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不是想……騷擾你

第47章  不是想……騷擾你。

文橙哪想到溫檸不按套路出牌？不應該是針鋒相對的戲碼嗎, 溫檸怎麽突然就蹲下.身扣住了她的腳踝？

文橙沒什麽運動細胞，動作沒有溫檸快，身體的反應也要慢半拍, 意識到情況不妙的時候, 溫檸的手掌已經貼在了她的腳踝上, 同時還在脫自己腳上的拖鞋。

文橙的腦袋裏冒出一串問號, 遲鈍的反射弧終于開始反應了。但是她的反應是這樣的——

下意識地向後退，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一條腿還被人家控制着的事實。

結果就是，她人是向後仰躺的，一條腿是朝前踢的, 好像踢到了什麽東西。

文橙還在想“這東西怎麽又軟又硬的”，後背就要觸到了地板, 接着就是後腦勺……

後背觸地還好, 頂多疼兩天, 可要是腦袋磕到地板上，恐怕就不是疼兩天那麽簡單了。

文橙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然而晚了，心想着但願別磕出腦震蕩, 下一秒就感覺到了……柔軟？

摔倒的時候，文橙本能的反應是閉眼睛, 現在她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不是後腦着地, 而是被人摟在了懷裏。

這個人當然是溫檸。

溫檸在她摔倒的一瞬，充分發揮了自己的運動天賦, 摟着她的身體就勢一滾, 卸去了栽倒的力量。文橙別說磕到腦袋了，連後背都幾乎沒機會碰到地面。

現在, 溫檸成了墊在她身下的人性肉墊，而她就結結實實地壓在溫檸身上。

文橙：“！”

慌亂地爬起來。

身下，傳來溫檸痛苦的哼聲。

文橙初時以為自己沒輕沒重地按疼了溫檸，仔細一看不是：溫檸的鼻子下面全是血，紅呼呼的吓人。

文橙于是知道自己剛才踢到的“又軟又硬的東西”是什麽了。

雖說這個結果完全是溫檸咎由自取，誰讓她摸自己腳踝來着，但是眼看着溫檸疼得眼淚都要下來了，文橙還是沒辦法不心軟。

顧不上別的，她趕忙讓溫檸仰起頭，又跑去找了紙巾，小心翼翼地給溫檸擦血。

溫檸見她光着腳滿地跑來跑去的，急了：“诶你！——”

被文橙一眼瞪過來：“仰脖！”

溫檸嘴角抽，鼻腔裏又特別應景地發癢，趕緊再次仰脖，才不至于被剛淌下來的一溜鼻血直接灌嘴裏。

折騰了好半天，終于把鼻血止住了。

文橙這才松了一口氣，讓溫檸去衛生間把血洗幹淨。

溫檸還沒忘了她光着腳呢，先噔噔噔跑去鞋架上拿了一雙幹淨的拖鞋，放在文橙的腳邊。

文橙無語，心說你都鼻孔竄血了，還惦記着給我拿拖鞋呢？

溫檸：“女人腿腳不能受涼。”

她說着，又把拖鞋往文橙腳邊推了推。

她自己都滿臉血變成個花貓臉了，還惦記着自己不能受涼……文橙心中喟嘆，恍惚間明白了什麽。

聽到溫檸又說：“我剛才……是想把我的拖鞋給你。不是想……騷擾你……”

說到後面，溫檸的聲音輕了下去。

文橙不可思議地望着她。

原來是這樣，是她誤會溫檸了。

可是……如果溫檸把拖鞋給她穿了，溫檸自己不也光着腳踩在地板上嗎？溫檸她也是女人啊，也怕着涼啊！

文橙的心頭劃過一陣暖意，說不清楚此刻是什麽滋味，只能垂下眼睛，不去看溫檸：“去洗洗吧。”

趁着溫檸去衛生間的時候，文橙迅速把自己收拾利索了，除了衣服還有些褶皺，她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區別。

但是，文橙很清楚，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無論她是否肯面對，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了。

出于禮貌，她等到溫檸洗完鼻子才告別。

“我走了，再見。”文橙簡短地說。

她看着溫檸還紅腫着的鼻子，想說些關心的話，最終還是忍住了什麽都沒說。

溫檸覺得鼻子又疼了：“你就非得走嗎？我們之間就非得這樣嗎？”

我們……

文橙咀嚼着這個詞，都是苦澀的滋味。

她強裝鎮定：“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溫小姐還不明白嗎？”

溫檸皺眉。

文橙說出口的話像利刃一樣：“你和我，這輩子，就是兩條平行線，不可能再見面。我說到做到。”

