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妖生長恨(上) 日常

第53章 妖生長恨(上) 日常

一輪明月光輝燦爛, 落在風中起伏的碧綠田野上,激蕩着流水波光,盈盈脈脈。

正适合散步。

琴酒一行人中, 白蘭白馬白龍三個白字輩的是真的去散步的,每個人都提前噴了一身薄荷味的驅蚊水, 香飄十裏, 存在感極強。

快鬥從樓上下來,被這味道沖得鼻塞都通了, 哭笑不得地道:“嗯,腌入味了, 你們出去溜達一圈回來正好上烤架。”

新一提着兩只帳篷包緊随其後:“今晚在山上露營,帳篷我已經準備好了,想帶什麽其他東西自己準備。”

“放心,吃的喝的已經備全。”綱吉從樓梯上蹦跶下來,剛剛遣走雲守和岚守, 他身邊沒有念念叨叨的人,心情甚好,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 “我都放到車上了。”

“桃矢,一起去吧。”

“嗯……”

白馬拉着桃矢走出房間,後者半推半就,抗拒的力道薄弱得像小孩子過年拒絕紅包,最終還是逃不過真香定律, 站到衆人之中。

琴酒揣着手站在旅社門口, 一臉慈祥地看着裏面那群商量着在山上燒烤這種很刑的事的傻狍子。

安室透斜他一眼,知道他已經在心裏把白馬他們打了一頓又一頓。為免他真的動作,安室透忍着笑催促道:“動作快點, 你們不是要去露營嗎?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來了!”

衆人齊應一聲,呼啦啦蹿了出來。

赤井秀一開車停在臺階下,從搖下的車窗看見并肩而立的兩人,眼神微暗,移開目光看向前路。

別人的愛情與他無關,嗯,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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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提前近二十分鐘來到山腳下,除了琴酒和殺生丸留下之外,其他人都紛紛往山上行去。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倒是想留下,不過被琴酒以紮帳篷為由趕上山去了,沒讓他們蹚這趟渾水。

“……有事給我打電話。”

琴酒認真起來,安室透是拗不過他的,見他神情不像開玩笑,只能叮囑一句後轉身離開。

至于是不是真的離開,那就是琴酒和的場靜司見面之後才需要讨論的事了。

無關人士上山紮營之後,四周瞬間安靜下來。風吹過樹梢,月色枝影齊婆娑,沙沙作響。

沙沙聲裏,除了你風聲,還有腳步聲。

琴酒回身望去,前方的道路盡頭,的場靜司踏着霜色的月光緩緩走來——只有他一個人,以及一柄壞損的刀。

殺生丸身懷三個暖寶寶,手裏捧着保溫杯,一身暖意原本已經蓋過胸口的痛楚。然而那把刀映入眼簾的剎那,他的傷處陡然爆發出一陣劇痛,痛得他臉色微變,低低悶哼一聲。

琴酒長眉一挑,不着痕跡地上前扶了扶他,目光也順勢落在的場靜司腰間的殘刀上。

那把刀的刀刃斷去三分之二,殘存部分也有諸多劃痕,刀柄上的花紋更是磨損大半,整體損傷分外嚴重。

饒是如此,它依然鋒芒淩厲,琴酒不過看了一眼,就覺得雙眼刺痛,仿佛被劍氣割傷一樣。

“二位來得準時,倒是我這個邀請人遲到,失禮了。”的場靜司微微颔首,甫見面就表明歉意,禮數方面做得滴水不漏。

“九點五十九分,不算遲到。”琴酒若無其事地別開目光,“開門見山吧,的場先生需要我們怎麽配合你?”

的場靜司就喜歡他這種爽快人,雖然自己習慣了遵循重重禮數和規矩,但可以解脫枷鎖,提高辦事效率,也是他樂見其成的事。

“兩位随我來。”的場靜司的右手按上腰間殘刀,邁步走向右手邊的小路,沒有立刻解釋。

月光靜悄悄灑在枝葉間,如漏下的細沙,一塊無字的石碑立在影影綽綽中,若不細看,就像一塊被磨滅字跡的路标,毫不起眼。

琴酒虛扶着殺生丸來到石碑前,剛剛站定,就聽殘刀锵然一聲清鳴,散碎的光芒從幾近朽壞的刀鞘內滲漏出來,是戾氣深重的妖氣。

傷勢再度被引動,殺生丸的面色又白了幾分,卻只是把背脊挺得更直。

“這把刀是妖怪,”琴酒對他的虛扶落到實處,面上則不動聲色,好奇地觀察那幾乎與山壁融為一體的石碑,“那這塊碑……”

突如其來的铿锵厲響打斷了他的猜測,殘刀從的場靜司腰間脫落,掉在地上滾了幾圈,正好撞到石碑上,又一下彈上半空。

這一套違背t物理學的反應做完,刀身也完全亮起,雖然是殘刀,刀氣卻強得可怕,殺意凜凜逼人眼睫。

“兩位聽說過髭切嗎?”的場靜司頭不動,只是垂眼掃過铮鳴不止的殘刀。

“源氏兩大重器之一,當然知道。”殺生丸是不可能回答這種問題的,琴酒想也不想就主動接過話茬,“你不會想告訴我,這把就是傳說中的國寶髭切吧?”

