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把最輕薄最透的睡衣拿了出……
第33章 第033章 把最輕薄最透的睡衣拿了出……
外面傳來汽車聲響, 林遇梵看見眼前熟悉的面孔,差點脫口而出叫了對方的名字。
就剛才跟大姐一起擡箱子進來的青年男子,林遇梵之前沒看到對方的臉。
現在看見了。
他是王牧尋。
沒錯的。她不會認錯人。
王牧尋是林遇梵之前做編輯時負責的三個作者之一, 就是始終堅持理想, 堅持寫作, 最後不知所蹤那位。
當初林遇梵生病住院, 缺錢治療, 最困難的時候,就是王牧尋發起捐助的。
可據她所知,王牧尋是1949年才從杭城來港,怎麽他現在已經在港城了呢?
難道他以前填寫的資料是錯的?
林遇梵錯愕了那麽一瞬, 幸好王牧尋目不斜視的, 一直在忙碌着沒朝她這邊看,她這才趕緊收起目光。
看來, 王牧尋在這家出版社工作,就是工種看起來不像是作家。
也好,先成為同事也挺好的。
眼前她還是成功入職再說。
林遇梵找了個空位坐下,從包裏拿出鋼筆, 一邊快速填寫資料, 一邊留意着王牧尋的動向。
家庭住址那一欄, 她填了孫敬喜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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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狀況老老實實寫了已婚。
其他個人履歷方面的資料基本都是如實填寫,加起來也沒幾句話,因為她小的時候讀私塾, 長大也就只有在女子中學讀了兩年書的經歷。
把資料填好,遞交給陳主任的時候,陳主任看到已婚一欄,提醒了一句:“懷孕生孩子, 可以休42天産假,但期間是沒有工資的。這個你能接受吧?”
林遇梵心想自己就是來學習的,堅持不到她懷孕生子那天,她笑着點頭:“我能接受。”
“那就下個禮拜一,八點半來上班。”
這就算是敲定了。
林遇梵露出欣喜的笑容:“謝謝陳主任。”
辭別陳主任,林遇梵出來時,外面大辦公室裏,王牧尋和那位大姐又不見了。
出了大門,往樓梯走去,聽見樓梯拐角處有聲響。
噗咚!
什麽東西跌落的聲音。
“哎呀,阿尋你怎麽回事,怎麽脫手了呢?”中年大姐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
林遇梵快步走過去,發現樓梯上書籍散落一地。
都是剛剛刊印好的新書,墨香撲鼻而來,是她最喜歡的香味。
王牧尋和大姐在撿書,林遇梵過去幫忙。
中年大姐往後退的時候差點撞到林遇梵,她回頭看了眼,笑問:“姑娘仔來面試的吧?通過了嗎?”
林遇梵一邊撿書,一邊回道:“下個禮拜一上班。”
聽見她說話,在最底下撿書,目不斜視的王牧尋擡頭看過來,愣了有那麽三四秒。
中年大姐自我介紹:“那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了。他們都叫我紅姐,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林遇梵,叫我小梵就行。”
紅姐看着那麽标致的姑娘,人有禮貌,做事也利索,正想說句什麽,卻發現王牧尋直愣愣看着對方。
“阿尋,動作快點吧,這要搞到幾點啊。”
王牧尋像被點醒似的,快速把撿好的書放進箱子裏。
林遇梵幫他們撿完散落的書籍後,又幫着擡到門口,才離開。
等林遇梵下了樓梯,紅姐才笑向王牧尋:“幹嘛,對人家姑娘有意思啊?”
王牧尋很是無語:“紅姐你真是會開玩笑。人長了眼睛,但不能看別人,看了就是有意思?”
紅姐自認眼光毒辣:“你看她時的眼神不一般。”
陳主任出來倒茶時,聽見他們說話,他站在一邊插了一句:“人家資料欄裏寫的是已婚,誰都不用想了。”
紅姐倒有些意外:“已婚還出來上班?”
王牧尋說她:“你不也已婚還出來上班?”
