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暧昧……

第46章  暧昧……

時光倒流是不可能的, 現實是不得不面對的。

文橙閉着眼睛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想好了應對各種狀況的對策，甚至在腦中默默勾畫出了溫檸家的結構——

大不了, 她循着那條路線趕緊跑……

橫下心, 文橙驀的睜開眼睛, 還迎難而上地把臉擰向“溫檸的方向”, 想着大不了同歸于盡什麽的。

然後，她滿腦子的大義凜然瞬間被尴尬所取代——

身側是空的，哪有溫檸的身影？

文橙：“……”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精神一下子就放松了：至少眼下不用面對溫檸了, 能躲一會兒是一會兒。

頭頂上，這時卻響起了熟悉的聲音：“你在找什麽？”

溫檸的聲音。

文橙：“……”

她霍的擡頭, 看到溫檸就站在床尾的位置, 帶着疑惑卻笑容可掬地望着她。

所以她剛才的窘态, 都被溫檸看去了吧？

文橙想找個地縫兒鑽了，立刻馬上。

“沒……沒找什麽……”文橙的眼神飄忽，逃避與溫檸的對視。

她下意識地摸被子。

完完整整地蓋在身上，一直蓋到下巴颏, 很好。

溫檸大概也意識到了某種尴尬，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咳！那個我做了早飯, 起來吃吧。”

文橙一呆：這種感覺……不是, 她們不應該這麽對話吧？劇本拿錯了吧這是？

“那個——”她想喚住溫檸。

溫檸及時停步, 轉頭：“怎麽了？”

文橙撞上她的眼神，大腦陡然一片空白, 忘了想說什麽。

上午的陽光很足, 太陽已經那麽高了，陽光此刻跳過床頭, 鋪展在床尾，溫檸就站在陽光裏。

不是昨夜醉成一坨坨的溫檸，而是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帶着陽光的味道的溫檸。她應該是洗了澡，連衣服都換了。文橙能聞到她身上的家居服上留下的洗衣液的味道……和文橙平時用的是同一款。

陽光的溫檸啊！

文橙神情恍惚。

時光好像真的倒流了，倒流回了十年前，倒流回了那個到處揮灑着恣意和青春的體育場，以及沐浴在陽光裏的溫檸……

一切都，回不去了。

文橙垂下眼睛，心髒像被千萬根針反複地刺，綿綿密密地痛。

“沒什麽。”她回歸到現實中，理智歸位。

“嗯，”溫檸定定地看了她兩秒鐘，才說，“你先去洗個澡吧，我給你拿換的衣服。”

“不必了！”文橙慌忙拒絕。

之前在C城的經歷似乎又要重演，她必須得把它們扼殺在萌芽中。

溫檸并不認可她的拒絕：“昨晚沾了你一身酒味吧？就這麽睡一宿，你身上肯定不舒服。我的家居服也都是舊的，你別嫌棄。”

言下之意，只是洗個澡讓文橙去去身上的污垢，換的衣服也不值錢，不想讓文橙有心理壓力的意思。

文橙心想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距離的問題。

陰差陽錯的她把溫檸送回了家，又莫名其妙地在溫檸的床上睡了一宿，已經很不應該了。她們本來應該保持距離的，就應該是兩條平行線，從此以後再無相交的可能性。否則，對于兩個人而言，未來都會有無邊的麻煩。

既然知道這個道理，文橙又怎麽可能任由兩個人的距離更近？

現在，兩人之間已經朝着暧昧的方向走了，這不對。

“真的不用。”文橙這次拒絕的語氣更強烈。

她作勢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遲到了，我得趕緊去上班。”

溫檸：“今天是周六。”

文橙：“……就算是周六，我也得去院裏。我平時很忙——”

“忙到連一頓早飯都沒時間吃嗎？”溫檸毫不客氣地搶白。

文橙糾結地看着她，覺得她就是故意的。

溫檸穩了穩情緒：“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一頓飯而已。”

文橙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眉頭微促。

溫檸：“你昨晚好心送我回來，我只是表示一下感謝。我已經那麽麻煩你了，請你吃頓早飯，請你洗個澡，這不是應該的嗎？沒什麽不妥吧？”

文橙沒言語，眉頭卻越促越緊。

她不信溫檸不清楚“有什麽不妥”，更不信以溫檸的智商，會看不明白她們之間現在有多麽暧昧。

暧昧……

這個詞不能不讓文橙想到溫檸和肖楠，還有那個琪琪，昨晚琪琪坐在溫檸的大腿上，勾着溫檸索吻的畫面，在文橙的腦袋裏晃啊晃，把文橙的最後一絲耐心給晃沒了。

“我不是你，不會暧昧，”文橙撂了狠話，“更不會同時和好幾個人暧昧。”

