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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明園的門票便宜, 大學生還半價,遲喻習慣性的去摸學生證,江聿懷逗她, “這讓我總有種包養了女大學生的快樂。”
“可以哦叔叔。”遲喻頑皮的改口。
江聿懷輕敲她腦袋,“重新叫人。”
遲喻從善如流, “哥哥。”
深秋來游園的人極少,在旁找證件的老人家來回瞥長相英俊的高大青年,眼神中流露出種世風日下的不解。
江聿懷察覺到異樣的目光,輕扣住遲喻的腰低頭吻她。
遲喻猝不及防地被親住,被引導着啓唇。
“你要學着換氣。”江聿懷無可奈何,“下次換個地方在喊。”
遲喻倔強地“略略略”他,被按腦袋制止。
殘垣斷壁無聲傾訴者百年前的恥辱,時逢初冬, 節氣上算小雪, 萬物枯榮,蕭索破敗更勝春朝, 難免心情帶着腳步沉悶。
福海水冷, 奇怪的出現豐枯交替的場面,遠岸郁郁蔥蔥, 接雲連日。
叫不出名字的飛鳥掠過水面, 帶起斜長的波痕。
他們并肩而立, 池邊荷花早已謝過幾輪, 藻荇交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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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得是枯槁,遠得是豐茂。
遲喻莫名其妙得傷感, 園區太大, 她為了風度穿得不多, 長靴坡跟, 走遠路尤其累人,可她又想拉長共處的時間。
“回去嗎?”江聿懷偏頭,柔聲問。
遲喻乖乖點頭,“你都不用看導航地圖的嗎?”
“剛剛不是看過一眼了嗎?”江聿懷回。
遲喻認真講,“可我分不清左右,每次都要一直一直拿的确認才能走對,學車那會兒教練教大家記點開,我都是看後視鏡和感覺來的,教練問我是不是來謀殺他的。”
“那就不用為難自己分。”江聿懷無所謂道,“跟着我走就好。”
初學愛人的女孩子都有共性。
相信一瞬就是永恒,會把他們曾經針對過海誓山盟的有效期發生過單方面“冷戰”的事情忘到一幹二淨。
其實回了酒店除開愛之外也沒什麽多餘的事情可做,遲喻的連衣裙前開拉鏈,被他上午親手拉好攏入,又捧出含入唇.舌,牙齒抿着粉莓,又用舌尖撫.慰。
遲喻難. 耐得昂起身體,反而送入更多,手指觸到堅.硬的發茬,嗚嗚.咽咽得被折騰,江聿懷昂頭,驚心動魄的一眼。
下一秒體內作祟的中指換成其他,遲喻盛着小船風浪中颠.簸不停歇,弄哭了又被側摟着順發絲輕哄。
素顏依偎在臂彎裏看恐怖電影,是剛上映的高分韓國電影《哭聲》,酒店的無線網下載速度一般,手機開着熱點下。
遲喻幻想中的願景在一點點的視線,電影原本就晦澀難懂,帶着宗.教和當地的風土色彩,她的注意力又分了不少給江聿懷。
血.漿愛好者遲喻被突然起來的陰.森畫面驚到,瑟縮着發抖,眼睛已經被捂住全黑,恐.怖音效也靜了下來。
“還要看嗎?”江聿懷含笑的嗓音傳來,吻落在發旋。
遲喻小幅度的點頭,“要看。”
迷迷糊糊地又看了會兒,沒看完,她會覺得這兩天過得如在夢境,奢.淫靡.爛,卻又成瘾。
再懶得出去,屋子裏吃外賣。
稠白的酸奶沾在唇角,被骨節分明的食指抹掉,被肌裏流暢的臂膀成犄角圈在身下時,積攢的倦意湧來,很輕的打了個哈欠。
