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恐怖游輪

第28章 恐怖游輪

何嶼菩走上陰森狹窄的樓梯, 這裏的階梯似乎很久沒有被打掃過了,黑色的羊毛絲綢褲沾上了不少灰塵。

他來到小隔間面前, 推開門。

謝璟言還保持着他離開前的姿勢, 半身虛弱地靠在牆體上。

他勁瘦的身軀布落着長短不一的深紅血痕,漆黑的瞳孔有些渙散,薄唇沾染着溢出的鮮血。

何嶼菩漠然地俯視他, 淡道:“爬過來。”

話語剛落, 謝璟言的身軀微弱地動了下,泛白的薄唇緊抿, 長睫微顫, 似乎是收到了不可違抗的命令, 竭盡全力想做出回應。

但極為嚴重的傷勢讓他動彈不得。

何嶼菩面無表情地在門外站了許久,直到确認對方失去了行動能力,這才不得不皺起好看的眉頭, 走進髒亂的小隔間。

原身船長自小尊養處優, 所有的用度都是頂配, 就連生活的空間, 空氣都是經過再三過濾淨化的。

因此當何嶼菩走進小隔間後, 厚重的灰塵讓他身上極為不适,嬌貴白皙的皮膚頓時泛起紅點,像是有萬千螞蟻順着肌膚四處攀爬。

何嶼菩沒有分散心思去理會這異樣,他屈身在謝璟言面前, 伸出纖長白皙的手指, 放在對方的脖子上

他不斷收緊指骨關節, 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何嶼菩撩起視線, 冷漠地看着對方奄奄一息的模樣。

然而謝璟言連掙紮的跡象都沒有, 雙目緊阖,呼吸極為微弱,對外界的危險毫無抵抗力。

何嶼菩淡淡地垂眸看他,覺得有些奇怪。

按理說,謝璟言這種能輕易斬殺無數鬼魂,甚至能自由出入副本的頂級高等玩家,不應當在賭博空間站淪落成這副模樣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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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方如今不僅弱成了這般模樣,還對敵人的接近毫無察覺,甚至性命被威脅都沒有反應,完全不符合謝璟言的作風。

賭博空間站,從另一種含義來說,算是另類的休息站,沒有怪物的存在。

但總不可能是賭輸了被人打成這樣吧......

感覺有點不爽。

何嶼菩長睫半掩,看不清藍眸中的情緒,掐着謝璟言的脖子,泛白的指尖不停地加重力道,在對方的皮膚上留下深深的紅痕。

要是真這麽廢物,還不如去死。

謝璟言蒼白着臉,很輕地悶哼了聲,喉結細微地滾動了下。

狹小的房間內,可怖的死亡氣息在不斷蔓延。白光陡然浮現,字幕略顯刺眼,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啧。】

【小狗去哪裏玩了,怎麽這麽髒,身上血腥味幾乎覆蓋了整個屋子,真不想承認它是我的狗。】

【但沒辦法,誰讓我是負責任的主人呢,就先治好它,然後再給予一點小懲罰,讓它謹記下次不能随便亂走。】

字幕剛消失,系統瘋狂閃爍,耳邊是尖銳刺耳的警告。

【警告!】

【警告!】

【系統檢測到玩家何嶼菩當前行為不符合人物設定,判定為ooc,角色進入抹殺階段】

【現在開始10s倒計時】

何嶼菩掀起眼皮,毫無征兆地松開了鉗制住謝璟言脖頸的手,任由對方跌倒在地,發出發出悶重的聲響。

謝璟言分明已經在死亡邊緣了,氣質上特有的危險性卻沒有絲毫減少,似乎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從而持刀反殺的惡徒。

何嶼菩看了眼系統的紅色倒計時,漫不經心地擦拭着骨瓷般的指尖,将上面的血跡擦幹淨,強行壓抑住懸在心中的殺意。

系統倒計時在“1”停住了,系統停止發出紅色閃爍。

【玩家已解除ooc危機,請繼續保持狀态】

若不是因為系統的ooc警告,還有進游戲前算到的卦象,何嶼菩現在就殺死這個令人厭煩的家夥。

不過現在的情況變麻煩了。

字幕的出現,證明謝璟言在原身心中的地位,遠遠超過何嶼菩心中預估的數值。

他沒辦法下死手。

何嶼菩垂下漂亮的眼眸,再次下命令:“過來。”

然而對方毫無反應,深紅的血液在地上形成小水窪,呼吸幾乎是細微到忽略不計。

不會真死了吧?

