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陷落 “你很在意我的感受?”
第31章 陷落 “你很在意我的感受?”
京越傳媒。
名字如雷貫耳, 出品過許多有深度的紀錄片,比如傳統非遺系列、古詩詞動畫系列,以及建築與文化融合系列, 是央臺的長期合作夥伴,拿過無數獎項,但随着原班組人員的陸續離開, 沉寂了好幾年, 都沒有再産出新的作品。
從事書畫、漆器、陶瓷、宮廷織繡等各個領域的文物修複者也不少,對方找到她一個學生這裏來, 的确不太合常理。
謝辭序沒有做過多判斷, “最主要還是看你自己的想法, 這種機會并不多見, 可以豐富你的履歷。當然, 如果不想生活被打擾的話,拒絕也未必會留下遺憾。”
“待會我會讓人查一下他們的持股情況, 如果不是騙局的話, 你做任何選擇,我都支持。”
都能從莊縛青那得到她的信息, 肯定是經他再三篩選過的,他嘴上是刻薄了點, 但兩家人的情誼在那,倒也不會真做傷及她利益的事。
“騙局倒是不至于。只是我不太喜歡出鏡, 等有機會再跟她們談一下,看能不能不露臉。”岑稚許說,“畢竟是文物修複主題嘛,除了我肯定還有其他匠人,不能喧賓奪主。”
她讓謝辭序幫忙參謀, 其實只是打消他的疑心而已。
以他那樣強勢又謹慎的個性,肯定不願意身側的人抛頭露面。岑稚許本以為他會勸她放棄,聽到他的回答,倒是稍顯意外。
入夜後帶着幾分涼,謝辭序伸手替她攏好披肩,“嗯,有什麽困難,第一時間聯系我。”
岑稚許點頭,明白至少今晚是逃過一劫了。
她很少将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遇到困難,自己想辦法就推動解決了。真到了連她都搞不定的時候,謝辭序也未必能替她排憂解難。
正所謂,高處不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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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岑稚許就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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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商務似是早有準備,很爽快地表示登門拜訪,同她商讨細節。岑稚許購置的工作室就是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的,臨院的茶室裏對座而立擺了兩個褐青色的皮質沙發,容納五六個人,還算綽綽有餘。
但若莊縛青也在的話,空間再怎麽大,也顯得逼仄。
一行總共三個人,除了商務西裝革履,其他人的穿着都很松弛。
岑稚許昨晚從晚宴上被謝辭序送回莊晗景那後,在樓下坐了會,才讓司機林叔送她過來,沐浴完畢後,時間已接近淩晨,用來綁長發的發繩不知掉到了哪個角落,她索性随手拿了根羊毫筆,松松地挽成一個髻,耳邊碎發自然垂落。
盡管不怎麽待見莊縛青,但有客人在,禮節性的東西不能少,同人颔首點頭示意後,她起身倒茶。
商務連忙作勢要接過,受寵若驚道:“岑小姐,我來吧,您太客氣了。”
“莊先生說您下午從來不會客,晚上又有別的安排,我們才選了這個時間,叨擾了您,實在抱歉。”
岑稚許其實不太喜歡跟商務打交道,嘴甜,圓滑世故,時常昧着良心将産品的一分功效吹成八分,跟他們聊技術壁壘,猶如對牛彈琴。各方面都務實的,少之又少。
“一杯茶而已,你們不介意我待客寒酸就好。”岑稚許說。
她撩起眼皮看向正單手插兜,俨然一副欣然造訪也不覺不妥的莊縛青。她下午不見客?分明就是颠倒黑白。
莊縛青察覺到她不太友善的目光,“你們先商讨細節,我去樓上轉轉。”
他故意讓她不快,她也不是任由他拿捏的軟柿子。
岑稚許狀似不經意地說,“莊先生參觀的時候小心一點,樓上可不是我的地盤。”
莊縛青扭頭看她,“你租出去了?”