“困了?”江聿懷音色很沉,她的角度能看到開合的薄唇,“那睡吧。”
手臂被橫到頸後,手掌很輕的拍着她,是那種哄嬰兒睡覺的方式。
看得出是沒特地哄過誰的,手段拙劣而甜蜜,遲喻昏沉的在十點前陷入甜夢鄉,再睜眼時如同八爪魚半抱着勁瘦的腰。
已至周末。
清晨鬧了整個上午,江聿懷把窗開了條小縫,站在窗口抽事後煙。
遲喻裹着被褥側躺看他在的方向,終于注意到了床頭櫃的空盒,他們是沒機會買的,除開自備外,別無解釋。
算好了生.理期和随身帶計.生用品。
通通談不上清白,無謂再去思索誰是獵物,誰是獵人。
遲喻被他帶回家裏,江聿懷在單位附近租了一居室,外廳內卧,精裝修,家電齊全,整體的布局都接近于他本人的黑白金屬風格,透着股冰冷勁。
所有東西都是單人份,包括枕頭和椅子。
電影還差半鐘頭看完,遲喻試了試床到電腦桌的距離,眉頭輕蹙,江聿懷把人摟着帶到自己腿上,“你可以坐這兒。”
她就真坐在江聿懷腿上看完,看他玩電吉他或着被他玩,溫暖的陽光撤退,替換成蒼茫暮色。
大概不會比現在更好了,暗戀成真時的喜悅很難描述明白。
八分僥幸,兩分心悸,猶恐在夢中。
****
遲喻是沒辦法和父母說明自己在同居的,實習的工作要找、房子一樣。
北京的通勤是個困難事,多數人都選擇在工作地附近租房,遲喻再如何戀愛腦,都不至于參與清晨的早高峰。
她開始海投簡歷,對想跟江聿懷一起工作要個內推的事情只字不提。
奔波在許多家互聯網公司的面試途中,有和藹可親的面試官,亦有言辭帶着譏諷問這是985或211嗎?她讀的學校出了東北後名氣誠然大不如前。
實習生是這個時代最廉價的資源,想要篩選最優秀的又不給到什麽錢,倒貼刷簡歷是北上廣深的常态。
十三號線的早高峰不需要自己前進,身後的人會推着你移動,每個人都面無表情的通勤。
某次困倦坐反了公交車,摸到手機打車回去,天寒地凍,才看清網約車尾號就因為拿出兜太久凍到直接關機。
遲喻站在十字路口,身側是坐天橋,無助地看着周遭完全陌生的環境,目光一刻不敢停頓的打量四周,終于鎖定停在道路對面的一輛白車,奔跑着推開車門,問司機借了條充電線,哈着白霧解釋,“我手機凍沒電了,不好意思。”
“沒事,蘋果就這樣,還好你到處看,我打不通你電話,都準備取消走了。”
“還好,謝謝師傅了。”
她沒有和任何人吐露過這天的境遇,只是那天開始她會在手機殼後夾兩張整鈔,以備不時之需。
多年後再作笑談雲淡風輕的提及,早恍若隔世。
那個星期她每天面兩家,上午在海澱下午去大興,把整個北京都“逛”得大差不差。
“……可以知道您接下來還有哪幾家面試嗎?那麽如果我們選擇給到你offer的話,你還會考慮對方嗎…….”
話術精妙的就差把我們想再看看還有沒有比你更合适的冤種直白表述了,可遲喻還是微笑颔首致謝,“只要拿到貴司的offer,我絕不再考慮別家。“
最後橫縱對比,選了高德地圖的offer,無他,甚至沒有對畫餅般的hc(Headcount職員總數,指轉正)抱有興趣,只因為最後實習報告給出阿裏的。
第一份工作決定了起點,遲喻甘願倒貼來刷。
江聿懷這陣子相當忙,他們的交集差不多在每天晚上九點後,遲喻在周一搬回酒店,以此應對家人時不時會挂來的視頻。
母親還是不太同意她留在北京,每次打來都在游說,有時她盤腿坐在沙發這兒視頻,江聿懷慵懶的散着睡袍靠在床邊看她,目光滿是揶揄,等挂了後召她過來,捏着下巴講,“我就這樣見不得人?”
