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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石家人太厲害了。一個石國舅讓前朝男人們破口大罵，忙得腳不沾地。

一個石皇後讓後宮女人們心緒不寧，雞飛狗跳。

吃飽了撐的，沒事幹閑的。日日養尊處優把自已腦子養壞了，盡說點沒□□子的話，陪葬？你快去親自陪吧，你倆才是正經夫妻，我們都是妾。

皇後張口結舌這，這兩聲後也迅速反應過來，轉身看看了身後那些有位份的妃子貴妃，“你們都是對皇家有宮子人，都育有子嗣，孩子們都沒成年未立業還離不開你們的教導撫育。”

安嫔和佟妃擠出個幹吧吧的笑，剛真是受驚了，“是啊，是啊。我們都年老色衰的，皇上早就不稀罕見我們了，見到我們這一臉折也不開心的，是吧郭妃。”

郭妃顏色最好看，這意思是讓還保持着美麗的，依舊風韻猶存的妃去陪葬。

郭妃神色不變，只是冷哼一聲，語氣不急不燥緩緩說道，“新不如舊，大家都是多年的姐妹，去哪都想跟着才好，有個伴都不寂寞。”

“......”安嫔閉嘴不敢挑釁了。

佟妃呵呵幹笑兩聲，“選妃進來那麽多姑娘，”

皇後重重的咳了一聲打斷佟妃的話，這也是個蠢的，說話不分時候，沒看見這麽多人呢。

比起一個皇子的不醒人世，這些人還是更關心自已的切身利益。蕭琰被擡出去後，徐宗澤他們很順利地就接到了人，按着計劃運送城外。

順利的超乎想象，徐宗澤抹了把額頭的汗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了。把蕭琰從冷宮裏活着帶出來這件事在他心裏壓了太久了，今日終于完成，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剩下的就是把那不省心的丫頭也弄出來，他就可以安心回北方去打仗了。

正當他盤算着如何接近女眷那邊時，青松慌慌張張地跑來。徐宗澤看着他那緊繃的臉，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青松帶來的消息讓他心跳差點停止。

“爺，許小姐那邊怕是不好了.....”

徐宗澤只聽到這半句，頭就嗡地一聲，手腳發軟，“快說！”

“皇後娘娘指了幾位剛入宮的美人陪葬，那些才人美人又在家族的幫助下找宮女來當替死鬼。”

“她也被抓了？”

“是，許小姐正巧也跟一群小宮女在外門哭，來的官兵不問青紅皂白全抓了，一人一杯毒藥都灌下去了。”

！！

徐宗澤連忙往外門跑，邊跑邊問，“消息是哪來的？”

青松跟着後面跑，“高二小姐，哦不是謝夫人讓她身邊的大丫頭xx告訴我的。她們女眷的棚子離那不遠。”

徐宗澤命令青松，“去找啓子讓他立刻過來。我先過去看看。”

徐宗澤腳下仿佛踩了風火輪，跑出了殘影。青松也沒想到自家主子急成這樣，莫名地也跟着急了起來。

徐宗澤越跑越快等一口氣跑到外門口看見地上躺着幾具女屍時，腳一軟差點跪了。他大步沖進去，大喊着，“許泠，許泠!” 周圍有人回頭驚訝地看着平時高冷的高人一等的小将軍不顧形象地彎腰一具具的翻看那幾個宮女的臉。

不是，不是，不是她。

越翻越急越翻越快，等走到最後一具時徐宗澤不敢動了，停在原地很久，眼也不眨地盯着那背對着側躺在地上的人，淺藍衣衫像，瘦弱纖細的身體像，頭發也是稀稀拉拉的盤的不像樣子。

徐宗澤突然難過死了，像挖心一樣的難受。明明是那麽鮮活的可愛的，對着他永遠啰啰嗦嗦的說着讓他心情變好的閑話。眼淚這東西八百年沒見過了，徐宗澤感覺自已眼眶酸的不行，拳頭攥緊再攥緊，突然一股恨意湧來，不管是刀還是劍快來一件吧，他想殺人，恨意滔天不報仇不足以平憤，他覺得自已要失控了。

去看看吧，萬一不是呢。

不能看，萬一是呢 !

徐宗澤向來覺得求神拜佛是最沒用的，又迷信又浪費時間。有那空不如靠自己去多做點什麽。可，現在，他什麽也做不了，他開始學着謝玉母親的樣子在心裏念叨，老天爺，求你保佑。求你告訴我眼前這人不是許泠，保佑她平安無事。

他祈求的太專注，人也太過悲傷，沒發現有人拉他袖子，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被高蕭啓帶着離開了那些可憐的死去的宮女屍體。

來到一處偏殿的拐角處。徐宗澤木木然地看着高蕭啓不明白他嘴一張一合在說什麽。

高蕭啓揮手在徐宗澤眼前晃晃，沒反應。拿指着假裝去紮他眼睛也沒反應。高蕭啓驚了，這樣魂不附體的徐潤澤他是第一次見。站在與兩人身後的青松突然明白了，連聲說，“少爺，少爺，許姑娘沒事。”

徐宗澤眼珠轉了一下，盯着青松。

高蕭啓擡手指指偏殿的一處小門，“哥，你看。”

徐宗澤的眼珠又慢慢轉過去，然後瞳孔猛地睜大，人迅速彈跳起，三步并做一步跑到那人身邊一把拽過許泠緊緊摟在懷裏。

吓死人了，剛才好像看見你躺在那裏死掉了，吓死人了。

許泠看見徐宗澤如頭蠻牛一樣沖過來，還來不及說話，就被拽着撲向徐宗澤懷裏，臉和鼻梁被壓得生疼，這人胸前是不是裝了個鐵餅子。要斷氣了，憋死了，我呼吸不上來啦!許泠無聲的抱怨，可等她想掙紮時突然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順着她的耳側流進她的頸間。

!!