何嶼菩皺起眉頭,勉強湊過去查看他的傷勢,掀開對方身上的衣物,手不經意碰到了謝璟言脖頸上特制的狗圈。

也是這一瞬間。

他鼻息間的血腥味加重,肩膀傳來致命的疼痛感,被股外力撞擊,身體狠狠地砸在地上。

只見原本瀕死的謝璟言,不知何時睜開漆黑的雙眸,将何嶼菩撲在地上,堅硬的牙齒直接沖着他咬了下去,似乎想要将何嶼菩的骨頭咬碎。

草,他就知道這家夥在裝死!

何嶼菩掏出腰間的槍,正準備扣動扳機時,一滴炙熱的液體掉落在他皮膚上。

白皙的面容掠過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這家夥還在重傷狀态。

何嶼菩無法判斷對方是否能承受住這一槍,只能無奈放棄。

他悶哼了聲,不發一語地用力推着謝璟言,卻推不開,只能硬生生承受着骨頭傳來的鑽心疼痛,疼得眉頭緊皺。

何嶼菩轉頭去看去。

微弱的光線落在兩人身上,只見謝璟言像是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身上沒有一處好肉,臉白得不像話,整個人似乎是失去了顏色。

謝璟言已經失去理智了。

如今的反擊不過是依照本能行事,身上獨有的孤傲不允許他成為別人的奴隸。

何嶼菩腦海中掠過原主的記憶,在他來之前,不聽話的謝璟言就已經遭受過原主的虐待了。

但無論原主用什麽手段折磨他,用什麽辦法逼迫羞辱他,都無法讓這個桀骜的怪物低下頭顱,徹底臣服。

這是為什麽謝璟言在原主心中地位極高的緣故,他的傲氣引起了原主的勝負欲,越是不肯求饒,原主越是折騰他,惡性循環。

何嶼菩深吸了口氣,收斂起傷害謝璟言的念頭,勾着似是而非的縱容,輕笑一聲:“這是在向我抱怨不滿?”

記憶中惡毒的責罵沒有出現,謝璟言眼神頓了下,但他無法過多地思考,筋骨和內髒都破損得厲害,軀體的自愈能力跟不上。

但這道聲音,他似乎是在哪裏聽過......

在很久很久之前,還沒進入游戲的時候。

何嶼菩敏銳地捕捉到了謝璟言眼神變化。

他溫和地撫摸着他柔軟的頭發,唇角勾着溫和的弧度,聲音帶着一點适當的心疼:“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好不好?我帶你離開,給你治療傷口。”

謝璟言遲鈍偏過頭,跟他對視。

舊燈泡發出微弱的光,透過飛揚的塵土,均勻地落在兩人身上。

何嶼菩如羽的長睫微顫,像月光般的白發絲随意地耷拉着肩上,漂亮的眼睛沾了點危險性,正冷靜地看着他。

像是只早已露出獠牙的小貓,卻還乖巧地站着原地裝無辜,準備随時給獵物致命一擊。

謝璟言看見這張瑰麗的臉,頓時從幻覺中回歸現實,喪失的理智也恢複了不少。

他的記憶沒有被系統抹去,自然能輕易地認出這個漂亮的小美人是誰。

對方不是賭博空間站的驕縱惡毒船長,而是從上個副本追過來的漂亮小金絲雀,一個能成為NPC的特殊玩家。

只不過對方來到這個地方,又轉換了身份,這次的NPC身份不是金絲雀了,而是船長,也是他身份卡的主人。

而依照原本船長的人設,是斷然不會殺他的,這也代表着何嶼菩會受到人設牽制,無法殺死他。

謝璟言确定對方無法對他的生命造成威脅後,收起咬住何嶼菩肩膀的利齒,細微喘息休息着。

他這次傷得實在太重了,不過是咬了何嶼菩一口,就耗盡了大半力氣,腦海中不停地響起鳴聲,意識也變得遲鈍起來。

何嶼菩用力地推開他,伸手擦了下肩膀不斷滲血的傷口,撩起視線看着對方,有着指責的意味。

謝璟言扯了下唇角,也是似笑非笑地看了過去,帶着少許挑釁的意味。

又是一個想把他訓成狗的。

何嶼菩淡道:“走了。”

