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朵金花

六朵金花

“生不出兒子的狗女人！看我不打死你！”一個手持木棍的胖男子，使足了力毆打地上的女人，那婦人三十來歲模樣身上雜亂不堪、蓬頭垢面。

她被男子打的還不了手，不一會兒地上的女人就一動不動，鮮血灑滿整個黃土地。這肥胖兇狠的男人見妻子不動了，

才慌了神，丢了棍也不管奄奄一息的妻子自個兒大步大步跑去了。

可憐婦人含辛茹苦生養了六個美麗嬌嫩的女兒！當牛做馬任勞任怨十幾年，最終是落個棍下橫死的下場！

婦人只剩最後一絲意識，淚模糊她的眼睛。她哭着哽咽道：“啊！我的孩兒們啊！”這句話畢，女人就含淚合上眼。

屋外正雪花飄飄，宋家破舊的土屋子瓦片不全，沒地板睡得是黃土地。深冬冷得很，男人離開好一會兒，

一個小孩童才推門而入，那孩子不過十三四歲，紮着辮子臉蛋兒圓圓滾滾。因為冷鼻子凍得通紅，

小孩名為宋牡丹，牡丹一回家就見到娘倒在地上，頓時吓慌了神，她哭着奔向母親。

後面的妹妹們聽到牡丹的哭聲好奇探進頭來，一見到這幅慘景，孩子們都吓哭了。二姐宋蘭君趕忙将自個兒的破麻衣脫下，

上前蓋在母親身上，其他姐妹兒見了，紛紛效仿。孩子們不知娘早已死了，都把身上唯一一件外裳脫下給母親穿。

她們家的破草房子沒有門，僅有一爛竹簾子挂門口，那就是“門”了。屋外狂風大作帶着雨雪和冷氣。

把身上單薄的姐妹凍得瑟瑟發抖，宋家姐妹聽話的很，不哭不鬧就蹲在娘的身邊靜靜等着她醒過來。

她們一直等啊等，等了好久。母親也沒能醒來，五姐妹只能抱團取暖，大姐宋牡丹起身給自己四個妹妹做飯吃。

她們家做飯睡覺只有一個地方，屋裏家徒四壁，僅有的那口四五斤重的大鐵鍋還是母親過門帶來的。

牡丹搬個小板凳，站着取懸梁的米袋子。那口袋子也是娘親自縫的，家裏用了很多年。牡丹在妹妹們滿懷期待的目光下，

小手抓了半天，最終只抓到一把糙米。

“家裏只剩這一把米了！”牡丹紅了眼眶，她笑着對幾個纖瘦的妹妹道：

“我的好姊妹啊！看大姐今天給你們做好吃的！”

其他妹妹崇拜的望着牡丹，都乖巧聽話的同聲道：“大姐，我們吃什麽呀？”

牡丹把手放身後，眉眼彎彎。她故作高深說：“我們今天吃——”

“吃野菜稀飯——”牡丹将手從身後拿出。幾個妹妹盯着姐姐手捧着一把米。四妹宋蓮珠很開心的拍拍手

“太好喽，大姐給我們煮野菜稀飯。五妹咱倆去幫大姐燒火！”四妹宋蓮珠不過七歲的孩子，常常主動幫大姐燒火。

五妹宋桃酥是個走路都不穩的奶娃子，她伸手拉着蓮珠的手。跟着蓮珠的步子走，

二姐宋蘭君知曉家裏米缸見底，她悲傷不已，悄悄走到牡丹身邊小聲說：“牡丹——娘是不是死了？”

牡丹是最年長成熟的，她自然是知道的，可她不敢下定論。心底還抱有一絲幻想，牡丹擦擦淚珠，默默不語。

蘭君哽咽了，也跟着哭。她猜到是喝醉酒的爹又打娘了！

“他該去死，我恨他一輩子！”蘭君忍住淚水，咬牙切齒，粉嫩的唇已被咬破出血。

牡丹悲痛嘆息，她可憐她們姐妹六個失去親娘，親爹還是個地痞流氓混子無賴。從小被親爹打罵，

自然是恨死他，可是她們幾個女孩兒離了爹該怎麽辦？以後的日子該多難過。

牡丹撫摸蘭君的頭發，寬慰她。

——自從親娘被打死，宋家六姐妹的日子更難過。最小的娃娃宋折梅還留在宋老婆子那裏。

老婆子等了幾日不見金彩上門領回宋折梅，就破天荒帶着孩子找他們來了。

宋老婆子是六姊妹的奶奶，只是這親祖母不待見母女幾人。對她們是尖酸刻薄，老婆子到了草房子外，

就扯着嗓子大聲喊：“金彩！你怎麽搞得？把孩子丢在我這讓我養嗎？”老婆子兇神惡煞，臉皺巴巴的像廢紙。

牡丹聞聲才從屋後的菜地裏跑過來，大冬天她赤着腳丫子褲腿沾滿泥。

宋老婆子冷笑一聲：“呵，你娘呢？”