“我是寡婦,我要養活一家人,沒辦法。要是有男人養我,我幹嘛出來自找苦吃?”紅姐抱怨着催王牧尋,“趕緊擡進去。”
擡起箱子,王牧尋冷不丁道:“萬一人家也是呢?”
也是什麽?
也是寡婦!
“阿尋,沒想到你是這種人。詛咒人家守寡。”
王牧尋也不反駁,陳主任替他說話:“阿尋也沒詛咒,他說的是萬一。”
這年頭,天天打仗的,死去的男人多,寡婦也多。
陳主任懷疑,人家真有可能是寡婦。要不然,怎麽聽到産假沒工資,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是正常人都會問幾句,争取一下吧?
可她完全沒有。
*
林遇梵回到家,先上樓換了衣服,之後馬上拿起電話打給孫敬喜。
孫敬喜聽她說找了一份出版社的工作,很是詫異:“好好的闊太太不做,去辦公室給人使喚,你真是閑出毛病了?”
林遇梵有心理準備會被喜姑唠叨,她笑道:“我随便試試的,誰想到真成功了。”
孫敬喜:“真搞不明白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想法。那你是去上班,還是不去?”
林遇梵:“當然去啊,面試都通過了,那就去試試,萬一我更适合上班呢?”
當孫敬喜聽到工資只有90塊錢時,她忍不住笑她:“你還不如在家跟姨太太們打麻将呢,運氣好的時候,說不定一天就能賺回你一個月的工錢。”
“運氣好的時候才是,運氣不好也是輸錢的。”林遇梵認為工作和打麻将并不相悖,“而且我平日上班,不妨礙我周末打麻将呀。”
孫敬喜被她逗笑了,“你家那位同意你去上班?”
這就是林遇梵頭疼的地方:“我之前跟他說過一嘴,感覺他沒放心上。我在想,如果他不讓我去,我硬要去,會不會不好收場?”
孫敬喜警告她:“你別硬來。你要想想,他在港城有頭有臉的,家裏又養了三個姨太太,你一個正房太太不在家好好過日子,卻跑去一個小出版社上班,傳出去,別人有可能會認為你們夫妻失和的。”
林遇梵也沒打算長期在那個出版社上班,她說:“別人怎麽看我管不着,也不在乎,主要是他怎麽看,我怕他管我。我還沒想好要怎麽跟他說。”
孫敬喜勸她:“之敖如果實在不讓你去,你也不要跟他硬杠。實在不行,就辭了呗。他每個月給你的零花錢,你去上班,不得要兩年工資?”
這不是錢的問題。
孫敬喜給她出主意:“那你就軟一點,在床上服服帖帖的,把他睡服了,讓他什麽都聽你的。”
林遇梵無語:“喜姑你真是。”
孫敬喜笑道:“你們才新婚,他現在對你還有新鮮感,床上把他伺候舒服了,一切都好辦。相信我,男人都這樣。”
林遇梵不跟她說了:“喜姑你盡出馊主意。”
說是這麽說,等林遇梵挂了電話,心底還真想着,說不定此路可通?
等着此路可通的林遇梵晚上沒等到趙之敖回來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來,是在樓下餐廳遇見的他,一大家子人吃早飯,林遇梵根本沒機會跟他細說這些事。
餐桌上,王君瑤又在催促趙立翔周末請季書娉出去玩。
趙立翔問:“去哪兒玩?”
王君瑤早有準備:“報紙上說有歐洲什麽皇家馬戲團來表演,你不如請她去看馬戲。”
祁雲馨笑道:“現在票可難買了,都是要靠關系的。立翔和季家三小姐如果确定明天去看馬戲,我找人去拿票。”
趙立翔看向她們:“就我和季書娉去?你們呢?”
