可見尚未褪去紅痕的燒傷,從精致冷白的腳踝蜿蜒至小腿外側,恍若攀纏而上的火焰。
又像是潔白無瑕的冰川,被焚天烈日灼上了一道裂痕般的烙印。
好看的人,即便留下這樣的傷疤,也像是頂級藝術品上精雕細琢後留下的花紋。
秦芒紅唇抿着,凝視着那道火焰般的痕跡。
從賀泠霁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濃密低垂的眼睫,像是枯葉蝶憩在上面,安靜又染着幾分低迷。
他輕笑:“怕了?”
“賀泠霁。”
秦芒沒答,反而喊了他名字一聲,指尖顫着,懸空輕撫着那道恍若火焰的傷疤,仿佛怕弄疼了,“我不怕了。”
火焰和光都在他身上。
她怕什麽呢。
在賀泠霁的注視下,少女忽而俯身。
微燙的紅唇,貼在男人小腿一側那處火焰尖尖上。
然後剛一碰上。
就被賀泠霁輕而易舉地提起來。
男人向來薄涼的唇瓣,此時恍若燃着火焰,極重地含住了她。
他們不是第一次接吻。
但秦芒卻是第一次感受到親吻帶來的靈魂共振,像是夢境中那場折磨着她的燎原大火,一路從唇齒之間燃燒至心尖,灼得她再也沒有辦法刻意忽略。
秦芒生出一股子沖動。
帶他去見一個人。
但這個沖動,很快就沒了,倒不是因為賀泠霁,而是——
與小叔叔照常每周通話。
秦焰聽說秦芒打算帶賀泠霁去墓地看關月嫣,腦子裏頃刻間浮現出自家大哥,十幾年頭一次下山也要抱着那個精美木盒。
一陣無語。
想到秦芒如今也成年了,不是小朋友了,都知道帶老公去見親媽了。
但是吧——
“有什麽好看的,就是個空墓。”
“什麽?”
秦芒瞳孔驟然一縮,不可置信地驚叫了聲。
差點把手機丢出去。
“這怎麽可能?”
秦焰語調淡定又無語:“骨灰在你爹那邊。”
“走到哪兒抱到哪兒。”
原本秦芒心髒顫抖的厲害,腦海中浮現出一堆狗血劇情。
比如她母親其實根本沒有死,而是為了擺脫她控制欲強大的父親,死遁離開深城。
然而聽到比自己腦補劇情還要離譜的原因。
秦芒:“……”
沉默許久。
秦芒心情居然神奇的平複下來。
經歷過自家親爹瘋瘋癫癫自殺的時期,她現在覺得他能做這種事兒也不奇怪。
好半晌,才幽幽冒出來一句:“他是變态吧。”
秦焰:“對,他是變态。”
叔侄兩個難得達成一致。
平靜互道‘再見’後,叔侄兩個非常默契挂斷電話。
大概都需要空間,去平複一下家有變态這件事。
她以後再也不說賀泠霁變态了。
她家基因更變态。
萬一自己以後是小變态怎麽辦。
沒資格說別人。
秦芒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居然可以平靜地接受秦寒做得任何事。
至于去看媽媽這件事。
秦芒推遲了。
因為她仍舊無法面對秦寒。
《抑郁症者》尚未拍攝完畢,其中還有一位膽子小,特別出演的女演員還沒進過組,就受到了驚吓。不知道從哪裏聽的小道消息,說這個劇組磁場不好,全劇組的人都神神叨叨,片場還鬧鬼,還說這場火災就是驚擾了冤魂,才會發生。
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甚至還提到,要不然怎麽早不起火晚不起火,偏偏秦芒拍攝跳樓戲的時候起火,還差點困在那裏。
于是理直氣壯地申請解約。
罷演了。
差點把導演氣死。
幸好這位演員還沒有開始拍攝。
劇組放假這段時間,導演也沒閑着,又安排試鏡。
因為這個鬧鬼的名聲一出去,寥寥無幾的幾個演員來試鏡,全都是歪瓜裂棗,沒一個能上大熒幕的。
要知道,在這之前,《抑郁症者》都是各路演員搶着來試鏡的。
導演要求高,必須得有演技,寧缺毋濫。
原本以為這個角色要砍掉了。
卻沒想到。
祁絨經紀人居然主動聯系導演,想要争取這個角色。
還争取個毛線啊。
導演立刻拍板答應,生怕祁絨後悔了。
這段時間她們各忙各的,除了微信交流之外,還真沒見過面。
原本祁絨工作室是不同意她摻合進來的,畢竟娛樂圈中人,多多少少還是忌諱一些東西的,偏偏祁絨就是認準了這部戲,非要來客串。
還振振有詞說:這次我給導演雪中送炭,下次他搞不好有合适角色還能讓我來演女主角!
