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風起
風起
夏長蔭書房。
通政使司林陸華正愁眉苦臉,站在書桌前垂喪着個臉,“大同來的奏章,說是關外俺答蠢蠢欲動,眼下局勢迫在眉睫,幾乎有可能就要打起來,來折子問當下該如何是好。”
夏長蔭倒吸一口氣,這大同總兵是他爹舉薦過去的,有沒有本事統兵他不清楚,但是他總上書要與北邊互市,皇上一直不同意。
這萬一真打起來,那老東西敗下陣來,還會連累到他們家。
“這鞑靼真是得寸進尺,攪得我邊界不得安寧。”夏長蔭咬牙,站在太師椅邊,攥着扶手。
那工部木材沉船的事情還未解決,這邊境又出了問題。
他爹上了年紀,不聞不問,把這些事都交由內閣那群人來,但他作為兒子的,不能不管。萬一真讓薛家那群人抓住了把柄,唯恐他們的利益會嚴重受損。
真打起來,軍饷,糧草等軍需都是財政支出的大頭。
“不能打,就算要打,也不能是那個總兵打。”夏長蔭自言自語。
兩人在書房的不同地方,鎖眉沉思。
這時,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
書辦敲了敲門,朗聲道:“老爺,人帶到了。”
傅翊周和廖飛,先後進了書房,只不過看起來不像上次那樣融洽。
事先已有駐軍裏頭的副将通禀了夏長蔭,他也大概知道了些緣由。
望見傅翊周平安無事地站在那,夏長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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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沈家的名號還是管用啊。”
聞言,傅翊周颔首。
夏長蔭又瞥向了一邊的廖飛,忽地想到,“欸,我把他派到大同去,放到那總兵身邊如何?他腦子靈光,辦事利索,凡事也能給那老頭出點主意。”
廖飛聽得睜大眼,一邊的通政使司眯着眼角,眼尾一道道皺紋。
這既是機遇,也是挑戰。
林陸華搖搖頭,“他再聰明,也只是一個人罷了,又不是千萬軍隊,關外該打還是要打,他擋不住的。”
“我覺得眼下把嚴凱這個職務卸掉比較妥當,就說他近來生惡疾,不管什麽理由,得先得讓他從一線退下來。”林陸華建議道。
夏長蔭緊閉上眼,再睜開,眼睛通紅,泛着紅血絲。
“那讓誰去頂替為好?眼下又有誰會想去接這塊燙手山芋。”
傅翊周站在一側,看着兩位高權重的中年人談話。
這裏不僅有他,各處角落站着書辦,小厮。
看來他們對此并不避諱。
正當衆人鴉雀無聲,傅翊周掀起眼皮,突然開口:“小閣老,卑職有一人選,不知該不該說。”
林陸華坐在右側椅子中,擡眼望着說話的年輕人。
夏長蔭坐在書桌裏面,仰躺在椅子裏,他揚着下巴,指着他,“說說看。”
“此人是兵部尚書之子,寧殊。”
聞言,夏長蔭笑了出來,嗓音沉厚,聲調緩慢,“怎麽突然提他?你是想報被他抓走的仇啊?”
眼前這年輕人也未免太過心切。
傅翊周表情淡漠,并沒被夏長蔭影響。
“其實卑職有理由,小閣老不妨聽聽看。”
夏長蔭長舒一口氣,“嗯”了聲。
傅翊周不緊不慢,娓娓道來,“一則小閣老與寧家并無往來,舉薦他是為不避親疏,并無黨派,此舉以昭示小閣老為朝廷着想,為邊境百姓着想;二則總兵于寧殊而言,是為右遷,也表明小閣老在為國舉薦人才。”
夏長蔭還在思索這番話時,林陸華已經點頭,他看向坐在書桌裏的夏長蔭。
“對啊,長蔭,我們剛好可以用老嚴年紀大,北地環境惡劣,他背部又多有惡瘡,處理不了軍務為由,啓奏皇上将他調離,再舉薦新人上去。”
林陸華一開始就有這個想法,只不過沒有進一步的理由和人選。
“剛好這個寧殊,我記着,他是有帶兵經驗的吧,南下剿了幾次匪。”
夏長蔭眉頭緊鎖,反手捂着下巴,沉思了約有盞茶功夫,才開口。
“眼下這不失為是個方法。”
得到夏長蔭的認可,林陸華臉上笑逐顏開,當初舉薦老嚴任大同總兵時,就是夏楊讓他在一旁推波助瀾,所以萬一他真在大同鬧出了事,一損俱損,他也得被連累。
“那我這就回去起拟奏章。”林陸華立刻從位上站起來,“小閣老,我先行告辭。”
林陸華出了門,書房內的氣氛才總算沒有那麽沉重。
說到底,着急的人是他,夏長蔭也就幫着想想策略,畢竟直接舉薦的人又不是他。
送走了那位大佛,他才轉眼,正視這位年輕人。
“你倒是聰明。”雖說舉薦并不一定奏效,但總歸能起到作用。
他倒是想看看一心為國為民的清流,要怎麽應對。
是推脫,還是應承下這份差事。
思即此,夏長蔭臉上的笑意愈發詭詐。
傅翊周抿唇,“怎麽說卑職這也算是幫了他。”
順利了,便能将寧殊即刻調離京城;再順利些,失職失察,就不止受刑那麽簡單了。
夏長蔭不會和傅翊周計較這些,這小子還算伶俐,又與寧殊有仇,更加能為他所用。
