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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興死後,周啓庭倒是傷心了一晚,他幼時得高德興陪伴,感情深厚,終究心有不忍,卻難耐國法。

別的人反應卻大不相同。

“什麽?”馮雅芙花容失色,失聲喊對前來示威的馮雅蓉道,“你說高公公被陛下賜死了?”

顯而易見,馮雅芙才是馮太傅着意栽培的女兒,真正的嫡女馮雅蓉反倒不知道自家同高德興之間的勾當。

“你大驚小怪什麽呢,別裝得真多麽善良,我還不知道你,高公公不知道怎麽得罪了陛下,不過的的确确是從你這兒回去後出的事,我的好姐姐,你可要好好考慮,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麽?別是你連累了高公公。”

馮雅芙第一時間就跑到馮雅芙面前落井下石,得意的神情仿佛鬥勝了的大公雞。

自小父親便疼愛馮雅芙,而自己母親懦弱,護不住自己,馮雅蓉這個嫡女在家中反倒可有可無,被馮雅芙狠狠壓制。

然而入宮時,皇後娘娘羞辱了馮雅芙一番不說,自己一入宮便是正一品賢妃,而馮雅芙只是五品才人,如今還未承寵便被降了一級,父親得知此事,定然會變了臉色。

馮雅蓉想起來父親黑臉就興高采烈。自己也算為母親掙了面子。

馮雅芙勃然變色,自己怎麽可能得罪陛下,肯定是父親和高公公的事被陛下知道了,不然陛下怎麽可能賜死高公公。

她急急忙忙就要往家中傳信,可她尚在禁足,馮雅蓉進來看她已是皇後隆恩,如何能夠夾帶物品出宮,她更不可能直接遞這樣的信出去,那就是活生生的把柄。

她看了眼依舊趾高氣揚的馮雅蓉,壓低了聲音道:“此事關乎整個馮家的存亡,你必須為我傳一封信。”

馮雅蓉嗤笑,看怪物一樣的眼光上下打量馮雅芙,“快別鬧笑話了,馮家的生死存亡跟我有什麽關系,我自小吃我娘的嫁妝喝我娘的嫁妝,進宮也沒見馮太傅給我準備什麽,要我幫你,省省吧!”

“我就是來看你笑話呢,就算馮家倒了,我外祖家也不會讓我們母女出事的,倒是馮寶林你,除了馮家确實什麽都沒有了。”

“說不定會落得跟你生母一樣的下場,據說死的還挺早。”

別人不知道馮雅芙的生母是什麽人,馮雅蓉可清楚的很,秦淮河上人盡可夫的花魁,偶然勾引上翩翩少年的馮太傅,讓馮太傅傾心與她,不顧家中的妻子與那花魁過了兩年沒羞沒躁的生活,生下了馮雅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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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女人福氣薄,生了個孩子後就不行了,當場斷了氣,從此馮太傅對馮雅芙愛若珍寶。

可就算那女人死了,也改變不了馮夫人守了兩年活寡,看着丈夫向外人介紹那花魁才是妻子的屈辱。

馮雅芙惱羞成怒,“馮雅蓉,把你嘴巴放幹淨點!”

馮雅蓉卻笑道:“皇後娘娘新定的規矩,馮寶林豈不是全忘了,本宮位份高于你,你該三跪九拜行大禮,豈能直呼本宮姓名?”

她又道:“你也覺得,有個做……的生母很惡心啊,我還當你已經毫無羞恥之心了呢!”

馮雅蓉趾高氣揚地離去,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她實在不明白,皇後娘娘為何要自己來這一趟,難道馮雅芙真的和高德興的死有聯系?

她來到清寧宮,殿中傳出女子清亮的聲音,毫不避忌她的到來。

“皇後娘娘,馮寶林反應很激烈,看來她是知道的,馮賢妃卻看着,對此事并不知情。”

“本宮猜到了,宣賢妃進來吧,本宮還想問她些事情。”

“臣妾恭祝皇後娘娘聖安。”

“起來吧,”林慕沅和氣地笑笑,“本宮不跟你兜圈子了,陛下已經查實,馮太傅和高德興聯手賣官鬻爵擾亂朝綱,本來準備直接處置的,可恰好你們姐妹都進了宮,本宮便求陛下寬限半日,問問你們的意思。”

馮雅蓉眼中有流光,“皇後娘娘,臣妾向來是有母無父的,只求娘娘饒我母親一命,臣妾願意出來指證馮太傅的事。”

林慕沅道:“馮夫人的委屈本宮清楚,這麽些年來也未曾花用馮太傅的不義之財,此事本宮會向陛下求情。”

“不過倒不需要你指證馮太傅,本宮要你出面,指出馮雅芙的身世。”

娼妓所出,焉能侍奉君側!

馮雅蓉精神一振,“皇後娘娘放心,臣妾求之不得,一定讓她不得翻身。”

林慕沅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前世高德興的事沒能真的撼動馮太傅,馮雅芙早早傳遞消息讓馮太傅做準備,周啓庭手中沒有證據,只能作罷。

更兼馮太傅一番唱作俱佳聲淚俱下的哭訴,多年師生情誼在,周啓庭便輕輕松松放過了他。

所以她一早,就設計了讓馮雅芙禁足,只要馮太傅倒了,再對付她簡直易如反掌。

而且前世馮雅蓉是被馮雅芙害了的,這一世自當先下手為強,沒有父祖支撐的賢妃,才是最合适的。

不要問林慕沅為何要害馮雅芙,前世她的死并非馮雅芙所為。

大概只能算是膈應吧,她一想起來周啓庭用沾過這麽一個髒女人的身子來碰她,就恨不得把那東西給他割掉算了。

而且,馮雅芙是個心機太深沉的女人,把危機掐死在萌芽裏,哪兒比得上直接不讓她發芽。

馮雅蓉得到的回答令她心滿意足。

她走後,屏風後走出一個人,恰是周啓庭。

“你何必要對付馮寶林,也不怕髒了自己的手。”

林慕沅雲淡風輕道:“我惡心,萬一哪日陛下把持不住寵幸了她怎麽辦,我不願意和一個倡優之女……”

周啓庭滿面迷惘,“你認為難道朕就願意去寵幸這種女人,朕就不會覺得髒嗎。”

林慕沅啞口無言,可是你前世沒覺得髒啊,還十分樂此不疲,我有什麽辦法。

她讪笑:“所以我說萬一……萬一陛下喜歡她那樣的呢,馮太傅不就喜歡她那種嗎?”

周啓庭上下打量她一番,摸了摸下巴,笑道:“朕就喜歡皇後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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