王君瑤:“你大嫂要去賀家幫他們搬家,其他人要陪我去上香。來到港城那麽久,我還沒去拜過佛祖,我得去拜一拜。”
趙立翔知道他老媽的心思,他偏不配合,反而對林遇梵說:“那我也去幫賀家搬家算了。”
王君瑤語塞。
趙立翔本來是想氣趙之敖的,結果趙之敖今天卻一反常态:“行啊,你明天去賀家幫忙搬家。我跟遇梵去看馬戲。”
衆人:“……”
幾個姨太太識趣不說話,趙立翔吃了癟想反悔都來不及了。
而王君瑤還不放棄:“你幫賀太太他們搬完家,剛好去接書娉看馬戲。”
想着吃一個苦就好了,總不能兩個苦都吃了的趙立翔,當即拒絕:“搬家肯定要搬一天,到時候他們肯定留我吃飯,我總不能不留吧?”
王君瑤:“……”
而林遇梵暗自揣測着,既然趙之敖認為季書寬跟他不是一路人,他肯定也不希望自家弟弟娶人家妹妹的。
可惜王君瑤似乎看不破。
趙之敖也不點明。或者是不好點明?萬一傳出去了,兩家關系要崩。
林遇梵始終覺得趙之敖不願意跟季家撕破臉,肯定有他不能撕的理由。
吃完早飯,該上班的上班,該打麻将的打麻将。
上午打完麻将,林遇梵跟康年一起去耀輝鞋廠宿舍樓看裝修進度。
施工現場,只有零星幾個工人在弄水電,內外牆面還沒有進展,玻璃窗戶也沒換,進度有點慢。
鐵龍因為手上還有其他事,他不可能時時刻刻在現場監工,但基本上每天都會來兩次,這幾天過來,一次都沒看見裝修隊的包工頭。
聞言,康年比林遇梵還要惱火。
這是他推薦的包工頭,以前裝修其他房子都做得很好,沒想到這次這麽不靠譜。
當即他跟林遇梵表示:“我這兩天剛好有空,我在現場盯着,如果他今天不出現,我明天就把裝修隊換了,讓他滾蛋。”
康年也是有脾氣的。
林遇梵道:“這邊的人和事年哥你比較熟,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都是我應該做的事。”畢竟他拿趙之敖的薪水,公事上說,林遇梵是他老板娘。
從耀輝鞋廠出來,林遇梵坐上車,今天鐵龍幫她約了龜背山的周老板。
因時間還早,林遇梵先去了一趟龜背山旁邊的賀家。
因剛開學,賀家兩個小的上學去了,家裏就孫敬喜帶着賀曉晴和兩個幫傭打包東西,準備明天搬家。
看見林遇梵進來,孫敬喜不免跟她抱怨:“我們才來了這麽短時間,就置辦了一屋子的東西,搬起來也是麻煩。那邊還要爬三樓。”
林遇梵拉開凳子坐下:“我安排了司機還有四五個跑腿明天來幫你們搬家,到時候你讓他們搬就好了。立翔也會來幫忙。”
“啊?立翔過來啊?怎麽能讓他來幫忙呢?”孫敬喜很意外。
林遇梵接過女傭遞來的茶杯,笑着跟喜姑解釋趙立翔是為了躲避跟季家三小姐去約會才選擇來幫忙搬家的。
孫敬喜免不了小聲八卦是怎麽回事?
在旁邊收拾書櫃的賀曉晴對這些八卦沒興趣,她對林遇梵準備去上班的事比較感興趣。
“梵姐,你怎麽會想到要去出版社上班呢?”
林遇梵煞有介事地說起經過:“你可能不相信,我和桂香去吃馄饨面,經過一家書店,上面黑板寫了‘招聘’兩個大字在那裏,一家出版社在招聘文員,我天天在家打麻将也無聊,便想着試一試,誰知道竟然成功了。”
林遇梵隐瞞了出版社招聘打字員,而自己會打字的事實。
這不好解釋,幹脆就不提。
賀曉晴很是詫異,“這就成功了?是不是因為你長得漂亮?”
