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八章

這邊選秀工作忙得如火如荼，那邊皇後氣得又摔了一套珍貴的羊脂玉杯。一個品級不高的宮女居然爬上龍床還弄出了孩子!!

她的兒子不占長不占嫡，與擁護在太子周圍的那些頑固的老臣鬥就夠勞心勞神的，這還又出來一個孩子！ 任何與兒子搶奪皇位的威脅她都要提早防範。

威嚴的鳳冠都壓不住她臉上的怒火，眉峰淩亂眉頭緊鎖形成了不怒自威的川字。她一發怒坤寧宮的人俱都瑟瑟發抖着跪地下請罪。

張嘴想罵那不正經的老東西又不敢，只得轉了口風，手指着一個上了年經的嬷嬷破口大罵，“哀家把後宮交給你管你就給我管成這樣？一碗藥都喂不明白我要你何用! 那些小賤人慣來會用些下作手段，皇上心軟多情不忍她們傷心。可你呢，皇上心軟你也心軟了嗎？這麽慈悲你幹脆給我絞了頭發當姑子去! ”

容嬷嬷頭嗑在地上砰砰砰，聽聲音嗑得結結實實，“皇後娘娘饒命，奴婢這就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看在奴婢伺候您這麽多年的份上饒奴婢一命。奴婢真不是找借口，上次奴婢是真病了躺五六天才好，奴婢病床上還安頓着她們要親眼看見那小賤人喝下去，奴婢回去就查清楚是怎麽回事，一定給娘娘個滿意的答複。”

那賤人孩子剛上身，誰能保證這八九個月不出什麽事呢，這老嬷嬷還得用，也好用，她說滿意的答複那結果必定是她滿意的。想到這裏皇後緩緩靠坐在椅背上，身邊的人機敏的感覺到皇後的氣消了點，凝滞又壓抑的氣氛終于松快了些。

機靈的丫鬟趕緊拿出手帕包着手撿破碎的杯子渣，有的膝行幾步跪在皇後腳邊給她捶腿，有的倒退出去重新端來熱茶。皇後眯着眼看這群卑微的人圍着她忙碌，小心的看她眼色極力的讨好着好，剛才的怒氣也消了一點。

聲音恢複了雍容，“容嬷嬷啊，起來吧。哀家也是太擔心皇上龍體。皇上都六十多了，那些小姑娘不知深淺壞了龍體可就不好了。哀家最近精力不濟，你是哀家信得過的，你要經常領着人去查查她們的寝宮一旦查出違禁藥允你即時處理的權利。”

容嬷嬷知道這關是過了連連扣頭，“老奴遵旨。”

皇後揮揮手，“去吧，額頭抹點藥別留疤了。”

“老奴這麽大歲數怕啥。再說是娘娘的地磚有靈性，聽起來響卻不疼。”容嬷嬷見皇後心情好，也換了笑臉錦上添花的湊趣。

皇後娘娘果然笑了，指指她，對身邊的人說，“看這個老貨多會說。”

旁邊一個大丫鬟笑容滿面地說，“我也來嗑一個，我也覺得這磚有靈性。”說罷對着皇後娘娘款款下跪，一個結實的頭嗑下去，咚!  真嗑瓷實了。大丫鬟頭貼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吸口氣後頭擡起來，笑容滿面驚喜地說，“真的不疼啊——皇後娘娘吉祥，皇後娘娘身體康健，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被她們故意做出來的蠢樣子逗笑。“快起吧。”

“謝皇後娘娘。”

其她人反應也不慢整齊劃一的都跪下，口中大呼，“皇後娘娘吉祥，千歲千歲千千歲。”

“行了，都起來吧。你們啊把這機靈勁給我用在別處，替我打理好這家。”皇後娘娘心情愉悅的慢慢把玩着手上的長護甲，“那些秀女最近是個什麽情況？”

這就輪到另一個嬷嬷發言了，“回皇後娘娘，一百五十名秀女從進宮到今日整好十日，經過外貌體态的初步篩查剩九十人，又教養嬷嬷培訓五日後又篩下三十多人，現在剩下五十六人。其中貴女三十人，民間女子二十六人。”

“落選的怎麽安排了？”

“體弱的被父母領回去了，一些願意當宮女的被分散在各處都安排了差事。”

“嗯，那剩下的趁哀家今日得閑，讓她們坤寧宮前廣場候着。哀家領着衆姐妹去看看，替皇上掌掌眼。”

上位人一句話，底下人跑斷腿。

皇後娘娘讓來那都得來。

貴妃，妃，嫔，答應才人後宮有份位的都各自張羅着梳妝打扮起來，服侍的丫鬟頓時忙碌起來，端洗臉水的，梳頭的，準備首飾的，挑衣裙的忙得團團轉。誰還不是千挑萬選的誰的臉比誰差了，描眉畫眼，一時間後宮的空氣中仿佛都是胭脂香味。

秀女們也緊張，馬上要見到世界上最尊貴的皇後了，心情忐忑不安又充滿了神往。

教習嬷嬷一遍遍的重複着注意事項，手拿小棍不停地抽着那些塌腰，駝背不直的腿。“各位小主，這一段時間大家辛苦了。”