別說,還真說服了公司。
畢竟祁絨這張蘿莉臉,很難找到合适的女主角色,除非有導演幫她量身定制。
然而——
就她目前的地位而言,這件事,得再過個十年八年,搞不好還有點機會。
于是。
秦芒回歸劇組的第一天,便見到了祁絨。
這次拍攝周期不長。
大概也就一周時間。
幸而精神病院的戲份已經拍攝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幾個近景鏡頭,到時候可以布景。
其他戲份是在琨城市區。
祁絨去火災現場看過,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此時心有餘悸道:“你命真大。”
“确實。”
秦芒點點頭。
當時那個場景,她自己都快放棄了。
然而賀泠霁卻沒放棄她。
想到鬼魂傳聞。
現在秦芒又毫發無損,祁絨再次感嘆:“幸好你男人陽氣重。”
壓住了它們!
秦芒想到她的小火爐體質,不服輸地嘟囔了句:“我陽氣更重。”
然而紅唇卻一直翹翹的,尤其是提到賀泠霁時。
祁絨作為過來人,看明白了:“你這一臉春意盎然的,真以身相許了,要結婚的那種?”
秦芒沒點頭也沒搖頭,反而問:“如果有人不顧生命危險去救你,你會嫁給他嗎?”
祁絨理所當然:“嫁啊。”
“這年頭遇到這種男人,還要什麽自行車!”
秦芒意味不明:“你得放棄你的魚塘。”
祁絨‘啊’了一聲,然後很小聲很小聲地問:“其他魚我都不要了,那條烏魚還沒膩呢。”
烏魚?
秦芒差點沒反應過來。
“邬淵?”
“你們倆還睡着呢?”
祁絨很惆悵,“哎……他想娶我。”
這下秦芒是真的意外了,不止沒分,還更纏綿上了,都談婚論嫁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嫁豪門嗎,他願意娶你不剛剛好。”
祁絨擋住嘴,小聲道:“但他家裏的意思是,如果要嫁進去,就要退出娛樂圈,我不想退圈,我想演戲。”
所以目前就僵持住了。
重點是,邬家那種門第,随随便便就能把祁絨的底細摸清楚,包括她曾經有過多少男朋友有過多少炮友。
祁絨臉皮厚,倒是不羞恥。
男歡女愛是人之常情,邬淵以前也有一堆女伴啊,誰都不要嫌棄誰。
邬家父母從小看着秦芒長大,對她也極好,所以秦芒說不出他們固執的話,畢竟長輩們也有自己的考量,這是豪門生存之道。
只是,她很慶幸,自己遇到的是賀家這樣的婆家。
尊重他們一切自由。
非但事業自由,甚至連豪門最在乎的傳宗接代,也是自由的。
從不催生。
一邊是事業,一邊是愛情,秦芒也沒辦法替祁絨抉擇。
但看她這沒心沒肺,快快樂樂的樣子,不像是……眷戀愛情?
更眷戀邬淵的身體。
導演生怕夜長夢多,所以自從恢複拍攝,就一直狂趕進度。
在一周之內,必須保質保量的拍完。
原本呢,導演還等着秦芒跟之前一樣,對自己完美要求,有一點點的瑕疵,影響不到整個電影質量的情況下,也要重新拍攝。
但是自從回歸,秦芒重新恢複剛入組時候的佛系。
導演說怎麽拍就怎麽拍。
最開始導演還總習慣性地問她:“秦老師,這條行嗎?”
畢竟才經歷過火災嘛,導演覺得自己得多多關注一下演員心理健康,包容包容。
然而原本心理挺健康的秦芒被問得快要不健康了:“要不您去演戲,我來當導演?”
導演:“?”
他媽的?
老子為什麽會這樣?
還不是被你這個小王八蛋之前給逼得!
很快導演就找到了報複機會。
秦芒殺青前一天。
一輛低調的灰色大衆開進了琨城市區,并沒有引起什麽太大的波瀾。
內部卻是重新做過改裝的,盡可能提高舒适度。
雖然這輛車,可能只開個一兩天。
叢臻想到賀泠霁推了兩天的行程來接太太殺青。
忍不住悄悄擡眼,從後視鏡看到了自家上司的完美側臉。
賀泠霁視線略過路邊那個娃娃機。
大抵是秦芒來過的緣故,與之前沒什麽人的情景不同,此時娃娃機旁邊圍了不少人。
叢臻也看到了,開口解釋:“自從太太來抓過,并且顆粒無收後,許多抓娃娃高手前來挑戰,老板還特意調整過爪子。”
“現在應該更不好抓了。”
“不然人更多。”
賀泠霁沒忘記之前在病床上答應秦芒的話。
這次來琨城接她,也是為了實現承諾。
免得賀太太失落。
半小時後。
秦芒恰好結束今日拍攝。
剛準備離開,坐在高椅上的導演忽然拿着大喇叭喊:“秦芒,你男人來了,自己去接!”
全劇組的人齊刷刷看過來。
就算秦芒是頂級社牛都扛不住導演用大喇叭喊!
