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是她的終點
第40章 是她的終點。
軍一區醫院。
蘇閱拆開藺禮眼上厚厚的繃帶, 看着小朋友那被淚潤濕的眼眶,和隐隐發紅的眼皮,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溫憬知。
這是做什麽了, 讓小朋友哭成這樣?
還好傷口沒被刺激得太厲害。
蘇閱沉默處理完, 拿過新繃帶, 一圈圈纏上。
“傷口要注意保護, 每三天來醫院換一次藥。”蘇閱隐隐帶着譴責的看向溫憬知,暗示道:“絕對不能沾水。”
溫憬知抿起唇, 明明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錯,但在蘇醫生的注視下, 莫名生出幾分心虛, 輕輕咳嗽一聲,将藺禮抱進懷裏:“我會注意。”
蘇閱本來很相信這位數次救下藺禮的“清冷女神”,現在嘛——有待觀察。
在蘇閱略帶憂心的注視下, 溫憬知面不改色的抱着人離開。
開車回到家,小朋友哭累了,困呼呼的摟着她脖子打了個呵欠, 她軟了眉眼,輕聲說:“去睡覺吧。”
放肆哭過、發洩過一次後,藺禮情緒好多了,抱着溫憬知蹭了蹭,軟乎乎的說:“好, 晚安姐姐。”
彎腰将小朋友放進柔軟被窩, 蓋好被子,走出房間, 握着門把緩緩關門,門徹底合上前, 她才清冷冷地開了口。
“晚安。”
做個好夢。
那夜之後,藺禮身上的陰郁一點點散去,不再總是悶不做聲,也願意自己摸索着走路,只是這性格不是一夕之間能完全扭轉的,她練習時還是不願讓溫憬知待在身邊。
Advertisement
溫憬知也尊重小朋友,從不偷看,去書房或卧室待着,偶爾會聽到客廳傳來撞擊聲,也只攥一下手指,忍住了。
就算左眼情況好,藺禮也得半年後才能進行第三次手術,術後還需要不短的時間恢複。
左眼能恢複到什麽程度不能确定,右眼已經……再也看不見,她将永遠缺失右邊的視角。
即使左眼恢複得好,也有接近兩年的時間,需要在黑暗中煎熬。
而且為了未來能回到學校,不和學校的人年齡差距拉開得太大,之後溫老爺子還會找老師來,教藺禮一些基礎的盲文,通過聽和簡單的摸盲文,來學習。
所以小朋友必須要學會和自己和解,消除“會拖累他們不如自己早早死掉”這樣的想法,并學會主動去依賴他們。
雖說情況沒有溫憬知預想中那樣好,但小朋友有在一點點成長。
吃飯和吃藥時依舊沉默乖巧,但喝過藥後會吐吐舌頭,問姐姐要一顆糖。
變化微小,也足以令溫憬知滿意。
那被溫憬知洗去血水的小喜毛氈幾乎每天都被藺禮揣在兜裏,摔倒時抓在手裏,好像就又有了爬起來的勇氣。
它像一個代表物,也像一個寄托物。
像溫憬知那帶着涼意的雙眸,似雪,卻帶着滾燙的,毫不掩飾的溫柔。
每每握着,都讓藺禮想起那滴水的長傘和車窗外一晃而過的臉。
有時候撞到凳子,摔到地毯上的時候,藺禮也會崩潰,她不喜歡連正常生活都無法自理的感覺。
這時她都會雙手攤開躺下,在地毯上滾一圈。
像是和奶奶玩雪一樣。
有時她會在黑暗的迷茫中,思緒發散。
她想奶奶、小歡,也想哥哥姐姐,想小喜,想——姐姐。
姐姐像什麽呢?