林遇梵搖頭:“因為我會英文。”
賀曉晴聽見英文就頭疼,“我堂堂正正一個中國人,為什麽要懂英文。”
她母親罵她:“懂英文就相當于懂一門技術,技多不壓身,知道嗎?成天渾渾噩噩的,腦子拎不清。”
孫敬喜轉而對林遇梵繼續道:“你姑丈醫院副院長的小兒子,今年22歲,大學畢業,在一家運輸公司上班,人挺老實,長得也還可以,就是個子矮。副院長的太太很喜歡曉晴,就張羅着讓他們見一面,結果,見面的時候根本不搭理人家……賀曉晴,你跟你姐姐說說,你是什麽情況。”
賀曉晴微微噘嘴:“長得跟土行孫似的,個頭還沒我高呢,見到他我都沒胃口吃飯。”
“哪有那麽誇張?幸好我也在,我看到人了,人家男子五官挺好的,性格也好,個子比你還要稍微高一點,別以為自己穿着高跟鞋,就比人家高了。在這兒颠倒黑白。”
林遇梵聽着母女倆鬥嘴,忍不住笑道:“等我這個包公來判案。”
孫敬喜在林遇梵旁邊坐下,給自己和林遇梵打着扇子:“你怎麽判?”
“曉晴下個月才滿十八歲,并不着急的。港城家世好,優秀的男子有很多,何不讓她挑個自己喜歡的呢?”
賀曉晴馬上拍馬屁:“看看,包公就是不一樣。公正嚴明講道理。”
孫敬喜道:“我不是非得讓她嫁給副院長的兒子,而是她那态度,太容易得罪人了。以後誰敢介紹好的夫婿給你?”
林遇梵也不好勸,只說:“長大是一個變得圓滑的過程。”
孫敬喜:“是吧。賀曉晴,聽你姐姐的話,做人做事都要圓滑一點。你啊,就是從小被慣壞了,沒有競争意識,不懂得掩飾,也不會讨好,你這樣還說去上班。随時被人頂在前面背鍋。”
賀曉晴知道她們說的都對,但她嘴上不願意服輸:“我又不傻。”
空了會兒,賀曉晴又來哄林遇梵:“梵姐,如果你們出版社以後還要招人的話,你告訴我,我去面試。”
林遇梵當即答應了,孫敬喜也不當回事,她覺得誰請她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女兒去上班,誰是冤大頭。
女傭切了一盤西瓜出來,在這大熱天裏,她們圍坐在陽臺吃西瓜。
孫敬喜說:“我最近去街上買東西,發現多了很多從內地來的人。我這邊剛退租,還沒搬呢,前天房東太太就帶了兩撥人來看房,很快就漲價租出去了。哎喲,我看這局勢,國內越來越多有錢人往這邊跑。”
賀曉晴把西瓜子吐到旁邊花盆裏,也說:“我們班最有錢的兩個女同學,都搬來港城了……”
孫敬喜想起之前林遇梵勸她的話:“你姑丈要是願意把海城的房子賣了就好咯。那邊賣了,這邊買,就不用租房了。可惜他現在還不聽勸。”
林遇梵建議:“讓姑丈多聽廣播,多看報紙,說不定他會改變主意呢。”
“固執的很。”孫敬喜搖頭想了想,“我改天試試。”
*
從賀家出來,林遇梵和鐵龍坐車繞着龜背山轉了一圈,最後在龜背山另外一面的一座茶樓前下了車。
進茶樓後,店家聽說他們來找周老板的,直接把他們帶到裏面的泰山包廂。
包廂裏,煙霧缭繞,香煙味道嗆人,麻将嘩啦啦響着。
林遇梵睃了眼麻将桌前的四個男人,聽聲音,她很快分辨出來了——
說話最兇,手上戴着一個大金戒指的五十歲男人,大概就是周老板。
那人回過頭問她:“你就是趙太太?你要買山?”
林遇梵:“對。你是周老板吧?”
