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聆音·萬物有靈

聆音·萬物有靈

一場大雨使唐芒山上那片被火燒光的土地又充滿了生機，那裏的植物高的已經有一尺高了，矮的也約莫有半尺了，有的甚至已經開花了，倒也是幅生機勃勃的景象，仿佛一天前在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那樣。

無常蹲在一朵小紅花面前，擡頭，睜着琥珀色的眼眸看着白沐瀾，說道“狐貍，這些植物長得好快啊！”

白沐瀾跟着無常半蹲下，摸着無常的頭，覺得他雪白的毛發摸上去手感真的很好，他笑着說“妖界的植物生長速度是其他地方的十倍以上。”聽到這話，無常張開嘴，正打算說話，白沐瀾就對着無常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道“噓，別說話。”無常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卻聽話地沒有說話，白沐瀾看他聽話，好看的薄唇輕輕勾起，接着說“閉上眼，仔細聽。”說罷，白沐瀾又率先閉上了眼睛，他大大的紫色狐耳輕輕動了動，唇角笑意更甚。

等到無常跟着閉上眼睛之後白沐瀾開口說道“聽到了嗎？”

無常雪白的耳朵輕輕動了動，笑了出來，露出那對尖尖的小虎牙，說道“雨滴落到房頂上的聲音，樹葉上的水落下的聲音，蟲鳴的聲音……還有，呃……”

“還有什麽？”

“你心跳的聲音。”妖族的聽力遠勝人族，別說是心跳聲了，他們要是集中注意力去聽的話，連你的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都可以聽到。

聽到這話，白沐瀾葡萄色的狐眼中閃過了一絲詭異的神色，默默地嘆了口氣說道“用心感受。”

無常閉着眼，雪白的耳朵輕輕動着，突然，他小聲地驚呼了出來“啊……我聽到了，是木靈們歡呼雀躍的聲音！”他輕微地皺了一下眉，接着說“有些亂，聽不清楚。”

“好了，回去吧。”白沐瀾率先睜開眼睛，拉着無常的胳膊把這小妖拉了起來，示意他一起回房去“感冒了可就不好了。”他都到妖皇級別了，當然是不怕這些小雨，關鍵是某只小野貓實在是太弱小了點，丁點大的小野貓，要是真感冒了可就不好辦了。

跨進房門的一瞬間，白沐瀾和無常身上的水就已經幹了，可能是白沐瀾在房門上設了陣法的緣故。

“本來還想幫你擦擦身上的水……”無常低着頭自言自語，尖尖的貓耳耷拉了下來，看上去有些失落。

白沐瀾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擡起手來，用骨節在無常的額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開口說道“想什麽呢？”他把野貓送到房間裏，轉頭就又離開了，還不忘解釋“我去熬碗姜湯暖暖胃。”說罷，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到白沐瀾回來的時候，無常已經在房間裏無聊地轉了好幾個圈了，可是他面對着那碗有着“特殊”氣味的液體，也實在是下不了口，皺着眉聞了聞又放下，聞了聞，又放下，最後，他擡起琥珀色的眼眸，圓溜溜的眼珠子轉了一圈，笑着露出可愛的小虎牙，說道“狐貍，我餓了。”

聽到這話，白沐瀾狹長的狐眼撩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坐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支着腮，另一只手指了指那碗液體，舌頭舔了舔牙齒，開口說道“不喝不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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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說，無常本就圓溜溜的貓眼更是直接瞪圓了，五雷轟頂、生無可戀……一系列想法在他的腦子裏轉了一圈，小臉都要皺到一起去了，一臉幽怨地看了白沐瀾片刻之後，他眼珠子一轉，看到了白沐瀾面前的那碗還沒動過的姜湯，鬼點子上來了，他端起白沐瀾面前的姜湯，送到白沐瀾的唇邊，琥珀色的眼眸靈動而又好看“示範一下嘛……”

妖族的嗅覺要勝過人族不知道多少，就這麽近距離地聞着姜湯，白沐瀾也是皺了下眉，他擡眼看着無常，這一眼看上去像極了翻白眼，他很從容地端起湯，從容地仰頭一飲而盡，還将空碗展示給無常看，尖瘦的下巴輕擡，挑釁的意味更甚。