謝璟言掙紮着起身,下一秒,空蕩死寂的隔間內,回蕩着響亮的巴掌聲。

只見何嶼菩高揚着白皙的掌心,毫不猶豫地扇了過去。

謝璟言唇角溢出血液,偏着側臉,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他楞在原地,許久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無聲擡眼,漆黑的眸子沉了幾分,攢着極為可怖的殺意。

“連主人都敢咬,看來這段時間太縱容你了,讓你這麽放肆。”

何嶼菩不悅地看着對方,肩膀的牙印傷口因為被扯到了,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血:“這一巴掌,是先教你點規矩。

“別待會回去的路上,讓外人嘲笑這是條沒教養的狗,丢了我的臉。”

謝璟言偏着臉,眼底漆黑一片,似乎在醞釀着殺意,他氣息沉重,半晌沒有說話。

“我的本意不是打你,而是教你規矩。”

何嶼菩揉着泛紅的掌心,眼底盡是嘲弄的笑意:“畢竟你是我最心愛的寵物,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打在我身,痛在你心?”

謝璟言嗓音沙啞,冷笑道:“最心愛的寵、物?”

何嶼菩沒搭腔,輕撫過對方俊美的面容,手指往下勾住謝璟言脖子上的狗圈,伸手拉住上面的鎖鏈。

“你敢?!”

謝璟言被扯得身形一動,脖頸頓時留下印痕,是鎖鏈的模樣。

何嶼菩收緊指骨關節,拉着鎖鏈的手加深力道,拖着他就往外走。

鎖鏈是被威斯納亞特殊制作的,各個方面都被加強了,尤其是結實程度。再加上謝璟言重傷在身,根本無法掙脫鎖鏈的束縛。

謝璟言的脖子留下極深的印記,是鎖鏈的形狀,不斷收緊的狗圈讓他揚起纖長的脖子,幾乎無法呼吸。

何嶼菩壓根不管他,拉着緊鎖鏈,硬生生拖着他走了十幾米,這才停了下來。

他轉頭看見謝璟言慘白着臉。

即使皮膚在地上磨損,疼成這樣了,謝璟言也只是咬緊牙關,将所有聲音硬生生堵在喉嚨眼。

維持着獨有孤傲的骨氣。

何嶼菩見他這樣痛苦,彎起漂亮的眼眸,屈身問道:“還敢咬主人嗎?親愛的小狗。”

看似是在質問小隔間裏發生的事。

但謝璟言知道,對方是将上個副本受過的傷害全部報複回來。

被奪走的神級道具、被迫離開的玩家陣營,還有差點留在上個副本的命。

謝璟言像是笑了,扯了下唇:“抱歉,我的主人。”

何嶼菩訝異地挑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瞬息間,謝璟言毫無征兆地拔出綁腿帶中的三棱/軍刺,帶着股壓迫人的狠勁,用盡全身的力氣,手勁下壓,刺向何嶼菩的心髒。

何嶼菩瞳孔收縮,幾乎是同時往後退一步,但還是晚了,胸前被化開道不深不淺的刀痕,血液染紅了白色襯衫。

痛覺卷席了神經中樞,他沉沉地呼了口氣,接連往後退了幾步,看着謝璟言,眼底掠過不明的情緒。

他失去意識之前,聲音很輕:“你也配?”

