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吊墜

第33章  吊墜

被托尼一路從工作間抱到房間門口，正巧碰到從隔壁房間拿了尼娅的手袋過來的小呆。

托尼并不想讓小呆進自己的房間，但這時候雙手抱着尼娅也顯然沒有辦法從小呆的機械手上接過尼娅的手袋，尼娅看了一眼眉頭動了動的托尼，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從他懷裏輕巧地跳了下來，落在地上伸手從小呆那裏拿過自己的東西，順手摸了一摸。

托尼一個不注意懷裏的人就跑掉了，顯得有點兒不甚高興。

尼娅拿了自己的東西回頭看了看托尼，又看了看他房間的門：“或者……在這裏給你，我就不進去了……”

說起來，被他抱着走出工作間的時候還沒覺得，現在走到他房間門口了，她不自在的感覺越來越重了。

她确實不想一個人呆着，也确實想跟他呆在一起，哪怕就像之前四個小時裏那樣靜靜地坐在一邊偶爾看他忙碌自己的事。

但是現在……

她站在他的卧室門前，感覺臉上有點兒發燙。

之前是她考慮不太周全……

托尼挑了挑眉頭，聽到尼娅猶疑起來有點兒想跑的意思的話，當機立斷地一把攬住她的肩推開房門，把人硬是帶了進去。

這個房間，她昨晚來過。

只是沒有開燈昏暗一片的屋內，她只停留了短暫的片刻功夫，其實沒有仔細打量過。

除了……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碰巧，他把她帶到離門口不遠的牆邊。

她可能算是在這個房間裏最熟悉的，昨晚被抵在上面背靠着的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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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站在她面前攬着她的肩背将她摟在懷裏，壓低了聲音輕笑：“現在可以了。”

尼娅抿了抿嘴，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盡量不去想身後那堵離她的背只有幾公分距離的牆，和昨晚那個突如其來的激烈而有些瘋狂的吻。

袋子落在了地上，她的手指動了一動，袋子裏一個被包裹住的小盒子緩緩飛了過來，在靠近她的掌心的時候，最外面一層灰撲撲的外表像煙灰一樣散去，顯出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一樣質地的盒子。打開的那一剎那，水晶似的盒子慢慢消散，像是從不存在一樣，只留下尼娅掌心的一顆，系着看起來跟她脖子上的那根同樣材質鏈子的，吊墜。

半透明水滴形狀的乳白色質地中，隐隐包裹着一點兒泛着淺金色的鮮紅，像是流動在乳白色的吊墜中央一樣。

托尼沉默了一下呼出一口氣：“哦，尼娅，我還以為……這樣的小盒子，你會拿出……沒想到是這樣的。”

尼娅笑了笑，伸手把吊墜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知名材質的鏈子挂得挺長，乳白色的吊墜正好懸在了他的胸口。曾經是方舟反應堆的位置。

然後……她拉起了他的手。

“如果是你打開那個莫名消失的小盒子之前這麽做，我恐怕會真的以為盒子裏面的是別的什麽東西了。”天知道剛才那一瞬間，他往那個方向去想的時候，心裏有多慌多亂，而在盒子打開之後，他猛地靜下來的心也說不清是輕松多一點兒還是失落多一點兒。

尼娅沒有說話，抿着唇看着他的指尖，突兀得出現了小小的一道劃痕，慢慢滲了血出來的指尖。尼娅沒等托尼反應過來，拉着他的手指将指尖上滲出的那點兒鮮血抹在了乳白色的吊墜上，托尼顧不得其他，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看着那吊墜中心泛着淺金色的鮮紅一團在他的血沾過來的時候，仿佛有意識一樣向吊墜邊緣靠近，而他抹上來的那一點兒血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吸收了進去，像是跟那中心的一團鮮紅融為一體。

那一刻，他感覺到一種全身被包裹住的微微清涼，轉瞬即逝。

托尼愣了一下回神之後，看了看被尼娅放開了的手指，擡起來放在嘴裏吮了兩下：“尼娅，這是……”

尼娅摸了摸吊墜，像是松了一口氣安心了不少的樣子，擡頭朝他微笑：“答應我，不要摘下來，不論什麽時候。”

“……不論什麽時候？”

“嗯，不論你醒着還是睡着……哦，洗澡的時候也不用摘下來。”

托尼伸手摸了摸柔滑的吊墜：“哇哦……看起來很神奇，尼娅。”他大概明白了這吊墜的作用，也明白了她的想法。他沒有多說，也沒有多問，如果這樣能讓她更加安心，他不覺得接受起來有什麽困難。

“……希望你喜歡。”

他擡起頭看着她的眼睛，漸漸靠近：“當然……”

尼娅不由得後退了一步，肩頭有些蹭到身後的牆面，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擡起手擋住了他湊過來的嘴唇。感覺到他濕熱的唇貼在她的掌心，她手指微微一僵，在他帶着疑惑和委屈的眼神中好容易平靜下來：“說到洗澡……你去洗洗吧，然後好好睡一覺。”

