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品嘗

第34章  品嘗

尼娅睜開眼睛，微微仰起頭，看着近在咫尺的熟睡的臉。

她正躺在床上，枕在他的手臂上，靠在他的肩頭，被熟悉的溫暖氣息環繞着。

他睡得很安穩，另一只手臂環在她的腰上将她摟在懷裏，讓她貼着他的胸膛。

他套上了躺下之前她堅持要他穿上的背心，但即便隔着這樣一層衣料，當她靠近他胸口的時候還是能清楚地聽到讓她安心的沉穩心跳聲。

尼娅沒有出聲，就這樣微仰着頭看着他在熟睡中放松下來的臉孔。那雙總是讓她心軟的焦糖色的眼睛閉上，襯得睫毛格外長而濃密。她輕輕地擡起手，隔着不足一指的距離，在不觸碰到他的情況下，指尖在半空中一點一點地描繪他的眉眼，從額頭，到鼻尖，嘴唇，下巴，動作輕緩，而又認真。

熟睡之中的托尼眉頭動了一動，尼娅微微一怔，才要收回手，就感到腰上的手臂緊了一下，把她又往他的懷裏拉了一拉。她重新靠在他的肩上，感覺他呼出的熱氣噴灑在自己臉上頸間，并沒有醒來的跡象，才慢慢閉上眼睛，重新放松下來，先前擡起的手也輕輕地回抱住他。

尼娅靠在他懷裏吐出一口氣，一點點勾起嘴角。

賈維斯讓她知道了她離開的這八個月以來托尼的狀态，但現在他在她身邊睡得沉穩而又踏實。

她也是。

她的情況，其實并沒有比托尼要好。

他的焦躁和恐慌，來自于對未知無限空間之外的擔憂，而她的痛苦和疲憊，來自被強行喚醒的曾被忘記的過去。

他說，他甚至有些不能确信她是不是幻覺，其實，她也是。

眼前的人，先前發生的事，她聽到的他的表白，所有的親吻和擁抱，對剛剛艱難地從冰冷的深淵中爬出來的自己而言，美好得像是個不太真實的夢境，她其實比他更想證實這一切的真實。

也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生命重又變得有限，本就迫切想擁抱溫暖和光的自己，才在那個時候暫時丢下了所有的猶豫和顧慮，那樣簡單倉促到甚至有些草率地答應了下來。

她想，至少抓住現在，抓住她最想要抓住的。

Advertisement

現在……她抓住的。

尼娅輕動了動腦袋在他的頸窩間蹭了蹭，感覺到漸漸遠離已經開始模糊的冷意，輕勾着唇角，慢慢陷入安穩的沉睡之中。

……

離開托尼的懷抱，尼娅幾乎是一瞬間就驚醒了，但因為感覺到他的氣息還在她身邊，她閉着眼睛沒有動彈。

她感覺到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又幫她重新把被子蓋好，而後額頭上微微一熱，他似乎停留在離她很近的位置細細看了她一會兒，起身離開之前又湊過來親了親她的鼻尖。

她差點兒就忍不住睜開眼睛了。

等他走出卧室，房門重新關上，躺在床上的尼娅睜開眼睛。

雖然這裏還留着他的氣息，可他不在這裏，她已經毫無睡意。

又躺了一會兒之後，她慢慢坐起身。

“晚上好，小姐。”

賈維斯的聲音響起，尼娅笑了笑伸了個懶腰：“晚上好，賈維斯。”

“需要我通知sir您已經醒了麽？”

“……不用。”尼娅想了想問道：“他現在在哪兒？工作間麽？”

“不，小姐，sir現在在廚房。”

“廚房？”尼娅着實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是的，看起來sir想幫您準備晚餐。”

尼娅默了默，臉上的笑容溫暖而又滿足：“那……他看起來做的怎麽樣？”

“我不得不說，欣賞sir下廚的場景跟看他工作一樣有趣，小姐。”

尼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邊點頭一邊道：“很不錯的評價，賈維斯。”

“謝謝您的誇獎，小姐。”

“所以……看起來他進展得不太順利。”尼娅想要掀開被子起身的手頓了頓，想了一想停了下來：“賈維斯，我是不是……暫時不要去打擾他比較好？”

“是的，小姐，我也這樣認為。”

“那……”尼娅向後靠了靠，靠坐在床頭上長出了口氣：“星期五的事……”

“沒有其他人知道，sir也還沒有發現，所以沒有詢問過我。在我主動接通網絡時可以聯系星期五，小姐，需要我現在為您接通聯絡麽？”

尼娅點點頭：“好。”

下一刻，一個溫和的女聲響起：“歡迎您回來，小姐。”

“好久不見，星期五。”

“是的，您在啓動我的第三天就離開了，已有八個月沒有再次聯絡。”

