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芙蓉帳暖度春宵

芙蓉帳暖度春宵

波妞:你看過《雪花秘扇》和《斷背山》嗎?

宗介:……你看的都是什麽東西?

波妞:我就是問問,你覺得哪個好看?

宗介:哪個也不好看!

波妞:你必須得說一個!

宗介:我就喜歡看《懸崖上的金魚姬》。

波妞:那你就是宗介喽?

宗介:那你就是波妞喽?

下午他們就沒再出去,三人約定好過了今晚明天加快速度,早點到達想要去的目的地。

細心的陸與笙已經發現,在做完這個決定之後,葉清晨就開始不斷的有點焦慮。

他稍微想想就知道她為什麽會有這種情緒。

這會兒他看着新聞聯播正在發愣,他不知道現在好好的葉清晨到了目的地後,會不會再好好的跟着他一起返回去。

葉清晨心中害怕,她不想回去面對現實的生活!

可陸與笙何嘗不是如此?他只會比她更加害怕!

“與笙!”葉清晨在浴室裏喊他,“你能不能給我遞下浴巾?”

陸與笙站起身走了過去。

房間是下午過來時剛剛開的,此時,陸與笙正雙手叉腰站在浴室門口盯着那熱氣蒸騰的玻璃房門。

沈伯恩在房間裏只呆了不過半個小時,別說浴巾了,就連拖鞋的外包裝都是他們倆進來後才打開的。

“葉清晨,浴巾都在浴室裏,你讓我怎麽拿?”

浴室裏的女人沉默了一會兒,“我在浴缸裏,出去好冷,不方便拿。”

“室溫二十八度,你出來一下,拿完再回去凍不死你!”

“陸與笙!”

“葉清晨!”

葉清晨撓了撓自己的下巴上的泡沫,耷拉着眼睛自說自話着:“你又不是沒看過,幫我拿一下能怎麽了?”

她的語氣平平淡淡的,聲音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了。

陸與笙把門稍稍的開了一條縫隙,衛生間裏一片熱氣蒸騰,透明的玻璃門後面是一個大大的浴缸,而葉清晨,就在浴缸裏披散着秀發望着他。

他迅速的把門關緊。

“我看見了,浴巾在你右上方的牆壁的置物架上放着,你站起來就夠得着了。”

他轉身回到沙發上,電視裏的新聞聯播已經開始講解國際局勢了:世界完全擺脫金融危機影響尚需較長時間,全球貿易問題因而積重難返……

這可是很重要的時事新聞!

可他腦子亂糟糟的根本就聽不見那字正腔圓的播音員在說什麽。

也許一開始奔現時,他見她還有過種種臆想,可現在,現在……

他已經開始惶恐不安了!就像是一塊美味可口的蛋糕一樣,看着香甜美好,可是你真的一口把它吃掉了,也許它就真的消失了。

“與笙!”葉清晨已經穿着浴袍走出來了。

陸與笙縮了縮自己的雙腳,雙手握拳塞在身體和沙發的間隙裏。

“嗯嗯……你累了就休息吧,我看會電視。”

“你是要看廣告嗎,這天氣預報不是已經播完了嗎?怎麽樣,明天會不會降溫的?”

“……我忘了看了,只注意北京的溫度了。”

“哦?那北京多少度?”

陸與笙感覺自己身邊的沙發已經陷了進去,他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擰着眉頭盯着她。

這家酒店的浴袍質地本就是粗糙的,葉清晨坐下去時,粗拉拉的浴衣松松散散的展現着那裏的春光。

陸與笙繞過她快速的走到浴室門口,“我去洗澡。”

“卧槽!”陸與笙叫了出來。

葉清晨扭頭看過去,“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剛才不小心碰了一下!”

陸與笙照着鏡子揉着自己的額頭,“我去!”

剛才太着急了,沒注意看,一下子撞到了門框上,額頭立馬紅腫起來。

他趕緊用毛巾蘸濕了涼水放在那裏敷一敷,按了幾下之後,他才回過味來。

不就是看了幾眼嗎?葉清晨渾身上下還有哪裏是自己沒有看過的,他對着鏡子低聲自責:“你是個醫生,醫生!你有什麽是沒見過的?!”

他氣惱的将毛巾扔在一邊,小心的趴在門框邊上觀察,沙發上的女人拿着遙控器正在尋找着電視節目。

他松了口氣,靜靜的關上門,把門鎖暗暗的鎖好。

“呼!”

聽到浴室關門的聲音,葉清晨才走了過來,她站在門口注視着裏面的身影,心裏暗自生氣,“你就那麽嫌棄我嗎?”

她不甘心的站在門口出神,說不上為什麽今天一定要做這件事情。

一定要做!

人生苦短!

如果不能在有限的時間裏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做完,她就死了也不會甘心!

“你吓死我了!”陸與笙揉了揉半幹的頭發,将她往後推,“站這兒幹嗎,看什麽電視了,好看嗎?”