溫檸完全沒想到文橙會這麽說，怔得微圓了嘴，整個人仿佛都靈魂出竅了。

文橙不想再和她再多說什麽：“你先出去。”

她不确定被子之下自己的衣服是否整齊，更不想讓溫檸看到衣衫淩亂的自己。

溫檸被那種冷漠的語調激出了抵觸：“我為什麽要出去？”

那意思這是我家、我的房子，我憑什麽聽你擺布？

文橙被她氣笑了：“我忘了，有人喜歡看女人穿得少！”

溫檸瞪圓了眼睛：“你說什麽？”

文橙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我說錯了嗎？你不就喜歡女人穿得少嗎？還喜歡和穿得少的女人抱着啃！”

溫檸一開始莫名其妙的，但很快明白文橙指的是琪琪，她是喝急了醉了，不是斷片了。

“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溫檸急道，“是那個琪琪她非要對我……我是被迫的！”

文橙揚手打斷她：“你不用跟我解釋，犯不上！我不是你什麽人，至于你怎麽生活，那是你自己的事！”

溫檸還是第一次見識這麽不可理喻的文橙，所以之前的印象，清冷、溫柔、古典美什麽的，都是她的錯覺吧？執拗和不講道理才是文橙的本色？

溫檸也是被氣狠了，自動腦補了文橙的不講理，也開始撂狠話：“你不是我什麽人？呵呵，不是我什麽人，你還跑到les酒吧裏看我和別的女人親熱！”

文橙聽到溫檸冷笑的時候，就預感到不妙。

“不是！”文橙立刻否認，“我不是跑去看你的！”

她這樣急于否認，氣勢上登時露了怯，被溫檸拿捏住，用“你逗我呢？”的眼神看着她：“那你倒是說說啊，大晚上的你跑去les酒吧幹什麽？別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那是les酒吧。”

我本來就不知道！

文橙心裏反駁。

甚至那個地方都不是她自己主動去的，還不是冷冰……所以這一切，更像是一個局了。

文橙抿唇不語，不是不知道怎麽回答溫檸，而是回想起昨晚冷冰的言行，更覺得問題不簡單。

冷冰說你們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

所以她什麽都知道？這些年和她相關的人經歷的事，她都知道？

冷冰說我回來就是為了取回屬于我的一切！

所以她是真的帶着陰謀和算計回來的？她是回來報複的？

昨晚來不及想清楚的事，一下子在文橙的腦中清晰起來。她越來越覺得，冷冰的出現，絕不是嘚瑟那麽簡單。

如果真如冷冰所說，她“什麽都知道”，那麽她是怎麽做到的？她現在到底擁有怎樣的實力？

十年前，冷冰只是個不得志跑去國外的高中老師，那麽十年後呢？她現在又是什麽身份？

太多謎團了。

多得讓文橙深覺不安。

溫檸以為文橙還會繼續和她争執下去，誰承想人家壓根兒就不接招了，而是皺着眉頭坐在那兒，不知在哪個外太空神游呢。

溫檸心說咱們擱這吵架呢，能不能走點兒心？

文橙這副消極對抗的樣子，害得溫檸嘴仗打得都沒滋沒味的。

“你出去！”文橙回過神，又開始攆人了。

又綴上一句：“我要起來。”

如果溫檸還像她往常表現的那樣君子，這會兒就應該明白文橙的忌諱，然後老老實實地退出去，甚至還把門給帶上，可溫檸不的。

也許是剛才的争吵激出了她的火氣，也許是突然發現文橙的另一面勾出了她的某種惡趣味，她雙臂一抱胸，混不吝的：“我要是不呢？”

文橙沒想到她跟自己玩兒渾的，火氣也是蹭蹭地往上冒：大家都是女人，誰怕誰啊！

文橙也是颠兒了，以平生最猛的動作掀起了被子，又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沖到溫檸面前，昂着下颌瞪視她。

溫檸也被她突然這麽颠兒的畫風驚着了。

別說溫檸了，所有認識文橙的人看到她這樣，估計下巴都得驚掉地上，能砸碎地板的那種。

溫檸再次怔住，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文橙，以及文橙身上有些皺巴巴的衣服——

昨晚就那麽和衣而眠的，不皺巴才怪。

再往下看，牛仔褲，以及……赤着的雙腳。

溫檸還記得半夜她醒了的時候，怎樣把趴在床邊睡着的文橙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文橙的鞋和襪子就是她親手脫的——

趁着人家睡着脫衣服這種事溫檸是不可能幹的，但至少可以讓文橙的雙腳舒服些，不然睡醒起來，文橙的腳就得腫。

現在這雙光.裸的腳就踩在地板上，肌膚白皙，腳趾瑩潤可愛……

溫檸突然蹲下.身，握住了文橙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