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釋然·梨花淡雅

釋然·梨花淡雅

第二天一大早，北禦醒來的第一件事情當然是先去白沐瀾的宮裏去找白沐瀾，不出所料的時，連根狐貍毛也沒有見到，那個花瓶裏還插着他給小狐貍折的梨花，已經開始枯萎了。

他又是轉身離開，那小狐貍不是說要自己睡嗎，怎麽幹脆憑空消失了啊，他莫名有些煩躁，剛剛好就遇上了要給花澆水的敖晨霄，那小崽子每天都有乖乖澆水的，這天也不例外。

“小崽子，你見小狐貍了嗎？”北禦開口問道，語氣頗有些生硬，昨晚上沒有美美地摟上小狐貍，一大早更是連個狐貍毛都沒見到，他的脾氣當然好不到哪裏去。

敖晨霄下意識地白了北禦一眼，開口說道“你一天跟師父在一起，問我有什麽用啊！”他當然氣，那麽好的師父就這麽跟了渣渣，這換誰誰不氣啊！

北禦眼底的厲色一閃而過，他煩躁極了，但還是冷硬地開口“昨天發生了什麽？”

“昨天？”敖晨霄覺得很奇怪，昨天非常正常啊，一切風平浪靜，簡直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了“什麽都沒有啊！”

聽到這話，北禦狠狠地一皺眉，那昨晚小狐貍怎麽哭成那樣，他眼裏的厲色又濃重了幾分“你說實話。”

“廢話真多。”敖晨霄交流沒有結果決定放棄交流，他拿着澆花的噴壺換了個位置，接着澆花。

北禦眼裏的厲色又是更深了幾分，他握緊了拳頭，骨節咔咔作響，他很想動手，但是小狐貍不見了，敖晨霄可能是唯一知道的妖，他不能發脾氣“小狐貍不見了，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不見了？”敖晨霄冷淡地接着澆花，他面對這個渣渣真是半個字都不想說“你把師父氣跑了？”

“我沒有。”北禦下意識地反駁，他确實什麽都沒有做，但是卻很害怕敖晨霄誤會，不論是誰，都希望自己得到祝福，而不是詛咒“昨晚他哭着跑了，我……不敢追，以為你知道的。”

“知道？你讓我的師父跟了你，結果他哭了你連原因都不知道，還好意思過來找我！”敖晨霄眼底不加掩飾的擔憂的神色，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可是昨天一整天風平浪靜，又能發生什麽呢？“你也不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幹了什麽。”北禦一看就是不本分的妖，指不定去找什麽人了，敖晨霄就是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他只想趕快打發了北禦去找他師父，他師父肯定很傷心。

“我什麽都沒有做。”北禦開口解釋，他的眼眸中也難得的閃過了一絲不可察覺的慌亂，在他字典裏，并不覺得去找什麽人是錯誤的，當然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

“沒有做？”敖晨霄冷笑一聲，面對北禦，他不需要維持表面的平和，他幾步走到北禦的面前，開口說道“身上什麽人的味道啊，難聞死了。”說罷，扭頭就要離開聽北禦的意思，似乎還挺嚴重的，盡早找到他的師父最好了。

這麽想着，他幾個閃現離開，空氣中隐隐還又他師父留下的味道，順着應該也能找到，那王八跑過來找他很顯然就是不願意費點時間去辨別空氣中的味道，真不知道他師父跟了王八要受多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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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味道找着，他可算是找到了他師父的味道最濃的地方，那房間廢棄很久了，就是他也找了很久，擡手推門，“吱呀”一聲，門就打開了，他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他師父穿着薄薄的內襯蜷縮在地上的模樣，雪白的內襯上沾滿的都是土，身上有很多青紫的傷口，摔傷的、擦傷的……他更是心疼，他師父那長長的睫毛上還挂着未幹的淚珠。

說實話，敖晨霄認識白沐瀾這麽久了，從來沒見過白沐瀾這麽狼狽的樣子，他的師父總是那樣端莊，哪裏會像這樣躺在地上，任憑身上滿是泥土。

敖晨霄不敢耽擱，幾步走到白沐瀾的面前蹲下，輕輕地晃了晃白沐瀾，開口說道“師父，師父……你醒醒……”

白沐瀾皺起了眉頭，似乎睡得很不舒服，他呻吟了一聲，片刻後掙紮着睜開了眼睛，那葡萄色的眼眸依舊是沒有焦距的，他擡手揉了揉酸痛的頭，半晌都沒有說話。

還是敖晨霄先挑起了話題“師父，你感覺難受嗎？”

