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聆音·血腥殺戮
聆音·血腥殺戮
情況萬分危急!
白沐瀾強打起精神,一只手攬住無常,另一只手抓住船夫,強行連續用了四次大閃,橫跨過千丈的大湖,這才到了岸邊。
到了岸邊之後,白沐瀾已經半跪在了地上,他的妖力又不是空穴來風,也禁不住這兩個時辰不停地消耗,哪怕平日裏他給人的感覺歐洲那個是那樣靠譜、那樣強大,有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妖力……似乎從來都不會累。
但他今年才多大啊!
十五歲!
其他少年還依偎在父母的羽翼之下享受安逸的時候,他已經開始獨當一面了。
無常也是能看出來白沐瀾的力不從心的,他一直都在握着白沐瀾的手,半點也沒有要松開的意思“狐貍,你還好嗎?”
白沐瀾垂眸沒有看他,額頭上滲着細密的汗珠,低頭沉默着,烏黑的長發垂在臉側,擋住了他的神色,片刻後,開口說道“扶我一把,我沒事。”語畢,就順着無常的力站了起來,雖然說是站起來了,但是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這明顯就是妖力消耗過度的表現。
這時,有另一只手握住了白沐瀾的手,白沐瀾不喜歡別人觸碰,本能地十分抗拒,但實在是頭暈到沒有心情反抗了,他感覺到有一股溫暖的靈流注入了自己體內,那絕對不是妖力,可是白沐瀾體內的妖丹卻并不抗拒,想反,還有些喜歡,他暈暈乎乎的腦袋頓時就清明了不少。
是那個船夫!
“知道什麽叫做治療了嗎?”船夫的聲音在一旁幽幽地響起,很顯然,他是主修治療的人族修士。
白沐瀾抿着嘴唇沒有回答,他不是主修治療的,他主修的是毒!
船夫當然知道白沐瀾心裏是在想什麽,他接着說“你妖力強勁,但總是一股腦地都用了出去,在面對比自己更強的對手的時候是非常危險的。”
“多謝指教。”白沐瀾沉默了好久才憋出來這麽一句話,他葡萄色的眼眸中與其說是乖順,倒不如說是不屑。
空氣沉默了下來,他們這才有心情關注湖中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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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簡直就是地獄屠戮場!
天空低沉得幾乎要将空氣壓碎,湖內大張着的嘴就像是進食的機器一樣瘋狂進食,瘋狂收割,一張一吸之間全是亡命的氣息。有的魚被整個吞了的都還好,有的沒來的及被吞,就直接被腰斬了,剩都得,少尾的……各種清奇的死法幾乎都在這裏集齊了,拼命地下着的狂風暴雨也擋不住空氣中濃厚的血腥氣。
“狐貍,是我們的錯嗎?”無常不自覺地握緊了白沐瀾的手,眼圈紅紅的,可以想象,他一個小孩子,看着這樣的地獄一樣的場面該有多傷心。
白沐瀾轉過身來,站到無常的面前,他擡手放到無常的肩膀上,葡萄色的眼眸明暗變化着,開口說道“你相信我們嗎?”
“我……”無常擡起頭來看着白沐瀾,琥珀色的眼眸也是充滿了複雜的感情,他猶豫了,說實話,他不信,他更願意相信他所看到的。
“我們就算是站在這裏當個旁觀者,就像是周圍的妖一樣,那些受傷的魚也是必死無疑,而且,別說是妖力低微的小魚了,就算是我師叔來了,或是妖帝級別的強者來了,都阻止不了這一切,适者生存,本就是世間法則,絕非我們可以決定。”白沐瀾放到無常肩膀上的手轉而移到無常的頭上,輕輕地摸着他的頭,溫柔地說道,可是他的聲音被冰冷地雨滴沖刷之後,不論有多溫柔,聽上去都是莫名地涼,透心涼。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船夫卻說話了,他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嘲諷的意味“你說得倒好,我還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呢,可是有的人,他生來就在羅馬!你白沐瀾何許人也,五歲離家,六歲拜兩位妖皇為師,十二歲突破妖王,十四歲登頂妖皇……早就已經是絕無僅有的強者!”
白沐瀾發現這個船夫對他真的很不友好啊,他有些煩躁地回怼“我能達到這個高度雖然一部分靠得是天賦,但一大部分都是我一天天、一夜夜地堆積起來的,我吃過別人沒有吃過的苦,又憑什麽沒有達到別人沒有達到的高度!”他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對這個船夫的丁點的好感也被消磨殆盡。
“能,當然能,我沒意見,誰都沒意見!”船夫開口竟然是同意了白沐瀾的話,他們這麽久毫不留情的杠了起來,空氣中充滿着的全是火藥味“但是你知道身旁站着的是誰嗎!你教他這樣的道理,若他日後向善也就罷了,但凡他心生半分邪念,那人妖魔三界都将不得安寧!”船夫這麽說着,竟然牽扯到了一旁的無常。
白沐瀾捂住了無常的耳朵,他不希望在無常最單純的年紀聽到這些不友好的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正義之士先對不起他,那又憑什麽不允許他去尋仇,這本來就是他應該要讨回來的,更是你們欠他的!”白沐瀾頓了頓,低頭看着自己懷裏乖乖的無常,葡萄色的眼眸當即溫和了起來,接着說“更何況,我相信他!”
“你真以為你能相信幾年!這世界上哪裏會有人相信他,還是你以為你們之間的感情會有善終,又或者是……你動了真心?”船夫轉過身就要離開。
白沐瀾看着他的背影,方才看着無常時的溫和蕩然無存,留下的全是冰冷的刀光劍影“敢問閣下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倘使有一日閣下所言之詞句句未達,沐瀾必親自登門拜訪!”說到“拜訪”一詞時,白沐瀾還刻意加重了語氣。
船夫一揮手,拂袖離開“閣下當不起,子虛山,烏有氏。”
聽到這話,白沐瀾低頭自言自語“不想說就別說,還子虛烏有。”同時也松開了捂着無常耳朵的手,剛剛無常聽話地把臉埋在白沐瀾的胸膛裏,什麽都沒看見,什麽也都沒聽見。
“狐貍,我怕。”無常弱弱地擡起頭來,琥珀色的眼眸中水光閃爍。
白沐瀾的神色忍不住溫柔了起來,擡起手來摸着無常的頭,笑着說“害怕就不看了,我們回去。”他不常笑,可是看到無常時,卻總是想笑,會心地笑。
“嗯。”
這一輩子,誰還不經歷幾場血腥的殺戮游戲?
見得多了,總會習慣的。
只是殺的人太多了,真的就丢失了自己。
最初的自己。
雨現在已經很小了,淅淅瀝瀝,空氣中的血腥味也早被雨水沖刷幹淨,就好像……剛剛的一切就是一場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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