托尼見她的手擋在自己面前沒有撤開的意思，挑眉親了親她的掌心，在她因為這種麻癢收回手掌的時候擡手握住她的手腕，拉扯着放在自己腰上：“尼娅，我想你應該記得我才睡醒幾個小時而已。”

尼娅定了定，雖然沒有掙紮，但現在呆在他房間裏不知為什麽還是有點兒渾身不太自在：“那不一樣，畢竟你昨晚不是自然進入……咳。”看着他在她說到這裏時挑起的眉頭，尼娅眼光飄了一下才繼續道：“我是說，你自己的狀況你應該心裏有數，這幾個月你把自己折騰成……我覺得至少現在充足的休息對你來說很重要。”

托尼皺了皺臉：“尼娅，我覺得我們關于‘充足’這個詞的定義标準，恐怕也需要重新校正一下。”

“Well，如果我堅持呢？”

“……好吧，我去乖乖洗澡，乖乖到床上躺好，然後……你呢？”

“我想我會回自己房間收拾整理一下，之後……”

“哇哦，尼娅，我沒聽錯吧？”托尼又貼近了她一些：“你讓托尼·斯塔克把自己洗幹淨，躺到床上之後，身為女朋友的你卻打算把他一個人扔在床上，然後無情地轉身離開？”

尼娅張了張嘴，對上他眼裏滿滿的“控訴”，有點兒詞窮：“可，我……”

“留下來。”

“……托尼？”

他抵上她的額頭，聲音低沉下來：“別走，留下來。”

“……我……”

托尼長出了一口氣，捧着她的臉頰認真道：“我保證什麽都不做，好麽？尼娅，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身邊。你知道，你走了太久了，我甚至到現在還有點兒懷疑眼前這個是我的幻覺。給我點兒真實感，怎麽樣？”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焦糖色眼睛，尼娅的心有點兒軟了下來。

“我沒有辦法入睡，尼娅。”托尼嘆了口氣：“如果你不在，我想……我做不到。”

尼娅的眼睫顫抖半晌，終于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你先放開我。”

“尼娅？”

“……我也要回去，洗一洗換身衣服不是麽？”

托尼一下子笑了開來：“不用，在這裏就可以。”

他的話音一落，尼娅擡眼瞪了他一下。

“咳，不，我是說……”托尼舔了舔嘴唇解釋道：“這裏有兩間浴室，你可以用另一間……當然，雖然我确實很期待你跟我一起。”

“……這裏沒有我的衣服……”

“有。”

“啊？”

“咳。”托尼看起來略有點兒尴尬：“馬裏布那邊……你知道，被炸毀之前我沒能先弄出來什麽。你的東西都……搬來這裏之後我幫你重新買了，當然那個房間裏也有一些，不過我也準備了一些放在這兒。所以，你明白的，你可以不用回去換衣服，這兒就有。”

尼娅愣了一下，滿臉狐疑地看向他：“你……”

“我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你瞧，這不就派上用場了？”他當初這麽做的時候怎麽想的已經不重要了，現在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把那些放在她的房間裏的東西轉移一下了……

……

尼娅洗了個澡，看了看睡衣睡裙，最終還是選了一身輕便柔軟的短褲和T恤穿上。

她走出來的時候，托尼已經坐在床上自己呆了好一會兒。

他倚靠在床頭上，赤着上半身，手裏正捏着她剛給他挂上的吊墜細細觀察着。

尼娅瞧見他這副樣子的時候，目光在倉促間想要轉開之前，注意到他胸口，原本是反應堆的位置上，已經不那麽明顯的疤痕。

她當然已經知道，幾個月前他做了手術，取下了反應堆。

托尼看着尼娅目光定在他胸口，慢慢走過來坐在他身邊，伸手摸了一摸那裏的傷疤：“你瞧，沒有了那個可能會硌人的小光圈，我相信我的懷抱更舒服了一些，是吧？”

尼娅沒有說話，指尖落在他的胸口，溫軟的觸感讓他忍不住一下子繃緊身體，吸了口氣抓住了她的手掌：“其實，我認識一個趙博士，在首爾，她的再生搖籃已經成型很快就能成功了，也許到時候我可以找她幫個忙，把這裏……重新處理一下，讓你看得更……舒服一些？”

尼娅嘆了口氣，擡頭迎向他的目光，眼眶有些微紅：“……對不起。”

“……什麽？”

“那個時候，我不在，抱歉。”

托尼頓了頓，手上一個用力，将本就坐在他身前的尼娅扯進了自己懷裏，緊緊地摟着。

她的臉頰貼在他胸口上，透過微燙的皮膚，清楚地聽到胸腔之中沉穩而有力的跳動。

她感覺到他在她的發頂和額頭落下了一連串的親吻，帶着些激動，帶着些眷戀，帶着些安撫，帶着……

她聽到他低沉微啞的聲音在自己頭頂響起，臉頰貼着的胸膛微微震動着：

“你現在在這裏，以後也是。”

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