少女漂亮臉蛋僵着,在大家或豔羨,或震驚,或忍笑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向片場入口正在等她男人。
臨近黃昏。
琨城的環境非常好,所以夕陽也絕美。
看似狹窄古舊的街道,仰頭,便能看到大片大片如油彩潑上去的絢麗霞光,從天邊,一路燃燒到那道挺拔修長的身影。
沒有穿什麽西裝革履,反而是最簡單的黑T長褲,幹淨又明朗。
修長手指提着一盒荔枝,似是冒着冷氣。
恰好符合秦芒最喜歡的口感。
原本的尴尬、僵硬。
在看到他的一秒鐘,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芒先是快走了兩步,下一秒,驀地朝他跑了過去。
大抵是聽到了聲音。
賀泠霁微微擡眸,朝這邊看來,原本微抿的薄唇揚起淡弧,伸手接住了奔來的——
他的太陽。
慣性地抱起她轉了幾圈做為緩沖。
秦芒眼睛彎彎,不管那些視線,當衆在男人臉頰上主動親了一口,腳尖落地,“這是仙女的獎勵。”
沒等賀泠霁開口。
忽然一道熟悉女聲傳來:
“卧槽?”
“這你男人?”
秦芒擡眸,看向不遠處叼着奶茶吸管的祁絨。
漫不經心地應了聲,雪白勾魂纖細胳膊卻沒有松開自家男人的脖頸,依舊挂在上面,沒什麽力氣似的倚着,仿佛一只圈地盤的小獅子。
含情眸微微上揚,靡軟的聲線慵懶,“嗯,我的,怎麽了?”
目前全劇組的人都知道賀泠霁的身份。
奈何礙于保密協議以及賀泠霁本人的威懾力,并沒有人敢為了讓全網粉絲吃個瓜就去挑戰這位的權威。
大家還想在這個圈子裏混呢。
只能當睜眼瞎。
總之,全劇組,只有祁絨這個中途進來的,才不知道這茬。
祁絨咬着吸管,用力吸了兩口冰冰涼涼的奶茶壓驚,然後啧啧了兩聲:“原來如此,難怪當初不把資源介紹給我!”
這極品男人誰能舍得!
必須獨享!
這話一出。
秦芒恨不得捂住祁絨的嘴。
果然。
随即便聽到男人偏冷的音質在耳畔響起,“哦,介紹資源?”
“賀太太還有這方面的……資源。”
資源兩個字咬得極重。
明顯是聽懂了祁絨的畫外音!
秦芒眼皮子抖了抖,也不管看熱鬧的祁某人。反握住賀泠霁的手腕,就往外走,“我下戲了,你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麽事情吧?”
“據說娃娃更難抓了,你行嗎?”
“差點忘了,男人不能說不行!”
“老公你最行了!”
伴随着少女軟軟的聲音,猶帶着幾分讨好。
兩人身影逐漸消失。
賀泠霁看似大度地暫時放過了她:
“我,當然行。”
“賀太太最清楚。”
秦芒:“……”
他們兩個說的行,真的是同一個‘行’嗎?
奈何被賀泠霁逮到了。
所以秦芒戰術性認慫。
落日餘晖。
隔了五條街的娃娃機處,已經沒幾個人了。
畢竟賀泠霁目前作為‘未來影後’背後的男人,暫時見不得人。
秦芒把賀泠霁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修長如玉的美手。
手玩年的那種。
一起站在娃娃機前。
此時娃娃機裏,又多了一只小白獅。
這只唇角翹翹的,跟上一只一樣可愛,不過被兩只玩偶壓在了最下面。
秦芒一開始只是為了轉移話題,現在是真的喜歡了。
眼巴巴望着賀泠霁:“想要。”
賀泠霁從善如流地塞進去游戲幣:“可以。”
然後秦芒就親眼目睹了,真正的娃娃機高手,根本不在乎什麽爪子松還是緊。
松有松的抓法。
緊有緊的抓法。
一抓一只。
一抓一只。
抓了上千次都沒有抓到一只娃娃的秦芒,第一次感受到了抓娃娃的游戲體驗感!
原來真是她廢哦!
秦芒單手抱着已經被抓出來的兩只玩偶。
仰頭望了過去。
即便娃娃機旁邊的燈光五顏六色,甚至有點廉價,但映照在男人身上,依舊掩不住他的華麗俊美。
賀泠霁抓娃娃時很認真,側臉白皙,眼神冷淡。
餘光瞥到娃娃機時,秦芒重新被吸引了注意力——
她的小白獅,要出來啦!
怕引來路人矚目,秦芒只是可愛地跺腳,纖細指尖一直抓着賀泠霁的衣擺不松手,表達內心的激動。
這時。
忽然有人驚呼:“哇,是秦芒!”
“她身邊那個是誰?”
“幫她抓娃娃的男粉絲嗎?”
“……”
恰好小白獅掉了出來。
秦芒下意識松開拽着賀泠霁衣擺的指尖。
賀泠霁先垂睫看了眼秦芒。
随即俯身去撿小白獅。
誰知。
下一秒,秦芒忽然當着路人的面,明目張膽地牽起‘男粉絲’垂落在旁邊的手指。
并且,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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