“那你想見人嗎?”遲喻眸光灼灼。
江聿懷笑,“都随你。”
随我什麽呢?随我秀恩愛,還是随我如現在這般緘口不言。
遲喻不願多問多想。
下周一入職,她得在三天內物色好房子交租。
望京離上地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折中選擇是沒有的,江聿懷對她的行事多縱容、幾乎沒有評價,至多是确認想好了沒有。
遲喻會來京的決定是突然通知的,進程快得驚人,而他這個周末原定和朋友去近郊自駕,江聿懷沒主動說為她改,遲喻依然沒提需要幫助。
11月18日大興群.租房火災,遇難者多達19人,北京開始大刀闊斧的整頓群.租、地下室和非.法隔斷,房租價格一路飙高不下。
她打小沒受在衣食住行上吃過什麽苦,對跟陌生人合租有點兒忌諱,奈何實在少有一居室的戶型,單獨租個可心意的兩居室一個人,在望京租金加服務費用每月過萬。
經濟不獨立且不聽話的時候會對花家裏錢生出許多的負罪感,遲喻來來回回看了許多房子,最後敲定了個十六平米的房間,兩居室,中間有個巨大的客廳算公共區域,擺了張桌子。
桌上堆着許多經濟和哲學類書籍,還挂了個紅色的中國結,看起來是個喜歡讀書、挺可愛的小姐姐。
實際也的确如此,她們初次見面相當烏龍,遲喻才搬入陌生環境,習慣性獨自在家的時候把門反鎖,室友開門未果砸的門。
西服職業裝的大姐姐和卡通睡裙的遲喻面面相觑,最後她開口道歉,說自己疏忽了,姐姐則笑說沒關系,接着互相自我介紹,說她姓高。
異鄉人總能找到些共同的話題,遲喻正在收拾屋子,室友姐姐來敲門送吃的,妥帖的靠在門邊和她閑聊且加了微信,在得知她是個大四學生,在這附近實習備考、且本科沒有在北京念以後露出點兒吃驚神色,“那壓力很大吧?是因為男朋友在這邊?”
遲喻挂裙子的手頓在半空,粲然問,“這都能猜到,姐姐工作算塔羅牌的吧?”
“不是。”高姐姐笑着否定,“否則沒有理由呀,實習生多半都是在本地念書的,否則能出得起北京房租、又不是學金融的,很少有人會選擇提前實習吃生活的苦。”
遲喻揉鼻尖,補充說,“哪個,我不會帶男朋友回來的,你放心。”
“啊沒關系,我不是那個意思。”高姐姐擺擺手,“兩間屋子隔那麽遠……其實什麽都聽不到,之前外面本來是打了隔斷出租的,才拆沒多久,你要是有時候屋裏複習學不下去,可以來外面,我回頭把桌子收拾一下。”
很融洽的室友關系,對方比實習生遲喻忙得多得多,她是下班早的那個,偶爾會負責給忘帶鑰匙的室友姐姐開門。
廚房兩個人都不太用,早出晚歸的糊弄學大師,速食牛奶兌滿了整個冰箱。
每個周五遲喻總是雀躍的,她前四天的忙碌好像就是在為了這天做鋪墊,一起吃晚飯或宵夜,再做盡.愛.侶之間的親密事。
江聿懷的房子不再冰冷,多了許多抹暖色調,書桌上的粉紅色水杯、浴室中的牙刷毛巾,冰箱裏的可樂和占據了整層冷凍的冰淇淋,衣櫃甚至特地為她倒出了一卡。
依然沒有買多餘的枕頭,遲喻會好奇他的手臂不麻嗎,江聿懷則散漫回“不會”。
趕上周五晚上他加班,遲喻會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會兒手,然後提前洗漱上床,卧室關了燈灰暗,沉香木的氣息裹着,昏昏欲睡。
被子被掀開時江聿懷低聲自言自語了句,“我突然覺得有人暖床也挺好的。”
遲喻想回答,可怎麽都答不出,難辨夢中還是現實。
她會被帶着去聽搖滾現場,地點在酒吧,氛圍感很足,跟着行金屬禮,聽不太懂的名詞,跟着狂熱。
除開毫無公開跡象外,江聿懷勉情算是個十佳男友,遲喻沒和別人交往過,無法評價他人的幸福是什麽模樣。
起碼于她而言,月經不舒服起夜,回床上時被熟睡的江聿懷下意識地撈回來,溫熱的手掌貼在腹部做暖寶寶,随口提過想看某個展會,江聿懷比她記得清楚,買好票提陪她去看,約在展會門口見面,結果化妝時怎麽都貼不滿意假睫毛,硬生生把早起的半鐘頭都耽誤,草草收拾化妝包準備下樓打車時在車上化。
剛推開樓下的門就看到江聿懷立在門口,銜着根煙,神色淡漠,聽見關門聲擡眸掃過來,見是她,眸裏才多了點兒笑意。
遲喻只能湊過去軟糯問,“你怎麽來了啊?”
