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求助
求助
蘇逸一襲冰藍色寬袍,恣意潇灑,黑發只一根玉簪半束,和此刻無精打采,發髻衣衫均亂的沈鳶,有天壤之別。
“沈小姐緣何前來長公主府?”
沈鳶眼皮重得擡不起來,“替人求情。”
蘇逸出門,一步一步走下臺階,沈鳶見蘇逸能夠自由出入長公主府,本來虛弱的視線頓時有了神采。
那看守兵士目不斜視,緊緊盯着站在臺階下折返回的沈鳶。
“蘇二哥,你能帶我進去嗎?”沈鳶低眉,眼睛裏寫滿了懇切。
蘇逸調轉頭,望了望背後,又轉向沈鳶,“我可以帶你進去,但長公主近來陰晴不定,能見上一面已是不易,切記不可對她有過多要求。”
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請人辦事,和推脫辦事都是學問。
“嗯,我明白。”沈鳶點頭。
這一趟已經耗費了她許多氣力,出汗後又風幹,雙頰白而泛紅,唇瓣卻逐漸幹裂,頭重似塞了棉花。
天色已完全暗下,不知道進了多少重門,拐了多少次道,沈鳶終于得以在一廳外候着。
那廳堂的門大開,白玉地磚,梁柱燙金,四處點燃了燭火後,金碧輝煌,通室明亮,不分黑夜與白晝。
沈鳶跪在門檻外,“民女沈鳶,叩見長公主。”
良久,裏面的才有人應聲,“進來吧。”
餘音繞梁,回旋在空曠的大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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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沒有桌椅,只有落地長案,正中高堂之上,一整塊牆壁大的輕紗薄帳,擋住了聲音的主人。
沈鳶站起,腦袋發黑,一陣暈眩後,她強撐着邁步,這屋子實在是大,她垂頭只看盯着鞋尖前的一段路,沒走幾步幾乎就要摔跌下去,她反應過來時,被人扶住。
那人喉嚨溢出輕笑,“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竟像遭雷轟過一般。”
沈鳶擡頭,那男子墨發高束,長眼促狹,看人像是狐貍,帶着一絲狡黠和審視。
她回了神,只笑了一下,當即從那男子的手中抽出手臂,繼續走到臺階前。
正當沈鳶還在想着措辭時,上頭的人開口。
“倘若你是來求情的,那我便不聽了,抓人找人這事,我可管不着,至于抓了誰嘛,也是他們按照證據拿人,我說了不算。”
沈鳶聽着長公主說話聲音慢悠悠的,似乎也并不在乎所謂刺殺的真兇是誰,而是他們需要一個人來頂罪。
“可那刺客只有長公主見過,倘若長公主說那人不是,縱使他們有證據,也不過是屈打成招。”
長公主輕笑了一聲,“哦?可我為何要這麽說。”
“刺殺長公主的人罪大惡極,罪該萬死,可如果讓真兇逍遙法外,而冤枉一個好人的話,這對蒙冤之人來說是不公平的。”
因實在站不住,沈鳶跪在地上,膝蓋砸地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他可能對任何人來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但對民女來說,卻是他給了我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堂上的輕紗被侍女緩緩掀開,一神采奕奕、雍容華貴的女子半倚在塌上,将才扶了她一把的男子,正在一邊撥荔枝,一顆顆送入長公主口中。
長公主吐核,那男子又及時用帕子接過,“只因這個,我就要幫你?”
“天下男子何其多,為何你就偏偏就專情于他一人。他是什麽樣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個執拗的傻姑娘。”
“執拗不是憑空而生的,民女已經失去過他一次了,這次我絕不能再失去他。”
沈鳶本來是昂着脖子擡頭,但這會已經完全撐不住了,跪在地上,雙手撐着地面。
“民女鬥膽,想給長公主講個故事。”
長公主深居府宅,整日戲臺話本聽膩了,難得有人來給她講個新鮮故事。
她揮退了身邊伺候的男子,“嗯,說來聽聽。”
“曾經有一官家小姐遭賊寇擄掠,被以抽草莖的方式分給其中一人當娘子。她很害怕,但那抽中草莖的少年也不多言,與她相安無事。可是有一晚,起了色心的歹徒闖入,幾乎就要将她掐死,正當她以為身陷囹圄,可能再無見到家人的機會之時,那少年出手相救,殺了那歹人。”