只是眼下工部木料的事還沒有個着落,前天司禮監的公公說,皇上心情不好,大抵也與這事有關。
可怎麽解決,他爹還在讓他等。
廖飛斂眉,他雖然很早就在夏長蔭身邊,但他們談事時,他大多也只是在一邊聽着,并提不出什麽建議。
更多的是,他能聽從指令,按照他們的吩咐行事。
可這傅翊周沒來幾次,就能提出值得他們考量的建議。他心裏不是滋味,看向傅翊周的眼神也多了點敵視。
廖飛咬牙,眼眸一轉,拱手對着夏長蔭:“傅翊周,當着小閣老的面,你來解釋一下牛三的死因。”
牛三是夏楊老家的親戚,他不信他當着夏長蔭的面挑明了說,夏長蔭會對他有好印象。
“我有線報,那一夜你也出了城東,有人見你在郊外酒館逗留,随後第二天就傳出了牛三的死訊。”
“我知道那牛三調戲了沈家小姐,但你也不能就因此害了一條人命啊,那還是夏閣老的同鄉。”
廖飛語重心長,不着痕跡抖露了那晚發生的事情。
傅翊周下颌繃緊,廖飛将他在長公主府的位置出賣給寧殊不說,竟然私下裏又探得了他的行蹤。
他敢保證,只有守城門的人知曉他出過城,但他沿途避開了所有人,并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況且廖飛言之鑿鑿,還沒等他說話,已經先給他扣了帽子,說他害了一條人命。
只是不等傅翊周辯駁,夏長蔭先開了口。
“什麽?這牛三膽子也忒大了,什麽人都敢調戲,我看他是死有餘辜。”
傅翊周掀起眼皮,看着書桌前的地面。
“回小閣老,牛三并不是卑職所殺,而是一與他同樣的潑皮。”
此言一出,廖飛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旁邊的傅翊周。
“這怎麽可能?不是你殺的他,還能有什麽人近得了他得身,他少說也有四五個人包圍着,為何單單就他一人死了?”
“我親眼所見,他是在酒樓後門處,被人用匕首割開喉嚨身亡。”傅翊周言辭平淡。
“至于是誰,我就不得而知,那是城外縣衙的事。”
迎着廖飛的目光,傅翊周繼續說:“我當晚的确出了城,跟着他到了從城外,也正是這個原因,我目睹他被殺害。當時我身上只佩有一把長刀,與他的傷口并不吻合。”
傅翊周說得有理有據,廖飛也驚覺自己出現了誤判。
從守城将士那知道傅翊周那晚出了城,加之他與牛三有仇,就認定牛三一定是他殺的。
再有就是那一晚有人親眼見證,廖飛提拔了那人,頂替了牛三的位置。
可根據傅翊周辯駁的口氣來看,還真不一定是他幹的。
但廖飛還是死咬自己的看法,“誰說你帶了長刀,就不能再帶一把匕首了!”
傅翊周望向夏長蔭,“不是我做的事,我禁得起查,望小閣老明鑒。”
夏長蔭腦子都要發脹,一下午都在議事,聽得眼前都昏了,晚些他還要去他爹府裏,商量木材沉船的對策。
“好了,死一個地痞流氓,不足為奇,廖飛啊,什麽時候我再和你們指揮使商量商量,将傅翊周的職位擡上來,以後你們兩個多幫襯,少猜忌。”
昔日手下,現如今和自己平起平坐,他怎麽也是不甘。
廖飛咬牙,垂下頭,擋去眼底一片陰骛,道:“是。”
——
寧殊怎麽也不會想到,通政使司竟向皇上舉薦他去山西。
這還是經過內閣商議後,他爹轉告他的。
通政使司是夏家的左膀右臂,這是朝堂百官衆所周知的事。
他問他爹的看法,他爹只說與薛閣老商議,一日後,他爹同意應下這份差事,回禀了皇上。
皇上撤了嚴凱的職,将嚴凱調到了廣東。
而他将接替大同總兵一職,半月之內,啓程前往山西。
那嚴凱是個只會溜須拍馬的廢物。
十年前,鞑靼屢次侵犯大同邊界,幾名總兵先後戰死。
直到陸照赴任後,局勢才有了轉機,鞑靼節節敗退,被天朝軍隊趕回了荒漠。
眼看乘勝追擊,陸照卻被以貪污,通敵等罪,押回京城受審,而後又不知不覺在牢中死去。
而這個嚴凱便是夏楊舉薦的。
邊境之所以恢複安寧,有陸照之功,但他卻枉死牢獄;嚴凱接任,享了陸照留下的成果,又與鞑靼私下互市。
只不過人心不足,鞑靼野心勃勃,愈加猖狂,闖入關內城中,大肆擄掠□□,如入無人之境,而那嚴凱視若無睹。
轎子搖晃,寧殊閉眼凝神。
夏黨竟然舉薦了他,而薛逢春他們竟然也替他應承了下去。
思即此,他嘴角泛起冷笑。
不光是京城要變天,這一趟西去,他也将面臨一片波谲雲詭的局勢。
不過,好在眼下與薛逢春女兒的親事暫緩。
若是此去,一去不複返,或是帶罪而歸,那薛逢春還會想把他的女兒嫁給他嗎。
寧殊捏緊拳頭,總有一天,他不會再受制于人。
轎子在沈家府邸正門停下,落地後,一切思緒戛然而止,他緩緩掀起眼皮。
長随掀開車簾,他撩起袍角,長腿跨出轎子,幾步上了臺階,徑直往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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