江聿懷挑眉不吝誇,“好看的。”
她手裏還捏着沒有塞到包裏的化妝包,尴尬被輕而易舉地化解。
江聿懷總會紳士地幫忙背包,他的妥帖處若細想便會傷神。
在人群中多的地方,手掌會慣性的覆在遲喻包包的拉鏈或搭扣上。
前人栽樹,遲喻乘涼。
她這張卷子,江聿懷根本不用讀題就能答到滿分,反之則很難及格。
其實多數時候他的手機就放在那裏,很少特地上鎖,遲喻曾大膽試探着問,“你可以幫我點個助力嗎?”
江聿懷專注于敲擊鍵盤,平靜回,“拿。”
她又偷偷看過去,沒等問,江聿懷就報了密碼,是他自己的生日倒置,根本沒再避諱的。
遲喻大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比如換掉風景壁紙,換成她自己,或是好奇的看點兒別的。
可是她沒有。
只要裝聾作啞,就可以始終幸福下去吧?
江聿懷會在無聊的時候拉她進行運動,尤愛玩.胸,她會鬧着躲、也會乖順的問,“為什麽喜歡左邊?”
“因為順手,那我一起。”
尖.端被一并捏.撚,遲喻哭着求,只換來更兇.狠。
年底江聿懷消耗了年假帶周末陪她出游,實習生就這點好,壓力大也能擺爛,沒人指望她能挑大梁,更能理解諸如論文開題、學校期末考試這類信口拈來的實際理由。
遲喻拍許多照片,也被江聿懷拍許多。
獨獨沒有合照,被江聿懷發現在拍他後幹脆光明正大的指使,“你往遠點兒站,我好拍。”
他們相機裏有彼此無數的照片,卻沒有哪張出現在過社交網絡。
要好的閨蜜知道遲喻在和江聿懷交往,但都對外諱莫如深。
平安夜朋友圈許多人秀恩愛,而遲喻在索吻。
別的事情不太重要的,心上人在眼前,比什麽都重要。
工作和戀愛之餘論文進度适中,只是統計建模怎麽都做不出,趴在江聿懷床上嘟着嘴氣鼓鼓,被捏着後頸放松,他掃過界面後明白過來,撈人抱到腿上,圈在自己身前幫忙做。
“我是真沒想到,有生之年會淪落到給女大學生寫畢業論文。”
——“你好像還輔導過女高中生物理題呢吧?”
鍵盤噼裏啪啦的響,江聿懷聊天并不影響他的進度,“也不知道以後要是有女兒的話,能不能比教我們小湯圓有耐心一點兒……”
日子就那麽流水般的順下去,遲喻在酒醉三分醒的時候捧着江聿懷的臉問他,“你喜歡我嗎?”
她甚至不敢奢求地提“愛”這個字,一廂情願的傾慕,怕美夢乍醒的孤寂。
江聿懷始終模棱兩可,“小湯圓覺得自己為什麽會坐在我懷裏呢?”
遲喻無法從幽深的眸中讀出愛,但獨獨在江聿懷這件事情,她唯心的可怖。
陪他頂風立雪的看搖滾演出,愛好不能被培養出來,看得再多也還是不屬于她的世界,可江聿懷為她彈電吉他的時刻,全宇宙都是她的。
某次淩晨看完演出去還開着的店吃宵夜時撞見了程茗,她拎着瓶酒笑着走過來,江聿懷舉着很自然的和她碰了一下。
“好久不見。”程茗朗聲問候。
泥爐烤肉,噼裏啪啦的響。
遲喻放筷子端坐,接着被問到。
“你家妹妹啊?”
遲喻不明白是江聿懷自己有妹妹、是他和遲航對自己妹妹的稱謂鬧到整個朋友圈都知曉、還是自己當真不是他回喜歡的那種類型。
每個偶見她站江聿懷旁邊的熟人,哪怕動作再親密,都逃不開先貼“妹妹”的标簽。
江聿懷把蝦翻面,雲淡風輕回,“我祖宗。”
程茗樂了,“呦,看不出啊,你能有今天。”
江聿懷剝着蝦,頭都沒擡,淡漠回,“你吃飽了撐的?”