牡丹愣了一下，她鼻子抽了抽，眼睛已經紅了。她回：“死了。”

老婆子稍稍詫異，依舊板着個臉。

“死了，這孩子也是你們家的！告訴你們以後別來煩我們。來一回打一回。”

宋老婆子還舉手劃了幾下，似是吓唬她。

牡丹咬牙道：“我們不會煩你！餓死都不找你們！”

宋老婆子得到滿意回答後，眉頭舒展開。她将懷中剛斷奶的孩子交到牡丹。之後無過多停留就離去。她走之前都不帶正眼看牡丹的。

牡丹低着頭，淚流滿面貼着奶娃娃的臉蛋。她哭着說：“可憐的娃兒，才剛出生娘就沒了！”

懷中的奶娃娃不哭不鬧，眨巴着大眼睛，目不轉睛盯着大姐看。牡丹趕忙将六妹抱進屋，放在六姐妹睡覺的大通鋪。

她輕輕拍六妹，哄她睡覺。奶娃娃毫無困意，眨巴着黑不溜秋的眼睛，看四周圍。

康小鹿絕望了，心涼半截。這妥妥的地獄開局啊！她穿越了但是穿越到社會底層中的底層。她這幾天呆在老婆子哪裏聽她們閑聊。

了解了她現在的處境——

爹不争氣是個無賴，娘苦兮兮的生養六個女娃。最大的是牡丹十四歲，二姐蘭君十二歲。因為娘生不出兒子在整個村裏受盡白眼和欺負。

康小鹿不免心痛，她穿越到了一個重男輕女的封建社會。想她堂堂五星酒店大廚，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

要不是一輛車撞死了她，她現在還在家裏追劇嗦粉好不自在。

“以後可怎麽辦？”康小鹿心想

牡丹讓三妹四妹照顧奶娃娃，自己還要出去挖野菜撿柴火。她依依不舍的親一下康小鹿的額頭。

小聲溫柔道：“折梅，大姐要出去幹活了！你要乖乖的”

康小鹿眨巴眼睛，努力點頭。牡丹咧嘴笑：“六妹真聰明！以後一定比大姐有出息。”

——

家裏沒米下鍋，大姐牡丹和二姐蘭君為了養活家人。跑到山上去挖野菜，再找些樹葉。

回家蘭君将剛摘的樹葉搗碎放破碗裏，再到熱水就成了簡簡單單的茶。牡丹用野菜下鍋。煮熟撈出來，

就成了六口人的晚飯，康小鹿無比震驚。這種東西怎麽能吃？窮人實在是凄慘！一家人圍在一堆，幾個丫頭吃的津津有味。

蘭君擡起頭來，走到康小鹿身邊，她眨着眼打量嬰兒。

“大姐……咱們這麽窮不如把小妹送出去吧！起碼少養一張嘴，說不定還能遇到好人家。”

牡丹瞪大眼睛，她拒絕了蘭君的提議。牡丹很是生氣，振振有詞說：“咱們六姐妹同根生的血親！那能說割掉就割掉，只要我們還能活下去就不許說這種話！”

蘭君默默不語，低頭沉思良久。康小鹿心情複雜，她也不想呆在這個家裏。只是被送出去說不定會更慘！

就在姐妹幾人剛吃完飯，嘈雜的聲音從屋外傳來，牡丹出去一看，吓得讓姐妹們躲起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宋小牛的債主又找上門來了！宋小牛是六姐妹的親爹，這死鬼爹黃賭無一不沾的。留下一堆爛攤子沒人拾，

宋小牛估計是怕被債主追着，已經連續多日沒回過家了。債主老徐帶着人抄起棒，在屋外喊：

“宋小牛跑了！我們錢還沒還上呢！今天不還錢我們就把你們家給扒了。”話落，牡丹瑟瑟發抖從竹簾後探出頭

十四歲的牡丹長得很漂亮，一雙杏眼遠山眉。櫻桃小嘴很是标致可愛，她雖害怕

但鼓足氣勢，擡起頭絲毫不讓。

“我爹已經跑了，我們家裏窮的叮當響，沒錢給你們！”牡丹扯着嗓子喊，

老徐見牡丹就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他猥瑣的笑道：“小丫頭長得這麽漂亮，既然沒有錢那就把以身相許吧！”

老徐舔舔嘴唇，他五十多歲樣貌醜陋不堪。牡丹吓得不行，她自然不願意委身給這樣的人。只是她毫無辦法，

只能咬牙道：“欠你多少錢？我們還！”

“六十兩銀子！”

牡丹傻眼了，四十兩在村裏能買房子了。她艱難道：“三年內定還你，要是還不上就以身還債！”

老徐家裏有三個陪床丫鬟，他雖然好色但也不急，就一口應下。三年內不還清就做他的陪床丫鬟。

——

躲在簾子後的蘭君目睹一切，她懷裏抱着六妹折梅，折梅也聽到了。

康小鹿：“天啊，大姐這麽好的女娃，真的要賣身做奴？”

蘭君目光深沉，她咬着唇，狠狠一拍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