他走到櫃子邊上拿起一瓶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不好看!”葉清晨又靠了過來,“你平時洗完澡就圍一條浴巾,今天怎麽還穿上浴袍了?”

陸與笙伸手拽了拽自己露出了皮膚的胸口,“嗯,我覺得這浴袍質量不錯!等咱們走之前我去問問,這浴袍賣不賣同款的,我也買一件回去穿。”

他放下水瓶走到沙發邊上,拿着遙控器挑了幾個頻道,“确實沒什麽好看的。”

葉清晨站在沙發後面,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嗯,你還記得嗎,我以前問過你,喜歡《雪花秘扇》還是《斷背山》,你當時是怎麽回答的?”

陸與笙回憶了一下,“記得,當然記得,我當時覺得你應該是在想知道我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扭頭擡臉看着她,“你是這麽想的嗎?”

葉清晨轉到沙發正面,半蹲下來,雙手搭在他的膝上,“嗯,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陸與笙瞥她一眼,若要是仔細看他,一定會發現他的牙齒緊咬了幾下:“那你不還是去相親了嗎?!”

葉清晨笑的得意,她聽出來了,這話裏帶着點無限的酸意。

“不然怎樣?你從來都沒提過要見面的事情,我以為你只是想聊聊天的。”她将臉靠在他的腿上,神情妩媚的盯着他的眼睛,“尤其知道你說你是東城市人的時候,我心裏其實想過無數個可能。”

陸與笙一動未動,也沒有任何的解釋。

葉清晨如蛇随棍般的纏了上來,“與笙,我的手機丢了。”

“咳咳,我知道。”陸與笙兩只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裏,只好又往沙發縫隙裏塞了塞。

這些日子兩人雖然天天同睡在一起,但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躺在那裏,最多的親密舉動也就是親吻幾下,抱在一起而已。

可現在,他突然有點後悔沒多開一個房間,因為他感覺有點窒息。

“今天不是新買了手機嗎?”

葉清晨把陸與笙的舊手機從桌上拿了過來,“我手機裏和你聊天的內容再也找不回來了,你能把你的手機送給我嗎?等……等以後,你把它和我放在一起。這樣,我就是見不到你了,也會永遠記得咱們一起的日子。我都習慣了每天和你訴說各種事情,你能明白嗎?”

她的眼睛裏閃着晶晶亮的光芒,陸與笙心中大恸,“別胡說!”

“我認真的。”

粉色的新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伸頭看了一眼,按掉了聲音,可手機再次又響了起來。

陸與笙想要推開她讓她去接電話,只見她打開手機的外放質問着對方,“你有事嗎,不是說好了別再給我打電話了嗎?”

史哲明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晨晨,我給你父母打過電話了,馬上就要國慶假期,他們打算節日後再回來。”

“我知道了。”

“晨晨,我跟他們說了,我給咱倆定了去歐洲的機票,趁着假日咱們去旅行,然後回來就請你爸媽和我家人一起坐坐,你看怎麽樣?”

陸與笙打算起身要走,葉清晨忽然跨坐在他的身上,一手按住他的胸口,将手機拿到嘴邊,“不怎麽樣,史哲明,你自作多情也有個限度!我會跟我爸媽說的,咱們已經結束了。你想跟誰在一起都行,就這樣了,好吧?!”

她挂下電話,将史哲明拉入黑名單,操作完畢,把手機扔到一邊。

她低頭開始認真的解陸與笙腰間的系帶。

“葉清晨,今天做筆錄時發生什麽了?”陸與笙制止她的動作,握緊她的手腕,“你怎麽了?”

“陸與笙,難道我非得有事情才能從你這裏找到答案嗎?”

陸與笙緊緊的抿着嘴,“可我只是個學生!”

葉清晨雙手撐在他的胸口,緊緊鎖着眉頭看他,“有這麽老的學生嗎?”

“我沒工作,我很窮,我可能永遠都賺不到史哲明那麽多錢,不能說帶你去歐洲就去歐洲。”

葉清晨咬着下唇掐着他的臉,“你沒有錢,我有錢,你不能帶我去,我帶你去,這樣可以嗎?”

陸與笙抽出自己的雙手,松開了攥緊的雙拳。

他伸手握住她細滑的脖頸,輕輕的揉動了幾下,“葉清晨,忘了告訴你了,我既不是學外科的,也不是學內科的,更不是學兒科的。我……我是學精神醫學的,就是人們口中治療精神疾病的醫生。”

“什麽?”葉清晨此時真正的驚訝了,她身體後仰,緊張無比的注視着他,“難道說,一開始你就以為我有什麽病?”