說完，不再理會溫檸的反應，推門離去。

溫檸呆立着，聽着隔着一扇房門遠去的腳步聲，之後是電梯的聲音，神情沮喪。

昨晚到現在，就像一個夢，夢總會醒的，對嗎？

可是，溫檸一拍大腿：文橙還沒吃東西，哪怕給她裝塊面包呢！

文橙會接受嗎？

溫檸脫力地委頓在沙發上——

文橙的态度都這麽決絕了，她卻還在惦記着，她是否會餓肚子……

所謂利刃，最大的功效就是傷人傷己。

溫檸受傷的同時，文橙這幾天狀态也不好。

日子其實還是照常過，工作繼續，生活繼續，除了周六那天回到公寓狠狠地睡了一大覺，其他的似乎并沒有任何變化。

文橙把周六睡了一天那件事看做某種逃避，當時她只覺得身心俱疲，她必須暫時逃離實現世界，不然她會瘋掉。

周一早上，照常上班。

文橙就被洪院長請了去。

作為經濟學院的一名普通的小講師，被一院之長親自交代任務，肯定不算小事。

洪院長對文橙的态度很和藹：“過兩天的院慶、校慶活動，你是知* 道的。趙老點名要你陪同，趙老你知道吧？”

文橙：“是。”

身為經濟學學術界的一員，誰不會知道泰鬥級別的趙老？何況，趙老和C大還有那樣的淵源……

洪院長微笑：“這是很好的機會，展現咱們學院，甚至咱們學校年輕教師的風采，小文你要珍惜這個機會啊！”

見文橙似還有些懵懂，洪院長幹脆直接提醒她：“我聽說趙老有意招收博士研究生，你也不想止步于碩士學位吧？”

洪院長是位很不錯的領導，自他上任以來，在學院裏做了許多實事，他也是位善待年輕人的前輩，不會因為自己是院裏的一把手而如何高高在上。

文橙的确有想要讀博的打算，在許多年前就有，但是考趙老的博士研究生……這個她沒想過。

可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想的盼的和現實中經歷的往往參商。當年的她，在升旗儀式上還曾仰望着侃侃而談的溫檸，想要和溫檸考上同一所大學來着……

接下來的幾天，文橙忙碌得根本沒時間想溫檸——

随着慶祝活動的臨近，學校的、院裏的動員會開了，大大小小的會開了。文橙因為年輕、資歷淺，被拉入了院慶的“骨幹成員”裏，說白了就是各種跑腿幹活的，幾乎院裏的每一次關于院慶的會議，都少不了她的參與。

據說，所有的經濟學院的知名校友都收到了邀請函，也都接受了邀請，承諾屆時到來。

據說，這是經濟學院建院以來最大的一次慶祝活動。顯然，洪院長有他的考慮，比如想用這場活動掩蓋前院長锒铛入獄的陰影。

據說，有神秘人士要在經濟學院建立一個“玫瑰獎學金”，專門資助家境貧困的女大學生。

玫瑰……

文橙咀嚼着這個詞。

至少在國內，幾乎沒見過名字這麽特別的獎學金名字。

她有些好奇，好奇建立這個獎學金的人，究竟是怎樣的。直覺告訴她，那個人大概率是一個女人。

院慶當天，早上。

溫檸站在衛生間裏，一邊刷牙一邊對着鏡子打量自己的鼻子。

不仔細看看不出什麽異樣，等她薄薄地化一個淡妝，更什麽都看不出來了。溫檸對自己的化妝技術還是有信心的。

可傷痕不見了，不代表它不曾發生過。相反，它已經和造成它的人一起，烙在了溫檸的心上。

幾天來，王東的電話、信息轟炸不斷。溫檸橫下心不理睬。時間久了，大概王東也累了，腦子也冷靜下來了。比如昨晚到今早，他沒再給溫檸打過一個電話、發過任何一條消息。他也在接受現實。

溫檸一旦決定做什麽事，開弓就沒有回頭箭。她已決意離職，就不可能後悔，更不可能被任何人說服。

公司規定，員工離職提前一個月申請，這一步她已經做了，接下來就是等着HR辦理各種手續，至多一個月，她就是“自由身”了。

自由啊……

溫檸吐幹淨嘴裏的水，鏡中映出的一雙眼睛，隐隐透出困惑的意味。

離職之後，她的收入就為零，這就是“自由”的代價。她還不到三十歲，就成了個“無業游民”，以後怎麽辦？

更諷刺的是，這次之所以能成為“優秀校友”，就是因為她之前是“溫總”。如果邀請她的人，知道她現在不過是個無業游民，又作何感想？

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前答應的事不能反悔，溫檸現在也只好硬着頭皮去C大參加慶祝活動。

換了身得體的衣服，又簡單收拾了個小行李箱，溫檸才開車出門。

邀請函裏說了會有不少活動，她得多做幾手準備。

在十字路口等信號的時候，溫檸接到了老師找趙國達的電話。

“你在哪兒呢？！”老頭的語氣聽着不大和善。

溫檸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她可沒忘了，老頭的書可還等着她操持出版呢！關鍵是她這幾天腦子被糊住了，忘記跟老頭報備自己離職的事了。

溫檸又覺得鼻子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