遲喻默然陪襯着演完了這場故人重逢的戲份。
她缺席江聿懷意氣風發的少年時代,用了整個少女時代來戀愛,在象牙塔即将結束的後半程終于得償所願。
能夠坐在他對面毫無形象的啃排骨,看肥皂劇感動哭了去蹭手掌要安慰。
可還是很遺憾。
遺憾自己并非江聿懷年少時的戀人,不能風生水起的直面不再被他喜歡這件事,不能為了不為什麽而歇斯底裏、徹夜未眠。
年前兩個人都忙得團團轉,實習準備考研的大四學生,和互聯網大廠打工人,沒誰好過。
周晝在重修之前挂的一門課及備考公務員,挂語音時見遲喻語氣疲憊,小心地問,“你有沒有考慮過,你是真的需要這份實習工資嗎?”
遲喻答,“我不缺的,可此路通不通,我要走下去才知道呢。”
她室友姐姐比她還要忙,晚上十一點鐘,遲喻煮了桂花湯圓敲門分享,兩個女孩子坐在寬闊的客廳吃宵夜。
熱氣熏得眼熱,遲喻忽然問起,“姐姐覺得是出國好,還是考研好?”
高姐姐偏頭看向她,“我是覺得有條件出國挺好的,天地曠闊,你其實想留北京,多少是因為戀人吧?”
遲喻搖頭又點頭,還是坦誠回,“九成為他。”
高姐姐沒勸,“那就随心,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怎麽選都會後悔、都有風險,人要忠于自己這刻的選擇。”
新年遲喻回大連,江聿懷留京。
許多事都好奇而繞在唇齒間沒有問,比如為什麽不回去,又比如說你家裏不差錢,何必這樣辛苦。
新年時遲航請她吃飯買東西,送到小區門外鎖了車,終于開口,“你不會和江聿懷搞在一起了啊?”
“如果是的話,哥哥準備怎麽辦?”遲喻四兩撥千斤地把話題推回去。
遲航降車窗點了根煙,抽完大半才轉回來,愁容滿面,“就你這個說話氣人的方式,說不是近墨者黑,我把自己頭扭下來給江聿懷當球踢。不怎麽辦啊,幫你兜底瞞着叔叔和嬸嬸呗,兄妹一場,我看你去死是吧?把壓歲錢點了,下車滾吧,別跟這兒氣我。”
遲喻特認真地喊了聲“哥哥”,她其實不用收也過得挺好,父母在無法掌.控子女的情況下,總會妥協。
她的生活費、房租和零花錢家裏都是往雙倍打的。
離京江聿懷沒送,回京則有來接。
一起的第三個月,江聿懷的朋友圈裏更出了遲喻的照片。
女孩子着絲絨紅裙,捧着只杯子蛋糕,對鏡頭笑容甜美絢爛。
點贊和評論的信息三個鐘頭內刷滿了整整一頁,而因為上.床途中江聿懷接了電話沒有停下而生悶氣的遲喻本人還是在遲航的提示下看到的。
他們倆的朋友圈實在談不上太多交集。
官宣的突然。
遲喻驚愕地喊,“江聿懷。”
他轉回來,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點着桌板,“肯說話了?”
就那麽被輕而易舉的哄好了。
乖得驚人,只要一點點的甜就能開心特別久。
江聿懷不會和遲喻說他的計劃,有次遲喻問明天下午想去選條魚養在家裏,他才答明天中午有約。
遲喻強顏歡笑着說沒關系,陶瓊陪自己一樣。
結果十一點多被江聿懷帶出去吃了頓飯。
“你不是約了人?”遲喻蹙眉。
江聿懷解釋的理所當然,“先陪你吃一頓,等下怎麽回去?”
“打車吧。”遲喻沒睡好,自沒有愉快度過周末的心情,沒化妝沒戴美瞳,視線有點兒模糊。
已經開始後悔同他滞氣了,明明這樣慣着自己,還想要什麽呢?