對方見買家是個那麽年輕的太太,感覺成交可能性不大,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你等我打完這一局。”
距離雙方約好的時間确實還有十分鐘,林遇梵便站在邊上等他。
她看了眼周老板的牌,新的一局剛剛開始打,上手牌雜亂的一塌糊塗,別說順子,連對子都沒有。
東南西北中發白各有一個,其他幾個也都是雜牌。
“真是晦氣!衰到腳趾丫了。”周老板不耐煩地說了一聲。
他今天牌運不好,已經輸了三十底。
周老板摸牌打牌,剛想跟別人打出一個“南”字的時候,林遇梵建議他:“你不如賭個大的。”
他這個牌,賭大的,可以賭十三幺。
周老板略微一頓,“我今天運氣不行,想打十三幺那是做夢。”
說着把“南”字打出去了。
既然對方不聽建議,林遇梵便沒再吱聲。
過了會兒,店員來喊周老板出去接電話。
有電話又不能不接,周老板沒辦法,只好回頭看了眼林遇梵:“你會打麻将是吧?這局你幫打,輸了算我的。”
想買對方山頭的林遇梵,勉為其難答應幫他打。
現在牌面有兩個對子,比一開始要好些了。
結果後面來牌,一摸一個幺雞,再摸是個九條,沒有一個好牌。
林遇梵幹脆順勢而為,把對子打出去,因為她有預感,這牌真往十三幺方向走了。
牌友們一個個鬼精鬼精的,他們見林遇梵把周老板好不容易攢的對子打了,便笑道:“這位太太,你真要打十三幺呀?”
打十三幺是全靠自己胡牌的,林遇梵也沒遮掩,大大方方承認:“對,我差三個牌就湊成十三幺了。”
實際這三個牌都是周老板曾經有過,然後被他打出去的。
一個“發”字,一個“中”字,一個“南”字。
林遇梵剛說完,就摸了一個發財,站在她身後的鐵龍都緊張了。
一圈下來,再輪到她摸牌時,伸手就是個“中”字!
“咿呀!”鐵龍看得眉毛都動起來。
其他幾個人看過來,有人試探道:“看來情況不妙啊。不會真胡十三幺吧?”
林遇梵自己也開始緊張了,她打牌這麽多年,從沒摸過十三幺。
此時周老板剛好回來了,他看見林遇梵的牌,十三幺缺“南”字!
他頓時暴躁地拍大腿:“丢!”
早知道他一開始不出“南”了。
“所以說我沒財運!我這個人,天生沒有偏財運。”
林遇梵看了周老板一眼,他确實沒有財運,因為上一世,報紙上兩個富豪拆巨資争奪龜背山時,當時的龜背山業主不姓周,而是姓蔡。
可見,這座山被周老板賣給了一個姓蔡的商人。
見周老板回來,林遇梵把位置讓回給他。
還沒摸的牌不多了,周老板大概還有兩次摸牌的機會,而牌桌上已經打出去三個“南”字,另外一個“南”應該不在其他人手裏,而是在剩下的底牌裏。
所以,周老板是有機會贏的。
輪到周老板摸牌,他枯瘦的手竟然微微顫抖着。
其他人笑他:“周老板,你別抖。”
是個八筒!
周老板洩氣地打了出去。
眼看要流局,還剩下最後四張牌,又輪到周老板時,他猶豫了。
其他人也緊張,萬一真的是“南”字,那可是要給88番的!
周老板不敢摸牌,他站起身想讓位:“趙太太,還是你來,你手氣比我好。”
林遇梵也認為自己財運比周老板好些,她笑道:“不用讓位,我幫你摸這個牌。”
說着她纖細潔白的手搭在麻将牌上,衆人屏住呼吸。
麻将牌輕輕一翻——
鐵龍先叫了起來:“是南字!是南字!大少奶奶,你這手風太厲害了。”
哎呀!
雖然不是自己賺錢,但林遇梵也很高興自己胡了一把十三幺。
周老板差點範進中舉般倒在麻将臺上,“哎呀呀!十三幺!”