“此事一出後,再沒有人敢對她怎麽樣。後來她也習慣了在山上的生活,習慣了和那少年玩笑打鬧。很可笑,那少年做賊,那女子從賊,貪生畏逼,違背心意茍且偷生。”
“後來朝廷派兵讨匪,她得救了,得以回到家人身邊,而他卻死了。”
“直到她又見到了一人,那人和死去的他幾近相似,像是轉世一般。”
“天意如此,讓她重新見到了他。盡管他不是他,但她都準備報此恩情。”
說完話,沈鳶已經精疲力竭,雙手支撐不住,額頭抵在冰涼的地面,才消解了額頭的滾燙。
她雙頰橫淚,語氣平靜,但裏面的情緒卻壓制不住。
“可能,有很多人希望他死,但想讓他活着的人就只有我了。”說完這句,沈鳶跪着的身體側斜着倒下,轟然一聲在空蕩的大廳回響。
堂下突如其來的一聲響,驚得長公主從塌上起身。
“快去看看她怎麽了。”
一旁的幾個侍女連忙走下臺階,将沈鳶從地上扶起,一捧到沈鳶的手,才發現燙得驚人。
“回殿下,應當是暑熱。”
“替她收拾個房間帶過去,趕緊叫太醫替她診斷。”
“是。”個頭高的侍女一把背過沈鳶,另幾人小跑在後跟着,出了大廳。
長公主起身前傾,在沈鳶離開後,才驀地松懈下來。
她喃喃自語:“這世上真的會有一模一樣的人嗎。”
她側頭看着身邊的鳳梧,輪廓乍一看也只是有個六七分像,但五官,尤其是眼睛,完全不一樣。
鳳梧輕嘆口氣,“這民間稀奇的事多着呢。”
“換了個人,也不見得就會有人來替那刺客求情。”
“那刺客叫什麽名?”長公主問。
她只知道抓了人,有了結果,但并不知道這人是誰。
“好像是叫傅翊周。”鳳梧答。
長公主點點頭,“名字倒不錯,想必能讓這沈二小姐百般思念挂念的人,也當不負所望。”
鳳梧深知,這場戲演下去,勢必是要當真的來。
哪有什麽真刺客,這是長公主和太子黨商量出來的一場戲罷了,為的就是掩人耳目,避免皇上多疑猜忌。
如果能将火順勢燒到夏家頭上,他們也喜聞樂見。
至于那群老家夥找了什麽人來頂罪,這長公主府就沒有摻和。
只見長公主秀眉緊鎖,鳳梧試探問道, “長公主是打算幫那沈小姐一個忙?”據他了解,她開始考慮的話,一般就是同意了。
庭院深深,長公主望着廳外不見五指的幽暗,猶疑道:“可是這不好幫啊。”
“難不成要我請求皇上赦免他?這說不通,我跟他非故非親,而且我為什麽要赦免一個刺殺我的人。”
“理由是想出來的。”鳳梧坐在一側矮凳,他單手支在旁邊櫃子上,“比如,就說看在沈家面上,饒了他的死罪,剩下的再慢慢想辦法,左右能讓他活着出來。”
鳳梧一講完意識到不對勁,長公主也深望了他一眼。
“既是給他安的行刺我的罪名,如何将沈家再牽扯進來。倒不如說刺客另有其人,他是被冤枉的。”
鳳梧颔首,“殿下說的是,是我欠妥了。”
“他們抓人的證據是什麽?”長公主又問。
鳳梧眯了眯眼,“今早兵部人來報,說是那刺客手臂有四刃箭所傷的特殊痕跡,因此斷定是他。”
“那只能是當抓錯了,定罪前叫他們把人送過來,讓我辨認一下,就當走個過場。”長公主交代道。
“是,微臣明一早就去辦。”鳳梧拱手。
在他來看,長公主一向是通情達理之人,縱使有不得以的地方,也會盡力幫到別人。
長公主府廂房內。
“憂思過度,急血攻心所致的體虛風寒。縱使現在天氣炎熱,但也不可貪涼,注意保暖,一定要熬到出汗。”
太醫診脈後,一個侍女跟着太醫去抓藥,而春玉則在一旁服侍沈鳶。
沈鳶其實一開始支撐不住暈倒後,雖然沒了意識,但腦袋突然砸到地磚,一下子又痛醒了。
但她實在沒力氣再起來了,連眼皮都睜不開。
這會子她徹底醒了過來,四肢也有了氣力,她從床榻上掙紮着起身。
“長公主呢,她睡了嘛?”她聲音虛弱。
她實在是怕過了今夜,傅翊周可能會遭遇不測。
春玉和長公主府的侍女面面相觑,正當她們一籌莫展時,門外頭有人敲門。
“我現在可以進來嗎?”是鳳梧。
沈鳶聽出了聲音,連忙點頭,春玉跑去開門。
鳳梧沒有走進裏屋,只在門前的桌邊停下。
“明一早我就入宮,這一趟來是想讓沈小姐放心。”
聞言,沈鳶倚靠在床邊,暫時松了一口氣,“多謝公子,還不知公子姓名。”
她眼皮本是新月形,因着病态,這會子眼皮上一下子多了好幾道褶。
“鳳梧。”
他輕笑一聲,論年紀,他要比他們大上一旬。
“至于謝嘛,倒不必謝我,一則謝殿下仁慈,二則要謝,就謝他有你這麽一位來報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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