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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此是下午, 午後的太陽炭烤着大地,鐵質的大門反射着刺眼的日光,紀德身後的二把手切斷了同伴的通訊, 低聲報告:“司令,二隊準備就緒。”
紀德點了點頭, 一聲令下後, 身後的部下上前一槍打壞了門鎖, 踹開了大門,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出口的下屬也踹飛了小門,一行人謹慎且站位有序的進入了這座倉庫。
是刺眼的血。血染紅了牆壁, 刺鼻的血腥味在密閉空間被打破後,濃郁的氣味紛紛充斥着衆人的口鼻。
這本是一個存放貨物的秘密倉庫, 裏面沒有貨箱, 像是蝗蟲過境一般連片木屑都沒有留下,唯獨人被留下來了。遍地堆成小山的屍體, 身體上布滿了彈孔,從倒下的姿勢來看,是被人從大門方向輪番掃射,來不及防備的情況下死去的。
紀德微微瞪大了眼睛, 反應迅速的下達命令:“中計了,快撤!”
外面傳來了警笛聲, 一輛輛警車包圍了四周,将所有的退路都撤去,從車上走下來一個紀德不算陌生的人。
坂口安吾神色肅穆的戰立在車邊, 一手按着門邊, 目光沉凝的看着他們。他的視線越過紀德等人, 落在了他們敞開的大門後面,那無法掩蓋的血腥氣,還有從他的視角可以看到的染滿鮮血的牆壁和地面。
紀德沒有發聲,而是示意部下們不要開槍。安吾輕輕的推了下鏡片,聲音低沉的說:“這裏不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你們越界了。”
“我聽說過你,用你的異能就可以知道這件事與我們無關。在我們進來之前,人已經死了。”
“不,我的重點不是這個。”安吾閉了閉眼,道,“只是敵人比你們先一步處理掉目标而已,現在是白天,不是港口黑手黨一手遮天的黑夜。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紀德表情沉寂的看着安吾,對方也不怯弱的與他對視,目光交彙之間猶如兩頭野獸在無神的厮殺。在他們未加松懈的防備中,紀德抓着槍的手微動,但下一秒他卻像是看到了什麽讓人驚恐的事情一般,表情恍惚了一瞬。
只是一瞬間的表情波動,快速的收斂過後,他咧開嘴,松手讓槍從掌心滑落,擡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卻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
看到這個笑容的安吾,眉頭用力的皺緊。
他很确定這個男人是動了強力突圍的心思,甚至感覺到了一絲殺意,然而下一刻卻放棄了抵抗。想到紀德的異能力,安吾有一陣的心悸。
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幹部會議,毫無預兆的召開。收到指令的時候中也還在辦公室裏低着頭聽魏爾倫的訓斥,無他,浪太久了,功課落下了不少,魏爾倫随便一查就露餡了。
收到座機電話的指令時,同樣作為幹部的魏爾倫也在手機看到了同樣的訊息,他表情厭倦的将屏幕按掉,塞進兜裏,一副提不起幹勁的樣子起身:“走吧,回頭再跟你算賬。”
五大幹部會議提前召開可不是什麽小事,一般也是隔幾年才召開一次,每次議論的話題都是事關港口存亡或者未來發展方向的大事,中也暫時壓下被魏爾倫秋後算賬的意味吓到的小心肝,心裏也有些疑惑。