他大叫着重複了一遍:“十三幺!88番!88番啊!”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摸到十三幺。
其他牌友略有不滿:“不是你自己摸的牌,你這是借了這位太太的運氣。”
周老板當然知道這把十三幺靠的不是自己:“那也要能借到才行,這位太太旺我。快快快,傍水,給錢。”
牌友們不情不願地各自給了他88元港幣。
真是一家歡喜,三家愁。
牌友不讓贏了錢的周老板走,周老板大聲道:“我去去就回來,看看最後誰先走。趙太太,這邊請,這邊請。”
他們去另外一個包廂詳談,周老板一路都在感謝林遇梵給他帶來好運氣。
坐下後,周老板點了壺最貴的龍井茶,随後把十三幺賺的錢分成兩半,他把其中一半遞給林遇梵:“這個給你,這把十三幺是你幫我胡的,我們一人一半。”
林遇梵不收:“我只是幫你打牌,你說輸了是你的,那贏了也該是你的。”
她今天來,可不是為了這點小錢的。
周老板見林遇梵堅決不收,也就沒再推讓,他道:“我實話跟你說吧,我這龜背山,昨天有個大老板看中了,他想買,我跟他主要是價錢沒談攏。他要24萬,我堅持25萬,他說他再考慮考慮。”
那今天她真是來對了,沒談攏,那就說明還有機會。
林遇梵問:“周老板你這25萬,一分不能少嗎?”
周老板如實道:“我這個山面積并不小,平均下來很賺的。我最多最多,給他讓兩千。我挂了這麽久,為什麽一直沒賣出去,有兩個方面原因。一個是山上墳地多,這你們也看得見,第二個原因就是這山上……發生過兇殺案,很多人覺得不吉利。”
林遇梵并不知道龜背山發生過兇殺案,所以周老板說完,她愣了一下。
鐵龍以為林遇梵猶豫,他趕緊勸道:“大少奶奶,你要不要再想想?”
畢竟有過兇殺案,又有那麽多墳地,買了都不知道能做什麽。
周老板:“趙太太,我跟你說的都是實話,你先考慮清楚你買來要做什麽用,我也不想你吃虧。”
其實有沒有發生過兇殺案,并不會影響林遇梵的決定,因為這座山明年是要被推平了做商業街區的。
她當即下定決心:“周老板,25萬我不跟你講價,但我手裏現在只有20萬,我能不能先付20萬,剩下的5萬年底給你?”
周老板搖頭:“這不行,我們酒廠要擴大經營急需用錢。你就算分兩筆,最慢也要這個月底把剩餘的5萬給我。不然,龜背山我就只能賣給另外一個人了。”
林遇梵是個想準了就當機立斷要行動的人,特別是現在有競争對手,她怕錯失良機。
差5萬也不是沒辦法解決,把淺水灣別墅抵押給銀行就行。
“好,那就這麽定了。剩下5萬我月底前給你。”
周老板沒想到這位年輕太太這麽果斷,他一邊高興山頭終于賣出去了,一邊自愧不如:“趙太太,我看你是做大買賣的人,你這種人才能胡十三幺,我胡不了。”
林遇梵笑着謙虛道:“也要有牌有運氣,才能胡。”
“對,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運氣和選擇。運氣好的人,真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的。”
鐵龍馬上打電話給闫律師,因闫律師沒空,他派了另外一個律師來協助簽約。
簽約後,兩方約定第二天上午周老板帶上地契,林遇梵帶上錢,雙方去國正律師樓簽訂最後的契約,下周工作日再去辦理過戶。
搞定一切回到家,林遇梵開始猶豫要怎麽跟趙之敖說,明天上午要去律所,不能陪他去看馬戲的事。
還有下周一要去上班,她也還沒交待。
想起喜姑說的話,在床上把他睡服了,再來談這些事。
或者這條路,是傷害最小,成功率最大的。
想着,林遇梵便馬上進衣帽間打開大衣櫃,她把最輕薄最透的睡衣拿了出來。
大不了,今天晚上他想怎樣,就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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