是眼淚!

徐宗澤哭了？以為自已是真的死了然後才如此焦急的跑過來又失态的哭了嗎？許泠突然感覺自已的心也酸酸軟軟的。

不由自主地想擡手摸摸徐宗澤的腦袋，發現夠不到後只能輕輕拍拍他的後背。 “歐歐，沒事啊，沒事哦。不怕怕……”

……

……

撲哧一聲笑。

“抱歉……” 是高知書含笑的聲音。

她本來一直就站在許泠旁邊，徐宗澤撲來得太急她沒法回避。

等她看見變樣渾身都透着悲傷的徐宗澤時她也驚訝了，驚訝與這名叫許泠的女子在他心裏的重要程度。

又聽這姑娘像哄小娃娃一樣地哄着宗澤哥，她是真的忍不住笑起來。徐宗澤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大哥哥般的存在，剛毅勇敢有擔當的一個哥哥，居然被人這樣哄順着，一點都不違合，很溫馨很和諧。

高蕭啓看着他徐哥低頭在許泠的肩頭蹭蹭，擡起頭時眼眶居然發紅了。驚訝是真驚訝，這女人，了不得! 高蕭啓深深看了眼許泠，都沒發現她是何時收了徐家小将軍這浪子，了不起。

徐宗澤聲音還帶着嘶啞，也不掩飾自已哭過的雙眼，大大方方地問許泠，“怎麽回事，你沒事嗎？”

許泠搖搖頭，“沒事，多虧高家小姐救我。”

許泠轉身鄭重地跟高知書道謝，“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就得躺那被埋了。”

高知書笑着說，“都是認識的，說什麽謝。”

高蕭啓說，“咱們先離開這兒，此地不宜久留，有話咱們回去說。”

大家附議，先後離去。

徐宗澤拉着許泠就走，讓高知書制止了。

“哥，你就這麽堂而皇之的把人領出去嗎？”

有什麽問題嗎？哦，還真有問題，來來往往的人不少，隔牆有耳眼也得防。

高知書看着徐宗澤還不撒手只得伸手去拉許泠的胳膊，一下沒拉動，還抓得挺緊。“我搭乘母親馬車來的，公主儀駕沒有敢查。放心吧保證不少一根頭發絲的帶回去。”

說得許泠都不好意思了，甩開徐宗澤的大手就牽着高知書就走，“走呗，別跟他磨磨唧唧。”

……我磨磨唧唧？老子讓你弄出心病了，看不見你就急！

這邊高知書把許泠僞裝成她的丫頭後兩人坐進平安長公主的馬車順利出了宮門。

那邊那幾具宮女的屍體也被內侍陸續擡走，能不能過了審，過了檢，過了禮部反正人是給你擡來了。

能貍貓換太子當成妃子陪葬了那就入皇陵，不成那就亂葬崗。都是命啊誰生誰死，怎麽活怎麽死都是命。

從皇城到他們那并排的三間小宅子有段距離，徐宗澤騎馬護在一邊，走到人少處就忍不住問高知書事情的前因後果。

高知書也是陪哭一員，被安排在女眷這邊，謝玉雖說現在無官無級但畢竟是狀元也上過一天朝，更何況皇上她也叫聲舅舅的。

高知書如果從謝玉這邊算，坐位是享受不到涼棚茶點的。平安長公主威望在，內侍還是把高知書請到了那些高門貴婦中。

高知巧來得早點，她可是憑她夫君的實力坐上來的。一身華服，光彩照人，像一只迫不及待要開屏的孔雀想要所有人都快來欣賞她的美，她得開心得意。她夫君可是伯爺，她是伯爵夫人。高知巧紅光滿面的看着高知書，一邊想着自己夫君的優秀，一邊可憐自家妹子嫁了個窮書生。

“妹妹，聽說妹夫一直呆家裏沒差事做嗎？”

“嗯。”

“哎，咱們親姐妹不說兩家話，有空讓他來我家坐坐吧，你姐夫人緣好關系也多，前幾日太子還來我家吃酒，昨日三皇子也來了。高招待他們我可是花盡了心思，哎呀扯遠了，你讓謝玉來，讓你姐夫跟他聊聊，看看咋能想辦法幫他尋個差事。”

高知書心裏嘆了口氣，眼前這洋洋得意，說着不知所謂的話的人真是她姐姐嗎？啓子是越變越聰明了，這姐姐是怎麽回事。高知書不想跟她吵也不想跟她争，起身說要去趟茅廁。

然後就沿着小路走啊走就遇到了端着毒酒的內侍，又看見不遠處的那群宮女裏的許泠。

她在宮裏長大什麽，那份敏銳成功的讓許泠躲過這必死的一截。

高知書穿過林間小路，樹枝刮的她胳膊疼，衣服都挂了絲，她腳步飛快地跑到宮女那拉起許泠對門口的管事嬷嬷說，“不認識茅廁，讓她帶我去。”

管事嬷嬷認識長公主府的小姐，很客氣的同意了，還熱情的也要一起帶路。

高知書鎮定自若地應酬，又讓xx塞了一個荷包，“別聲張，要不然母親又訓我不記路，慌裏慌張了。”

嬷嬷了然地笑笑。轉身讓開路當看不見。

畢竟沒人跟銀子，跟權勢過不去。

就這樣，許泠被從人堆裏帶出來。

而那些宮女本也不在意身邊是多一人少一人，直到死也沒人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