謝璟言拼盡全力反抗給出這一擊後,眼前漆黑一片,身體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

何嶼菩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失去意識的謝璟言,此刻心底湧上的不止是殺意,還伴随着不明所以的欣賞。

謝璟言,蠻有意思的。

何嶼菩喜歡這種有骨氣的惡犬。

但他身邊不需要這種不聽話的狗。

所以,何嶼菩會将它的脊梁骨踩碎,折斷那身傲骨,讓對方心甘情願匍匐在他腳邊,奉上忠誠。

訓犬之路任重道遠。

何嶼菩嘆了口氣,走過去摸了摸謝璟言的臉,而後勾起旁邊的鎖鏈,冷漠地将他拖着走。

于是維斯納亞的大理石走道上,從木梯上的小隔間到豪華奢侈的船長專屬房,落着一道極長的血痕。

觸目驚心。

*

何嶼菩扯着鎖鏈,将失去意識的謝璟言拖到洗浴間。

在柔和的黃色燈光下,何嶼菩清楚地看到對方身上長短不一的血痕,有的血肉外翻,甚至能看見裏面的森森白骨。

可見謝璟言在他到來之前,受到了怎樣的非人虐待。

那人分明是下了死手,若不是謝璟言本身的自愈能力極強,恐怕撐不到何嶼菩來見他。

究竟是誰做的?

首先排除原船長。

何嶼菩繼承了NPC身份的同時,也繼承了記憶,原船長并沒有做過這種事。

難道在這艘船上,難道還有比謝璟言更厲害的玩家存在?

可何嶼菩記得上個副本沈巍然說過,謝璟言是游戲中排名第一的玩家,跟第二名幾乎是斷崖式的實力差距。

何嶼菩倚在洗手臺休息,他将謝璟言拖過來花了不少力氣,細嫩掌心被鎖鏈磨得發紅,另一只手輕輕地揉着。

他瞥了眼謝璟言。

要不是何嶼菩在拖謝璟言來的路上,買了點回複血量的道具,恐怕地上昏迷的俊美男人早就成了一具屍體。

安靜的浴室內,暖黃色的燈光讓人心安。

何嶼菩因為體力消耗太多而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他看了眼身上的血跡,轉身從浴室門內拿了花灑,将皮膚上的血漬洗幹淨。

衣服濕透了,緊貼着皮膚,勾勒出勁瘦好看的線條,柔光覆在他身上,恍若從霧氣彌漫仙境中現世的新生神明。

純金打造的奢侈花灑被何嶼菩單手拿着,對準躺在地上的謝璟言,毫無征兆地将水流開到了最大。

強勁的細水柱沖刷着謝璟言的身軀,血液混着自來水蔓延開來,腥甜的血腥味在浴室中蔓延,鮮紅的血水襯得何嶼菩整個人白如雪。

冷水在謝璟言皮膚上流落,再加上浴室內本就開着空調,他本就因失血過多而體溫較低,此刻更是如同身陷冰川,凍得長睫微顫。

謝璟言艱難地動着指尖,似乎是難受到了極點。

何嶼菩看見了,但沒在意,他漂亮精致的眼眸掠過殘忍,将冷水澆在謝璟言臉上,看着他因為窒息而起伏的身軀,心情有些愉悅。

他控制花灑的神情非常認真,像是仔細在清洗心愛的玩具。

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等到謝璟言身上的污穢跟血跡都沖刷得差不多時,何嶼菩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來。

他讓對方背靠着牆體,用細膩的毛巾将謝璟言身上的水漬擦幹,甚至仔細到每一根頭發。

謝璟言嘴唇泛白抿緊,虛弱地靠在牆體上,輪廓與五官像是神明按照絕對比例雕刻出來的,并不是讨好性的美貌,而是帶着高雅與侵略性。

整個人如同俊美蠟像,毫無生機。

何嶼菩的視線落在對方緊閉的長睫上。

怪不得原主會那麽喜歡謝璟言,确實好看得不像話。

他單手鉗住謝璟言的下巴,指尖在對方的簿唇上掠過,而後指尖勾住狗圈,将整個人拖着走出浴室,狠狠地丢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

何嶼菩拿過謝璟言狗圈的鎖鏈,将他栓在牆角處。

小狗嘛,好看不夠,還得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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