召開這次會議的是森首領,還是太宰這個隐匿幕後的真boss。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件能讓人放松的小事。
等抵達了會議室,中也看到坐在首座,穿着西裝披着長外套的太宰,還有落在次座披着一條紅圍巾的森鷗外,就知道這次會議是太宰召開的。
在外面的時候中也會釋放本性,不會跟太宰客氣,但在這種場合,他深知沉默是金的道理,将太宰視為需要奉上全部忠誠的boss,跟随着魏爾倫閑适的步伐坐在了他的隔壁,和對面的尾崎紅葉點了點頭。
太宰單手拖着下巴,百無聊賴的樣子,眼神越過衆人的頭頂看向了側旁的牆壁,好像能夠從光禿禿的牆壁上看出一朵花來。
在第六棟樓修建之後,會議室的場地也更換,這個會議室修繕得尤為簡單,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一件都沒有。比如牆壁刷了灰色調的刷漆,沒有貼牆紙,沒有挂名畫,除了中央圍成一圈的橢圓形長桌和椅子外,可謂是空曠到極致。
這個會議室沒有窗戶,頂上的空氣循環裝置嗡嗡作響,冷色調的燈光打在太宰的側臉上,看上去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
等到所有人坐定,會議室的門關閉後,太宰也沒有出聲。中也注意到紀德不在這裏,他隐約覺得不太對勁。
果然,在他這個想法落地後,森鷗外打破了沉默:“異能特務科來了消息,紀德被他們抓了,現在被關押在特務科的牢房。連同與他一同外出的部下一起,一共三十六個人。”
“……一個都沒跑出來?”先不提紀德和他率領的幽靈部隊會被逮捕有多麽匪夷所思,但連一個人都沒有逃出來報信,魏爾倫怎麽都覺得奇怪。
“以紀德的異能,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是故意的麽?”尾崎紅葉看向了森鷗外,森鷗外看向了太宰。
太宰道:“不是故意的。是我派出去的,并沒有跟他說遇到警察要束手就擒。”也就是說,紀德在異能毫無警示的情況下,被警車包抄被逮捕。
森鷗外咧開嘴角,瞳孔微微收縮。“那可真是……讓人意外。是發現了什麽端倪,才選擇不反抗的吧,對紀德而言,這種不反抗才是最大的問題。”
“能問一下,究竟是什麽樣的任務,讓您要在白天派紀德出去執行?”森鷗外疑惑的問道。
太宰放下撐着下巴的手,輕輕的瞥了他一眼。森鷗外心領神會,故作傷感的誇張道:“啊啊,是連我都不夠格知道的任務啊。”
他沒有在這上面糾結,而是轉移話題:“那麽您接下來準備做什麽?恕我直言,紀德可是港口的幹部之一,這麽好的一張牌落在特務科手裏,他們會物盡其用哦。再者說了,事關組織的顏面和威嚴,也要盡快将他救出來才是。”
“不僅人要救,還是得讓特務科主動将其恭敬的送回來,反之,被以此為籌碼許以利益交換的話,對組織的名聲是個大打擊。”紅葉說着,看向了表情如出一轍的嚴肅的魏爾倫和中也。
太宰手指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量着營救計劃,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良久後,他嘆息着道:“是啊,同樣的,特務科也懷着要從港口身上扯下一塊肥肉的心思,思量着對策吧。鑒于三方的‘默契認知’,曾經掌管橫濱的三大勢力中,港口黑手黨已經淪落為末流……”
太宰看向了森鷗外:“森先生很頭疼吧,好不容易送走的瘟神又重新回來了,不知道他這次又想做什麽,損害港口的利益。”
森鷗外笑容滿面:“說是‘送走’也太高看我了,明明‘送走他’的人是您啊,boss。況且,不正是因為如此,您才會接受我當初的招攬,又一步步坐上了黑夜之王的寶座麽?”
