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卑微的小狗
第8章 卑微的小狗
狼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當上的,仰望星空也要腳踏實地,在汪白看來,填飽肚子就是他的腳踏實地。
什麽時候開飯,他肚子餓了。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遠方傳來悠長的狼嘯,似乎是狼哥的聲音。
汪白沒有聽錯,這确實是狼末發出的狼嘯。
北極狼會通過狼嘯呼喚同伴,這種行為多發生在捕獵和躲避敵害的時候。
接收到狼末的集合請求,狼群陷入了短暫的躁動,在野戈的帶領下迅速集結,沿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疾馳而去,一轉眼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汪白:……
他還沒有上車啊喂!
腿短的小薩摩耶想要追上大白狼們,可他絕望地發現狼群已經跑得沒影了,空氣中殘留着的北極狼氣味也越來越淡。
想起之前逃跑差點被猞猁吃掉的悲慘遭遇,汪白默默縮回了腳丫子,要不咱還是回營地等着吧。
狼群營地彌漫着狼群濃重的氣味,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家夥膽敢闖進來,可以說這裏是整片林區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他才不是膽子小!
他這是在履行身為狼哥狗腿子的職責,在狼群集體出動的時候看好家園,後勤保障工作有多重要還需要他贅言嗎?
希望狼哥看在他兢兢業業的份上賞他一口飯吃。
被汪白念叨的狼末,此時正在捕獵一頭麝牛。
它長得很像牛,頭頂長有尖銳的角,牙齒卻和羊類相似,因此被普遍認為是牛和羊之間的過渡物種。
捕獵麝牛對于狼群而言非常困難,麝牛體型龐大,一頭成年的麝牛體重在兩百公斤以上。
而且麝牛喜歡群居,一個族群中的麝牛總是形影不離,想要抓到落單的麝牛更是難上加難。
每當麝牛遭到襲擊,它們便會迅速聚攏到一起共同抵禦強敵,而不是像其他動物那樣四散逃跑。
強壯的公牛繞成一圈,牛角一致對外,将母牛和牛犢圍在內部保護它們。
北極狼和麝牛也是老仇家了,在這裏除了人類,也就北極狼和北極熊有能力捕獵麝牛。
面對麝牛銅牆鐵壁般的防禦,狼末沒有選擇硬碰硬,在呼喚同伴之前,他就已經和狼越一起攔截了一頭落單的麝牛。
麝牛想要回歸麝牛群,不停橫沖直撞,而麝牛群也在緩慢朝着落單麝牛移動,尋找機會彙合。
狼末自然不會給它們機會,他和狼越互相配合,憑借着速度和超強的爆發力,在麝牛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傷勢一定程度阻礙了麝牛的行動,但麝牛群還在挪動,眼看它們之間的距離持續縮小。
狼群終于循聲趕來,擋在麝牛群的必經之路,也徹底斬斷了落單麝牛的生機。
狼末和狼越對視一眼,喊來野戈和灰灰替換他們,打算用車輪戰耗死這頭大麝牛。
在交接的過程中,狼末注意到汪白并沒有和狼群一起過來。
“小狗呢?”他容色冷峻,厲聲問道。
衆狼面面相觑,他們被問懵了,什麽時候捕獵還要帶上儲備糧?
但是既然狼王問了,他們就得回答:“他應該還留在營地吧?”
狼末掃視衆狼,确認他們沒有說謊,才稍稍安心。
栖息地有他們的氣味,小白團子只要不亂跑就不會有危險。
即便跑出去了,他的身上沾染了狼族的氣味,也沒那麽容易出事。
狼末眉頭深鎖,果然還是很在意啊。
汪白是他的儲備糧,容不得任何閃失,誰也別想搶。
為了盡快見到他的小狗,狼末低吼一聲,讓狼越他們看好麝牛群,自己則加入野戈和灰灰,協助他們捕獵麝牛。
麝牛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在狼末的騷擾下,身上又添了許多傷口,終于體力不支,轟然倒地。
鮮血染紅了白雪,宛如盛開的紅梅。
麝牛群見救援無望,果斷舍棄了死去的麝牛,不再和狼群對抗,維持陣型退出戰場。
按照慣例,狼末率先享用麝牛,在他吃完之前,任何狼都不準動嘴。
剛剛一戰消耗了他大量體力,狼末沒有絲毫猶豫,選擇了麝牛脂肪最多的腹部。
約莫吃了五分飽,他扯下一塊又大又肥的肉,竟撇下衆狼獨自離開。
狼群面面相觑,狼末離開前什麽也沒說,這讓他們多少有些踯躅,不知道該不該吃肉,畢竟他們也沒怎麽出力。
還是狼越率先上前進食,他們才敢陸續跟上一起吃。
狼末回到營地,卻沒有發現小白團子的身影,這讓他有些困惑。
他明明聞到了汪白的氣味,卻沒找到毛球在哪。
把肉塊暫時放在雪地上,狼末繞着營地轉了一圈,發現不知何時這裏多了一塊陷進去的雪地,而他正在找尋的小毛球正趴在塌陷雪地的邊緣呼呼大睡。
惡劣的大白狼竟然伸出爪子,将睡着的小白狗推倒,任由他在雪地裏滾了三圈。
“汪嗷嗷!”
美夢正酣的小薩摩耶在一陣天旋地轉中陡然驚醒,發,發生什麽了,地震了嗎?