此後遲喻學會了把自己想做的事情提前很久很久規劃好,然後報備般的穿.插在交流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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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喻穿過前門喧鬧的集市去和白天約了朋友拍照的江聿懷會和,她紮雙馬尾,穿小裙子,在柔和的春日夜裏走在他身側。
不看路,光看他。
被頻繁的換到沒有障礙物的那段,牽着往前,月光晃了又晃,落在發梢眼角。
江聿懷找還在開門的便利店為她買冰可樂,老板養了只肥碩的橘貓,正在看球,不大的便利店滿滿登登的。
他捏了張濕巾擦幹淨瓶口,單手拽開易拉罐罐口遞給遲喻,順手去摸那只貓,順着後腦捋到背部,褐色的絨毛指縫間透出來。
“和你一樣乖。”
那雙潋滟狹長的桃花眼噙着笑看向她。
碳酸入口帶着炸.裂感,遲喻開始祈禱時間暫停,讓她把這個瞬間銘刻進心底。
絕大多數時刻他們沒什麽可聊的內容,遲喻選的考研科目帶數學二,江聿懷喜歡把人圈在懷裏教,每次到最後都會鬧過火,變成粘.膩不清的糾.纏,宣.淫是不分晝夜的。
遲喻在五月初結束了她的實習,拿到份不錯的半年實習簡歷,論文已經定稿,回校答辯和拍畢業照的時間在中下旬。
她拎着小行李箱住進江聿懷家裏,下單了喜歡的廚具,開始把空置的廚房一點點填滿。
如果江聿懷下班早的話會一起吃晚飯,晚得話娛樂活動不定。
書桌旁邊加了張桌子,桌面陳設反差巨大。
遲喻修完了論文最後的标點符號問題,發給指導老師審閱,滑着帶輪轉椅挪到江聿懷這側,笑盈盈地問,“你在幹嘛呀?”
“等你改完。”江聿懷捏她臉頰,“改好了?”
遲喻點頭,“我要解脫啦,快遞給我發消息,東西到了,放在驿站。”
“嗯,我去給你拿。”她在家是不穿內.衣的,換衣服麻煩,這類事情江聿懷在的時候總是代勞。
他的手機壁紙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換成了遲喻的照片,後來遲喻會幫忙更新成本時段最滿意的自拍。
驿站就在小區門口,報遲喻尾號取東西,江聿懷起身離開時沒帶走手機、也沒有鎖屏。
就那麽大大方方的攤在哪兒。
遲喻對天發誓她是無意間掃到的,因為微信界面對方的頭像實在吸引眼球。
看着是個很漂亮的美人,昵稱是sura。
甚至不需要上下翻動。
只呈在面前的,就讓遲喻的心開始被寸寸淩遲。
Sura:[收到了,的确挺好吃的。]
Jyh:[嗯]
Sura:[最近怎麽樣?]
Jyh:[微笑.jpg]
後面兩條還是問候,江聿懷都回了那個帶着不舒服的“微笑”表情。
不那麽熱切,可每一條都有回應,又收到了什麽呢?
這七個月來遲喻堅持不聽不看不問來自我疏.解,可她很難不去多想些什麽。
呼吸變得粗.重,遲喻顫着手去替江聿懷鎖屏,幫忙掩飾。
他進門拆快遞洗手,然後來抱她,洗手液是她喜歡的檸檬薄荷調子。
遲喻下巴抵在江聿懷的肩頭,是個看不清彼此神情的姿勢,他敲着鍵盤問,“想看點兒什麽電影嗎?”
“我愛你。”遲喻夢呓般地低喃,“你愛我嗎?”
密.不可分的姿勢,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只她的心在狂跳。
後腦被溫熱手掌扣住,江聿懷答,“等下想吃點兒什麽?”
所答非問。
其實就是答了。
遲喻悻悻回,“我不餓,減肥。”
“那沙拉可以嗎?”江聿懷親她耳廓,動作纏.綿極了,然而無關愛。
她擡眸看着對牆上挂的電吉他,最頂.端不那麽容易碰到的那把是他們第一次視頻時候江聿懷拿來彈的。
好像沒有過去多長時間,仍然在,換了位置。
物在人在,可就是不複從前。
江聿懷沒對她有過半點兒承諾,她希望他能愛自己,低到塵埃裏還不夠,碎成齑粉都得不到。
遲喻再度回憶起最初,他在開始明明只有一點的善心,拼湊成她少女時代的全部,還有那條辣湯中掙紮的魚,變成可口的佳肴,如她這般在床.笫收獲悱.恻纏.綿。
誇得最多的還是乖和怎麽都弄不夠。
積攢了很久的怨氣和戀慕江聿懷的心分成了兩個派系。
一個講:[你問他啊,你還能忍耐多久呢?]