“我應該也沒有窮到這個地步。”
她的話只換來沉默。
莊縛青沒有接話,候在旁邊的兩位客人也安靜地飲着熱茶,氣氛登時冷下來。岑稚許靜了一秒,“送人了。她現在還沒有拿定主意,不過說不定也等不了多久。”
“不知道誰有榮幸,能得到你的贈予。”莊縛青攏了攏眉心,眼裏并無溫度。他忽然很羨慕謝辭序,羨慕他同她的接觸、相識,面對的都是她精心隐瞞的身份,而不是像他一樣,見過在她身邊流連過的每一個人,連名字、籍貫、特征都如烙印般熟記于心。
話語裏都暗藏譏諷,岑稚許自然明白,他誤會了她口中指代的“她”。
她承認,自己的感情經歷是稍顯豐富了些,但她每一段的上下承接都處理得當,從未有過腳踏數條船的情況,難道就因為這樣,就活該忍受他別樣的注視嗎。
岑稚許勾起一抹很微妙的笑,并不打算解釋,“說來挺不巧的,她不怎麽待見你。”
“那是挺不巧的。”莊縛青聲音低下去,皮笑肉不笑:“只能請他多容忍一下,畢竟我這人,總是陰魂不散。”
送走了礙眼的莊縛青,岑稚許才有機會坐下來,同京越傳媒的人談話。
“岑小姐,這是記錄片策劃案,請您過目。”商務在岑稚許翻動書頁的時候,順勢解釋:“我們總共邀請了二十一位不同組別的文物修複師,總耗時将近兩年,目前素材已經積累得差不多了。”
京越傳媒的商務很聰明,将信息點藏在話語中透露給她,岑稚許很快了解完大概。這個節目的含金量和制作水平很高,只是以鏡頭常聚焦于紮根于該行業多年默默無聞的工作者,苦于沒有資本注入,加之缺乏爆點,因此傳播範圍有限。
對方找她,大概率也是因為她的雙重身份,既有着對這一行業的熱愛,本身又是資本,不會随意要求更改節目的內核與鏡頭語言,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選。
只要她入局,必然會想辦法将節目帶到大衆視野。
岑稚許其實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拍板做好了決定。不僅是一樁生意,也藏有她的私心,想讓這些嘔心瀝血的工匠們,被整個世界看到。
“我可以和你們合作,配合這一期的鐘表修複主題。”岑稚許爽快道,“但鏡頭最好只到手臂以下的位置。”
“當然可以,岑小姐,歡迎您加入。”
岑稚許:“節目有找到合适的贊助商嗎?”
對方面露欣喜,“只有一家牛奶公司和低度酒公司有意向,不過……對産品的出鏡率有要求,我們李導不同意,現在節目資金鏈斷裂,勉強維持項目運行。”
他沒有說的是,由于拍攝時間太長,項目到了後期,變成了高層領導之間的兩相博弈,老派的人始終堅守初心,哪怕自己貼補,也想把成果做出來。新派的則認為,虧本的買賣難以維持公司長期運營,是一種病态的、脫離實際的自我感動。
市場需要人文溫度,但這個市場僅靠他們來推動,無異于杯水車薪。
有匠心又怎麽樣呢?能真正讓公司活下來的,還是有争議的選題,用流量藝人的名號厮殺卷出來的KPI。
岑稚許正好就是扭轉局面的關鍵之筆,她一眼看出京越傳媒的困境,也樂于做這個賞識的伯樂,拍板道:“過幾天定個時間,把你們法務部的同事也叫上,商量一下投資事宜。”
敲定好細節,把喜笑顏開的一行人送走,她步行上樓。
莊縛青正站在落地窗前,注目望向牆邊的落地鐘。風格大概是在十九世紀,整體框架用黑檀木制成,鑲嵌了青銅片、玳瑁以及鍍金的獸腳飾片,表盤上的羅馬數字是手工寫上去的,莊縛青認出是岑稚許的字跡。
“Boulle marquetry,是這個鑲嵌法的名稱嗎?”莊縛青明明對她喜歡的一切如數家珍,甚至能夠根據這件挂鐘的款式,推測她是在赴往英國留學的第一年收購的,卻要裝作不懂,同她閑聊:“我不太專業,要是念錯了,你可以指正我。”
“你發音很标準。”岑稚許說。
莊縛青淺笑,“看來沒有班門弄斧。”
他睨過來的視線很溫和,仿佛昨晚打她個措不及防的人不是他,岑稚許在心底冷笑,終于同他撕破臉,“莊縛青,你知道我最讨厭你哪一點嗎?”
