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破望·年少的愛戀

破望·年少的愛戀

等到他處理完一切回去找無常時，無常卻已經不在原地了，他有些慌，指尖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先是四周看了看，并沒有發現那只小野貓的身影，他也不敢四處走動，害怕無常回來的時候找不到自己。

他努力地注意着他所能看到的每一個經過的人，試圖去尋找無常的身影。

努力地感應着無常體內自己的妖丹，卻發現感應不到……就像是蒙了一層薄霧一樣……無論如何都感覺不到……

感應不到了……怎麽可能！

他有些着急了。

看着人潮一點點地流過，落日一點點地染紅了他天邊，他狹長的狐眼泛起一抹紅暈，目光中染上點點星光。

他真的着急了。

他站不住了。

他邁開腿來在穿梭的人群中尋找無常，可茫茫人海，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他接着找，尋找那只小妖。

他找不到。

在人群中穿梭，與無數人擦肩而過，一張張陌生的臉讓他恐懼、畏懼，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懼感幾乎要當場把他吞沒。

他是害怕與人交流的。

嚴重的社交恐懼症，讓他受不了和這麽多的人接觸。

頭越來越沉重，眼前也出現了許多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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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從他身邊經過的人的身影逐漸歪曲、變形，惡鬼一般地向他撲來。

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瞬間就湧到了喉間。

恐怖的無力感徹底将他淹沒，他覺得自己兩眼發黑，幾乎都要暈了過去。

但他不敢停下……好不容易才有了這樣一個他下定決心要用一生來守護的妖……怎麽可以！

人群也越來越稀疏，落下最後的那一抹紅暈也消失了，天空緊接着徹底暗了下來，彎彎的月亮被黑雲擋住了的大半，只有一點點尖尖冒出頭來。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緩慢地在街道上走着，四周全是黑的，每踏出一腳都像是踩進了無邊的黑暗中一樣，空洞、恐懼……

月亮靜悄悄地躲了起來，不肯将月光照到他的身上。

他不怕黑，但是在這樣無邊的黑暗中，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他的妖丹依舊沒有要回應他的意思，很顯然，無常的身邊一定有一只比他強了不止一星半點的妖……刻意屏蔽了他的感知。

很突然地，他聽到有人在叫他。

“狐貍。”

是無常回來了！

白沐瀾當即回過身去，沒有防備的無常剛剛好就撞到了他的胸口上，他不給無常反應的機會就彎下腰用力地抱住了無常，聲音都還在止不住地顫抖“你吓死我了。”他狹長的狐眼撩起一抹紅暈，眸中星光點點……他沒有哭……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他的身體輕微地顫抖着，也沒有想過這只小野貓在他的心裏占的地位竟然已經這麽高了。

所有的生靈都是這樣的，只有失去的時候才會知道重要。

無常有些被吓到了，他被吓到尾巴上的毛全都炸開了，某只脾氣古怪的狐貍從來都不會這樣的，他本就圓溜溜的貓眼都瞪圓了起來，擡起手來，有些僵硬地輕拍着白沐瀾的脊背，卻發現這只狐貍竟然一直在顫抖，他開口解釋“你走後我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妖，就追上去了，但是她跑得實在太快了些，我追不上，就只能回來了。”

等到真的抱到自己心裏想着的那只小妖了，白沐瀾一肚子想跟他說的話卻都是卡在喉嚨裏根本說不出口來，最後卻只是低聲應了一句“嗯”，他大大的狐耳的耳朵尖都還在顫抖，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下次不要這樣了。”我怕。

随後兩個人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過了好久，白沐瀾突然率先開口了“野貓，我……”喜歡你……心裏這麽想了一下，可是又覺得怎麽都說不出口，等到這幾句話說出口來，就成了“想吻你。”

無常被他吓到了，尖尖的貓耳後壓着，都被吓成了飛機耳，長長的尾巴不自覺地輕甩了一下，随即一把推開了白沐瀾，開口說道“不要。”尖尖的貓耳動了動，泛起一陣雪白的漣漪，琥珀色的雙眼看着白沐瀾說道“我可不能縱容某只輕浮的狐妖在光天化日之下輕薄我。”

“光天化日？”白沐瀾被無常推開了也并沒有生氣，只是挑着眉邪笑道“哪來的日？哪來的光？”他擡起腿來，緩緩地向着無常那裏靠近。

無常不自覺地後退半步，出于野獸的本能，他感覺現在的白沐瀾很危險。

可是對面的臭狐貍對他有絕對的武力壓制，他根本連半點機會都沒有，認栽了。

可是他沒有被某只狐貍一把拉到懷裏，更沒有感覺到唇上的觸感，反倒是聽到了狐貍的笑聲，無常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卻見到白沐瀾已經站到他的旁邊去了，那雙狐眼沒有看向他，葡萄色的眼眸注視着遠處黑沉沉的夜色，竟然比遠處的夜色還要更加暗沉，他半開玩笑地開口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想吻你吧？”

無常愣了一下，圓溜溜的貓眼更是瞪圓了，耳朵尖輕晃着，搞懂了白沐瀾的意思，他早該知道的，某只輕浮的臭狐貍就是随口一說，而他竟然還傻傻地信以為真了。

無常有些羞惱，想要報複一下白沐瀾，可思前想後，卻發現自己拿這只臭狐貍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于是小野貓用胳膊肘輕輕地怼了一下身旁白沐瀾的胳膊，氣鼓鼓地開口“輕浮！”他長長的尾巴都被氣得炸毛了。

但他話音剛落，白沐瀾就擡起無常的下巴，俯下身，堵住了那張正在喋喋不休的小嘴。

無常這下更是被吓到了，尖尖的貓耳後壓着，徹底被吓成了飛機耳，他狠狠地推了一把，白沐瀾這麽一個大活妖竟然被他這一推給推開了“你、你、你……”話也說不明白，臉卻早就已經漲得通紅。

白沐瀾狹長的狐眼中閃過的是妖媚的神色，撩起一抹誘人的紅暈，一攤手，說道“你說我輕浮，那我就輕浮給你看呗。”随後，更是為了加大氣無常的力度，接着說“而且，早跟你說過了，我們狐妖說十句話就有九句話是假的，你當了真，怪我？”說完之後，也就沒有理會在原地氣到炸毛的無常，轉身離開了。

如果可以，無常真的很想把面前這只臭狐妖千刀萬剮幾百遍，可奈何他又奈何不了對方，在原地自顧自地氣憤了一陣子，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還是趕緊跟了上去。

白沐瀾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拿感情開玩笑的妖，他們妖族都是死心眼，認準誰就是誰，就是死也不會改變，可是對方又沒有那種想法，這讓他怎麽開口？

有的東西，還是藏起來的時候更加美好。

比如感情。

藏起來的時候，它是幹淨的，純潔的。

可一旦拿出來了，那便等同于赤裸着面對對方。

這時卻發現，它是血淋淋的。

年少的愛戀就是這樣的。

看破不說破，最美好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