另一個很講道理:[愛就是帶着忠.貞的要求,極具排他性和占.有欲啊,你是想要愛,還是想要一直忍耐呢?]
所有的思路都指向同一個結局。
江聿懷發現了她的不開心,女孩子被寵久了,不太習慣在自己面前掩飾喜樂,打眼看過去就能全明白。
“怎麽不高興了?”他推開鼠标,大馬金刀地坐在床邊看遲喻,見她不搭話,腦袋往後仰,枕在她大腿上,慵懶地刷起手機來。
永遠游刃有餘,自在如風。
遲喻斂着眸,腦海裏劃過許多個瞬間,她實在太擅長把喜歡的回憶單獨剪切出來,拼接重建成美好的,反複重溫流連。
這是她賴以生存的法則,總要倚仗着某幾個瞬間來抹殺消失的念頭。
今天的剪輯太失敗了,失敗到每一刀落下時都在提醒她另一個或另幾個女孩子的存在。
比壓倒駱駝最後一根稻草更難捱的,是反複告知駱駝,最後一根稻草會落下這件事。
她還是坦白了,“我無意間看到了你的手機。”
江聿懷的指尖微頓,把手機遞給她,“随便翻。”
遲喻沒接,單刀直入,“Sura是誰?”
問完就怔了,她曾是被問到的人,時空流轉。
江聿懷露出了然神色,平靜回,“我以前在玩一個網游,想起來了玩一下,有很多年了,也認識這個女孩子很多年,從來沒見過她,大概是兩三年前我朋友告訴我,我才知道她喜歡我的,我拒絕過了。說買的東西是之前游戲群有人什麽牌子的糖比較好吃,我提了嘴,她說沒有吃過,所以我順手給她買了一份。”
“我知道了。”遲喻不知道怎麽描述自己的感覺,如釋重負中參雜着落淚感,低低地回他,“沒關系的,我都能理解。”
真的絕望是渾然不再在意前因後果。
明知喜歡而擁有對方目前的地址,在提出後買東西給她,是大發善心還是池塘飼魚,都已經不重要了。
晚餐點了減脂沙拉,遲喻吃青菜類向來不沾醬,潦草咀嚼吞咽。
江聿懷沒補充說明什麽,他仍抱着她看電影下飯,仿若什麽都未發生。
遲喻躺在他身側,枕着手臂玩手機。
江聿懷轉過來親她耳垂時,她正在跟陶瓊聊天,屏幕大大方方的亮着,選得是明天吃飯的地點。
如果江聿懷再早轉三秒鐘,就會發現那句還沒來及的刷上去的“那這就是你北京的最後一頓了是吧?”
“我不太舒服,胃難受。”遲喻親伸過來的手背,軟語回。
胃部被手掌捂住,江聿懷沉聲問,“那起來吃點兒主食,喝個藥吧?”