這時候雨徹底停了下來，太陽出來了，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照在兩妖的身上，一派少年意氣。

這下無常可是真的沒話說了，愁眉苦臉地看着姜湯，拿起來又放下，拿起來，又放下，反正就是送不到嘴裏去，最後滿臉無辜地看着白沐瀾，弱弱地開口“想加糖。”

白沐瀾單挑一邊眉，唇角染上笑意，他好久不笑了，可是看到這只小野貓就好想笑“确定？”

無常雖然不明白白沐瀾這樣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但他還是相信自己的感覺的，他用力地點點頭，軟彈的貓耳晃了晃“嗯。”

白沐瀾伸出手來，往湯中加了幾塊糖，唇角笑意更甚“試試看？”

無常樂呵呵地端起來就往嘴裏灌，剛灌進去就差點噴出來，要不是面前這狐貍虎視眈眈着，大有一種他敢吐出來當場把他吃了的意思，他就真的噴出來了。

這味道真的太詭異了點，兩種味道混雜在一起簡直不像話，可是擡頭一看，看到的就是那只臭狐貍等着看好戲的表情，心裏又是不服氣，這才眼睛一閉，硬着頭皮把那碗怪味的液體灌了下去，只覺得本來就不甚靈光的腦子直接空白了，暈暈乎乎的。

“不錯，值得表揚。”白沐瀾擡起手來摸着正一臉幽怨的無常，直接選擇性的忽略了他的幽怨，狹長的狐眼中的寵溺毫不掩飾。

無常卻是蔫了一樣地趴到桌子上，雙耳耷拉着，不去看白沐瀾極為欠揍的臉，氣鼓鼓地說道“我餓了……要死了！”

白沐瀾不停地揉着無常的頭，體會着撸貓的快感，一直到這只小野貓尾巴上的毛都炸了，這才收回手來，賤兮兮地離開了。

幹完飯後當然又是一陣相對無言。

無常很突兀地開口問道“今天我們遇到的那條大魚是什麽東西啊？”他也是實在無聊了，尖尖的貓耳一動一動的。

白沐瀾托着腮，想了想，看着面前懶洋洋的貓兒，突然又想欺負他了，他伸出手來，揉着那軟軟的白發，手瘾過夠了，他就開口解釋道“一只……呃，說不清物種的魚，又鲲和……鯊魚結合生出來的混血物種，修煉了數千年，有了些本事，就在湖中作威作福了。”

“哼……”某只又被欺負了的野貓氣鼓鼓的，狠狠瞪了“罪魁禍首”一眼，圓溜溜的貓眼更是瞪圓了“他幹嘛吃我們，閑得啊！”不過一會死和當場死他還是分得清楚的，只能在那裏任由白沐瀾揉他。

白沐瀾狹長的狐眼微眯，葡萄色的眼眸明暗變化，有些危險“老眼昏花了吧。”

妖族對于殺意是很敏感的，無常察覺到白沐瀾身上迸發出來的殺意之後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寒毛倒豎，那雙尖尖的貓耳頓時耷拉了下去，耳朵尖還在輕輕地抖動着，拼命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麽，讓這只狐貍又生氣了。

開什麽玩笑。

小命休矣啊！

白沐瀾察覺到無常身體的顫抖之後當即收了手，開口問道“怎麽了，怎麽抖得這麽厲害，是冷的嗎？”他葡萄色的狐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無常拼命地搖着頭，說道“沒……沒事。”他沒有注意到白沐瀾的神色，更是連看都不敢看白沐瀾。

無常不願意說，白沐瀾也不能逼迫他，他好看的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抿着嘴唇，沒有說話。

“圍觀的人為什麽不害怕？”無常還是覺得趕快轉移某只狐貍的注意力才是上策。

白沐瀾被他這樣生硬的轉移話題給幹懵了，愣了片刻之後，這才開口“因為每年都會這樣，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都要變成妖界的習俗了。”

無常默默的點點頭，依舊在盡力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他還是害怕面前的狐貍生氣了把他吃掉。

不知不覺地天色暗了下來，窗內兩妖相望無言，窗外明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