事實卻是沒有地震,他就這麽平白無故地滾成了雪球。
暈乎乎的小毛球捂着腦袋,扭動身體把身上的雪抖落,睜眼就看到體格強健的狼哥站在跟前。
糟糕,剛剛那一幕不會都被狼哥看到了吧?
救命,他的臉都要丢盡了!
哦對了,他想起來了,剛才他是想給狼哥弄個床位出來。
松軟的雪睡着不舒服,于是他便按照狼哥的體型,一步一個腳印踩出來一個雪坑。
被夯實的雪地既不失本身的柔軟,也兼具了足夠的舒适度,最重要的是醒來以後不會渾身是雪,省去了梳理毛毛的時間,非常好用。
而且四面地勢較高,可以起到保溫作用,唯一的缺點就是俯瞰像個棺材,怪不吉利。
也就人類會拿吉兇說事,野生動物可沒有那麽多複雜的念頭,怎麽舒服怎麽來。
當然了,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床位的另一側,還有一個小一點的側卧,那是他特地為自己開辟的床位。
咱就是說,天這麽冷,擠一擠互相取暖多好哇!
汪白驕傲地揚起下巴,看看,這是我為我們精心打造的卧室,感不感動?
為了趕工,他都累得睡着了,再然後……就摔倒了?
總覺得中間似乎錯過了什麽。
感不感動的,從狼哥毛絨絨的臉上也看不出來,他正想帶着狼哥參觀參觀豪華床位,就被對方叼住了後頸皮。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突然離開地面,他總是忍不住心驚膽戰,生怕狼哥松嘴。
而且這塊雪地已經壓實了,萬一腦袋着地輕則長包重則喪命。
聽話,咱還是悠着點行嗎?
好在狼末足夠靠譜,也不打算讓他的儲備糧吧唧落地。
他把汪白送到了那塊肉旁邊。
空氣中彌漫着肉香,瞬間喚醒了汪白饑餓的胃囊,他驚喜地望向狼哥:給我的?
狼末高冷地走開,不予回答,似乎對他的新床位更感興趣。
沒有拒絕就是默認,霸道的毛球可不管這肉是不是狼哥留給別的狼的,他看到了就是他的!
可惜汪白注定要失望了,他發現這塊肉只有中間有牙印的那部分是軟的,其他地方都已經凍成了硬塊。
試着咬了一口凍肉,好家夥,差點沒把他的牙崩壞。
揉了揉還在發疼的牙根,委屈的汪白只好啃自己咬得動的部位,這一口下去差點讓他連同舌頭一起咬了。
太好吃了!
這塊不知出處的肉,外層口感肌理分明、柔韌彈牙,內層軟糯順滑,汁水橫溢。
有點像吃五花肉的感覺,唯一的缺點就是帶點毛,啧,塞牙縫了!
不管了,先吃完再說,不然連這最後一點能吃的都要結冰。
吃掉了中間的肉肉,汪白感受了一下,也就五分飽的樣子。
他一邊用爪子摳牙,一邊愁眉苦臉地盯着那塊冰疙瘩,想吃吃不着也太難受了。
那頭,狼末巡視完自己的床位,邁着悠閑的步伐來到小毛球身邊。
他的表情看不出對床位究竟是否滿意,汪白想着,只要狼哥不兇他,那就是滿意。
滿意的狼末看見小毛球竟然只吃那麽少,發出了警告的吼聲。
被罵了。
蔫頭蔫腦的小薩摩耶捧起凍塊,淚眼婆娑地擡起頭來,真不是他挑食,都凍成這樣了他咬不動。
只要他足夠無辜,狼哥就沒有理由指責他。
計劃通!
面對理直氣壯的毛團,狼末收腿蹲坐,看上去有些無奈。
他張開獠牙,接過汪白嘴裏的凍塊,牙齒開合就将它咬下一大塊。
嚯,少俠好咬合力。
汪白舌尖撩過自己的小犬牙,要是他的咬合力也這麽強那該多好,他就能跟狼群一起打獵,甚至和狼哥一較高下!
話說回來,這咬合力該怎麽比,總不能一起啃石頭,看誰能啃碎吧?
那太傻了。
正當汪白苦想更好的較量方式的時候,狼末把嘴裏的肉放到他的面前。
凍塊經過狼末口腔的解凍已經松軟不少,哪怕是汪白都能輕易咀嚼。
不,不會要讓他吃吧?
汪白下意識地別過腦袋,就算解凍過後的肉肉很香,他也決不能因為嘴饞就吃掉狼哥嘴裏吐出來的食物。
大多數野生動物尤其是肉食動物都是相當護食的,這是它們生存的本能。
只有對待親近的同伴、親屬或者伴侶,才有可能出現分享食物的行為。
他和狼哥才相處不久,他很有自知之明地認為自己還算不上狼哥的同伴。
狼哥之前分享給他的海獺、海膽還有北極鳕魚,都可以用共同捕獵的理由來解釋,甚至剛剛那塊肉,他也可以理解為看家的獎勵。
但這一塊肉已經進了狼哥的嘴,就意味着是狼哥要吃的肉,沒有理由将它吐出來拱爪相讓。
卑微的小薩摩耶甚至認為,這是狼哥在考驗他的忠誠度,如果他真的敢吃,那他的小命就該不保了。
寄狼籬下要是不多個心眼,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狼末:我的儲備糧。
狼群:懂了懂了,儲(處)備(對)糧(象)。
寄狼籬下什麽的完全是汪白與空氣鬥智鬥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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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