‘瘟神’和‘他’指的是誰,在場的人深知肚明。當年羽仁徹推出了绫辻行人這個超越者,又一力促成了特務科和武偵社聯盟的局面,兩個大組織聯盟,擠在中間的港口黑手黨俨然成了墊底的陪襯。
在不能抛出魏爾倫這張牌的前提下,森鷗外以穩定‘三刻構想’為理由将恢複記憶的蘭波引薦給夏目漱石,勉強保住了港口的地位。
蘭波作為法國超越者的身份是最高級的機密,除了在場的森鷗外、太宰、中也跟魏爾倫外,連紅葉都不知曉。更別提夏目漱石等人。
送出隐藏真實實力的蘭波,不過是權宜之計,随着時間的流逝,外界都會知道港口黑手黨的影響力會被日益削弱。
明面上,港口黑手黨是末流,而私底下,造成這種假象的原因卻是由太宰治和森鷗外一步步促成的。
名為韬光隐晦,降低外界的注意力,私下裏卻在發展組織的勢力,若是将這股勢力擺在明面上,港口黑手黨俨然已經是個能操縱整個關東甚至大半個國家的裏勢力。
即便有绫辻行人的特務科都會對這股勢力被迫低頭。
然而,這也是機密。
“……也就是說,是時候了?”中也理清了思緒,感覺到身上的血液在沸騰,又很快的,這股熱血迅速的退散。“不對勁,就好像有一只推手坐視我們三方的博弈,故意下套逼我們暴露一樣。”
“但若是不暴露一些東西出來,特務科及他身後的政府,會以此為理由蠶食我們的地盤,要想避免被覆滅的命運,我們不得不出手。”魏爾倫說着,問太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點,想先發制人尋出黑手,反而中了別人的計?”
“是哦。”太宰承認得很坦蕩。“是個很狡猾的對手呢,就算是我,直到現在都搞不清楚對方是誰。就像是趴在血管附近的蟲子一樣,安分的潛伏着,對我們愛答不理,但在關鍵的時刻又會想摻一腳……”
太宰說着意味不明的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他無意于給這些人解惑,而是低喃着:“在小徹回來後,終于露出了一點馬腳,雖然知道這是個陷阱,卻是個不得不跳入的陷阱,所以才派出了紀德和他的幽靈部隊。結果,就連紀德都被捕牢了,真是傷腦筋啊。”
“會不會是……”
太宰不假思索的打斷了紅葉的話:“和小徹無關。小徹的想法很好猜,不管是提高政府聲望、打壓非法組織的港口黑手黨,他的目的都是為了讓這個國家維持穩定。”
雖然這麽說讓在場的黑手黨們有點心塞,但也沒什麽不好承認的,做黑手黨的自然會被分到暗勢力那一邊,天然站在正方陣營的羽仁徹會想打壓它是再正常不過的合理思維。
合理到森鷗外都對羽仁徹這個多番降維打壓港口黑手黨的家夥讨厭不起來。
“真是的,好不容易送走了瘟神,局勢見好時他又回來,還引了個黑手出來,這小子簡直就是港口的克星啊。”森鷗外一想到這裏,就覺得頭疼。
以前就覺得這小子天生就是來克他的,好在有太宰治這個專業拖對象後腿的人在,才穩定了局面。按照森鷗外的想法,他其實還挺喜歡外界那些質疑的聲音和眼線,諸如你們看不起的對象其實是個可以颠覆棋盤的大佬的感覺,暗爽不已。
然而,這種暗戳戳發大財的行為估計要劃上休止符了。
“也就是說,我們得跟羽仁君為敵對吧?”森鷗外無奈的道,他覺得很委屈,眉眼都耷拉下來無精打采的說着,“啊啊……羽仁君想要的是穩定求發展,背後之人卻偏偏要打破這種對正方局勢正好的局面,把我們扒拉出來,這就完全違背了羽仁君的初衷……”
難怪要召開幹部大會呢,這可是事關組織存亡的重大事項啊。
作者有話說:
五年後的局勢是:表面上特務科和武偵社聯手後壓制了港口,實際上港口的實力卻超過他們。太宰利用小徹引出黑手,被黑手擺了一道,不得不面對最慘烈的局面:與羽仁徹為敵。
誰還記得小徹還挂着個大臣的名頭呢,四舍五入就是跟國家為敵了。
黑手隐藏得太深,太宰翻了車,他本以為紀德就算中計也能跑出來,哪知道紀德那麽拉胯。
PS:小徹對港口的降唯打擊,抛出一只超越者零食。森鷗外和太宰聯手,瞞住了組織裏一個半超越者(魏爾倫是半個)。要不是有太宰的話,港口估計早沒落了。
PS:小徹對付港口很容易理解吧,港口是黑手黨啊!
——
我感覺我有點神經衰弱了,一對上電腦就頭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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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