遲喻輕聲回,“不要,懶得吃,躺會兒就好了。”
“那我們今天早點兒睡,乖。”江聿懷把她的長發拂開,吻落到後頸處。
身後的呼吸漸漸勻稱。
遲喻保持同個姿勢躺到僵硬,備忘錄裏輸了滿滿當當明天的日程,最後一步是買好票,高鐵沒有合适的時間,轉而去買傍晚的機票。
沒有失眠,只是噩夢纏.繞。
當年那個得到一絲甜就開心的轉圈圈的小女孩,在眉目寧定地招手說再也不見。
驚醒時臉埋在江聿懷胸口,眼尾被幹掉的淚沙得有點兒痛,只微微擡起就能親到他。
晨光從窗簾縫裏透進來,原來天已經大亮,無怪乎夢會有這樣的收場。
她又複習了一次備忘錄的內容,先在租房app上提前退租,算她違約,倒賠一個月房租,遲喻不在乎,她只想離開。
下一步是叫順豐,預約了十點上門,帶三個大號紙箱……
理順後把備忘錄的某幾條順序颠倒變換,遲喻終于倒出空來,生平最後一次這樣近的看江聿懷。
過去那麽多年,從單戀到明戀,再僥幸和苦練。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身邊這個人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她在難眠午夜看他側臉的心情了。
就算被他擁在懷裏,想得也不過是什麽時候說再見,無謂再拖,到這裏就好了。
江聿懷被鬧鐘叫醒時習慣性的親了親懷裏乖順的貓,她搬進來,江聿懷的起床時間提前了十分鐘,用來溫存。
遲喻是很好哄的,真有生氣的事情都不會過夜,果然睡醒後仰着素淨的小臉,柔軟如雲團,含混不清地和自己說早呀。
他把密碼鎖改成了她的生日倒置,然後進門蹲在床邊又捏了捏遲喻的臉提醒。
被重複利用的手段,只要江聿懷感到對她有所虧欠,就會放寬多讓遲喻出現在自己生命中一些。
遲喻寧可他不曾改過,不過都算了。
防盜門叩好,确認江聿懷不會再折返,遲喻翻身下床,開始收拾屬于自己的東西。
她斷舍離的進程相當之快,順豐小哥如時上門,幫着往箱子裏塞。
到最後遲喻看着空空如也的左邊桌面,想起些什麽來。
她從垃圾桶裏抽了張演算過半頁的草稿紙,提筆落下。
[多謝你以前縱容我,讓我做很多不合情理的事情,到此為止。]
就這樣一句,遲喻再也沒有其他想和江聿懷說得東西。
她關門的動作很輕,輕到只有鎖芯卡死的咔噠聲響過一下。
到底沒有時間和陶瓊吃飯,回家時室友姐姐還沒有走,她最近都在淩晨下班,上班時間推到了十二點前。
剛搬進來時同樣的姿态,高姐姐靠着門看遲喻收拾。
從前是擺出來,現在是收回去。
“我還沒想好,大概會出國吧。”遲喻把吃得東西歸成小箱,都抱給她。
高姐姐打着哈欠,“出國挺好,不要的放着就好了,管家回頭會來處理,不用給自己扔,如果還有快遞再往這邊機寄的話,取件碼和新地址發給我就好。”
遲喻最後整理桌面,翻到收納盒最內的一只貓貓頭,她端詳了會兒,想起是那條為了見江聿懷買、結果一次性的吊墜。
垃圾桶的袋子剛剛滿了,打結放在門口。
紫水晶敲垃圾桶低,清脆的一聲,往事随着被棄之如敝屣。
****
江聿懷敲門,無人回應時就發現了不對勁,他給遲喻打了兩個語音,無人接聽,驚覺這一整天裏,她唯一一次聯系自己是問“今天你幾點下班?”
輸入才改的密碼推門,接着就看到了玄關和客廳裏缺失的色彩。
心被銳器撕劃着,血珠開始冒出來,遲喻在一天之內抹去了所有她曾存在過的痕跡。
她想做什麽呢?
暗室裏猩紅明明滅滅,江聿懷倚着桌子抽了整根煙,才注意到自己桌面攤着的“留言”。
他團成廢紙揚手扔了,小女孩鬧脾氣,下狠話倒有一套,想清楚就會回來要抱了,畢竟她那麽喜歡自己。
江聿懷其實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心裏總有那麽團影子的,大到有次在跟當時的女朋友開房,遲喻的消息發進來問物理題,于是他披好浴袍開始解題,把女伴氣得哭着走了。
并不喜歡帶什麽人回家,遲喻是唯一同居過的。
他以為自己能堅持冷戰很久,等到遲喻低頭認錯,可不适感和莫名的失落就在兩根煙的時間裏演變成螞蟻噬骨般的疼。
“我回來的路上在想晚上跟你看什麽電影比較好。”江聿懷發了語音給她。
遲喻是秒回的。
小公主:[有什麽話你可以好好說,別發語音,我在吃飯,沒空聽。]
遲喻隐沒了心聲,現在的我,聽你的聲音只會想哭。
Jyh:[那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不告而別又算什麽呢遲喻?]
遲喻沒有再回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會完結,下午還有兩章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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