莊縛青先是一愣,面色沉下,而後又勉強扯出一絲笑痕。
“看來你讨厭的點很多,才能這樣優中挑最。”
“我讨厭你永遠自以為是,把自己指摘得幹幹淨淨。”岑稚許這些話,不僅是自己的心聲,也是代莊晗景所說,“犧牲自己,讓你很有成就感,是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莊縛青嗓音黏纏,選擇了逃避。
“我在說什麽,你心裏跟明鏡似的。”岑稚許字字直擊要害,“就像北邊那塊地,起初我和你争鋒相對,互不退讓。你要做度假山莊,項目方案和利弊分析我也看了,OK,這就代表我們達成共識。可是你後來怎麽跟謝辭序說的,要改成賽車俱樂部,卻沒有提前通知我。”
他享受的就是她得知真相那一刻的啞然。
其實他早就做好了決定,前期争論到面紅耳赤、不歡而散,都是為了鋪墊這一刻。
但岑稚許不需要這種無畏的犧牲,甚至可以說,反感。
“再者,就拿京越傳媒想做的紀錄片節目來說,你完全有更好的方式引薦,卻偏要挑中晚宴的節點,掐準了謝辭序在的時候,制造巧合。”
她們自小一起長大,見證了彼此成長過程中的每一個瞬間,可以說,這世上除了莊晗景和岑瓊蘭,最了解她的人,只剩下莊縛青。他知道她能化險為夷,處理好他使下的絆子,他就是要讓她不愉快,好體現這種犧牲的意義。
莊縛青垂睨着她,“阿稚……”
他嗫嚅半晌,手臂擡起,意圖同她解釋,卻只換來岑稚許退半步的拉開距離。
“我跟謝辭序在一起了,麻煩你以後不要再做這些事,沒有必要。保持點邊界感,同樣重要。”
濃郁的血腥氣從喉底漫了出來,莊縛青內裏已經被她接二連三的質問炸得腐敗不堪,拳頭握了又松,強裝鎮定,沉眸問:“你這次是認真的?”
那雙眼瞳依舊明銳清醒,冷靜到容不下他分毫,她反問:“我哪次不認真?”
“我有點累了,你先走吧。”
莊縛青還欲說什麽,岑稚許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謝辭序打來的。
在她們确定關系後的第二天,連關心的話都理所當然。
岑稚許并不避諱莊縛青也在,她怎麽會不知曉他的心思。
她們是兩塊相同的鏡子,照出彼此的臉,倘若鏡面碎裂,必然能夠清晰得看見對方眼中的自己,一覽無餘,面目可憎。
她現在的情緒有些亂,手機裏的冷磁音質響起,在空曠的平層內,掀起回聲。
“你這是,才起床?”
按照她平時的作息,現在正是她起床氣最盛的時候。岑稚許懷疑自己之所以這麽沖,跟莊縛青帶着人一大早來打擾她脫不開幹系。
“我都忙完一輪工作了。”岑稚許說。
那段靜了幾秒,才緩聲道:“昨晚給你遞名片那家公司我查過了,沒什麽問題,不過據說現在資金鏈斷裂,即便你參與了節目的拍攝,也很難上映。”
或許有的人天生就是對方的克星,有的人則是命中注定的般配。聽到謝辭序夾雜着幾分懶怠的嗓音,岑稚許的心情竟也平靜不少,她輕吸氣,裝作為難道:“可是我已經答應了他們的邀請了。”
“這麽快?”