“嬷嬷辛苦。”少女千嬌百媚的聲音一起回答。

“感謝小主體諒，這是奴婢應該做的，這幾天大家都很用功都很努力，皇後娘娘開恩允諸位小主坤寧宮觐見，希望各位小主好好表現，落落大方，儀态萬千。”

“是。”

教養嬷嬷最後看了眼這些滿眼純真天真活潑的孩子，福了個身，真誠地說，“祝願各位小主得償所願，前程似錦。”

“謝謝嬷嬷。”

“不用客氣，現在候公公領大家過去。”

過去就永遠過去了，和曾經的自已告別吧。

教養嬷嬷是個快出宮的人，她大半輩子活在這宮裏見識了太多吓人的事情，只想平安出這個宮門，得一禺安度晚年。求了候公公，候公公搭上高小王爺，高小王爺又拜托他母妃長公主，長公主幫了她。做為回報她把一個姑娘帶到了七皇子那裏，讓她當了丫環，不聲不響地消失在這群秀女裏。等皇後得到消息時發現是個面黃肌瘦說話還嘶啞的像随時要挂的無名小卒時，也懶得再搭理她。

歇過午晌，日頭微斜，天氣也不那麽熱了。

被挑選出來的五十六名秀女橫排列着整齊的隊伍站在廣場上。皇後與衆嫔妃在高高的二層樓閣下落坐，有人撐着傘有熱茶有新鮮的瓜果，她們目光向下用過來人的眼光打量着那些青澀的女孩。那些女孩的性格和心理在她們的眼中簡直是一目了然，雖然沒說過一句話。

看那些昂首挺胸的，她們自信，對自已樣貌的自信，對自已家世的自信昭然寫在臉上，自信自已的家庭的權勢已經為她們鋪好了一條通天大道。

看那些瑟縮的，她們一面向往着世間的最尊貴，一面又迷茫着。她們樣貌家世還成，但不是最頂尖的，心裏存在着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萬一呢？萬一皇上就是喜歡她了呢！ 自已有才情有學識，是與衆不同的。還有些是不自信的，不願意的，迫于家族或者各種原因被人送進來的，這些人的眼睛是無神的。

這些女孩有的會充盈後宮，有的會被指給皇子。大部分人估計都在太子與二皇子，三皇子之間左右權衡，游離不定。

太子名正言順的儲君，可皇後勢大。

二皇子是皇後親子。三皇子雖是庶子但自小養在皇後名下，人乖嘴甜也叫皇後一聲母親。

皇後看着這些女孩，又看看身邊這些貴妃，心裏感嘆，她們到底是老了啊。“看看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妹妹們你們最喜歡誰啊？”

生育過大公主的安嫔，曾是皇後身邊的丫環，模樣周正。得皇後允許服侍皇帝一場，一朝懷了龍種，生了女兒晉升了嫔位。她最會順着皇後的話，“都喜歡。只是這些小姑娘啊閱歷淺，不知哪個有福氣能放在您身邊調教一番。”

三皇子生母人佟妃是最早跟皇上的人，皇上還當皇子時她是服侍丫頭變成通房，後來皇子妃進府她被擡為侍妾。以會伺候服侍人得皇後娘娘的青睐。母憑子貴當了妃子。“是啊，被選上的女孩子有福了。”

哼！ 皇後心裏暗自得意。那些不長眼站對立位的大臣，想越過她往宮裏塞人可能嗎！這麽多年她是在這裏白混了不成。

侍候皇上不可以，嫁個皇子更別想。非讓你們捧在手心的千金來本宮腳底下當下賤奴婢才解氣，非得折辱你們讓你們知道後宮誰最不能惹誰說了算！ “安妹妹說笑了，但也不失為一個好提議，咱們姐妹感情和睦都互相幫助的，哀家得你們相助省了很多事，這空閑時間正不知幹什麽好呢。”

說話的好聽，誰還不知你想幹什麽，假仁假義假道德，戴個菩薩面皮內裏不是好東西。

剩下的貴人就是郭妃，生育二公主。郭妃是這些嫔妃裏最漂亮的，用花容月貌形容她一點都不誇張，臉龐白皙身材豐滿，胸前波濤洶湧。一舉一動頗有風情，是這些上了年紀生育過的女人中還能經常承寵的第一人，一個月有三四天皇上仍舊會來她的宮裏，這份寵愛無人能比。

只見用手半捂着嘴，打了個小哈欠，儀态萬千的起身向皇後告退，“臣妾昨日睡得晚了，身上有些不适，容臣妾告退。”

衆人聽了心中直冒酸水，都知道皇上昨日歇你宮中了，不用到處顯擺。

皇後早已過了與這些女人争寵的年齡，只要皇兒好好的，平平順順地登機，那老子愛去哪去哪，最好不要來她這裏都行，所以笑容慈愛地對郭妃說，“去吧，好好休息。”

後宮成千成百的人中只這幾位給自已拼得了一絲尊榮，掙紮出了一方安生立命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