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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妹妹遠去的背影,一陣帳然若失的感覺填滿心頭。

盛煊從小就知道妹妹是阿爹從外面抱回來的。

在他五歲那年,阿娘難産而死,一屍兩命,阿爹痛不欲生。

阿爹将謀害妻小的小妾送官後,日日醉生夢死。

幾日後,阿爹卻突然從外頭抱了一名小女嬰回來,還告訴他說,以後這個小娃娃就是他的嫡親妹妹。

當時盛煊并不知道小女娃從何而來,直到有一日,姑母盛翊臻來家裏找阿爹,還要阿爹帶着他們搬離京城,他方從兩人的争執聲隐約得知,妹妹的身世并不單純,似乎是京城裏哪個大戶人家的女兒。

當時盛煊還小,聽得也不甚清楚,只以為那大戶人家不喜歡女兒,只想要兒子,才會将女兒給丢了,姑母怕惹上麻煩,才要阿爹帶着他們遷家。

直到盛煊十歲那年,盛父喝醉,不小心将當年的事全說了出來,他才知曉自己的阿爹與姑母,究竟都做了什麽荒唐事。

盛煊想到永安侯夫人方才的反應,知道她恐怕已經猜到盛歡就是她的親生女兒。

他的妹妹終于要認祖歸宗,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了。

思及此,盛煊不由得苦笑了下。

另一頭,永安侯夫人一行人已抵達鳳儀宮。

盛歡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出宮,就又被帶回來。

她側過頭,看了一眼永安侯夫人,心裏緊張無比,整個人都緊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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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皇後見到本該離去的盛歡時,亦是微微一愣。

“怎麽這麽多人一塊來見本宮?”裴皇後笑道,淡淡掃了淩容與一眼,“太子怎麽也來了?”

“兒臣來給母後請安。”淩容與垂首道,“還有一事想與母後禀告。”

“臣婦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永安侯夫人福身行禮,一旁趙舒窈與盛歡亦跟着福身。

裴皇後目光在牧婉清及盛歡、趙舒窈三人臉上來回掃視,最後揉了揉眉心,屏退左右,只留下她的貼身宮女芳雲。

“臣婦今日前來,是有一事想勞煩娘娘作證。”永安侯夫人開門見山道,“這位盛姑娘極有可能是臣婦流落民間的女兒,懇請皇後娘娘為我倆準備滴血認親的的器具。”

盛歡瞳孔劇烈收縮一瞬,不敢置信的扭頭看向永安侯夫人,心中猜測成真,再也掩不住震驚與慌亂。

若她真為永安侯夫人的女兒,那麽為何阿爹對她的身世,從來只字不提?

“芳雲,準備銀針水盆各兩副。”裴皇後颔首,而後望向淩容與,“太子又是要向本宮禀報何事?”

淩容與往前一步,撩袍跪下,“兒臣與盛姑娘兩情相悅,望母後成全。”

盛歡霎時目瞪口呆。

她現在覺得淩容與就是個瘋子。

這種事他怎能信口胡說,張嘴就來?

裴皇後也沒想到兒子竟如此急躁,頭痛不已的擺了擺手,“你先起身,這件事待會兒再談。”

趙舒窈臉色煞白,原本高高在上的倨傲神色,此時已消失殆盡。

事情一件一件朝她而來,好似有預謀一般,一步一步将她推入絕望深淵。

太子與盛歡兩情相悅的事讓她憤怒,然而這個憤怒,卻遠遠比不上待會兒要滴血認親的恐懼與害怕。

皇後為何要宮女準備兩副滴血器具?

難道她不是母親的女兒?

思及此,趙舒窈內心的慌亂與恐懼越發強烈起來。

她再也端不住平時的從容淡定,近乎氣急敗壞的抓住母親的手,顫聲道:“娘在胡說什麽,您何時多了個流落民間的女兒?我怎麽從來沒有聽您提起過!”

永安侯夫人見到趙舒窈一臉泫然欲泣,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表情,心裏也不好受。

但一想到自己的親生骨肉流落在外十多年,還是個身份低微,将來只能為人妾室的小商女,心中更如刀割一般的疼。

永安侯夫人更無法想象,要是今日裴皇後沒将盛歡召進宮,這個疑似她親女兒的姑娘又會有何種境遇。

依她今日所見所聞,太子對盛歡勢在必得,手段近乎粗.暴。

趙舒窈對她更是極為不待見。

盛歡若真被太子弄進宮當侍妾,那麽将來窈兒成了太子妃,姐妹倆為了太子反目成仇,依窈兒剛烈的性子,甚至還可能不擇手段将盛歡弄死……

永安侯夫人打了個寒顫,簡直不敢再細想。

裴皇後命人準備了兩副器具,自然是兩個姑娘都得與牧婉清滴血認親。

盛歡與牧婉清的血珠子,很快就相溶在一塊,然而另一盆水中,趙舒窈與牧婉清的血,卻依舊不相幹,絲毫不相溶。

趙舒窈恍若雷擊,身子搖搖欲墜,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一雙眼猩紅得可怕,面色蒼白吓人,“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怎麽可能不是娘的孩子!”

她行事雖然低調,但她身邊大丫鬟的所做所為,卻是張狂又放肆。

萬一她真不是侯府嫡女,那些受過她的氣,受過她羞.辱的貴女,那些對她虎視眈眈,卻忌憚她身份的纨绔子弟……

趙舒窈心髒發虛,無名的恐懼蝕心入骨,身子不受控的顫.抖着。

不,她不可能不是侯府嫡女!

永安侯夫人見女兒如此,難受不已,想要上前安慰她。

趙舒窈卻猛地朝她撲來,緊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模樣有幾分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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