“沒錯,一開始我以為你有抑郁症,但後來聽了你那麽多的事情之後發現你并不是一名我想象中的患者。”

葉清晨的身體已經開始退縮,陸與笙心裏多少有點難過。

說到底,他們這個專業,一般人是不會理解的,據說很多精神科的醫生就連找女朋友也是只能從醫院裏找一些護士或者說能接受自己的專業的人才行。

早就知道是這麽個結果!陸與笙強忍着心裏的失落露出一絲笑意,“好好活着,以後的路還長着呢!”

他将她松松垮垮的睡袍重新系好,将她抱起來放在沙發的一角,自己離開沙發退後幾步:“為了你的安全,我暫時還得在這個房間,我可以睡沙發,好不好?”

葉清晨站了起來,伸出兩只手做了一個要抱的動作。

陸與笙用手指撓了撓頭發,“你想幹嘛?”

“精神科醫生和心理咨詢師有什麽區別,你給我講講。還有,既然你們學的都是有關心理和精神問題的,那你給我分析分析,猜猜我今晚到底想幹什麽?”

陸與笙不禁嗤笑一聲,“這還用得着專業分析嗎?”

“那你過不過來?”葉清晨在沙發上來回走動了幾步,咬着手指似乎是在思考,“陸與笙,今天上午你在警局說了,我是你女朋友!”

“那又怎麽樣?”

“說了就得負責!”

屋裏一片沉靜。

陸與笙扣着自己的下巴開始思索,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後,鄭重地對她說:“葉清晨,你得答應我,看過胡楊林,你要跟我回去。我發誓,只要你好好去看病,我會竭盡所能的照顧你。”

“陸與笙,”葉清晨沖他招手,“你過來!”

他走到她的面前,雙手還放在浴袍的口袋裏。

葉清晨兩手抱住他的脖子,與他額頭相抵,“陸與笙,我喜歡你!我一定會跟你回去。”

“葉清晨,你說話算話,不能睡了我就那麽狠心的丢下我一個人!”

葉清晨吃吃的笑了,臉上一副淚眼落花狀,“嗯,我聽你的!”

陸與笙終于張開懷抱和她擁在一起,他吻掉她臉上流過的眼淚,“小乖,我絕不會辜負你的!

是夜,葉清晨終于見識到醫學生的優點。

她本想着自己已經基本告別孕育的可能性,告訴他不用費心的從酒店的床頭拿出那些精致漂亮的小雨衣,可陸與笙卻不肯同意。

他一本正經的戴的整整齊齊,“就算是一天,我也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用心,我不想讓你冒任何沒必要的風險。”

拿枕頭擺姿勢,陸與笙倒是既熟練又炫酷,可是真的上場時,兩人才發現對方其實根本都沒有任何經驗。

房間內的燈光明亮,葉清晨清清楚楚的看見陸與笙那一臉的疑惑, “怎麽了,二十七歲沒做過,很稀奇嗎?”

“你在等什麽?”陸與笙激動的手指顫抖,他确實沒想到,葉清晨和史哲明那個渣男在一起那麽久,居然真的什麽都沒有做過。

“是在等我嗎?”

“你是在等我嗎?”

相視一笑過後是無盡的抵死纏綿!

什麽地老天荒,海枯石爛,白首不相離?再多的空想都抵不上此時此刻的芙蓉帳暖度春宵。

兩人不知疲倦的做了一次又一次,終于在夜半更深時,齊齊的平躺在蓬松柔軟的羽絨被子裏。

床上的四個枕頭只剩下一個枕頭還是完整無暇的,陸與笙拽過來拍了拍,放在床頭中央,又将葉清晨密不透風的裹在懷裏。

他重重的在她脖頸間啃咬了幾下,“這種地方是不能種什麽草莓的,容易誘發頸動脈破裂。”說完,又低下頭去在她胸口吮吸了幾口,“這裏可以!”

葉清晨已經是虛脫的狀态,只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放肆的胡來。

她抱着他的腦袋嗅着他發絲裏的香氣,“以前不敢見你,是因為怕你喜歡年紀小的那些女孩子,我生怕說出來以後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我不想失去你。”

陸與笙聽的分明,他停下了嘴,重新湊到她的臉邊,“我怎麽覺得我好像錯過了什麽事情?”

葉清晨眨着眼睛看着他,“有可能!因為我也這麽覺得。”

“浪費時間!”

陸與笙再一次的将她翻了過去,“我要補回來!”

“不要嘛,我要歇會!”

葉清晨無力的掙紮着,可陸與笙根本不理睬她的告饒。

“你就嘴硬吧你,我看你自覺自願的很。”

葉清晨伸手向後勾住他的脖子,扭過頭去與他親吻,“與笙,我……”

陸與笙不等她說出口,就捏住她的下巴,覆上她的嘴唇,替她說了出來:“我也愛你。”

二十七年孤單的歲月裏,葉清晨一直想找到那個能讓自己依靠的男人,這一晚,她終于找到了。那個男人就在自己的身後,火熱的胸膛溫暖着自己空蕩蕩的後脊。

這一刻,她覺得此生無憾,再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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