殘刀微微顫栗,抖落滿地碎銀般的光斑。

“如你所想,它不是。”的場靜司抓住刀柄,殘刀顫了顫,卻并未掙脫,“它只是一柄斷刀,最多最多,多了一縷……殘魂。”

琴酒臉上漫不經心的笑意瞬間消失。

“髭切的本體在它應該在的地方,如果它有刀靈,也該待在本體裏。”他腦筋一轉,十幾個各國風格的陰謀詭計被轉了出來,每一個都足夠精彩和恐怖。

不巧的是,這些陰謀詭計任何一個套在的場靜司身上都成立,至少都與他畫風兼容。

“我該誇你實在很敏銳嗎?”的場靜司笑了一下,“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髭切本體并無刀靈,或者說,它的刀靈已經随着它的某一代主人——葬身于此。”

尾音铿锵墜地的剎那,石碑猛然裂開,一團黑白二色糾纏的光芒從中溢出,像無形的巨網瘋狂鋪展。

殺生丸首當其沖,陷入這張與他有着相似力量的網中。

的場靜司一手抓着殘刀,另一手并起雙指,指尖牽起一條長長的光帶,就像捏住巨網的牽引繩,手指輕轉,就有無數條細長的光線分成兩股,一股注入刀刃,另一股則彙聚在殺生丸胸前,沉沉撞在他的傷處。

殺生丸倒吸一口涼氣——疼的。

“妖王先生,你不是失去了妖力之源嗎?我現在就再送你一顆。”的場靜司拈着網上的線,微偏側臉,笑眯眯地道,“至于黑澤先生,我會送你一個光明的未……你在做什麽?”

他的視野調轉,看到琴酒時瞳孔驟縮,嗓音頓時沉了下來。

只見琴酒并沒有被鋪開的光網影響,正慢條斯理踱步到裂開的石碑側面,手上拿着殺生丸的保溫瓶。

也許是在生死關頭練出的警覺性發揮作用,的場靜司直覺那瓶子裏裝着不好的東西,一時間忘了疑惑琴酒為何不受影響,沉聲道:“黑澤先生,你想幹什麽?”

“一言不合就翻臉反水,不得不說,你很适合我以前工作的公司。”琴酒擰開瓶蓋,将裏面的黑褐色液體倒在石碑裂口上,“可惜我也是從那裏出來的,根正苗紅的二五仔,你覺得我會毫無準備就來見你嗎?”

液體灌入缺口幾秒鐘,石碑沒有出現異狀,光網也依然存在。

的場靜司卻不敢放松警惕,他甚至不再關注殘刀和殺生丸的狀況,死死盯着琴酒接下去的動作。

“準備?你什麽都不知道,能準備什麽?”

“的場家族是除妖師世家,頂天了也是做些神神鬼鬼的事,我知不知道有什麽要緊,照着這個方向做準備不就行了?”

倒完液體,琴酒放下保溫瓶,從懷裏拿出一沓符箓和一只打火機,當着的場靜司的面開始一張一張地燒。

符箓遇火化為飛灰,灰燼在風中飄飄搖搖,最終都精準地落入裂縫裏,與先前灌進去的液體結合,霎時間迸出反物理的火光。

按理說,石碑是不怕火的,但架不住碑不是普通的碑,而火也不是普通的火。

那金黃色的火焰帶着浩然神聖之氣,正是妖氣和戾氣的克星,附着在碑上迎風而漲,轟轟烈烈地燒了起來。

“黑澤陣!”

的場靜司面色劇變,寧願暫時松開對殘刀的控制也要去阻止琴酒,卻在收手之際,被另一只手一把扣住。

“你!……”

的場靜司倏然回頭,順着那只手看到了殺生丸,他不但沒有被分流出去的光線束縛,反而冷着臉攥住那把恍如實物的光線,臉色依然因為劇痛而泛白,神智卻是清醒的。

“你想通過它們——一點殘缺的妖力之源控制我?”

殺生丸将光線抛開,學着琴酒的樣子從懷裏拿出一張暖寶寶,将其轉到背面,露出貼在上面的一張符箓,和剛才琴酒燒的那些一模一樣。

的場靜司:“……”

不知為何,他絲毫沒有感覺到計劃失敗的憤怒和挫敗,反而突然有種恍惚感——為什麽這一人一妖明明都腳踏現實,看起來卻這麽扭曲失真?

“快要燒完了,把他抓緊。”

琴酒慵懶的聲音飄進的場靜司耳裏,他如夢初醒地回頭,發現石碑在那叢金色的火焰中燒成了破碎的炭塊。

煤炭在自然中形成需要億萬年,在琴酒手下卻只需要一分鐘。

随着石碑碎裂,平鋪開來的光網像投影儀沒電了似的迅速消退,殘刀也停止顫栗,掙開的場靜司的手一頭紮進炭黑色的石塊間,隐隐悲鳴。

的場靜司沒有掙紮,也沒有多餘的挽留,只是以一種近乎冷酷的冷靜坐視這一切發生。

“嗯,燒完了,白蘭和桃矢從神明那兒拿的神茶和符箓真好用。”

火焰徹底熄滅之後,琴酒拍拍手掌,語氣輕快地說:“哎呀!這把刀好像很難過的樣子,要不我再加點料,連你一起燒了?”

聞言,的場靜司臉一黑,殺生丸也抽了抽嘴角,捂着額頭說:“房東,你幹點拟人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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