像她愛曬的,暖洋洋的日光。
也像純白、帶着寒意的雪。
她是雪山腳下的孩子,是在雪地裏被奶奶帶回家的“上天的禮物”,是與雪共生的生命。
她最愛雪。
比陽光更甚。
又一周過去,藺禮情況大有好轉,偶爾溫憬知在的時候,她也願意摸索着走幾步。
客廳本就寬敞,很多東西都是為了照顧“盲人”擺放的,她練習了這麽久,大多都摸熟悉,記住了位置。
只是因為對黑暗和未知的恐懼,走得有些不自信。
導盲棍早就定制好了,但溫憬知一直沒給小朋友,想等到她情緒再好一些,有些擔心會刺激到敏感的小朋友。
這段時間,藺禮醒了會自己下床摸着走過去打開門,站在門口喚溫憬知,等着姐姐來抱自己。
或許是昨晚悄悄“訓練”得有些晚,早上七點過小朋友卧室的門還緊閉着。
溫憬知本來想去看看,沒來得及——憋了半個月的小助理沒忍住,帶着直播設備殺到了家裏。
小助理倒不是真的敢先斬後奏。
前兩天藺禮的情況好了不少,溫憬知就松了口,答應了直播,只是沒說具體時間,經紀人那邊給了個兩天後的早上八點半的時間點,溫憬知不确定小朋友的情況,一直沒回。
但粉絲鬧得實在太厲害,公司那邊有點頂不住,小助理頂着壓力就沖過來了。
好在溫憬知也知曉情況,沒生氣,任由他們忙碌。
鄰近八點,直播設備架好了。
小助理問過溫憬知意見後,将早就編輯好的直播預告發了上去,一般來說應該提前一到兩天,但他們家溫老師不回消息,他們就一直憋着沒敢發。
接近直播時間,工作人員再次檢查調試設備,溫憬知則輕着步子進了小朋友的卧室。
床上鼓鼓的一小團,病弱的小臉縮在被子裏,睡得嫩紅。
她彎了下眉梢,看了會兒便出去了。
溫憬知坐上沙發,朝小助理擺了下手,後者立即帶着工作人員離開,去樓上休息等候。
八點半,調試好的直播設備準時啓動,早已擠了近百萬觀衆的直播間緩緩亮起,屏幕正中央出現女人清冷如雪的臉。
她穿着黛青色的絲質襯衣,墨色長發披在腦後,天鵝頸修長,領口處的一字鎖骨若隐若現。
直播間卡頓了一下,瞬間被彈幕占據。
【啊啊啊啊啊啊老婆是我的親親老婆啊!!!】
【知知姐姐好久不見!你身體好嗎,有沒有生病啊!?】
【剛剛暈過去了,我媽問我怎麽了,我說我被老婆美暈了】
溫憬知半垂着眸,看着屏幕中密密麻麻的彈幕,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一顫,“慢一點。”
“看不清。”
她很少直播,從業以來這是第二次。
彈幕一瞬間慢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這性冷淡的聲線】
【我錯了老婆,我立刻停下來】
【知知姐姐真的沒有生病嗎?為什麽這麽久都沒活動啊?】
【上次頒獎典禮為什麽突然離開?看不上那座獎杯?】
【黑子?稀有物種啊姐妹們!】
“沒生病。”溫憬知不經意偏頭擡手,按了下後頸的抑制貼:“突然離開是有急事。”
兩天前她發情期到來,今天是第三天,還有些疲。
【什麽急事能比領獎重要?】
【音之娛樂的溫總也走了,你們什麽關系?】
【哪來的沒分寸的黑子?】
【蠢得我有點不忍心開麥噴他了姐妹們】
彈幕刷得依舊不算快,粉絲群裏的消息卻一條接一條。
[寶貝們,別提溫總哦]
[之前和陳清的熱搜也不要提]
[不知道哪來的黑子,別理會]
[有些事知知沒直接說,我們就當不知道]
溫憬知冷淡淡掃了眼彈幕:“的确比領獎重要。”她拿起震動個不停的手機,打開瞥了眼。
是溫曦禾。
【親愛的妹妹,我們的關系是你公開還是姐姐我來造謠啊?】
【開個玩笑,你若是氣了,直接公開就行】
【小憂呢?這麽久你都不讓我們來,好歹給張照片吧?】
【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
【啧,臭冰坨子!!我要造謠了啊!】
這人今天這麽閑,居然在看直播。
溫憬知一揚眉,收起手機,沒理,挑了幾個粉絲的問題回了,彈幕某刻又刷起【什麽事能比領獎重要】這種話,溫憬知不耐的蹙了下眉心,雙唇翕張。
“咔嚓。”
開門聲突然響起。
溫憬知眉頭一動,止了将要出口的話,看過去。
穿着狗狗印花睡衣的小朋友正扶着門框站在卧室門口,鼻尖一動,突然側過臉,精确的朝向了她這邊。
雪的氣味。
藺禮準确的找到了姐姐的位置。
粉絲見溫憬知一直偏頭望着她處,也不再說話,在彈幕上詢問。
被詢問的人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視線鎖在那瘦削病弱的小朋友身上。
一直沒聽到姐姐的聲音,小朋友疑惑地偏了偏頭。
溫憬知勾了勾唇,深覺這套睡衣十分适合小朋友,她緩緩起身,輕聲問:“要我過來?”
怎麽一直不開口?