岑稚許:“我做事有時候全憑沖動,要是等那股勁過去,估計就再也不會有勇氣了。”
“我還以為你會先等我查完。”
得他記挂,清晨就給她打來電話,岑稚許唇角牽出一絲弧度,繞過莊縛青,“我正想告訴辭哥來着,現在看來,好像有一點晚。”
“你不會生氣吧?”
對面嗓音稍霁,口吻興味:“你很在意我的感受?”
倒也算不上在意。
她做決定的內因,向來是抛卻情感糾纏後的理智,不論謝辭序有沒有說出昨晚那番話,都不會影響她的決定。
不過這才剛在一起,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應該有一點。”岑稚許模棱兩可道。
她尾音放得很輕,謝辭序的标準也因她一降再降,就連聽到她說這種話,竟也覺得滿足。
真是瘋了。他在心底嘲笑自己。
“那就夠了。”謝辭序說。
寂靜的氛圍仿佛拉着絲,勾着天南地北的兩個人,不由得回想起昨夜那個意猶未盡的吻,以及她所說的,嘗試在吻裏添加新的東西……
還沒來得及驗證。
多少還是有點遺憾。
岑稚許抿抿唇,餘光瞥見莊縛青穿過庭院離開,“我是不是應該做好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準備?畢竟我已經答應了邀約,總不好出爾反爾。”
“暫時不用。”謝辭序嗓音微微喑啞,“你按照最好的狀态準備就行。”
他肯定不會知曉她會注資的事,岑稚許打算跟京越簽訂保密協議,就算後期節目播出,花費大額資金造勢,她也可以完美地在幕後隐匿身份。
屆時裝作意外之喜即可。
岑稚許眨了下眼,問了句為什麽,謝辭序斟酌片刻,盡量用平淡的語氣道:“我投資了八千萬。”
“不出意外的話,它将成為你履歷中精彩漂亮的一筆。”
八千萬?沒有一位燒錢的流量明星,百分之八十的經費都能用在節目上,什麽大制作需要這麽多?
饒是早就見慣世面的岑稚許,也不免為這個數字所驚詫。
謝辭序擔心她退縮,濃眉輕皺,語氣也柔,“吓到你了?”
“別有太大壓力。”
岑稚許花了好一陣才緩過神來,強裝鎮定,聲音含着顫,“沒有。”
“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己竟然也成了‘千金一擲為紅顏’裏的紅顏。”
謝辭序對詞語的敏銳度很高,聞言,不悅道:“是女朋友,不是什麽紅顏知己。”
有名分和沒名分,天差地別。
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想罵他太過純粹,何苦在一個愛情騙子身上傾注這麽多。
莊縛青那輛京A稀有車牌的帕拉梅拉緩緩駛出視線,微信裏傳來他的消息。
[別太過火,欺騙謝辭序的代價,你承受不起]
[給你留了點布洛芬,頭疼記得吃]
岑稚許面無表情地将落在庭院裏的那盒布洛芬扔掉。
明知她昨夜睡得晚,今日早起會頭疼,送來止疼藥又有什麽用。
她蹲下身,鼻音溢出來,被謝辭序捕捉。
“怎麽了?”
岑稚許撐着石桌臺站了一會,後腦勺心那股鑽心的疼總算散去不少,她揉着太陽穴,忽然很想念謝辭序的懷抱。
或許是身體的疼痛會牽動脆弱的心緒,她從不在人前展露這些,唯獨在謝辭序面前,沒有諸多枷鎖,她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可以無所顧忌地暴露自己的柔軟。
“身體不舒服。”她吐字很低,恹恹的,聽起來有些可憐,意有所指道:“可能是分別後遺症。”
謝辭序讀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嗓音近乎于哄她:“共享定位打開。”
“辭哥要來找我嗎?”
“嗯。”他應聲,“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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