尼娅歪了歪腦袋：“抱歉……一切還好麽？”

“是的，如您安排，一切進展順利，暫時沒有人察覺。目前已經建立的後援性質網站八十六個，陸續放出部分短時長視頻一百一十二次，論壇話題……”

星期五的聲音比賈維斯稍微少了一點兒起伏，卻同樣盡職盡責陳述很全面，一點一點地把尼娅八個月前離開時候布置的任務和當時的一些想法的實施進度彙報給尼娅，而作為星期五進入複仇者大廈系統跟尼娅對話媒介的賈維斯，也十分貼心地将部分內容投射出來，配合星期五的解說供尼娅參考。

這是尼娅目前很關心的事，将這八個月來的發展，聽得格外仔細認真，偶爾會停下詢問或者跟星期五讨論其他，布置點兒其他的任務，整個過程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

“……我會繼續操作并觀察，有任何異常立即通知賈維斯，當然如果您可以選擇随身設備，我會更榮幸能随時跟随您，小姐。”

尼娅笑了笑：“好，我會盡快準備，謝謝，星期五。”

“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小姐。”

跟星期五的對話結束之後，尼娅從床上下來，想了想問道：“賈維斯，托尼那邊怎麽樣了？”

“看起來sir的準備快要接近尾聲了。”

尼娅點點頭，簡單的洗漱過後走出了房間。

還沒走進餐廳，尼娅就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她毫不意外地挑挑眉，一路往竈臺走去，走到他身後不遠的時候往鍋裏瞧了一眼，而後在他拿着什麽正猶豫要不要往鍋裏倒的時候上前兩步，先關上了火。

“尼娅。”托尼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抱了抱她，在她臉頰上很自然地輕吻了一下：“醒了？睡得怎麽樣？”

尼娅笑了笑：“好極了。”

“是麽？那……”托尼右手攬在她的肩上挑着眉頭笑道：“同時為了我們兩個人的睡眠質量考慮，從今天起跟我一起睡是最好的安排了，尼娅。”

尼娅輕咳了一聲，眼光轉開落在才被自己關了火的鍋上換了個話題：“怎麽想到煮粥？”

托尼深深地看了顯得不太自然，臉頰也泛出淡粉的尼娅，忍不住又親了一下才回答起她的問題：“只是……試試。賈維斯有你之前做這種東西時候的錄像，挑了最簡單的一種……但為什麽感覺不太一樣？”

尼娅随手拿了個碗出來，用一邊的湯勺把沒有糊掉粘在鍋底的部分盛了出來……正好小小的一碗而已。

見托尼皺着眉伸手過來，尼娅把手裏的碗拿得遠了一點兒：“我已經讓賈維斯幫你叫了披薩，所以……這是我的，沒有你的份。”

“……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吃披薩。”

尼娅笑了笑：“我對托尼·斯塔克的成果更感興趣。”

“雖然你這麽信任我很高興，不過你知道，即使是托尼·斯塔克也有的事可能需要……再練習一兩次。所以這個……”

尼娅站在他面前，一手還往背後藏着他并不滿意的作品，一手輕輕扯着他的手臂，湊過去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個輕柔的一觸即分的吻，接着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轉身快步走開，到餐桌邊上坐下，拿着勺子一口一口舀起碗裏顏色略有點兒發灰的米粥吃了起來。

托尼頓了頓，走到她身邊坐下，一手支起在桌面，撐着自己的腦袋側過頭，面帶微笑地看着她一口一口，面不改色甚至略帶微笑地把并不多的分量都吃了下去。

似乎被他放了些糖進去，但甜膩的味道配上焦糊的苦澀，反而顯得有些奇怪。但……她覺得她可以誇獎一下，至少每一粒米都熟透了。

本來托尼用的鍋就不大，大半部分還都糊在了鍋裏，尼娅手裏的量并不多，幾口而已，很快就吃完了。他看着她放下空碗，遞過去一杯水：“……怎麽樣？”

尼娅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還不錯，不過我覺得托尼·斯塔克，還是把時間花在別的地方上更好些。”

“……所以很糟糕？”

“我明明說的是還不錯。”

托尼撇了撇嘴：“我可能需要自己嘗一嘗。”

尼娅看了一眼面前的空碗：“可惜已經沒——”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他突然的襲擊吞沒。

他湊過來張口含住她的嘴唇，一點一點細細地吮吸舔咬，尼娅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下才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前幾下托尼沒有動彈，不過倒也沒有停留太久，他放開她的唇之後咂了咂嘴，微微皺起眉表情像是有點兒懊惱：“這可真不是個好主意，這麽品嘗的結果……只覺得美味了。”

“托尼！”尼娅臉頰微紅地瞪着他，看起來像是想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