【誰啊誰啊誰啊啊啊啊啊啊】
【老婆不會有老婆了吧啊啊啊啊】
【我要剛才冷若冰霜的老婆!不準這麽溫柔!】
【嫉妒得咬碎一口鋼牙】
小朋友抿緊唇,很輕的搖了下頭,轉身摸索着進了卧室,很快又出現在了門口,右手攥着什麽。
“姐姐就在那裏。”
“我過去。”
這次換我走向姐姐。
溫憬知瞳孔一顫,洶湧複雜的情緒将她淹沒,唇角先一步彎起弧度。
她目不轉睛的望着那道小小的身影,緩緩坐下。
“好,我等你。”
【等誰等誰等誰?等我拿着戶口本過來是吧,好的我來了!】
【什麽姐姐?姐姐什麽?啊啊啊天殺的我失戀得好突然!】
【不是等一下……這聲音有點幼吧?】
【老婆粉們先冷靜一下】
藺禮深吸一口氣,松開了抓着門框的手,邁出了第一步。
映入淺色雙眸中的身影瘦弱得風一吹就倒,眼上覆着厚厚的繃帶,走得不算順暢,卻一直面朝她,每一步都堅定。
那在黑暗中飄蕩的雪花是那樣潔白又清晰,散發着令人心安的氣息。
那是目的地,是她的終點。
小腿蹭到凳子腿,小小的身影晃了一下,冷眸輕顫,修長的玉指微微蜷縮。
那身影穩住,再次邁開步子。
視線中的人走得極慢,卻堅定,好像十分确定她在這裏。
近了。
最後一步。
“姐姐。”細瘦的手臂擡起,攤開掌心,一個被攥得有些變形的小熊毛氈靜靜躺在蒼白手心:“我來了。”
那一瞬間,總是帶着清冷寒意,平靜淡漠的雙眸掀起巨浪。
受盡苦難的小朋友,在令人恐懼的黑暗中,堅定地走向了她。
心髒的聲音有些吵,從未有過的情緒令溫憬知一時失語。
是感動還是滿足?
不知道。
她垂眸看向那熟悉的小熊毛氈,悶着嗓子哼出一聲愉悅的笑氣音,伸手拿起毛氈,手臂一轉,落到小朋友的腰上,一勾,将人抱在腿上,摟緊。
“嗯。”她将毛氈放上茶幾,溫柔的揉了揉小朋友的腦袋:“你來了。”
懷中的人很輕,壓在她心上,卻沉甸甸的。
藺禮也很開心,笑起來,摸索着抱住了姐姐的脖子,“我厲害吧!”
“嗯,很厲害。”
冷眸一晃,落到屏幕上,好似終于記起還有個直播。
【啊啊啊啊啊啊這個小朋友!】
【想起來了!】
【她的眼睛怎麽了?】
【是小朋友不是老婆!】
【看到小朋友背影的時候高興的我真該死啊!】
【啊啊啊啊我真該死啊!】
【這就是那位私生女?】
【不是你怎麽還在?】
【她不會就是比領獎更重要的……?】
“妹妹。”溫憬知右手掌在小朋友腦後,避開繃帶輕輕揉搓着柔軟的發,漫不經心道:“是。”
不是私生女,是妹妹。
是比領獎更重要。
“姐姐?”小朋友疑惑的歪了歪頭:“姐姐在和誰說話?”
【嗚嗚嗚我們妹妹怎麽這麽瘦啊?】
【是不是身體不好啊?】
【小可憐眼睛怎麽受傷了?】
【這聲姐姐真甜,是小甜餅啊啊啊啊啊】
溫憬知注意到那條說藺禮是小甜餅的彈幕,意味不明的牽了下唇角,和小朋友解釋道:“我在直播。”
“哦,是在和屏幕對面的人在說話嗎?”就像之前姐姐領獎的“直播”那樣?
“嗯。”
突然就沒興趣了,她打了個呵欠,靠在溫憬知肩頸蹭了一下,後者垂眸看她:“還困?”
“一點點。”
溫憬知看了眼時間,快十點,該準備午飯熱藥了。
“直播就到這裏,謝謝關心。”
【啊啊啊啊啊啊住手啊老婆——】
無視了一片哀嚎,溫憬知直接關閉了直播。
小助理那邊也在看直播,見畫面消失,下樓進屋快速将設備收起,離開了。
溫憬知這才抱着藺禮起身,看着茶幾上的小熊毛氈,問小朋友:“怎麽送我這個?”
小朋友難得有些害羞,咬着唇小聲道:“因為喜歡姐姐。”
嗯?
這是什麽回答?
溫憬知失笑,揉了揉小朋友的腦袋,将人放下,去了廚房。
熱藥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操場上小朋友熱切歡喜的笑臉,盛藥的動作一頓。
明白了小朋友那句回答的含義。
那次風中的奔跑——她初次扣響了小朋友緊閉的心門。
藥放上餐桌,溫憬知走到沙發旁,拿過茶幾上的小熊毛氈,拎到眼前,短促的笑了一聲。
仔細看看,也挺可愛。
她将毛氈放進卧室,出來将地毯上盤腿坐着發呆的小朋友抱起。
落地窗外陽光正好,将餐桌旁高挑的身影和瘦弱的小小身影照亮,在柔軟的地毯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那影子延伸,在某一處交織。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