白沐瀾現在已經不能用“難受”來形容他的身體了，他都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了，他開口“尚可……”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了北禦的聲音“你怎麽在這裏？”北禦的聲音中有着很明顯的心疼，不光是敖晨霄，連北禦都沒有見過白沐瀾這麽狼狽，這麽衣衫不整的樣子。

注意到北禦過來，敖晨霄站起身來，手中召出長槍，站到白沐瀾的面前，以一種守護者的姿态擋住了北禦前進的步伐“你別過來，師父被你害成這樣，你就不能放過他嗎？他又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說着說着，他的聲音就開始哽咽了，換成誰，知道白沐瀾的經歷都很難不動容吧。

那個少年，本該意氣風發的。

他又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白沐瀾掙紮着站起身來，他連腿都還在顫抖着，幾乎要站不穩了，他幾步上前，拍了拍敖晨霄的肩膀，說道“晨霄，不必了。”話音剛落，身體一軟就要倒下。

北禦眼疾手快，上去扶住了白沐瀾，眼眸中是不加掩飾的擔憂“小狐貍，你沒事吧？”這時候白沐瀾的樣子實在是太狼狽了，半邊臉上都是泥，身上滿是土，衣衫不整，頭發也是亂七八糟的，看上去像是剛逃荒過來一樣。

“沒事。”白沐瀾搖了搖頭，他的頭昏昏沉沉的，幾乎都要無法思考了。

北禦一手扶着白沐瀾的肩膀，一手抄起白沐瀾的腿彎，就把他橫抱了起來，剛要邁開腿離開，他就聽到了識海中傳來的敖晨霄的聲音

【你知道師父為什麽傷心嗎？】

【狐貍都是很忠貞的，你連最起碼的尊重都做不到，更無言其他】

聽到這話，北禦眼眸微動，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沒有言語。

敖晨霄又傳音給了白沐瀾

【師父，如果有一天真的累了，請把妖丹交給我，晨霄不忍心看師父這樣卑微的活着】

白沐瀾大大的狐耳微動

【好，謝謝你】

……

北禦屬于治療系的，他回到房間時就已經把白沐瀾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治好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小狐貍放到床上，狐貍小小的一只，陷進被子裏，弱小又無助。

北禦用清潔術處理了白沐瀾身上的髒，他坐到床邊，伸手握住小狐貍的手，發現那手依舊冰冷異常，北禦覺得有些心痛，緊握着那手開口“小狐貍，有什麽事情跟我說，不要再自己跑出去了，你還看不見，受了傷我也沒法照應……”

“我不會的。”白沐瀾開口打斷了北禦的話，他對北禦那些假惺惺的情話不感興趣，更是懶得去聽。

白沐瀾這麽就是把天聊死了，就是北禦也找不出什麽話題來聊，這時候他才意識到，除去肢體接觸的時候，他和小狐貍的話題實在是少得可憐，甚至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小狐貍叫什麽，更別說愛好或是其他的習慣。

他擡起小狐貍冰涼的手，湊到唇邊，在那手指上輕吻着，開口問道“小狐貍，你喜歡什麽？”

“沒什麽喜歡的。”白沐瀾當即開口，他也不迎合，也不反抗，就這樣任由北禦對他做什麽。

北禦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他也不覺得洩氣，大抵也是知道這次小狐貍真的生氣了，他連忙接着挑起話題“我聽敖晨霄說你喜歡種花，你是喜歡桃花嗎？”他想起來剛來的時候白沐瀾讓他去折一支桃花過來。

“還行，太豔了些，惹眼。”白沐瀾開口回答，生氣？他現在的心出奇的平靜，半點氣也沒有。

“那梨花呢，梨花淡雅。”北禦接着說，這是他第一次有種小狐貍會離開他的感覺，那張臉慘白淡漠，如果不是還在呼吸的話，真的讓人懷疑是不是已經涼了很久的屍體。

白沐瀾不知道北禦這又是做什麽，他先前和人聊天時腦海中都會構建那個東西的畫面，但是這個時候，他的腦海中卻是漆黑的一片，什麽都構建不出來，他開口回答“太素了，不好看。”

北禦都有些害怕了，他忍不住握緊了小狐貍的手，接着開口“那你餓了嗎？想吃些什麽？”

“哦，不太餓。”白沐瀾點點頭，有些麻木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